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维勇/奥尤]冰龙和祂的宝贝》作者:第七響 文案: 冰龙维克多离家出走引发一连串问题? 维勇夫夫魔幻大陆的蜜月之旅X奥尤酸酸甜甜的初恋大冒险(大误) + 魔幻AU + ooc/全员向+ 魔戒&哈比人观後感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奇幻魔幻 异世大陆 搜索关键字:主角:維克多,勇利 ┃ 配角:奧塔別克,尤里奧 ┃ 其它:冰上的尤里,維勇,奧尤 开章   很久很久以前,北方的大陆有一座一直下着暴风雪的雪山,里面住了一头冰龙和祂的伴侣。   有天,冰龙看着爱人穿上特制的鞋子,鞋子上挷上用祂的鳞片打磨而成的冰刃,在冰上翩翩起舞,突发奇想,想到人类的村庄逛逛。   祂的爱人停下了舞步。   「不行。」爱人一口拒绝:「你忘了自己的工作吗?而且你是一头龙,跑到人类的村庄想要干吗?」   「我只是想看看勇利生活过的世界。」被拒绝的冰龙病恹恹地伏在冰上,覆满银色鳞片的尾巴拍了拍冰面。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现在的人类世界也不是我熟知的那一个了。」   勇利走过去摸了摸冰龙的头,冰龙张开一对由冰晶凝成的巨大冰翼,挥起优雅的长尾巴,卷着勇利的腰,同样由冰晶凝成的扇形尾鳍戳了戳勇利软软的脸颊,轻巧地把他收到自己的怀中。   勇利贴着冰龙的前胸,摸了摸那些像冰一样寒冷的鳞片:「维克多,你要是觉得无聊,我们可以再想想新的排舞,或者让雅科夫给我们找些种子,把家里的前院弄得   漂亮一点。别老是想着从工作中逃开。明天尤里奥会过来,还有一会儿要和雅科夫开会,别忘了。」   冰龙叹了口气,吐出几块冰碎。   第二天一早,勇利从睡梦中醒过来,他揉了揉有些酸软的腰,发现他家的冰龙离家出走了,只在冰制的书桌上留下一条讯息,说自己要外出一趟,很快回来。   勇利点了点桌子,上面的文字就浮起来了,随着勇利的指挥,落在一张羊皮纸上。他把那张纸撕下来,珍而重之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到了中午,冰龙还没有回来,倒是雷虎带着祂新到手的宝贝来了。   「喂!那条吐冰的爬虫类呢?」雷虎灵活地爬上大雪山,金色的皮毛在雪地上十分惹眼,祂找到冰龙藏在雪山上的城堡,祂举起爪子抓了抓冰制的大门,雕着龙纹的大门被抓出几道痕迹。雷虎还未进门就先大声嚷道,结果害不远处发生一场小型雪崩。   「尤里奥?」勇利打开城堡的大门,让雷虎进去。金黄色的大老虎一走进城堡的大厅,马上变回人身。   勇利看了看比自己矮小的金发少年,惊讶地笑着说:「尤里奥,你可以化人型了?真漂亮。」   「是帅,不是漂亮。」尤里奥生气地纠正他:「维克多呢?」   勇利领着他走过长长的冰走廊,穿过挂了巨型冰晶灯的前厅,走上旋转楼梯,来到会客室。宽敞的会客室放了两张的三人座沙发丶小小的茶几丶办公桌和几座高至天花的大书柜,这些家具全是用冰制成,整个会客室都是半透明的。   勇利伸出手,手心出现一道白光,召唤了一个小小的雪人,小雪人摇摇晃晃地端出热茶和刚烤好的柠檬饼,放到会客室的茶几上。   「维克多不在。」勇利接过尤里奥抛过来的包裹,爬上梯子,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厚厚的账簿,认真地记录起来:「368970号。」   账簿浮现出一组数字,合起来变成一块精致的令牌。勇利把账簿收好,跳回地上,把令牌递给尤里奥,然後,把他的包裹放进一个冰造的透明盒子里,交给站在旁边的小雪人。   「把它放到之前的位置。」勇利吩咐道:「三号仓。」   尤里奥坐在沙发上喝了口热茶,一双腿搁在茶几上,问道:「不在?那家夥没有和你待在一起,躲到哪里去了?地下室吗?」   勇利也坐到他对面,想了想,把他们昨天的对话告诉了尤里奥。   「人类的村庄?他疯了吗?」尤里奥翠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的,他把刚啜下的热茶全都喷出来,震惊地大叫着。   勇利也面露难色,他从早上看到那条留言後,一直也在担心。要知道维克多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离开这座雪山,而且,要是他是冰龙的事被发现,人类说不定会把他抓起来杀掉,毕竟龙族在大部分地方也被视为恶魔。   他对尤里奥说:「如果他到明天还没有回来,我会到村庄找祂。」   「我留下来。」尤里奥想也不想地说:「别用这麽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卖个人情给你们。你知道你们家有多少人盯着吗?要是那些魔族和人类知道冰龙不在,肯定会跑过来把这里掀掉。我也放了不少东西在你们这儿,我只是顺便帮自己……说了别这样看我!」   於是,勇利给尤里奥整理一下以前住过的客房,用打火石在火炉里生了火,尤里奥住进暖烘烘房间,舒适地叹了口气。即使他是厉害的雷虎,这座冰堡还是太冷了。   到了第二天,维克多还是没有回来,勇利担心地在冰制客厅来回踱步,尤里奥坐在铺上绵毯的沙发上,看得眼都花了。   「你冷静点。」尤里奥反了个白眼:「他不是三岁的人类小孩,是三百岁的傻龙,你和他结婚之前,他不也是有事没事都往人类世界跑吗?」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那时候的世界还没有现在那麽乱。昨天雅科夫说人类的国王又在打仗了,他们在捕捉神龙,还有其他强大的妖神和魔族。我们这边也开始有人失踪,或者被发现死在人类的战场上。你和维克多逃了会议才不知道这件事。」   勇利坐在沙发上,眼眶有点红:「我不应该等到现在,昨天一发现他不见了就应该出去找他,如果他出了什麽事的话,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要告诉雅科夫。我要告诉他维克多不见了,他会知道怎麽办的。」   「不可以,老天。你冷静点。」尤里奥不耐烦地说:「那头蠢龙一定不想给雅科夫知道他旷工了。雅科夫一生气可不是闹着玩。」   勇利把面埋在手里,尤里奥想了想,说:「你现在马上下山去找他。我可以帮你们看家……一星期,就一星期。把那头百痴龙带回来,雅科夫不会发现维克多失踪的,他昨天被天界那些大佬缠上了,大概有一两个月是不会瞪着他的小镜湖看的。」   「不,尤里奥,太危险了。最近魔界易主,每天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魔物想要潜进来偷东西。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听说魔界之主的心腹也跑出来,周围也乱成一团。」   「我可是堂堂雷虎。」尤里奥生气地说:「怎麽看也比你这个半调子强。你一个人守在这里才让人放不下心。人类世界的事你又比我熟,再说,只有你开口,那头蠢龙才会乖乖跟着你走。」   说罢,他伸出手,一只手掌般大小,浑身缠满金色电流的小猫懒洋洋地跑了出来:「这是我的眷属,我们可以透过它来联络。你按一按它的鼻子就能和我对话。」   勇利看着小奶猫爬到自己的头顶,没什麽精神地喵了一声。   「好吧,尤里奥。我去去就回。你也不要勉强,马卡钦也在,有什麽事他也可以保护你,要是真的有什麽事,马上通知我,还有雅科夫,别一个人死撑。」   接着,他披上斗篷,稍稍整备了一下行装,和尤里奥道别後,就往再近的村庄出发。    Chapter 1   大雪纷飞下的大雪山安静地?立在大陆的北方,前有杉林後有冰川,大雪山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以来,一直被外界孤立在这儿,成为传说和怪谈的摇篮。   勇利冒着风雪,独自一人穿过风雪走下山,踏进山脚下的杉林,途中打倒了两只冰狼丶三只幽鬼和四只食人花,茂密的杉树林里不时有人类出现,那些人类好像在寻找上山的路。   他不安地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雪山,既担心尤里奥,又想念维克多,他看到雪山的暴风雪比往常变得小了一点,只好加快脚步,一边避开在树林徘徊的人类,一边找着离开树林的路。走了大半天,总算在天黑以前看到村落的灯火。   勇利拉了拉身上的黑色斗篷,用罩帽遮盖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穿过村子的木门。木门上挂了「杉木村」几个字。守门的大叔拿着一本小本子,上面记录了出入村子的人。勇利走近,大叔好奇地望着他:「你从哪里来的?」   他低下头,说:「从北方来的。我在找人。」   「哈哈,是在找那家的姑娘吗?」大叔一边记下勇利的来历,一边侃流道:「北方,是雪人村还是绵羊镇?」   「呃……雪人村。我在找……我哥。」勇利飞快地说:「大概是这麽高(他比了比手),银发蓝眼。有见过吗?」   大叔想了想,一脸贼笑地说:「不知道。这条村是通往北方雪山必经之地之一,每天这麽多人走过,也不可能记得住……」   勇利从口袋掏出一夥冰蓝色的魔晶,那是他从冰狼的尸体里挖出来的,他把魔晶扔给那个大叔。   大叔看了看魔晶,笑眯了眼,不慌不忙地説:「昨天有个超级帅哥经过,住了一晚,今天一早就往东边走了,他把村里的姑娘都迷住,和她们又是喝酒,又是跳舞。」   勇利不动声息地地点点头,再随口问了路,就往村里的旅馆走去。   杉木村是翠穹领土上常见的小村庄,住在这里的人都和勇利不一样,长得高大强壮,他们主要靠种植粟米和酿酒为生。村里的小屋子和商店杂乱无序,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暗角和死胡同,还有一条又一条连马车也几乎过不了的窄路。所以,村子最常见的景象,就是那些赶着货的车夫走下马车,指着那些随意放在路边的杂物和商品破口大骂。   维克多那个混蛋,勇利一边避过一辆马车,一边想,我在担心得快要心脏病发,他就在和那些野女人风流快活。他拐进一条小路,找到村里唯一的旅馆连酒吧,打算在先在村子睡一晚。   他掏出魔晶想跟老板娘要间房间,谁知胖胖的老板娘厌弃地把魔晶扔回去。   「金币。我们不是押店,不设兑换的。」胖女人说。   勇利感到自己的脸开始泛红,幸好他戴着罩帽没人能看到,他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勇利捡起魔晶,问了能把魔晶换成金币的地方。老板娘随手一指,说了间魔晶店的店名,便转过头招呼其他人,不再理会他。   勇利只好走回街上,他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心能不能在魔晶店关门时赶上。这时,有人从後拍了拍他的肩,勇利反射性伸手一反,对方的手被他掰在背後,痛得叫了一声。   勇利连忙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歉。对方揉了揉肩膀,嘻嘻一笑,表示自己没事,那是一个拥有漂亮褐色肌肤的少年,这在北方很罕见。   少年满怀敬意地看了勇利一眼说:「没事没事,我是不是吓着你了?真不好意思。刚刚我听到你和那个胖女人的对话,正想着你要不要帮忙,就追了出来。」   勇利更不好意思了,他又道了次歉。   少年摇摇头:「真的没关系,别看我这样子,打起架来也有点狠劲。对了,你不是要找魔晶店吗?我来给你带路。」   勇利有点犹豫,他不太相信陌生人,一百多年前既是如此,但到了现在,阔别人类世界多年,发现自己原先知道的都不再在这边用得上,变得对人类的生活什麽也不懂,什麽也不会,说实话,他心里慌乱得很,只是心底的那份矜持让他没有轻易表现出来,现在有人主动帮忙,勇利心里除了有些戒备,还有更多感激,而且少年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也让勇利不自觉放心下来。   於是,勇利跟着少年走上小路,向小村庄的魔晶店出发。   魔晶店的门面很暗,脏兮兮的玻璃橱窗上挂了道黑色的帐幔,上面只放了两颗暗淡无光的魔晶。   少年推开商店的门,门上挂着的铜铃当当作响。   店里面只坐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她正拿着紫色的绒布,忙着把手里的红宝石擦得更亮。   少年走上前,说:「嗨,我们想卖魔晶。」   老婆婆放下手上的红宝石,掏出柜子里的绿色魔晶摆在少年面前。   「不是,我们想卖,卖给你们。我们要换点金币。」少年大声喊道。   老婆婆摆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又指了指她的魔晶,还拿起一块塞到少年的手中。少年把双手放在嘴边,围着声音大吼道:「我不要!我们不买!要卖!妳会读字吗?我写给妳看。」   「喂,妳别装了。」这时,有人从老婆婆背後的帐幔走出来,那是个长得很壮实的青年,他懒洋洋地看了少年和勇利一眼,阴阳怪气地对老婆婆说:「他们不会被妳骗到的,少用妳那些恶心的推销手段骗人,妳那些破魔晶不会有人要的。」   老婆婆狠狠地瞪了来人一眼,气呼呼地抓起她的红宝石,一拐一拐地走回帐幔後。青年向少年和勇利招招手,说:「你们要卖的魔晶呢?拿来给我看。」   勇利走上前,把之前从杉木林得到的魔晶掏出来交给青年。青年仔细地把魔晶举高,放在眼前检查起来。   「这些魔晶的质量不错。」青年说:「是从哪里弄到的?」   少年转过头看着勇利,勇利简短地说:「杉木林。」   「噢……」青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勇利,这让勇利有点不舒服,他不习惯被人这样子瞪着看。青年随口问了句:「你们也是到雪山寻宝的吗?」   勇利心中一惊,他不知道青年口中的寻宝是什麽意思,他藏在斗蓬下的手握成拳头,冷静地说:「不,我是来带我哥哥回家的。」   青年把魔晶收到柜子里,解开抽屉的锁,拿出十五枚金币,推到勇利面前,说:「没关系,我明白的,你们都不会说实话,怕被其他人抢先。我也想参加呢,不然能上战场也不错,真想带个半兽人的头颅回来做装饰,不然,西方那些混蛋的也可以。」   勇利收起金币,和少年一起跟青年道谢後便离开魔晶店,回到旅馆。   勇利向老板娘要了间房间和两条面包,还买了匹叫爱拉的黑马。   「十个金币。」老板娘不屑地看了勇利一眼。   一直站在一旁的少年伸手把勇利放到前台的十枚金币捞回来五个,冷冷一笑,说:「喂,老板娘,妳也别太过分,欺负人也不带这样子的。」   老板娘的脸气青了,她瞪了少年一眼,正想破口大骂要他别多事时,看到少年把右手伸到她脸前,摊开,手心窜出一道火舌,老板娘脸一白,抿着嘴把一条钥匙和一条硬得像石头的麦包拍在前台上。   少年着勇利把东西拿走,领着他到後面的小酒吧,选了一个角落坐下。   勇利一边看着那些喝高了的醉汉调戏着酒吧的姑娘,一边撕开面包塞了一点进嘴里。   其实他不需要进食,早已不是人类的他没有这些生理需要,但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总会莫名地想要吃东西。   酒吧吵闹得很,那些喝醉了的大汉不停地大吵大闹,另一边有人爬上桌子跳起舞来,还有人跑到前台,抓起老板娘肉嘟嘟的手,在手背吻了一下。   待在了无一人的雪山习惯了安静的勇利十分不适应这种环境,他有些不适地托住额头。   少年点了杯啤酒,说:「听说你是从北方回来,是参加了王国的竞赛吗?」   勇利对这种话题没兴趣,他摇了摇头,没有理睬少年。   但对方显然没有放弃和他说话的意思,他继续说:「我叫披集,你呢?」   勇利把自己的脸藏在罩帽下,说:「胜生。」   「啊,你果然是东方人。」披集高兴地说:「我也是从东方来的,偏南一点的地方,你呢?你的名字好像是极东地域的姓氏。」   勇利不清楚东面的地图,也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了,毕竟那是百多年前的事,而且,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被带到北方,他从来没有到过东边的国度。他不想和其他人说起自己的事,即使披集接二连三地帮助自己,勇利也有太多顾忌,他不是来交朋友的。   於是,他连忙转开话题,问道:「刚刚说的竞赛,是什麽回事?」   「你不知道吗?」披集惊讶地睁开眼睛:「那可是现在最热门的话题。」   他见勇利默不作声,好心地解释说:「好吧,听说你从北方的白雪村来,我以为你一定是竞赛的参加者,那里可出了不少很有实力的战士。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吧,那是寻宝大赛。三十年前,东西的战事陷入僵局,各国的国王都在寻找胜利的方法。於是,有人就建议派出勇者和魔法使寻找妖神的秘宝来增加胜算。」   披集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继续说:「後来,不知什麽时候开始,有人发现了可以操纵妖神的术,慢慢演变成捕捉妖神的竞赛。结果,现在只要找到有用的宝藏,或者找到稍为强大一点的妖神和魔族,都能从各国得到一大堆黄金。」   勇利点点头,内心一片混乱。要是维克多被发现了的话就糟了,冰龙可以值多少钱呢?还有藏在雪山上的宝库,平时每天也有魔族来捣乱,现在加上人类,尤里奥能应付到吗?那孩子虽然资质不错,但还没从雅科夫那儿毕业,不会有事吧?   他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所以北方的雪山也是寻宝热点吗?」   「那就当然了,你不知道这一带最出名的传说吗?」披集睁着眼睛不可置信地说。   勇利没有作声,但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披集叹了口气,跟他解释道:「天啊,我真的会以为你其实是住在雪山与世隔绝的野人(勇利心中一惊,强作镇定地继续听他说)。好吧,我来告诉你。大概在百年前,北方的人给雪山魔龙送了个宝贝,魔龙很满意,决定要好好守护这片土地的人民。谁知有天,魔龙的宝贝不见了,祂以为是人类把它偷走,一生气就把整片北方结成冰。过了好久,有勇士带着宝剑来到雪山,找到魔龙,把祂杀掉。魔法解除,北方的大陆又活过来了。」   他停下来喝了口啤酒,又说:「於是到了现在,这座雪山就成为勇者和魔法使的重点搜查的地点,魔龙的宝贝和勇士的宝剑,但碍於雪山周围的暴风雪,根本上是没有几个人能成功上山。」   披集眨了眨眼,又说:「不过这一两天,暴风雪明显变小了,大家也蠢蠢欲动呢。」   勇利咬下一大口面包,小声地说:「也是呢。不过山上大概也只有下不完的大雪和无边无际的冻土??现在可能还有雷暴。」   到了晚上,勇利独自躺在旅馆房间的木床上,房间的壁炉烧着柴火,啪搭啪搭地响着,温暖让他不怎麽适应,他很想念冰堡的温度,更想念维克多,那个永远也是自说自话,从不听人说话的家夥。   要是他出了什麽事,勇利想,这种假设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分开,不知道维克多现在怎麽样,在做什麽呢?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会不会偷偷认识了野女人?会不会迷路?什麽时候才能见面?   或许他应该相信尤点奥,维克多好歹是神龙,虽然平日看上去傻不拉叽的,但不可能这麽容易被抓住。   尤里奥给他的小奶猫躺在他身边睡得香甜,刚刚勇利给尤里奥说了他从披集口中打听到的事,尤里奥好像不是太关心。   「没事没事,你快点把那蠢蛋找回来就行。」尤里奥漫不经心地说。勇利好像听到他背景传来打斗声。   「尤里奥?你还好吗?」   「怎麽?我当然好得很。」尤里奥懒洋洋地说:「不过是几只小魔怪,别大惊小怪了。」   说完就把通话中断了。勇利抱着小奶猫,和它大眼瞪小眼,小猫最後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   勇利很不安,他的预感,特别是不好的那种,一直也很准。他转过身,窗外下起细雪,外面传来几声狗吠声。   他一翻身坐起来,侧耳细听走廊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勇利的五官很灵敏,他可以清楚听到门外的人故意放轻脚步走近。他抓起小奶猫,把它塞进斗篷下,用手掩过它抗议的喵喵声。   勇利靠在窗边,屏着气息,紧张地望向房门。    Chapter 2   房门是被一个长得很像加大版半兽人的男人粗暴地踹开的。   那位先生冲进房间,想也不想,看也不看的拿着一把大斧,狠狠地把旅馆的床砍成两段。   「你这个笨蛋!」跟在後面的男人和老板娘冲了进来,男人压着嗓门暴躁地说:「你该死的怎麽把他杀掉?我们还要把他抓起来问宝贝的事。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脑子进水的吗?」   老板娘也跟着尖着嗓门说:「就是啊,你这没脑子的。我还得跟他要回他哥欠下的酒钱。」   斧头先生呆呆的看着他们,「啊」了一声抓抓脑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算了。」男人挥了挥手,走到床边想要翻开勇利的行李,找找有什麽值钱的,这个从白雪村来的可怜虫,真不知道为什麽他的家人会安心让他自己出门,居然拿着这麽贵重的魔晶,还随手把它给了个守门人当报酬,果然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爷呢。不过,一想到说不定他的行李还藏着更多的财宝,男人就心痒了。   结果,他翻开断成两段的木床,却没有发现到任何行李,或者装满金币的小布袋,他失望地转过身,就看到无声无息穿着黑斗篷站在窗边的勇利。   「啊啊!」男人吓了一大跳,往後一跳,刚好重重踏在老板娘的脚背上,老板娘发出像杀猪一样的尖叫。这时,勇利总算把男人的脸看清楚,是村口的守门大叔。   大叔指指勇利,又指指坏掉的大床,一时不知说些什麽好,也可能只是吓坏了,嘴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这样很尴尬,勇利想,我是不是应该先打个招呼?还是先道歉?   最後,还是老板娘的反应比较快,马上尖叫道:「抓住他!抓住他!」   斧头先生回过神来,举着大斧摇摇晃晃的往勇利走去。   勇利连忙伸出手,手心出现一个繁复的魔法阵,飞雪从阵中涌现,互相交织,一个两米高的巨大雪人出现了,勇利连忙转身跳上窗框,看了看下面。他指着地面画了个圆圈,天上飘着的雪花马上聚集起来,积到窗下。   「胜生?你还好??天啊,这是什麽一回事?」披集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看来勇利房间的骚动把旅馆其他人吵醒了。   勇利无闲兼顾披集的问话,纵身一跃,跳到积雪上打了个滚。他回头看了看房间的窗口,指头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房间里的巨大雪人开始前後前後地像不倒翁一样晃着。   老板娘满脸惊恐地把大叔拉到前面做挡箭牌,终於,巨大雪人往前一倒,白雪争先恐後地倒下来,把整个房间都埋了。   门外的披集急急伸出剑指,架起一道火的结界,把冲到自己面前的雪溶掉。   「发生什麽事?」背後有人平静地问道。   披集回过头,笑着点点头,和友人打了个招呼:「奥塔别克。」   奥塔别克看了看房间的惨况,冷静地说:「先把那些人挖出来。」   勇利摄手摄脚地走到马房,他找到自己之前买下的马,把它牵了出来,翻身跃上马背,趁着夜色连忙快马加鞭的冲向村子东面的大门。幸好那些人没想到要把马收起来。   他打了个响指,漫天飞雪瞬间停下,那是勇利一开始布下的警报,只要村里有人对他起杀意,天就会下起雪来。   人类不论过了多少年也要小心提防,他想。   东面的大门也有守卫把守,勇利策马一路直奔过去,马蹄声清脆地响起,他没有理会守门人在後头大呼小叫,拉着马缰让黑马跃过围住村子的矮栏。   没多久,勇利听到村子响起警号,村民都醒过来,四处追捕他。   这时候的勇利已经走出村子好一段路,进入一个叫白雪原的地方。   白雪原在冬天的时候会披上厚厚的积雪,一望无际的白色非常漂亮,到了初春,积雪溶化後露出本来草原的面貌,到处开满白色的花朵,在白雪原上形成新的白衣。   现在正值初春,勇利骑着黑马,没有心情欣赏周围的美景,他赶着路一直飞奔了一整夜,终於感觉到黑马爱拉开始支撑不住,才找了条溪流让它休息。   勇利坐在草地上,看了看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开始推测维克多可能会去的地方。他从背包拉出地图,那是尤里奥出门前给他的,听说是从莉莉亚家的仓库找到,都不知放了多少年。   勇利仔细地辨认自己的位置,他找到之前的杉木村,还有守门大叔提到的白雪村和绵羊镇则落在较北的位置,在杉木林的另一边,白雪原的东面还零零碎碎地座落了几条小村和两个比较大的城镇,南方是翠穹的王城。   这一带都是属於翠穹的领土,由大陆最长的大河碧玉江的源头开始,向东的一带直到葡萄河的起点,到过了第一条支流飞龙川的一小段全都是翠穹的国界,这是个一年十二个月中有八个月在下雪的雪国。   国家的人口不多,由於隔着碧玉江,对岸就是西面的领土,是东西战争的最前线,翠穹是东方诸国战事最频繁的国家,还要面对无处不在的魔族入侵,翠穹每年也有不少人死在战场上,但同时也造就了全东方地区战力最强的军事帝国,连三岁的孩童也能拿着木棍子把小妖怪打死。   勇利把地图摊开,闭上眼,双手合十,几片雪花在半空出现,轻飘飘地落在地图标着村庄和城镇的位置。他满脑子想着维克多,然後张开眼,看到雪花都溶掉了,把地图的墨水化成一团,只有一片完整地浮在地图某个标记的上方,是翠穹的王城。   维克多跑到那里想要做什麽?不是说要到东方吗?王城明明就在南方呀。勇利暗叫不好,王城是国家的首都,国家的王都住在那儿,要是维克多被抓住,他想要把他救出来也不容易。   推算了一下,勇利发现他可能要花上两天才能越过白雪原,抵达那座王城,以维克多的速度,当勇利抵达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扇着他那对巨型冰翅膀飞到极东的岛屿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检查爱拉的状态确定它能继续跑後,急急跃上去继续赶路。   一路上,他能听到附近有骑士,或是佣兵的声音。大部分是往北方赶路,小部分是从杉木村赶过来抓他的。看来暴雪结界减弱的消息已经传开来,不少人也想趁着这机会上山寻宝。   事实上,只要他们有耐性,再等上一两个星期,雪就会完全停下来,他们可以随便上山。勇利皱起眉,这也是尤里奥只给他一星期时间的原因。   维克多一离开雪山,暴雪结界就会崩溃,先不说藏在冻土下的各种宝物,雅科夫和天界的那些大人一定会发现维克多擅离职守,到时候要怪罪下来,十个维克多也撑不住。   得抓紧时间了。勇利一边想,一边加快动作,催促着黑马跑快一点。   勇利不敢走在白雪原通向王城的大路上,他怕会被其他人发现,只能远远地沿着那条被刻意做出来的泥路赶路,还要靠着他远超於人类的听力早早避开那些四方八面都存在的骑士和佣兵,所以走了不少远路,再这样下去,再走一个星期他也到不了王城。   天马上就又要黑起来,勇利沿路停下了三次,主要是爱拉需要休息。他就站在一边小心戒备着四周。即使是过了一天的路程,他还是能听到谈论自己的声音。   他们想抓住他问出雪山的情报。那些人在猜他是不是从雪山出来,发现了什麽宝物。勇利不安地看了看黑马,他好想念维克多背着他飞的日子,那速度完全不能比。   等爱拉总算休整好,勇利马上上马,打算再赶多两三里路再停下休息。黑马需要睡眠,他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骑士经过,正想躲起来,却来不及了。他们看到勇利,调过马头的方向,向着勇利策马前进。勇利马上拉紧斗篷的罩帽。   「你好。」带头的骑士看上去很年轻,可能只有十七丶八岁,他看到勇利穿着斗篷掩着脸,於是问道:「你是魔法使吗?在赶路吗?」   勇利低着头没有回答,他们一行五人,身上穿着的盔甲都有翠穹的徽号。   骑士歪着头想看他的脸,但又察觉到这样不太乎合礼节,於是马上从白马跃下,摘下头盔,伸出左手,说:「我是雷欧·德·拉·伊格箂西亚,翠穹王城的见习骑士。我们的职责是负责确保这片雪原的安全。敢问你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敌人?」   勇利看了雷欧一会,确定他只是个菜鸟,其他人也只是默默站在一边,等候指示。说不定这些人来得正是时候,混进他们之中就能轻易进入王城,而且还能避开追兵,那些人想打劫他的人应该不会想和王城的骑士打交道。   於是,他放轻声线说话,把自己装得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冒犯,但我不想未婚夫以外的人看到我的脸。」   他的声音介乎男性与女性间,只要说话说得轻柔一点,口吻也显得弱一点,一般人只会认为他是声线比较低沈的女性。   果然,雷欧吓了一跳,脸一时红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抱??抱歉,我不知道??不对,妳怎麽能独自出门?还在这种时间在这种地方晃来晃去,太危险了。小姐,妳的家是哪里?请让我护送妳回去。   「不行。」勇利连忙答到:「我瞒着家人就只想见到我的未婚夫一脸,在看到他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他看到雷欧面露难色,紧接着说:「你刚刚说你是翠穹王城的骑士?他也在那儿。你可以带我找他吗?越快越好。」   这可不好办,一个女孩跟着他们在白雪原赶路,对方还是有未婚夫的女性,如果传了出去,实在有损这位小姐的声誉,但又不能就这样把人丢在这片雪原。   雷欧不安地把玩着手中的头盔,问道:「美丽的小姐,请问妳的未婚夫叫什麽名字,我可以帮妳传个口讯。」   这小朋友真是不懂事,他可是在赶路。勇利摇摇头:「我一定要见到他。」说罢,就装作要绕过雷欧想要离开的样子。   雷欧急忙上马,一边指挥其他人跟上,一边说:「小姐,请稍等。我知道了,请让我们为妳带路。」    Chapter 3   勇利跟着骑士团策马前进,他们往东方走了一会,看到不远处有一条奔腾不息的河川。   雷欧指着那条河说:「过了这条飞龙川就到了。」勇利可以看到河的对岸朦胧的有一座巨大城池的剪影。   「到了早上,翠穹城会降下大桥,让我们过河,妳可以和我们一起走。」雷欧说:「那边有间小屋,是我们的营地。今晚,妳可以到那里休息。」   他们找到了小石屋,雷欧让勇利住进去,自己指挥着三个部下在屋外生火,另外一人独自站在一角,负责看守。   勇利跟雷欧道谢後,便进了石屋,里面简单的布置了一张木床丶木桌子丶木椅子和木柜,还有一扇可以看到飞龙江的窗子。勇利把行装随意放到床上,从斗篷下把小奶猫放出来,那只小猫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他坐到床上,闭上眼睛,听到门外的骑士在开着下流的玩笑,主要是关於他的玩笑,还有雷欧苛责他们的声音。   「什麽未婚夫?我看她就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女孩。」   「就是啊。无知的小女孩,这片雪原一到夜晚就有恶灵和半兽人出没,说不定还会有强盗或者不怀好意的士兵。她居然自己一个在瞎晃。」   「对啊,还把脸藏起来。说不定是哪家贵族的閠女儿。我说,今晚要溜进去看看吗?说不定她还会好好安慰我们,答谢我们救了她。」   然後就是一片大笑。雷欧生气地叫他们闭嘴,说他们有辱骑士精神。   勇利被他们说得有点面红,虽然他不是女生,也完全不担心他们会冲进来对他做什麽,但听到维克多以外的人说出调戏自己的话,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   雷欧是个好孩子,勇利想。   他打算不再偷听这些低级骑士说的无聊话题,但突然耳边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哈哈,也可能人家是听说我们家那位大魔法使而来,想要成为他的未婚妻。」   「你少胡说,维克多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你没看到等在大街上的女孩吗?还有那些扮得花枝招展的贵族女人,就只为了在王宫的舞会和他跳一支舞。」   「对对对,我听说他可是来者不拒的。」   「少来了。你是在嫉妒吗?拜托,照照镜子,再怎麽都轮不到你。倒是我们的小队长,贵族小少爷,家里给你找了未婚妻没?要考虑刚刚捡到的小野猫吗?」   「闭嘴,你们三个!」   又是一阵大笑。   勇利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下去。虽然他们口中的维克多不一定是他的维克多(虽然这机会微乎其微),他还是很想走出去大吼维克多是他勇利一个人的,那些什麽贵妇,什麽女人都滚一边去,但他要忍耐,他现在是柔弱的女孩子,不是随便一手一个雪球把外面的骑士逐个埋掉的半龙。   然後他又担心起来,说不定他的维克多被人操控了。披集不是提过有一种可以操控妖神的术吗?勇利从没有听过这种术法,不知道发动操控妖神术法的条件和咒文,维克多会是中了这种术,然後暴露了自己是冰龙的身分,继而被人控制住?   不管怎麽想,勇利也只是越想越担心。他想和尤里奥说说话,但那只小奶猫睡得肚子也翻出来了,怎麽也叫不醒。   勇利靠着石墙坐着,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他一边想着担心着,一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到了半夜,勇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冰堡,维克多就在他身边。勇利动了动僵硬了的身体,他摸了摸衣袋,那里放着维克多出门前的留言,那张羊皮纸一直待在他的衣袋里。   勇利轻轻按住口袋,他很想念很想念维克多,他们还在冰堡时,每次他半夜醒过来,维克多也在他身边,有时候他会把维克多吵醒,然後维克多会抱着他,亲吻他,还会做更亲密的行为,或者维克多会背着他在雪山的上空盘旋,飞出云层,看看北方的星空。   但现在维克多却不在了,只留下一条比他的鳞片还要冰冷的留言就消失了。   勇利把脸埋在膝间,他的视线变得模糊,鼻子也酸酸的,他忍住泪水,现在还不能哭,他要先找到维克多。   但他真的很想维克多,想念他的拥抱,他的亲吻,还有其他。   这时,勇利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耳尖,冰冷的指尖轻巧地碰触他敏感的地方,他的右耳尖上戴了个金色的耳圈,和维克多是一对的,本来要戴在手指上,但维克多的龙形戴不了戒指,於是只能把它戴到耳尖上。   勇利慌忙抬起头,他看到黑暗的石屋中有道熟悉的人影就在他眼前,那人温柔地抚过他的脸,然後轻轻地把他推倒在床上。   「维克多??」勇利小声喃道,双手环上人影的脖子,他伸出小舌舔了舔对方的唇,人影轻轻一笑,那是维克多的声音。勇利把唇贴上去,热情地用舌头撬开维克多的唇,维克多也一边轻笑着一边回应着他。   勇利不断地喊着维克多的名字,感受着维克多的手抚过他胸前丶腰肢。他难耐地扭动着身躯,感觉到一股燥热涌上来,勇利伸手拉了拉维克多的衣服。   维克多把手伸进他的斗蓬下,隔着衣服在勇利的肚子游走,一直向下摸去,最後按在他的大腿上,想把他的双腿分开。突然,他把手抽出,从勇利身上迅速弹开,一脸戒备地瞪着还躺在床上的勇利。   勇利撑起身子坐起来,腿边的衣袋微微发冷,他把印有维克多留言的羊皮纸掏出,维克多的字迹有些扭曲地发着浅蓝色的光,再看看靠在墙角的「维克多」,勇利看到那只刚刚还在爱抚他的右手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那只手开始呈现一点点黑色的斑点。   「维克多」面容扭曲地瞪着勇利,他露出杀气腾腾的表情,完全毁掉维克多美丽的容貌。他的左手变成一只长了尖锐指甲的手指,他举起爪子扑向勇利。   勇利手上的羊皮纸泛起更耀眼的光芒,一瞬间,整间石屋被寒冰覆盖,变成由冰组成的空间,「维克多」的腿也被冻住了,他不甘心地看了勇利一眼,打了个响指,化成一缕灰色的烟雾消失了。   勇利惊醒过来,石屋的冰块和假的「维克多」都不见了,他把衣袋里的羊皮纸拿出来一看,上面的字淡了不少,几乎消失不见了。他把字条塞回衣袋,若有所思地望向石屋的大门。   石屋外,骑士团的人渐渐睡着了,只有雷欧睁着眼睛,拚命地抵抗着睡意,尽责地守夜。他靠着火堆,借着飘忽的火光读着友人寄给他的战术指南。   突然,他的一个同伴突然一阵抽搐倒在地上,雷欧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发现他口吐白沫,反着白眼,身体不断抖着。雷欧拍着他的脸,叫了叫那位骑士的名字,但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接着,又有另一人倒下来,还有一个,最後,除了雷欧,骑士团的其他人都一样口吐白沫昏死过去。雷欧大惊,他拔出长剑,围着火堆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敌人或魔族的痕迹。雷欧握紧手上的利剑,又查看了队友的情况,发现他们虽然身体在痛苦地抽搐,但脸上却诡异地露出幸福的表情,他注意到还有人出现了下流的生理反应。   雷欧想到几天前在王城发现到的贵族尸体,他们死时的表情也是这麽诡异。他连忙拍了拍石屋的门,想要确认勇利的情况。   勇利听到敲门的声音,他藏起小奶猫,戴上罩帽,打开门,看到满脸惶恐的雷欧。   「发生什麽事?」勇利冷静地问道。   雷欧张张嘴,看到勇利平安无事,他松了口气,但一时不知怎样跟她解释现在的处境,他不想吓到女孩子。勇利看了他一眼,推开他走出屋外,看到倒在地上的骑士。   他走上前,看了其中一人一眼,平静地说:「是梦魇。」   雷欧睁大眼睛,他知道梦魇是一种魔怪,王城最近发生了几宗杀人事件,凶手就是偷偷潜入城内的梦魇,这是一种看不见也捉不住的怪物,它们会化成人类的样子,早上会隐去身影,躲在睡房的床底,晚上会跑出来潜在梦中,引诱熟睡的人,然後把他们的灵魂吃掉。   当初发现接二连三地有人在睡梦中被人杀害,军队也是毫无头绪,直到前天维克多阁下突然出现,揭穿梦魇的身分,把它赶上城外,事件先告一段落。   他看着勇利,本能地知道勇利是目前唯一了解梦魇的人,现在应该多依靠她。虽然对方是个柔弱的女性,但说不定是位魔物专家。   「我该怎麽办?」雷欧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没那麽惊慌。   「叫醒他们。」勇利想也不想地回答:「让他们继续睡下去就死定了。」   雷欧点点头,他拍着队友的脸,唤着他们的名字,但即使那些年轻骑士的脸都被拍得肿起来,他们还是没醒。雷欧想了想,走到河边掬了水,把水拨在骑士的脸上。   还是没用,他们看起来抽搐得更严重,面色也开始发紫,但嘴边依然露出淡淡的笑容。   雷欧看了看勇利,勇利不太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但雷欧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让他不能置之不理。   他暗自叹了口气,上前用脚尖踹了踹那些摊在草地上毫无反应的骑士。   负一度?勇利评估了一下他们的状况,举手变出桔子般大小的雪球,在雷欧目定口呆的脸前,把雪球糊到其中一个骑士的面上。   那位倒霉骑士大吼了声,整个人弹了一下,捂着发麻的脸醒过来,一脸怒气地瞪着手上还拿着雪球去糊第二个骑士的勇利。   「你他娘的在做什麽!?」   勇利俐落地把小雪球扔向最後一人,看了看那些虚弱地打着罗嗦的骑士,冷静地转过身,指了指精神爽利地大吼大叫的那位骑士:「别装了,你那小把戏早就被我看穿。」   「你是怎麽??」化成骑士的梦魇退去伪装,露出本来的脸目,那一只上半身像一只貘,下半身却是男人的身躯,它小小的黑眼睛瞪着勇利,尖尖的声音像只老鼠在吱吱叫:「人类不可能看到我们的本体,你是什麽东西,和那头该死的龙族有什麽关系?   勇利皱起眉,小声问道:「什麽龙?你看到他吗?是什麽时候的事?」   梦魇掩着半边嘴笑起来,它说:「我在你身上闻到那条该死的龙的气味。我看到了你的梦,你们是那种关系吧(它比了个下流的手势),我可知道呢,那条龙不会离开那座城的了,他不会回到你身边的了。嘻嘻。」   「你到底在说什麽?!」   雷欧不明所以地望着勇利和他面前的空气对话,他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只听到一阵阵像蜜蜂飞过的低鸣。   这就是勇利不想管那些骑士的原因,之一,人类看不见梦魇,但龙族的眼睛可以看穿任何魔法,半龙的他也可以看出梦魇的人影,这有可能暴露勇利不是人类的身分。   幸好雷欧和其他人都只是个菜鸟,连睡在野外要烧起静梦草来提防梦魇也不知道,勇利才想着救一下也没关系。   一旁的雷欧看着勇利和面前的空气语气不善地吵起来,觉得眼前的一切也有点诡异,他听说过普通人类是看不见梦魇,但说不定这位小姐不是人类,很可能是位高贵的精灵,这就能解释为什麽她不愿意露面,也毫不害怕在天黑後独自在白雪原游荡。   雷欧察觉到自己可能猜到这位神秘小姐的真面目,顿时生出一种要替她保密,并且安全护送她到未婚夫身边的使命感,保护女性(不论种族)是骑士的使命。   他握着自己的剑,走上前把勇利护在後面,利剑指向前方(他想梦魇应该是在这里),说:「小姐,请退下。」   勇利眨了眨眼睛,有点惊讶,又有点好玩地看着雷欧把剑完全指错地方,那只灰色的梦魇正吃吃傻笑,居然还模仿起雷欧,变出一把灰色的剑来乱挥。   雷欧隐约可以听到一阵阵嗡鸣,他可以想像到那只梦魇很可能在取笑他,但他是个骑士,必须保护弱势的人。雷欧闭上眼,专注地听着那股低鸣,突然,就往右边狠狠砍过去。   被砍中的梦魇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勇利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雷欧能察觉到梦魇的位置,他看到受了伤的梦魇发狂地冲向雷欧,连忙伸手把雷欧拉开,同时伸出手,放出一阵暴雪。   附有魔力的雪花打在梦魇身上,积雪把它的身影显露出来,雷欧挥剑一斩,把梦魇斩成两半,化成一缕灰烟消失了。   雷欧跌坐在地上喘着气,他望向平静的勇利,眼中写满崇拜:「小姐,敢问妳是魔法师吗?」   勇利想了想,有点僵硬地点点头,看到雷欧更激动了,他爬起来,向勇利行了个礼,说:「我实在是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魔法使阁下。我是翠穹的某一贵族之子,我们家素来对魔法甚有研究,刚刚看小姐的身手,想必是个极为厉害的魔法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勇利打了个抖,他不习惯听这些恭维的说话,而且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厉害,比起维克多和尤里奥,他的法力实在太弱,也不适合用於战斗上,尤里奥就常常拿这事来取笑他。   雷欧看勇利没什麽反应,便继续说:「我们家每月也会邀请全国各地的魔法使参加舞会,互相交流,我希望能有幸邀请到阁下妳作为同行出席晚上的舞会?女对了,不知小姐阁下芳姓??」   「胜生。」勇利简单地回答,他觉得自己的脸羞得快要烧起来:「我拒绝。」   雷欧有点失望,但他没有放弃,说:「但是阁下,我们这次邀请到我国的大魔法使维克多阁下参加,这会是个好机会??」   「维克多。」勇利喃喃重复这个名字。   雷欧听到了,连忙说:「维克多阁下是救了我国的英雄,两天前,他救下了我们整座王城,现在,他愿意为我们留下,守护这座城。」   「怎麽可能?!」勇利震惊地叫道,这不可能,维克多不可能,也不可以答应这种事,难道他真的被控制了吗?   雷欧有些惊讶於勇利的反应,勇利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过火,便拉了拉罩帽,轻轻说道:「我是说,居然有这麽无私的魔法使,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请务必让我会一会他。」   雷欧高兴地答应了。   这时,天也渐渐亮起来,远方能听到铁链和齿轮互相碰撞的声音,特制的木桥随随降下,在飞龙川上架起一条路来。   雷欧扶起他那些还倒在地上的同伴,确定他们慢慢恢复精神,於是把他们扶上马,和勇利一起来到桥的另一边,准备进城。    Chapter 4   小小的吟游诗人抱着没人见过的乐器,站在大街的暗角。他个子很小,穿着异国的服饰,睁着一对圆圆的眼睛瞪着熙来攘往的路人。初春清晨的冷风把他的脸吹得微微泛红。   这时,城门被放下来,那些晚上在城外巡逻的骑士很快就会回来。小诗人抱着他的乐器,轻轻拨了拨弦,发出深远的和弦。   未几,一身白银盔甲的骑士策马进城,和往日不一样的是,他们之中多了位身穿黑袍的蒙面人。早上的途人对早已习惯的景色没什麽反应,他们只是赶着自己的路,完全没注意到平日的骑士团多了一人。   只有暗角的小诗人看着他们在面前走过,他向着繁忙的大街,轻声地诉说起来自更古老国度的传说,再次轻拨琴弦。   「是传说的延续?还是世界的终结?」   翠穹的王城是由蓝和纯白的砖块建成的,和那些小村庄不同,王城里的房屋都盖得井然有序,大街小巷都种满了红玫瑰,这些由魔法使细心照料的娇艳花朵一年四季,不论季节也能开得璀璨美丽,所以翠穹的王城又被人称之为玫瑰城。   王城可以分为三层,外围是店铺和市集,中间一圈是民宅,最里面是贵族的大屋和王宫。   雷欧和勇利走在王城的中央大道,那是一条由正门一直通往王宫的大路,他们骑着马,经过市集(勇利看到很多从没见过的商品,如果不是急着找到维克多,他会很想停下来看看),穿过民居(那些二层高的蓝白屋子长得很可爱,每家每户前的小花园都种满了各色玫瑰,这和勇利还是人类时住的简陋木屋很不一样),最後走到王城的正中央。   勇利望着贵族的大宅,发现大宅闸门外都放了龙的雕刻,他有点好奇地问了雷欧,雷欧笑道:「这是因为翠穹最有名的传说就是和龙有关,摆放龙的雕刻是希望能吸引勇者来保护家宅。」   他们来到王宫前的花园,这里自然是种满红玫瑰。玫瑰丛被修剪成一道道花墙,引领来访者走向花园的正中,那里竖立了一尊男性的雕塑,男人身穿盔甲,手握利剑指向天,脚下踏着一条巨龙。   勇利看到雕塑,感到有些不舒服,他总觉得那张脸很熟悉,还有那踏着巨龙的姿势让人很不舒服,他勒紧了缰绳,让黑马停下脚步,他不想走过去。   雷欧注意到勇利看着那座勇者的雕塑发呆,便细心地为他解释道:「这也是根据我国那个很有名的传说而铸造的石雕。小姐可能已经听说过,就是那个魔龙和宝贝的故事。」   勇利点点头,他的目光没法後雕塑脚下的巨龙移开,他有点想吐,头也昏得要命。   雷欧指指前方的城堡:「这是翠穹王的城堡,我父亲是这里的摄政王。我来为你引见。晨会应该刚刚结束,我们先和他打个招呼吧。」   勇利忍着不适,和雷欧穿过玫瑰园来到王宫的门前,他们把马交给那里的侍卫,这时,有人把勇利截停,上前想要搜他的身。   雷欧连忙阻止道:「她是我的客人,我要带她和父亲见面,你们都退下。」   侍卫面露难色,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高级的侍卫官说:「少爷,这不合规矩。任何外人要进王宫,我们都要检查。」   雷欧皱起眉,强硬地说:「没有必要,她是我的朋友,没有危险。」   「但??」那个侍卫相当为难。   雷欧一手推开王宫的大门,让勇利走上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长廊,他回过头对侍卫说:「可以了,你退下吧。出了什麽事我来负责。」   雷欧带着勇利走上铺上红地毯的华丽梯级,来到王宫的主厅,主厅的侍卫表示摄政王现时正和维克多阁下谈论大事,不接客。   雷欧跟勇利说了,勇利知道维克多很可能就在那道雕满玫瑰图案的大门後,尽管他很想就这样破门而入,但一想到後果,他勒令自己要冷静下来,听雷欧的语气,维克多暂时还跑不了。   於是,勇利表示自己长途跋涉走了数天路,想要好好休息。雷欧同意了,他很尊重女性的要求,更何况经昨晚梦魇一事,别说勇利,雷欧也感到有点脱力。他召来了几个女仆,让她们为勇利布置休息的房间。   勇利一进房间,马上倒在床上。自进城以後,他就感到不适,本来以为是太累,但後来看到那尊讨厌的石像,强烈的昏厥感袭来,他才意识到这座王城有点奇怪,就好像有个黑洞一直把他的力量吸走一样。他於是闭上眼,躺在舒适的床铺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响了勇利的房门,勇利惊醒过来,有些惊讶自己居然在陌生的环境下睡得这麽熟。   他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小女仆,她手上拿着一条酒红色的裙子,说:「胜生小姐,请让小婢侍候妳沐浴更衣,少爷吩咐了要让小婢侍候妳。」   勇利心中一惊,连忙摆摆手说:「不丶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但是??」   「不用麻烦。我不习惯被人服侍,妳把衣服放下就可以了。」   「不过??」勇利看那女孩还是不肯离开,便一手拿掉她手上的裙子,呯的一声把门关上,还小心上了锁。他转过头,看到床上的小奶猫正好奇地看着他。   勇利把裙子扔到床上,刚好砸到小奶猫的头上,小猫抗议地喵了声,艰辛地从裙子下爬出来,狠狠瞪了勇利一眼,那模样和尤里奥一模一样。   勇利头痛地看着裙子,想了想,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这笔帐他会记下来,让维克多连本带利赔给他。   勇利在房间找到梳洗用的小水池,随意地抺了抺身体,胡乱把裙子套上,发现雷欧还细心给他准备了蝴蝶型的面具。他把面具戴上,可以想像到自己的样子到底有多不伦不类。   勇利打开门,看到小女仆紧张兮兮地站在外头,一看到勇利就吃惊地低声叫道:「天啊,小姐,妳的头发太糟糕了,乱成一团,请让小婢帮妳弄一弄。」   勇利看着小女孩一副你不让我弄我就哭出来的样子,僵硬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他坐到房间的化妆桌前,让小女仆开始折腾他的头发。   「那个??我听说小姐已经有未婚夫了??」小女仆怯生生地看了勇利一眼,确认他没有生气才继续说:「他是怎麽样的人?为什麽会跑到翠穹来?」   勇利冷淡地说:「我不知道。」   「欵?」小女仆愕然地眨了眨眼。   勇利抬起眼,问:「妳叫什麽名字?」   「玛利。」   「玛利。告诉我关於那个维克多的事。」   「欵?」玛利更加惊讶了,这位小姐有了未婚夫,居然还在打探其他男人的事,不过,维克多阁下确实是很好的对象,长得超好看,实力又高强,而且同为魔法使,小姐想要听说他的事也不意外。   於是,她接着说:「嗯??这是两三天前的事了。维克多突然出现在城内,那时候,我们因为连续的死亡事件,整个王城也显得人心惶惶,维克多阁下知道後,主动伸出援手,他看了看那些尸体,就找出了真凶,很快就把它解决掉了。」   小女仆一边把勇利的浏海全部梳起来,一边继续说:「那居然是梦魇做的,大家也很惊讶,小姐知道吧,梦魇可不是普通人能看见,维克多阁下真旳是位强大的魔法使。」   「是吗?」勇利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又问:「然後呢?他决定留下来?留在翠穹?」   「这个嘛,虽然我们也想要大人留下来,但他一直说家里有爱人等着他回家,我想,伊格箂西亚大人,也就是雷欧少爷的父亲,是想让维克多阁下在今晚的舞会上能看上某个贵族小姐吧,然後为了美人而留下来。」玛利掩着嘴笑了笑:「可以了,小姐,这样好看多了。」   勇利抬起头看了看镜子,发现玛利把他的头发全都梳起来固定好。   「小姐的头发真漂亮,剪掉太可惜了,要不要留长看看?」小女仆比了比手,说:「啊,这边的头发长了点,等一下。」   说罢,她拿出剪刀来,正想替勇利把头发修剪一下,突然手一抖,剪刀掉了下来,眼看要刺穿勇利的手背,她还来不及尖叫,就看到勇利的手背长出像鱼鳞一样的黑色鳞片,剪刀刺中那些鳞片,发出咣一声,掉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两人也吓了一跳,勇利马上回过神来,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匕首,一手掐着小女仆的脖子,匕首抵着她的咽喉。   玛利吓得冒出眼泪来,一直低叫着饶命。   勇利理智的知道斩除後患才是优先选择,但看到小女孩被自己吓得半死,还一直掉眼泪,就下不了手。他定下神,放出只有龙族才有的威压,沉着嗓子说:「不准跟任何人说。」   小女仆发着抖,眼泪一直从眼眶涌出来,她点了点头。   勇利放开她,把放在化妆桌上的手帕扔给她:「刷刷脸,带我到宴会厅吧。」   玛利领着勇利到达晚宴的大厅,一路上心惊胆颤地和他保持距离。雷欧早在宴会厅的大门等着。玛利跟他们行了个礼,便快速退开。   雷欧有点奇怪他家女仆的奇怪表现,担心她是不是开罪了这位神秘的魔法使小姐(或者精灵小姐),於是问了句。   勇利友善地笑着说了没事,还奇怪雷欧为什麽要这麽问。   他们等门外的侍卫报名後,便一同步进宴会厅,勇利往里面一看,就看到坐在摄政王旁,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不,龙。    Chapter 5   宴会厅的正中是圆形的舞池,天花垂下一盏巨形的金色水晶灯,弦乐队在舞池的一角奏起轻快的圆舞曲。三张长餐桌围在舞池的上方和左右两方,餐桌上铺上白色的桌布,每位宾客的座位前都放上了整套的纯银制的餐具,白色陶制的碟子上还放上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维克多在最里面的餐桌,他坐在摄政王伊格箂西亚公爵的一旁,听着他说着些无聊的话,比如谁家的姑娘样子甜美,谁家的小姐最为贤慧。   同一桌子的其他宾客,特别是女士,不时偷偷向维克多那边瞄上一眼,如果维克多不经意望向她们,她们就会张开羽毛扇子半掩着自己的脸,抛上几个媚眼,把维克多弄得一头雾水。   他向公爵漫不经心地点着头,一点也不想睡他废话,维克多的心早就飞回自己的雪山,想着他的小宝贝,他已经三天又十六小时三分五十六秒没见到他的宝贝,这让热爱宝物的冰龙生理上乃至心理上极度不适。   不知道勇利有没有想他呢?有没有生气?嗯,勇利这麽疼我,怎麽可能生我的气?嗯?刚刚进来的那个女孩好像勇利,看看那黑色的头发,全梳到後面露出额头好可爱,还有那腰,小小的一手就能抱起来,啊,勇利的腿也很性感,还很敏感,吻他的脚尖时他会微微发抖的喔。   等等,维克多在自己的脑子意淫了一会,定睛一看,那位穿着酒红长裙,戴着面具,身材好像勇利的人,根本就是勇利。   他仔细地观察穿着裙子的勇利,发现酒红的长裙把勇利白哲的肌肤和漆黑的短发衬托得相当漂亮,小腰上挷了条黑色的腰带,让他的腰看起来更小更幼,裙摆随着勇利走动轻轻飘起来,露出穿上高跟鞋的脚踝,维克多舔了舔嘴唇。   他看着勇利和那个忘了名字的小少爷一起走过来,望着小少爷帮勇利拉开椅子,很绅士地为勇利倒了杯酒,而他的勇利自进入宴会厅後,连一毎个正眼也没有给他。   维克多觉得自己很受伤,大概以後也好不起来了,比起勇利生气时戳他的发旋时还要受伤。   伊格箂西亚公爵看到自己的儿子带了位陌生的女伴进来,他早就从那些多口的女仆听说了这件事,他打量着儿子的女伴,一面友好地问道:「雷欧,不介绍一下你这位迷人的女伴吗?」   雷欧慌忙说:「父亲,不是您想的那样,胜生小姐打算探望她的未婚夫,我和骑士团在白雪原遇到她,打算护送她进城,谁知中途遇上梦魇袭击,幸好胜生小姐相救才避过一劫。」   公爵摸了摸下巴,笑眯了眼,说:「啊,妳和维克多一样,能注意到梦魇,真是了不起,对不对,维克多?」他转过头问着一脸呆样的大魔法使。   维克多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勇利优雅的长脖子移到公爵的双下巴上,说:「怎麽?对,没错,很厉害。」   勇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跟公爵说道:「这没什麽了不起,大人过奖了。」   公爵乐呵呵地笑着,拍了拍手:「真好真好,接连有不凡的人材来到我们翠穹,出现在我们的王城,在这种战祸连连的日子真是件好事,是神明的恩赐。维克多,胜生小姐,你们愿意留下来吧,我们对有才华的人绝不吝啬。」   「不了,谢谢。」勇利一口回绝:「我只是来找人,找到了就会离开。」   公爵露出微微失望的表情,说:「也是呢,女孩子,有什麽比婚姻大事还重要?我能理解,但若果胜生小姐改变主意,我也会是无任欢迎的。我想妳的未婚夫也能理解,要毕竟女性埋没才华躲在家里的日子已经不合时了,不是吗?」他说完,就把脸转向维克多。   维克多这次望着勇利,连眼神都懒得给公爵大人,说:「我要回家。离家大久,老婆好像等不及要离家出走了,而且还在生气。」   「这……」公爵眨了眨小眼睛,他一时想不到要怎麽说,他老婆从没有离家出走过。   「那是因为阁下自己先离家出走吧?」勇利透过黑色的蝴蝶面具瞪了维克多一眼:「还是说阁下做了什麽事不敢回家?」   「我没有。」维克多有些委屈地说:「我只是想到给他一个惊喜,但他不知为什麽好像生气了。」   勇利用鼻子哼了声,说:「大概就是有人做事不顾後果,又不理其他人感受才会让人生气吧。」   维克多听到就更委屈了,说:「我老婆最疼我了,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我的气。」   「才不是什麽小事好不好?!家里都乱成一团了。」勇利说得咬牙切齿,维克多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夹在中间的雷欧和雷欧他爸看看左,看看右,雷欧完全搞不清现在是什麽状态,公爵就一副了然的样子。   他拍了拍手,打着圆场说:「好了好了,维克多和胜生小姐都是很有个性的人,真希望你们都能留下来,保护我们的国家,但先别说这些正事,我们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公爵敲了敲高脚酒杯,站了起来,他向所有宾客致辞後,便吩咐下人把晚餐端上来。   勇利看着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放在面前,毫不犹豫地全部扫进肚子里,维克多看也没看那些饭菜,一对冰蓝色的眼睛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地一直看着勇利。   晚餐过後(雷欧和公爵都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没打上来),就到了舞会的时间。雷欧当着维克多的面邀请勇利和他一起踏上舞池,和他跳第一支舞。   维克多避开了公爵想要抓住他的手,和那些涂上可怕胭脂的女贵族,独自一人躲在宴会厅的暗角,一对浅蓝色的眼睛黏在勇利和雷欧相握的手上,一股冲动涌上来,维克多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冲上前把勇利和小少爷分开。   勇利在舞池和雷欧不怎麽愉快地跳着舞,他长得比雷欧高,雷欧跳着男步感到有些吃力,勇利的舞步是维克多教的,他是跳得不错,但因为穿不惯裙子和高跟鞋,他老是被裙摆跘倒,还踏了雷欧好几脚,还有,维克多太过露骨的视线也把人弄得浑身不自在。   勇利和雷欧跳完後,两人都松了口气,勇利马上表示自己不太舒服,先行离开。   一直躲在角落的维克多瞪大眼睛盯着勇利和雷欧跳完第一支舞,他不能忍受勇利和其他雄性相处得这麽好,靠得这麽近,他应该把勇利藏起来,永远不让其他人看到。他现在很讨厌人类的世界,他要和勇利回到雪山上,让勇利只待在他一人身边。   维克多看到勇利离开舞会,连忙跟着他,谁知,那位胖呼呼的公爵笑咪咪地走了过来,挡住了他,说:「哎哟,维克多,你要去哪儿?别赶着离开,你和莉娜小姐打招呼了吗?她可是我们翠穹之花,比起那些凶狠又固执的女孩要好多了。」   「不用了,谢谢。」维克多不耐烦地想要避开不几断向他推销女人的摄政王,这个人,脸上永远笑嘻嘻的不知在想什麽。   公爵不打算让到手的肥肉就这麽溜走,他说:「维克多,听我说,别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男人总要找找乐子才算男人。你看,只要留下来当我们的首席魔法使,打几次胜仗,要女人有女人,要名誉有名誉,何必急着回家?」   「不用了!谢谢!」维克多重复自己的话,但语气更重了,他很确定自己讨厌这个人类。   公爵摇摇头,他摆摆手让维克多离开,没有再纠缠下去,他明白见好就收丶凡事不能迫得太紧的道理,看来要收服这位强大的棋子还需要多一点时间和条件,那位神秘的勇利小姐能帮到他吗?   公爵望着维克多走远的背影,喃喃自语地说:「没关系,我会找到方法让你留下来,别想着能这麽容易离开。」   这时,有位小女仆走过来,公爵认出这是雷欧身边的下人,他和蔼地笑着问她出了什麽事,小女仆期期艾艾地说有重要事要说,但又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小小的身体还不断颤抖。   公爵似是明白什麽,他好脾气地从衣袋掏出一张画了魔法阵的小纸头,让小女仆拿着。小女仆把魔法阵握在手里,从心头涌出来的恐惧感慢慢平服下来,一直盘据在脑海的那条黑龙和那对紧紧瞪着自己的棕红色竖瞳也消失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宴会开始前的小意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公爵。   维克多追着勇利来到房间,他伸手挡着勇利正要关上的大门,强行进房。勇利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抓起在床上睡觉的小奶猫,一屁股坐到床上,把面具摘下来随手扔到床上,看着维克多有些不安地望着自己。被吵醒的小奶猫病恹恹地喵了声,看上去比之前好像瘦了一圈。   「勇利……」维克多拉过椅子坐下来:「你干吗这麽生气?」   勇利眼睛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把维克多吓得动也不敢动。   他吸了口气,声音擅抖着说:「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什麽也没说,一早起来就发现你不见了,只留了句很快回来,但我等了一整天也不见你回来,我一直在担心你是不是被人发现了抓住了?是不是迷路了回不来?」   勇利这几天积下来的担心和焦虑一下子爆发出来:「我一直在找你,怕你遇到什麽事,但一路上听到的都是你和那些女人搞在一起的事,我该怎麽想才好?你到底在做什麽?」   维克多坐立不安地伸出手想要抱住他,但又怕勇利会拒绝自己,於是把手收回来,有些沮丧地说:「勇利我??我只是想到勇利故乡带点手信回来,你之前不是说过想看看故乡的风景吗?我才没有和其他人搞在一起,我只是问了路,然後那些雌性人类就拼命挤过来,我推也推不开。」   勇利瞪了他一眼,泪水还是不住地从眼眶掉落,维克多抓抓脑袋:「好了啦,是我不对,别哭了,好吗?你知道我最看不惯别人哭。」   「你差点儿死掉的事我再也不想遇到了。」勇利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泪水掉出来。   维克多身体一僵,站起来一手把勇利搂在怀里,紧紧抱着他:「对不起,勇利,对不起。」   勇利把自己缩在他怀中,点了点头:「嗯。」   维克多搂着勇利倒在床上,他吻了吻勇利的额头,又吻了吻他的鼻尖,他把脸埋在勇利的颈窝,满足地感受着他的气息。   勇利抱着维克多的头,闭上眼睛,长腿撩起酒红色的裙摆,勾住维克多的腰,他亲了亲维克多的发旋。   维克多突然把勇利从床上拉起,撒娇似地说道:「勇利,刚刚你和那个少爷跳舞了,为什麽不和我跳?」   勇利被他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倒在维克多的怀中,发现维克多一手牵着他,一手搂着他的腰,慢慢地转起圈来。   「雷欧邀请我参加舞会,按礼节我要和他跳第一支舞。」勇利把手撘在维克多的肩膀上,配合着他踏出曼妙的舞步,红色的裙摆轻轻飞扬,像团热情的火。   「我讨厌你和别人跳舞。」维克多低下头,吻着他的唇,勇利微微张问嘴,让他把舌头伸进来和他纠缠。   他们伴着无声的音乐,一边亲吻着对方,一边轻巧地跳起华丽的华尔滋。   然後,维克多轻轻抚着勇利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说起来,勇利,你穿裙子的样子真可爱,我们再去买些裙子回家让你每天穿给我看??啊,痛,勇利,不要掐我,好痛。」   浪漫的气氛被维克多破坏後,勇利迅速换下裙子,穿回自己的衣服,无视一脸可惜的维克多,跟他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他说到在白雪原遇上梦魇的事时,顿了顿,说:「你帮他们赶走了梦魇?」   维克多抱着他坐在床上,一脸无所谓地说:「他们说如果我能把那只魔族赶走,就告诉我东面的事,我想找到勇利的故乡,便答应下来,谁知一留下来就是三天了。」   勇利点点头,问道:「那你没有答应他们吧?」   「当然没有。」维克多肯定地回答:「我当然不会答应这种事。」   勇利想起那只梦魇说过维克多不会离开王城,他有点在意,毕竟梦魇是能出现在人类梦中的魔族,以窥探人类潜意识为乐,他不知道那只梦魇是看到了,才敢中如此断言。   他把在路上遇上逃了出来的梦魇一事告诉了维克多,维克多想了想,说:「我一直很想念勇利,所以好几次打算偷偷溜走,但不知怎的,每次我想从城堡走出去的时候,总会遇到那个肥公爵,然後又被他带回来。」   勇利皱起眉头,说:「这个王城确实很奇怪,我进来以後总觉得全身乏力,好像有什麽在把力量吸走似的。」   他看了看尤里奥的小猫一眼,发现它好像比之前又缩小了一点,不禁担心地戳了它的鼻子一下,想要联络尤里奥,但发现对方毫无反应。   勇利把小猫交给维克多多,维克多认真地观察小奶猫,有些不安地皱起眉,他又担心地看了看勇利,发现他的力量的确很不安定,原先以为是勇利累了,但看起来是有其他原因。   「我们走吧。」勇利看到维克多的神情,连忙说:「趁他们还在开宴会,我们悄悄溜出去。这次应该不会被抓到了吧。   维克多点点头:「好??啊,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勇利一脸疑惑地望着维克多从手心变出几只冰蝴蝶,让它们飞出房间。   「好了,我们走吧。」维克多满意地点点头,还露出他可爱的心心嘴。   「龙,自大自我的一个族群,祂们总是独来独往,孤高自傲。祂们对宝物的痴迷非常吓人,一但认定了自己的宝贝,会爆发出让其他类族难以理解的占有欲,而且,祂们是睚眦必报的。」   吟游诗人坐在勇者的石像下,抱着他的乐器,轻轻拨弹着,想起老家姥姥说过的神话,看着雷欧正准备骑上他的马到城外巡逻,那对曾牵着勇利跳舞的手被数只冰蝴蝶覆上,迅间结成寒冰。 Chapter 6      维克多拉着勇利在王宫的长廊奔跑,穿过一道又一道大理石制成的拱门,踏着青蓝色石砖铺砌而成的地板,沿路没有遇到任何人。   勇利不安地四处张望,他能感到人的气息,但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好像所有人也躲起来,在暗处偷偷地监视他们。勇利从离开房间後,就感到很不舒服,他的头很晕,一直在冒冷汗,还想吐。   维克多显然也能感觉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息,他抓住勇利的手握得更紧,面色很差,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们跑出王宫,来到王宫前的玫瑰园。一直走在前面的维克多突然煞住脚步,一伸手,把勇利护在後面,冰蓝的眼睛没有感情地瞪着面前的伊格莱西亚公爵和他的士兵。   「维克多,这麽晚了还到外面来?」伊格莱西亚公爵轻松愉快地说着,好像他只是带着一支小部队到外面散步赏花似的。   他走到维克多面前,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背後的勇利一眼:「这还真让我吃惊,原来不是胜生小姐,是胜生先生,你还好吗?看上去不太舒服。」   维克多踏前一步,挡住了公爵狡黠的目光,他现正看起来像一只看到肥肉的豺狼,差在口水还没掉下来。   「如你所见,公爵。」维克多冷淡地说:「我的伴侣身体不适,大概是水土不服了,我要带他回家,请不要挡着我们。」   公爵笑嘻嘻地说:「原来如此。难怪我介绍了这麽多美人,你就是一个也看不上眼,原来你好的是这种。」   他见维克多没什麽反应,一对蓝眼睛不耐烦地瞄着四周,想要找到逃走的路线,於是笑着说:「不,亲爱的。你和你的小可爱也跑不掉。这座城最有名的故事,你有听说过吗?」   公爵看了维克多一眼,继续说:「这座王城就是勇者的故乡。」他指了指玫瑰园正中的雕像,勇利想起来了,那不就是百多年的自己吗?怪不得这麽眼熟。   「虽然勇者把魔龙杀死,但传说中他自己也壮烈犠牲了。他故乡的家人,也就是我们翠穹的先人为了不让其他龙前来报复,在这座王城下了多重结界。过了这麽多年,我本来还以为这麽古老的结界也应该没什麽用了,但三天前,维克多突然出现,让我这个王城负责人感觉到结界的振动,我就明白了。」   他看着勇利变得更苍白的脸,继续说:「这些结界没有强大到能阻止龙族入侵,但会困住入侵的龙族,然後慢慢削弱祂们的力量,而这座城的主人,也就是我,是和结界连在一起,马上能发现触发结界的人。」   勇利不安地瞄了维克多一眼,他不想跟那位公爵废话他们那传说错得多离谱,他只担心维克多的身体。只是半龙的他待在这里已经这麽难受,纯血龙族的维克多又怎麽样呢?   维克多完全没有听公爵的话,这座王城的结界虽然能困住他,但要把他削弱得连动也动不了的话,恐怕要让他在这里再待上三四十年才行,这些半吊子的结界大概只对勇利这种半龙影响较大。   他盘算着如何突破这些人类,看来变回龙型带着勇利离开应该是最方便的方法。   公爵见维克多和勇利都没在意他长篇大论的说故事,装出难受的样子说:「维克多,我很难过呢,虽然我知道你的身分,但一直认为只要你同意留下来,我不会介意你是龙或是什麽生物。」   他把脸转向勇利,小小的眼睛露出有点疯狂的光芒,他说:「但是你的这位小可爱,他就不一样了。我根本察觉不到他也属於你们一族,如果不是小玛利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小故事,我大概不会发现你不是人类。这是为什麽呢?」   勇利冷冷地瞪了公爵一眼,他的头更晕了,公爵的身边有种让人很讨厌的气息,让他不想靠近。   公爵对着他笑道:「我想知道原因,历史传说中都找不到的半龙,说不定我们透过小胜生,能找出比操控妖神更强大的法术,不是吗?我们能制造比人类强大,但比妖魔更听话的士兵。一想到这,我就有点坐不住了。」   他打了个响指,有士兵恭恭敬敬地端上一个长条形的宝盒,公爵接过来打开它,从里面掏出一支黑色的□□。维克多看到後身体微微一震,他感觉到自己腹部的旧伤隐隐在痛。勇利的脸更是一下子变得惨白,手紧紧抓住克多的衣角,想要把他拽到自己的背後。   公爵看到他们的表情,乐呵呵地说:「灭龙枪。这就是当年勇者刺杀魔龙的宝贝,虽然所有人都一头栽到大雪山去找,但它其实一直都在我们的国家。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祖先留下来的这支枪是真货了。」   他慢慢走近维克多和勇利,威吓地舞着那支□□,勇利抖着身体,本能地害怕那支会危害到他们生命的黑枪。   维克多生气极了,那个什麽鬼公爵居然敢拿那支该死的枪指着他的勇利(他忘了其实那支枪主要是指着他),害他这麽害怕,他堂堂身体健康心理正常的冰龙,自己放在心头疼着哄着的宝贝被伤害了,还被被觊视了,这绝对不能忍。   於是,他低吼了声,银白色的鳞片覆上他的脸,伴着四散的冰雹和寒气,维克多化成一条十多米长的巨龙,身上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   公爵和他的士兵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但那些士兵还是很专业地围上来,把公爵挡在後面。公爵从袍子的口袋掏出一张人型符纸,上面写了维克多的名字。   维克多灵活地用尾巴一下子把眼前的士兵扫走,他一手抓起勇利,展开巨大的冰翼,扇了扇,掀起了一阵暴风,把玫瑰园的花和草都吹走,勇者的雕像也断开两折,倒在地上散落一地碎片。   公爵扬起手中的符纸,口中念念有词地读着符咒,维克多顿时脑袋一昏,一时站不稳倒在地上,勇利也被他抛了出去,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有士兵连忙跑上前把勇利按在地上,他勉强抬起头,大声叫着维克多的名字。维克多怒吼了声,挣扎着爬起来,天上顿时下起冰雹来,大大小小的雹落下,打在士兵和公爵身上,把他们砸得又痛又冷。   但随着公爵的咒文持续,冰雹慢慢停下来,只留下一大片乌云在天空不安地回旋着,久久不散。维克多感到自己的意识慢慢远去,他拼命地挣扎想要走近勇利,但他的四肢不受操控,刚刚站起来又马上倒下去。   勇利看到痛苦挣扎的维克多,他心痛得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他拉下按着自己的士兵,往他们脸上扔小雪球,但很快又有更多人围住他,再次把他按倒。   正当公爵得意地认为自己已经控制住冰龙,一把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小刀精准地刺中他手中的符纸,把它钉在地上,符纸马上自燃起来。   公爵回头一看,却找不到人影。   维克多趁着这空档,仰天长啸,从他脚底开始蔓延出薄薄的一层冰,那薄冰像有生命一样迅速扩散,爬上城堡的墙壁,翻过花园,溜进市场丶大街丶小巷和民居,甚到攀上各人的身上。   公爵见状,在自己被完全冰封之际,使尽力气把手上的黑枪扔了出去。维克多侧身一闪,黑枪掉在被冰封的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又滚了两圈,而公爵就一脸不甘地瞪大着双眼,然後被彻底冻住了。   勇利从被冰封的士兵手下爬了出来,他走到维克多跟前,抱着冰龙的脑袋:「维克多?」   「嗯。」   「你还好吧?」勇利的声音微微抖着。   维克多安抚地用脑袋蹭了蹭他。勇利犹豫地望向地上的黑枪发着不详的寒光。他走来去想把它捡起来,但维克多马上紧张地阻止他。   「别碰。」他把勇利捞起来放在手心:「我们碰不了它,也毁不了它   他再次扇起冰翼,飞到半空中,小心翼翼地用爪子为勇利挡住引面吹来的强风,往雪山的方向疾飞去。   「走,我们回家吧。」 Chapter 7   尤里奥卷缩着身子,把自己藏在笼子的一角,铁笼的门已经打开,他随时可以离开笼子,但他只是瞪着一对翠绿的眼睛,紧紧盯着笼子外那个奇怪的男人。   那男的蹲在笼子前,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说:「不出来吗?」   尤里奥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缩得更小,男人索性坐到地上,平静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我叫奥塔别克·阿尔京,你呢?」男人突然说,他认真地看着尤里奥的脸:「你的眼睛真漂亮。」   尤里奥忍不住大叫道:「闭嘴,人类。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奥塔别克说。   「把我塞进这破笼子,套上颈圈,然後说想交朋友?人类的思维真是令人难以理解。」尤里奥冷笑了一声。   奥塔别克叹了口气,掏出钥匙把它丢到尤里奥跟前,说:「你随时也可以离开。」   尤里奥不信任地看了地上的钥匙一眼,别开脸不理睬那个叫奥塔别克的男人。奥塔别克见尤里奥倔强不说话,也没有强迫他,只是一直坐在笼子旁,无言地看着白雪原上的星空。   尤里奥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间,想起早几日的事。   那天,他化成雷虎百无聊赖地在维克多的冰堡走动。勇利下山去找离家出走的维克多,他算算时间发现已经过了两天,勇利昨晚还和他通过话,说人类已经开始上山,着他小心一点。   尤里奥不以为然,他随手放了两道金雷,把鬼鬼祟祟跑了进来的几只小妖炸飞後,优哉游哉地在这座大得吓人的冰堡探险,他找到了维克多瞒着勇利偷偷放酒的房间,还有勇利私藏的画卷和绘本,上面全都是维克多的脸和关於冰龙的故事,他还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一大堆维克多掉的鳞片。   他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打算在找个角落睡午觉,然後再尝试突破宝物库的结界看看。尤里奥穿过长长的冰廊,外要的风雪比昨天又要变少了点,他摆了摆长尾巴,天上划下一道金色的闪电,雷声随之响起,警告着那些想要接近的小贼。   尤里奥走到大门前的大厅,找到在那里打嗑睡的马卡钦,他静稍稍地把他的猫掌放在冰面,正想走过去和它一起睡,突然从冷堡的大门传来人类的气息。他想到勇利早前的话,不耐烦地啧了声,转身往大门走去。   门外有什麽人在说话。尤里奥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听到他们正打算放火把冰堡的大门融掉。他记得冰堡只是维克多动用大雪山里的普通冰块造出来,不耐热的。   说时迟,那时快,尤里奥正要放道天雷把那些愚蠢的人类炸掉时,一阵热浪从门外涌进来,把冰封百年的大门融掉,尤里奥也被突如其来的热气弄得伏在地上,背上金色的皮毛像要烧起来似的。   「开了开了。」人类高兴地说着。   尤里奥愤怒地低声咆哮,他冲到大门前张嘴咬住了几个走进冰堡的人类,把他们狠狠扔到地上。   这时,不知是什麽人念了句听不懂的咒文,一道火墙架起来,把他重重围住,尤里奥一边左闪右避地躲过四方八面窜来的火舌,一边咆哮着放出金雷,没有瞄准随机地击下,打中了几个躲避不及的人。   这时,马卡钦的吠声响起来,它飞奔过来,拖着两米的身体向入侵者扑去。   那些人类大概被巨型的贵宾狗吓到了,包围着尤里奥的火墙变弱了,他连忙找紧机会从火圈中跳出来,看到那些人类已经放出绳索和钉子,把马卡钦钉在地上。   尤里奥愤怒地冲向他们,这时,有人一箭步从後冲前,一飞身骑上尤里奥的背。尤里奥慌忙挣扎着想把那人甩开摔飞,但对方稳稳地骑在他身上,一手揪着他自傲的金色皮毛,另一手挥下宝剑砍了尤里奥几刀,尤里奥痛得叫了起来。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披集拍了拍手,心里想着要怎麽把这次的冒险编成故事,在王城的酒吧把那些可爱的女孩哄得惊喜不断。   被尤里奥晃得有些坐不住的奥塔别克这时开了口:「把那个颈圈给我。」   「欸?啊,你等等。」披集转过头翻了翻他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不久前在西方找到的宝贝,把它扔给奥塔别克。   奥塔别克接过颈圈,把它一拉开,那颈圈自动拉长,然後紧紧勒住尤里奥的脖子。尤里奥痛苦地哀号了声,倒在地上。   奥塔别克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他回头一看,看到原先三米多高的虎妖躺在地上动也不动,金色的虎皮迅速褪去,留下一个金发的少年伏在地上。   少年撑起身子,露出美丽的脸孔,一对翠绿的眼睛深处都要冒出火来,他不服输地瞪着奥塔别克,还想冲前揍他,但勒在脖子上的颈圈一缩,少年再次痛苦地倒在地上。   之後,奥塔别克命人把尤里奥装进笼子里带下山。   尤里奥是不知道这个人类是抽了什麽风,千辛万苦地爬上山,完全不去找冰堡下埋着的各种宝贝,只是把他抓走,又万分艰难地爬回地面。   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至少那些不能落入人类手中的变态宝物还好好的埋在那片冻土下,他答应勇利的事也算完成了一半。那个颈圈限制了他的力量,他又没办法和勇利联络,只好希望他能快点找到维克多那个百痴,快点回到那座冰堡。   奥塔别克看了尤里奥一眼,有人骑着马过来,他走上前低声和来人说了两句,脸色突然变得阴沉。   尤里奥好奇地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好像在说有翠穹的王城不知怎麽了,然後白雪原的妖魔又突然发狂袭击了骑士团之类的话。   奥塔别克骑上自己的马,和刚才的那个人一起离开,走到不远处的帐幕去。   尤里奥小心翼翼地看了地上的钥匙一眼,捡了起来,有些犹豫地试了试,那个怪人没有骗他,脖子上的颈圈很快被他解开来,尤里奥溜出笼子,他应该马上离开逃回到雪山,但尤里奥压不住他的好奇心,他躲在人类的帐幕下,稍稍地听墙根。   披集从手心变出一朵朵火莲,让它们飘到半空,照亮了整个帐幕。   「雷欧,好久不见。你还好吧?」披集愉快地和雷欧打了招呼,看到奥塔别克紧随在後走进帐幕。雷欧面色不太好,连夜赶路让他感到疲累,他很快把王城现在的情况重复一遍给披集听。   「其他还能行动的骑士一直在把守,我们把大桥拉上,有数十只半兽人听到消息闯了王城,我们虽然已经解决掉,但就怕之後还会有其他魔物闻风而至。另外,西边的探子也回报了,说紫藤国的新任国王已经决定了要和魔族结盟,从新加入战线,就地理位置而言,我们翠穹会是他们首要攻陷的国家。」   雷欧接过披集递给他的热可可喝了口,坐在地上的席间。   奥塔别克说:「我也回去一趟。不能让紫藤发现王城被魔龙魔龙冰封了。」   雷欧点了点头,说:「我们已经在封锁消息,但也不知道能撑到什麽时候。民间已经漏了口风,就怕不到一星期,消息就跑到西边去。   「总之我们先回去看看,然後再作打算。」披集冷静地说:「如果真的是魔龙所为,那我们就只有像传说中一样把龙杀死才能让王城恢复原状。」   雷欧低下头,皱着眉没作声。坐在他旁边的奥塔别克拍了拍他的肩,说:「没事,我们会找到办法。」   他望向披集,说:「马上准备回国,我们现在起程,明天一早就能看到玫瑰城。」   躲在帐幕下的尤里奥看到奥塔别克和其他人离开帐幕,开始整备行装,他稍稍跟在他们後面。奥塔别克早注意到尤里奥,他拍了拍自己的马,把行李挂好,转过头,平静地看望向尤里奥。   「你们不能把龙杀死。」尤里奥说:「即使把龙杀掉,那个什麽城也不会解封的。」   另一旁的雷欧细声地问着披集:「他是谁?」披集很快把尤里奥的来历说了一遍。雷欧想也不想地走上前,高声问道:「那你是知道怎样把魔法解除的吧?」   尤里奥看了他一眼,别开面不理他。雷欧握紧拳头,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走上前揍人。   「雷欧的父亲也被魔龙诅咒了,被冰封起来。」奥塔别克简单说明,等着尤里奥的回答。   尤里奥看了他们一眼,慢慢地说:「那头龙不会诅咒人类,肯定是你们做了什麽蠢事惹怒了他,就像百年前一样。」   披集眼睛闪了闪,他最喜欢这种神话故事,连忙问道:「那最後呢,不是说勇者杀了魔龙世界就回复正想吗?那我们该怎麽做?」   尤里奥白了他一眼,说:「怎麽勇者?我都不知道有这麽个人。龙的力量强大,但不是无敌,要把法术解除,就要找有同等力量又相克的法术来制衡。」   奥塔别克听後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说:「我们要回去了,快准备。」   尤里奥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不信我?」   奥塔别克看着尤里奥的绿眼睛,伸出手:「我信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尤里奥眨了眨眼,总不能放着他们把维克多那个笨蛋杀掉。他咬咬牙伸出手,让奥塔别克把他拉上马。    Chapter 8   维克多抱着勇利飞回雪山上的冰堡,还未进门就看到被融成一汪水後又结回冰块的大门。维克多换回人身,站在勇利旁边,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小心翼翼地走进他们的家。   「马卡钦!」勇利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马卡钦,心痛地跑上前,把钉在地上的钉子全部拔起来,马卡钦难过地蹭着勇利呜咽着。   维克多一挥手,薄冰覆上大门,紧紧地把原先的洞封起来。他走过去拍了拍马卡钦的头,说:「辛苦你了。」   勇利从手心变出一个又一个的小雪人,让它们一蹦一跳的走进冰堡各个角落,确保冰堡里没有其他入侵者。维克多安抚过马卡钦後,望向勇利。   「尤里奥不见了。」勇利不安地说:「该不会是被魔界的人抓了?」   「或者是人类。」维克多冷静地说道:「我能嗅到人类的气息。」   勇利想起那种能操控妖神的术,微微发抖,他抓住维克多的手,不安地问道:「维克多,怎麽办?尤里奥出事了吗?我们得快点去找他才行。」   维克多拉起他的手,把他抱入怀中:「冷静点,勇利。尤里奥没事的,那孩子有多强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别自乱阵脚。」   勇利掏出尤利奥给他的小奶猫,发现小猫已经回复到原来的大小。他紧张地看了维克多一眼,抖着指头按了按小猫的鼻子,但尤里奥那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至少他的力量是恢复了。」维克多也松了口气。   勇利点点头,说不定尤里奥只是嫌他们太罗嗦才不理他,等尤里奥想起来,自然会有联络。他把小奶猫塞回衣服下,虽然维克多这麽说,但他还是有点担心尤里奥。   「维克多,你把这里打扫一下,我到仓库检查。」勇利说着,便往地下室走去。   他沿着旋转楼梯往下走,地下室被一道厚厚的冰闸封住,勇利掏出挂在胸前的吊饰,那是从维克多身上抠下来的鳞片特制的钥匙。他把鳞片放入冰闸的一个凹槽里,冰闸慢慢打开。   地下室是一望无际的冰堀,里面有无数的冰穴,入面放了其他妖神托管的物品。   勇利的雪人宝宝抬着一本比勇利还要大的书走过来,它们把书放到勇利脚边,书就自动翻动起来,一个个数字浮在半空中,这些都是冰穴的编号。小雪人散开来,开始检查冰穴的状况。那些浮在半空的数字也迅速被划走,然後消失。   维克多好不容易把大门造好,把因为打斗而变得狼藉的走廊变回原来的样子。他伸了伸懒腰,打算到地下室找勇利时,一道金光闪过,刚刚造起的大门又融化成一汪水。   维克多眨眨眼睛,看清来人後,露出他的心心嘴,说:「噢,好久不见。」   勇利严肃地看着站在他面前排成一行的雪人宝宝,他指了指依然顽强地浮在半空的那组数字,雪人宝宝乖巧地摇摇头,有只还因为摇得太用力跌倒在地上。   勇利扶着额头,皱着眉,不安地踱步,不会这麽衰吧。   他指挥着小雪人叠成一团,摇摇晃晃地蹦蹦跳跳出发去找维克多,然後勇利打了个响指,马卡钦凭空出现在勇利身边,乖乖地伏在地上。勇利轻轻一跃,跨上马卡钦的背。   「到七号仓。」勇利温柔地拍了拍马卡钦的头,说:「要快点,马卡钦。」   马卡钦吠了声,拔腿就跑,它灵活地越过冰堀里天然而成的冰桥,跳过一个个冰锥,走到一个看上去很深的洞穴前。   勇利跳下来,亲了亲马卡钦的脸,便走了进去,洞穴的冰壁上刻有数字,他走到刻着「998」的冰壁前,侧过身,透过外面隐约射入来的光线,可以看到一个个排成一直线的隐藏凹槽,他往下数了二十九下,敲了敲那个位置。   冰壁传来回响,凹槽凸了出来,变成抽屉的模样。勇利看了看里面,发现本来放着的宝盒不翼而飞,他倒抽了口气,一时间有点慌。   这时,冰洞的深处传来一丝叹息。勇利警觉地把抽屉推回原位,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入冰洞的深处。外面的马卡钦感觉到勇利的气息变了,但它体型太大,进不了冰洞,只能急得在外面团团转   刚才的雪人宝宝没有发现有东西藏在冰堡,但也就是在刚才的叹息後,勇利才开始感觉到有魔物的微弱气息残留在这个冰洞里,难道是比他还要强的魔物吗?   勇利有些不安,他应该先去找维克多,报告这件事,但若果失踪了的宝箱是这只魔物偷的话,那现在正是抢回来的最好机会。随着他越深入冰洞,光线越是微弱,要不是他的眼睛能夜视,他大概是什麽也看不见。   很快,勇利走到洞穴的最深处,他摸了摸洞穴尽头的冰壁,疑惑地转过身来,这时,他耳边又传来一线叹息,这次的声音更明显,就像是在勇利背後发出来似的。   勇利连忙回过头去,低声问道:「是谁?」   冰穴传来阵阵回响,勇利面前的冰壁突然扭曲起来,勇利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维克多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乐呵呵地看着突然到访的师长。   「雅科夫,怎麽突然想到要来探我?难道今天是我生日吗?」   雅科夫没好气地瞪了维克多一眼,厉声说到:「维恰,你知道我来做什麽的,别装傻了。你以为自己把整个王城冰封了,还可以这麽安心坐在你这个冰堡里优哉游哉吗?」   维克多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那不是我的错,是他们拿着那支可恶的枪指着勇利。我可是一条健康的冰龙,你总不能怪责一条龙为了保护自己的宝物而动粗吧。   「那不是藉口,维恰。」雅科夫觉得自己的血压临近危险的警界线,为什麽他的得意门生总是一个比一个难搞?尤里那臭小子又不知跑到那里去:「如果不是你擅自离开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我以为胜生勇利会让你安份一点,但到头来你还是这副不负责任的样子。你忘了之前答应过的事吗?   维克多一脸懵然,说:「我有答应过什麽?」   「维恰!」雅科夫觉得自己的血管正发出危险的嘎嘎声,随时也会爆掉:「你要是再这样我行我素,天界那些老大会把胜生勇利抓回去关起来,这样也没问题吗?」   维克多面色一沉,一道道冰锥四方八面地从地板丶墙壁和天花皮刺出,一股寒气在宽敞的会客室蔓延。   「他们想都别想。」   雅科夫哼了声,对维克多的小爆发毫不在意:「你以为那些人是谁,当初的事上面还没有同意,你们还在观察期,知道吗?别说我没有跟你说过。」   维克多气呼呼地捶了沙发一下,少有地骂了声脏话。这时,勇利的小雪人跳啊跳的穿过满布冰锥的房间,来到维克多脸前。   它们躺在地上,露出肚子,白雪造的肚子上写了几行字,那是勇利给维克多的留言。雅科夫倒着看了一眼,也忍不住咒骂了声:「偏偏在这个骨节眼上。」   要是上头发现因为维克多疏忽而导至仓库被盗,天晓得他们会怎样整他。   「是谁的宝物被偷了?」雅科夫冷静地问道,虽说这徒弟气人,但终境雅科夫还是关爱着他,现在必须先想个办法瞒下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宝贝找回来,还有那个被冰封的王城,也要编个理由瞒过去。   维克多看了雪人宝宝一眼,小雪人肚子的字变了。他们看了一眼,雅科夫松了口气,是自己人。   「勇利呢?」维克多有些急,小雪人肚子震了震,换上了另一行字,告诉他勇利还在地下的冰堀。   他站起来,周围的冰锥马上消失不见了。   「我先去找勇利,他大概急坏了。」   「我和你一起去。」雅科夫跟着站起来:「我有话要跟你们两个说。」    Chapter 9   尤里奥跟着奥塔别克他们一起抵达翠穹王城,他远远已能感受到属於维克多的力量笼罩着那座城池。   城里的士兵在城墙上远远看到他们,於是吹起了号角,让下面的人把大桥放下。奥塔别克策马过桥,总算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   「天啊,殿下。」守门的骑士一看到他,马上跪下来行礼,奥塔别克摆了摆手,让他们站起来,他环顾四周,看到自己故乡的惨况,不禁也有一丝难过。   「有找到幸存的人吗?」   骑士摇了摇头。尤里奥哼了声,冷淡地说:「他们没死。」   其他人同时回过头来看着他,尤里奥耸了耸肩,难得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那些人只是被封住了,时间还停留下来,只要把冰除掉,他们就会活过来。」   奥塔别克点了点头,看了披集一眼,披集会意地伸出手,他变出一团火球,把它随意扔到地上。   火球一碰到冰面,就咻的一声消灭了。   「你要找到比冰龙更强的火种。这儿的冰和冰堡不一样,这些是维??冰龙故意封上的,包含了他的意志,哪有这麽容易能解开?」尤里奥打了个呵欠,说。   「那我去把魔龙杀掉就可以了吧?」雷欧坚定地说,他一直以为勇利就是那头魔龙,是他把魔龙引进王城,害大家被冻结,心里悔恨得很。   「那这些人就永远不会恢复正常。」尤里奥微微一笑:「没有常识的愚蠢人类,我都说了这些冰是龙的意志,要麽是龙本身同意把冰撤掉,要麽你找到比龙还要强的力量来把冰抵消。把龙杀掉就是把最後的希望杀掉。天晓得你们能不能找到比冰龙还要强大的火力,最後可能还得求着那头蠢龙把冰去掉。」   雷欧低下头,不甘心地握着拳,他还要去求那头恶龙,怎麽可能?先不说对方会不会答应,身为骑士,他不能忍受自己向敌人示弱。   奥塔别克点点头,他骑着马,带着尤里奥丶雷欧和披集穿过王城的大道,那里原本热闹的市集现在一片死寂,只有一道道寒风掠过,民居也了无人气,他们一路骑着马走到王宫前的玫瑰园。   奥塔别克看着本来美丽璀璨的花园如今变得一片狼藉,红玫瑰都被结成冰玫瑰,他紧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坐在他後面的尤里奥瞪着他的背,好奇地想着这些人类接下来会有什麽打算。   只要肯定他们不想着把维克多那条蠢龙干翻,我就马上离开。尤里奥想,虽然他对人类的世界也充满好奇,老是想瞒着雅科夫跑出去(他还没有成年,不能到外面玩),但他还是有一丁点想要回到冰堡,他既然答应了好好看门,就得把工作好好完成,而且他还要确认维克多和勇利都好好活着,平安无事回去。   他们一行人在冰封了的玫瑰园找到了摄政王和他的士兵。奥塔别克把马拴在一旁,看了那些冰雕一眼,回过头发现雷欧正难过地低下头,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披集走到那些冰人附近,仔细地观望了一会,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我家乡的大巫还有可能救得了他们。他是我们最强的火法师,但对上魔龙,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少把握。」   奥塔别克点了点头,披集的故乡离翠穹少说要一个多月的路程,一来一回要花上三个月,紫藤和魔物的小动作也很让人担心。   尤里奥对人类的政治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这些人类打算怎麽办,他感觉到勇利正透过小猫想要联络他,但尤里奥不想打草惊蛇,让奥塔别克发现他能和冰龙那边联系。他看着一朵被结成冰的玫瑰发呆。奥塔别克偷偷看了他一眼,奇怪尤里奥居然乖乖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这时,一道琴声轻轻响起,除了尤里奥,众人警惕地背靠背围成一圈,有人慢吞吞地从花丛後走出来。   吟游诗人弹着琴弦,哼着小调走了过来,披集一看到他,高兴地笑着打招呼,说:「好久不见了,光虹,还好吧?」   光虹顶着微微泛红的小脸,笑着回答:「披集,真的好久不见了,我也是不久前才到过赤佐,那里的煎饼很好吃啊。啊,奥塔别克,你没事吧?还好吗?」   奥塔别克微微向光虹点了点头,他们三人曾在西方一起流浪,修行了一段时间,後来光虹因为要回故乡而分别,算算日子也不知不觉过了三年。   光虹看了看一旁的雷欧一眼,主动走上前打招呼,雷欧礼貌地报上名字,有些好奇地问:「你是谁?为什麽会在这儿?没有被魔龙的冰影响到吗?」   光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刚好躲过去了。我们家有神灵守护,子嗣都不会受龙族的法力影响。」   雷欧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有看到魔龙吗?」   「嗯。在我头顶飞过了。」光虹耸耸肩说着,从斗篷下拿出一把漆黑的枪。他把枪递给奥塔别克,说:「他们把这东西落下了,我想应该把它还给你。」   披集走过去一看,说:「这不是灭龙枪?怎麽会在这儿?」   尤里奥也看到那支黑枪,他心下一惊。多拉格之枪,上一次看到已是百年前,那时候不是断了的吗?为什麽会出现在这座城?难道是因为这枪,维克多才会把整座王城冰封起来吗?   奥塔别克接过黑枪,枪身黑色的表面迅间像融雪一样化开,□□露出原来的颜色,金光闪闪。   「这才是灭龙枪本来的样子吗?」披集拍手说道:「真是漂亮。」   奥塔别克人,拿着枪翻了翻,把枪递给雷欧,说:「雷欧,你留在这儿。」   「欵?」   「我和披集,还有小老虎出发到赤佐,你留下来保护这座王城。」奥塔别克简略地说明。   尤里奥听到自己的称呼,马上大叫起来:「等等,谁是小老虎?谁要和你们一起去?我也要留下来。」开玩笑,虽然维克多很可能已经回到雪山,但他还是要回去确认一下,他可是答应了的事就一定   会做好的人,而且,现在他还要把多拉格之枪的事告诉雅科夫,让他调查一下是谁把枪修好的。   「我们需要你的帮忙。」奥塔别克说:「你既然是魔龙的同伴,他闯下的祸你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吗?还是你想我们拿着这把枪上山,然後把魔龙刺死?」   你杀不了那条百痴龙,尤里奥虽然很想这麽说,但他脑子瞬间浮现百年前维克多浑身是血,被送回来的影像。虽说尤里奥每次也觉得山上的那两个混蛋烦得要死,但要是他们出了什麽事,他还是会有   那麽一丁点儿难过。   他一咬牙,说:「好,我和你们一起去那个什麽佐,但你们绝不能动冰龙一块鳞片。」   奥塔别克点点头,伸出手:「我答应你,除非魔龙自己来生事,我们绝不会动它。」   他又转过头,对披集说:「准备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维克多和雅科夫来到冰堡的地下室,他远远的己经感觉到强大魔族的气息,他把马卡钦召到面前,看到马卡钦不安地团团乱转,心底一慌。   「勇利呢?他在哪儿?」他急急地问着马卡钦。马卡钦伏下来,让维克多和雅科夫骑上去,然後带着他们一路狂奔到七号冰崛前。   维克多急不及待地跃到地上,连跑带跳地一边喊着勇利的名字,一边冲到冰洞的深处。他一看到昏在地上失去知觉的勇利,几乎要疯掉。   他跑过去把勇利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脸:「勇利,勇利?你听到吗?别吓我,快醒醒。」   勇利听到维克多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维克多:「维克多?怎麽了?这里是??」   他坐起来,看了看四周,慢慢记忆就回来了,他连忙抓住维克多的手,说:「不好了,维克多,有宝物不见了。刚才有只魔物在这儿,大概是只变色龙,我注意到时就昏了过去。对不起,如果我再留   意一点的话,就可以把宝物抢回来。」   维克多什麽也没说,他一把抱住勇利,把脸埋在他颈窝间。勇利感觉到他在微微擅抖,於是拍拍他的背,也紧紧抱着他。   勇利抬起头,看到刚刚走过来的雅科夫,他点点头和他打了个招呼,便轻轻推开维克多。   雅科夫摸了摸下巴,问道:「被偷了的是什麽?」   勇利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维克多紧紧搂住勇利,满不在乎地说:「那些人总是在我这里放小黄书,我才懒得逐个问。」   「我们没有记录。」勇利补充道:「他们也不会把实话告诉我们,所以一直没有记录宝物的内容,只知道是谁把宝物放进来。   雅科夫陷入沉思,过了一会,他慢慢地说:「胜生勇利,你马上和维克多出发,把宝物找回来。」   「怎麽?」维克多张大嘴巴:「我不要出门,我玩够了,现在要和勇利甜甜蜜蜜地留在家中。」   「维克多·尼基福罗夫。」雅科夫生气了,维克多和勇利也打了个抖,乖乖低着头:「你这小子闯了这麽大的祸还跟我说这些废话?胜生,你也是,不是跟你说过要看好这家伙的吗?为什麽让他干出这种蠢事?」   没完没了的说教一直持续了多个小时,上到不负责任,下至愧对家人,终於,等雅科夫回到正题上,勇利已经坐得脚也麻了,维克多更是一脸人在神不在的茫然样,以至雅科夫点了勇利的名字时,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勇利,你能用占卜术找到宝物的下落吗?」   勇利摇摇头,说:「要先知道要找的东西是什麽才行。」   雅科夫叹了口气:「那你们就去找宝物的主人问问,她在南方的精灵岛。」   「南方?」维克多怪叫了声。   「我留下来代替你们看门,顺便帮你们编个理由。」雅科夫不理维克多的抱歉说道:「就说你们是去调查操控妖神的法术,而那个被冰封了的王城就说是他们自己研究失败所致,反正这种蠢事又不是第一次。」   他看了维克多一眼,补充道:「这趟旅程严禁你暴露自己的身分,维恰。你们就装成是旅人,不准过度使用力量。胜生勇利,你给我好好看着他。」   维克多又是一声哀号。   (第一部完)    Chapter 1   「勇利,我好热,快要融了,救救我。」维克多枕在勇利的大腿上,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勇利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偷偷变出一堆白雪放到维克多的头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座小小的雪山。   他们离开冰堡後已经过了三天,一路上坐着马车,按雅科夫的指示,避开翠穹的王城南下,穿过白雪原和飞龙川的两条支流,抵达青莲的领土,从那里的一个码头坐船到精灵岛。   越是往南走,天气就越热,勇利和维克多刚刚昨天才渡过第一条支流美酒河,看到白雪原的尽头,两人都已经开始不习惯这种气温。维克多更是一副快要中暑的样子,害马车的车夫老是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车夫好奇地问,他是位上了年纪的大叔,这辈子也在当车夫,见过不少奇形怪状的客人,也听说?^不事怪事,那是因为他老爱跟客人八卦的缘故。   勇利客气地回答他,说他们是从翠穹的雪人村来的,正打算周游列国,顺便找找宝物。   车夫笑了起来,因为自己从没经历过,所以他特别喜欢听年轻人的冒险故事。车夫继续说道:「翠穹吗?你们的王城可出了大事,不是吗?」他是个外地人,老家在一个叫杜丽的小国。   勇利身体一僵,笑得有点勉强。   车夫又说:「居然把自己的王城冰封住,那位摄政王真的很糟糕,对吧?老是戈在搞什麽法术研究,一副恨不得每天也在打仗的样子。我们杜丽的人都不喜欢他,老是欺压我们这些小国,还是以往的老国王他也有子嗣,就不知为什麽没有继位。」   勇利连忙表示自己对这些国家大事不太清楚,车夫有点可惜的样子。这时,马车溅到小石子,猛烈一震,车夫大叔险些咬到舌头,於是就不再和勇利搭话,尊心赶车。   维克多被马车一抛,就觉得更不舒服了,刚才勇利和那个车夫很亲密地聊天,这也让他感到不舒服,於是,维克多索性把脸埋在勇利柔软的肚皮上,蹭啊蹭的,藉此引起勇利的注意。   被他蹭痒了的勇利吃吃地笑了起来,轻轻敲了敲维克多的头,温声说道:「别闹了,维克多。我们很快就到下一条村子,明早一过河,就到青莲了。」   「这太花时间了。」维克多小声抱怨着:「我用飞的,不用两天就能到精灵岛。」   勇利轻轻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瞄了车夫一眼,看到他正对着田里的姑娘吹口哨,才松了口气。   他压着嗓子说:「把你的翅膀好好地收起来,维克多。我可不想被人拿着多拉格之枪或者奇怪的符咒到处追杀。你也听到车夫的话吧,王城的事已经传到这麽远的地方,如果不是雅科夫把谣言传开,那些人类早就把我们的肖像画贴满大街。别再惹事了。」   维克多不服气地鼓起腮子,说:「我才没有惹事,都是别人惹我。」   勇利反了个白眼,点点头:「对,你说得对,都不是维克多的错。」   日落之前,他们到达第二支流葡萄河前的玛瑙镇。勇利跟车夫道别後,带着维克多进城,他点了点雅科夫给他们的金币,决定去镇上最便宜的旅馆住一间。   维克多马上表示不同意:「躺在硬木板上我会睡不着的。」   「我们没有钱。」勇利说:「前两天就是睡了贵房间,花了不少钱,今天要节俭一点。」   「那就不要付钱啊,我们不过是想借个地方睡一晚,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麽要付钱。以前的人类会很高兴把房间借给我,还会准备好吃的饭菜。」   勇利皱起眉,说:「这可和以前不同。」   维克多美丽的容貌马上垮掉了,可怜兮兮地用他的蓝眼睛瞅着勇利。勇利心一软,差点就答应了,但现实的情况不容许他纵容维克多继续胡乱花霍,再这样花钱下去,他们得每天给人洗厠所才能继续旅程。   当勇利走进便宜旅馆要房间时,维克多还是一副闹别扭的样子,勇利背过身不理会他。他们上了房间,把行装卸下,维克多还是在生闷气。   勇利叹了口气,说:「要到街上逛逛吗?」   维克多低着头不作声,勇利有点坐立不安,每次维克多莫名其妙地闹情绪,最後屈服败下来的总是他,维克多总是有理由有能力让他感到那是自己的错。   但这次勇利不打算退缩。维克多没有金钱概念,要是这次顺了他的意,接下来就会没完没了,他可不想去洗厠所。   勇利於是转身离开房间,打算自己一个到镇上走走。这下维克多可急了,平时只要他摆出一丁点不高兴的样子,勇利总是迁就着他,百年来都是如此,为什麽一下山到了人类居住的世界,勇利就不宠他了?勇利变心了吗?   维克多的脑子转了好多圈,但都想不出为什麽勇利不和以前一样过来哄他,眼见勇利都走到木梯前准备下楼,完全没有等自己的意思,维克多慌了,他不要被勇利丢下,於是慌忙追了上去。   他们来到大街上,勇利随意地逛着街边的小摊挡,维克多紧紧跟在後头。   玛瑙镇是贸易小镇,北方和青莲的商人会带上自己故乡的特产来到这个镇上的市集来交易,也因为如此,玛瑙镇可说是翠穹最为富裕的城镇,中央市集更是充满异国来的商品。   维克多赶上来,和勇利肩并肩走着,他看到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很快把旅馆的小冲突抛诸脑後,兴奋地拉起勇利的手,走到一头头摊档前,拿起那些会唱和跳的玩具,拎到勇利脸前,想全都买下来。   勇利问了一下价钱,给维克多买了个龙形的木偶,维克多还想买下旁边一个黑发的人偶,勇利摇了摇头,说只能买一个。   维克多就抱着他的小龙木偶,难过地说:「小维,你真可怜,没有小勇陪着你,会不会因为寂寞而死掉呢?」   摊档的女孩听到维克多对木偶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朲,勇利缠不过维克多,他也不想让「小维」自己一个,又掏了两个银币,把「小勇」买下来,但摊档的女孩只是收了他一个,弄得勇利有些感激又   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声道谢。   他们又随意地在市集逛着,勇利走近一个地摊,好奇地蹲下身,看着地上不停转动的玩意儿。缺了颗门牙的商贩说这东西叫陀螺,从青莲来的,现在很受镇上的小孩欢迎。   「还有这个摇鼓。」小贩转了转手上的玩意,两条垂下的绳子挷着一颗珠子,敲在鼓面上咚咚作响。勇利很感兴趣地拿在手里转了转,把它还给小贩,站起来走了。   维克多跟了上去,小声问道:「你不要吗?」   勇利摇摇头表示不用,他看到附近还有未见过的食物丶珠宝和书籍,有些慨叹地说:「这真的和我记忆中差很远,有很多事我也不理解,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顺利抵达精灵岛。」   维克多满不在意地笑着说:「没事没事,勇利总是爱操心,我们不是做得很不错吗?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勇利笑着牵起维克多的手,说:「好好,维克多说得对,没什麽好担心。」   之後他们在卖小吃的摊子买了些烤肉薄饼,找了个较安静的角落,坐在草地上分享他们纯粹因为好奇而买下的食物。   维克多一口吃掉勇利喂过来的薄饼,看着远处繁华的闹市。勇利也咬了一口薄饼,问维克多在想什麽。   维克多抬头看着漫天繁星,说:「我想起和勇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在雪山的那次?」   「不,那时候勇利还只是个小豆丁。」维克多笑着说:「我偷偷瞒着雅科夫跑到人类的村落,在一间小小的屋子前看到小小的勇利,他给了我一杯暖暖的羊奶。」   勇利瞪大眼睛:「有这种事吗?怎麽没听你说过?」   「我忘了啊,直到勇利再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想起来,原来那时候的小猪已经长这麽大了。」维克多满足地说:「真没想到我居然会有离开开雪山,坐马车,逛市集的一天。」   勇利笑了,他把头枕在维克多的肩上。自从他变成半龙,自愿回到雪山,就没再想过要回到人类世界,他只要待在维克多身边就满足了。   这时,嗅到食物香气的金色小奶猫从勇利怀中钻了出来,它看着勇利手中的烤鸡薄饼,一对绿眼睛闪闪发光。勇利逗了逗它的耳朵,撕了块薄饼喂给他。   「尤里奥不知回到雅科夫那儿没?」勇利看着小奶猫咬下一大块烤鸡,问道。   维克多握着勇利的手,说:「别担心他,尤里奥长这麽大会自己照顾自己。」   勇利笑着说:「对喔,我老是忘了其实他比我还要老。   他们聊着聊着,看到市集最後一盏油灯也完全熄灭,才手牵手慢慢走回旅馆。 Chapter 2   第二天一早,维克多和勇利来到葡萄河的渡河桥,那里已经排满了人。维克多拉着还一脸想睡的勇利来到队尾,昨天勇利已经告诉过他过桥要排队,还有付款。   勇利打了个很大的呵欠,他看了看排在渡河桥前的人龙,有点惊讶:「怎麽这麽多人?」   维克多替他顺了顺睡乱了的头发,说:「不知道,前面的人好像吵起来了。要我偷偷搭座冰桥吗?」   「不行。」勇利马上回答,声音还像是没有睡醒。他半睁着眼,看了看波光粼粼的大河,於是让维克多排着队,自己走到队伍的前方。   渡河桥的这端有一座小小的更亭,里面坐了个高高瘦瘦的女人和矮矮胖胖的男人。女人尖声地跟一个准备过桥的大嬏吵起来,勇利听了一会,大概可以猜到她们在吵什麽。   那座渡河桥是往返翠穹和青莲的唯一途径,渡河桥是属於女人一家的,他们世代也在营运这条桥,过桥的费用一直也是五个银币,几十年也是如此,但最近过桥的费用胀了,变成七个银币。   很多每天也要过桥的人都不满意,最近一直也在为加价的事和渡河桥的人争论,结果,每天渡河桥就排起一条长长的人龙,等那些不满意的人吵完,後面的人才能过桥,往往一等就是半天。   勇利回到维克多身边,他把事情告诉了维克多,维克多说勇利应该让他把河流冻住,他们很快就能过到河的对岸。   勇利还是阻止了他,但眼见前面的人开始鼓燥,维克多在温暖的太阳下又摆出一脸要融了的模样,勇利也不忍心看着维克多受罪,於是他拉起维克多的衣袖,把他带到葡萄河的一个弯位,那里的大石可以掩住他们。   维克多明白勇利的用意,他们躲在一块长得很像青蛙的大石後,维克多蹲下身,把手伸进冰凉的河水里,一瞬间,河水就结成冰,冰面反射着阳光闪烁着。维克多拉着勇利踏在冰上,他们的身影被河中大大小小的石头挡住,还等着过桥的人不容易发现他们。   但凡事也有例外。   本来还在和女人争论的大嬏眼尖地看到不远处的石堆闪了闪,她本以为有人掉了金币,但仔细一看,她忍不住尖着嗓子叫道:「有桥,那边有桥。」   说完,她就担起她的大竹箩,飞快地跑到青蛙石後面,一发现维克多搭的冰桥,好像中了三十个金币似的,大声朝那些还在排队的人叫道:「快来,这边有路,来啊!」   还在排队的人半疑半信地对望着,有人跟着跑过去,真的看到一条新的道路,於是跟着大嬏一起叫着,挥动手臂,让更多人放弃排队,争先恐後地跑到青蛙石那边,踏上冰封了的河道,争着过河。   勇利和维克多早在听到大嬏的叫声时吓了一大跳,勇利连忙扯着维克多,百米冲刺地一口气冲到对岸躲起来,他偷偷从藏身的大石後探出头来,看到一大群人正涌上冰桥。   他回过头望着维克多,维克多淘气地眨了眨他的蓝眼睛,顿时,冰桥裂开来,变成一块块浮冰。原本在冰上的人慌忙趴在冰上,抓紧浮冰的边缘,无助地在河流上飘浮,大声叫着救命。   勇利和维克多看了看河上的惨况,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麽多人一下子踏到冰块上,冰桥当然会裂开。勇利戳了戳维克多的腰间,说:「别笑了,快去救他们。」   维克多打了个响指,冰块马上聚在一起,但随着维克多的指挥,冰块互相碰撞後,又被推回翠穹那边的青蛙石旁,气得那些还趴在冰上,浑身湿透的人哇哇大叫,最後还得乖乖回到渡河桥那儿重新排队,罪魁祸首的大嬏被挤到队伍的最後,气得满脸通红。   勇利看了看维克多恶作剧得逞的样子,本来想责备几句,但一想起那些人不甘心又惊恐万分的样子,就很没良心地又和维克多笑了一会,才离开葡萄河,正式踏进青莲的领地。   青莲是个和翠穹完全相反的国家,如果说翠穹是因为地理位置和西方接攘而战火连连,青莲就有月光山脉和花妖之森作为屏障,免受战火滋扰,百姓多以务农为生,安逸过活。   自有记录而来,青莲已有过千年的历史,国家流传了很多有意思的传说和故事。   维克多和勇利向南方移动,勇利打开地图,看了看位置,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道:「过了这座树林应该会找到歇脚的村庄,维克多,你还好吧?」   「不好,勇利,好热。」维克多难过地说道,勇利把雪人宝宝弄出来,让维克多抱着,维克多抱着小雪人,又望了望勇利,说:「勇利,我不想抱雪人宝宝,你来让我抱抱,好不好?」   勇利红着脸不理他,径自走进茂密的树林,维克多只好抱好勇利给他的雪人宝宝,快步追上去。   密林有很多不同种类的植物,也开了不少花,有人开垦了一条泥路,每隔数十米就放了一个指示牌,提示途人出口的位置。   密林里有一股雪山不会有的清香,勇利舒服地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很好地停下来等着落後了的维克多,这时,维克多正蹲在地上,专心地研究一只很努力想把一株植物根部挖出来的小马骝。   勇利见维克多看得入神,只好小声催促他快点过去。维克多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只小马骝,看它始终不能把植物□□,於是好心帮它一把,谁知,维克多一把植物拔出,另一边一棵长了粉色花朵的灌木哗啦一声被扯到泥土下面。   小马骝抱着维克多帮它□□的植物在地上打了个滚,它看了维克多一眼,然後用那株植物的叶子掩着自己的脸,一溜烟跑掉了。   维克多看呆了,他对着跑远了的小马骝叫道:「你掩着脸我也知道你是马骝啊。」   把一切看在眼内的勇利早就抱着肚子笑得腰也弯了。维克多不忿气地鼓着腮,看到勇利在笑他就更不高兴了,但勇利也笑不了多久,他看到随着那棵粉色花朵被塞进泥土里,周围地植物居然也动了起来,右边地大树被扯到左边,矮小的灌木被挤进泥土,然後从另一处重新破土而出。一时间密林被弄得泥泞四溅,小动物都急得鸡飞狗走。   等密林回覆平静,勇利发现他的衣角被勾在一枝树枝上,吊在半米高的树上摇摇欲坠,而维克多就跌坐在一株长满蓝色花朵的灌木上,几只小兔子茫然地坐在他膝盖上,他银色的短发上还沾了几片深蓝色的花瓣。   勇利利落地解开被勾住的衣角,跃下大树,他走到维克多身边,那几只小兔子倒是不怕人,看到勇利靠近也不逃,有只还大着担子蹭了蹭勇利的手背。勇利笑着摸了摸它的长耳朵。   维克多看到了,他不高兴地揪起小兔子,把它们放回地上,自己就从灌木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叶子和泥土,问道:「勇利,这是什麽回事?」   勇利踮起脚,给他拿掉头发上的蓝花瓣,说:「是连体木。这里不是密林,是一整株植物,刚才你把它的一部分拔掉,牵动了它,就像平时你摘下一朵花,整株植物也会跟着晃动一样。」   勇利环顾四周,又说:「它这麽一动,把标记方向的指示牌弄乱了,我们得自己找路。」   维克多欵了一声,乖乖跟着勇利走,他们走了不久,就找到一条小溪,便跟着水流走,但走了一段时间,勇利发现他们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他看到之前被维克多压倒的那株蓝花。   勇利疑惑地走近那株植物,轻轻摸了摸上面的花朵,跟维克多说:「维克多,我想我们迷路了。」   维克多於是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棵树,他看到远处的密林出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湖,湖边还有炊烟和灯火,他再望了望密林,发现这株连体木还在蠕动,大树的树冠还在向四方八面移动。   这时,勇利在树下慌忙叫着维克多,维克多急急跃下,他一回到地面,回头一看,刚刚的那棵大树像在泥土下长了腿一样向前方滑行,然後有从土下窜出的小树挡在维克多面前。他连连後退,一把抓紧勇利的手,免得被这些植物挤散。   连体木这次的动作比上次还要大,好几棵老树也因为动得太过厉害而倒下,差点压在维克多和勇利头上。维克多只好抱起勇利,左闪右避地闪开不停往下掉的枝干,还要跨过从地上冒出的小植物。   连体木再次安静下来,维克多和勇利心惊胆颤地跌在地上,看着附近面目全非的密林,一同松了口气。   奥塔别克走出船舱,看到尤里奥坐在小型帆船的甲板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於是说道:「尤里,别看着水面发呆,对眼睛不好。」   尤里奥回过头望了奥塔别克一眼,又转回去瞪着水面。   从翠穹的王城出发已有四天,奥塔别克选了能更快抵达南方的水路,他们一行四人乘上光虹和披集不知从哪儿弄到的小帆船酒瓶号,沿着碧江往下游去,顺流而下大概二十天就能到达南方赤佐,之後   再转陆路到赤佐的王城,探访住在城中的大巫。   尤里奥一开始还是对这次旅程相当好奇,但他在船上待了一天,发现根本没事可干,每天除了钓鱼和刷甲板外,船上的生活极度沉闷乏味,他只好一直睡觉,结果就睡得太多,现在连每天的午睡时间也睡不着。   奥塔别克见他没有反应,於是坐到他身边,说:「尤里,你和魔龙一起住在那座雪山上?」   尤里奥摇摇头,奥塔别克又问道:「那你住在什麽地方?森林?草原?」   「雅科夫的家。」尤里奥简单地答道,奥塔别克挑起眉,没有追问谁是雅科夫。尤里奥随口说:「你呢?不是那座城的王子吗?为什麽不住在那里?」   奥塔别克想了想,慢慢地说:「我在修行。」   「那我也在修行。」尤里奥说:「我们还有多久才能下船?」   奥塔别克数了数日子,说:「半个月吧。」   尤里奥趴在甲板上不说话,奥塔别克又说:「我们这两天会抵达月光山脉一带。」   「月光山脉?」   奥塔别克点点头,说:「传说中就是亡灵的居所,我们的船要穿过月光湖,才能继续往南面驶去。」   这时候,披集和光虹正待在船舱,看着地图叹了口气,光虹抖了抖小小的身体,说:「我不想再到月光山脉了,那次我们不是差点就死掉吗?」   「没办法呀,奥塔别克都说走这边比较快,而且我这儿还有一点点日光,应该能应付过去。」披集翻开他的布包,找到一小瓶微微泛起金黄光辉的液体。   「这麽少怎麽够?」光虹说:「天啊,我们真的会没事吗?我真讨厌幽灵。」    Chapter 3   月光山脉在圆月的日子会泛起诡异的白光,有人说那是亡灵聚到山头寻找通往天界的路所形成的景象,也有人说那是天使为了寻找合适的灵魂而降落到山脉时发出的光芒。   无论如何,现实是月光山脉就是有入无出的恶魔地带,每年误闯进去的人不少,但从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平安回去。   尤里奥不明白奥塔别克他们为什麽要选这条这麽危险的路线,奥塔别克说这是因为水路比较快,而且因为月光山脉,西方的国家,甚至魔族也很少出现在碧江的中游,他们可以减少和他们的冲突,但无论怎麽想,风险也是太大了。   「但我们很可能会在这该死的山脉中翻船。」奥塔别克听到尤里奥的话,笑着说没问题。   到了晚上,尤里奥可以看到不远处有高大嶙峋的山影,他们很快就会进入月光山脉的河道。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圆又大的月亮正躲在厚厚的云层後。   「看来要下大雨呢。」光虹走过去,站在尤里奥旁边说:「如果真的能下起大雨来就好了。」   尤里奥不明白这小个子人类的话,但他身上有种让很熟悉的感觉。光虹见尤里奥看着自己不说话,於是继续说:「如果月光照不到湖面,那些东西就不会跑出来喔。」   尤里奥「喔」了一声,又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   披集从船舱钻出来,对光虹叫道:「光虹,帮帮手,逆风了,快把帆收好。」   光虹应了声,和披集一起走到甲板的主桅前,拉起垂下的绳索,把巨大的船帆收起来,站在桅杆上的奥塔别克接住一边的帆布,用粗绳紧紧挷住。他估计了风向,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天色,大喊道:   「披集,我们能不能在这儿下锚?」   「不能。」披集把手围在嘴边向上吼道:「我们已经在月光山脉里,不能逗留。就这样继续走,明天晚上就能走出山脉。」   奥塔别克三两下拉着绳子跃到甲板上,说:「逆风走的话要花上三天,我们等风停了再走,不然困在月光湖更糟。」   光虹突然指着远方的山坡,说:「喂,快看。」   奥塔别克和披集走近船边,眯起眼睛看了看那片山坡。月亮从云层悄悄露出半边来,一缕银白的柔光洒到山坡上,被照到射的大地露出银白的树林,大地泛起白银的光晕,树後藏了几条白色的人影,但他们距离太远,奥塔别克看不清那些人影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们微微歪起头,朝着他们的船用奇怪的姿态一歪一摆地向前跑,趴在草地上滑下斜坡,然後噗通地一声落入水中。   一阵寒风吹过,呼啸一声,月亮又回到云层後,大地的银白光晕消失,山坡又只剩下树木的影子,河水泛起一圈圈涟漪。   尤里奥从船後跑上前,说:「刚才的是什麽?」   奥塔别克转过身,对还呆在一旁的光虹和披集说:「快划船,快!尤里也来帮忙。」   「吓?」尤里奥瞪大眼睛,看着其他三人各自走到船的两边,拿起船桨开始划船。他走到船边向下一看,看到水中的一条条白影已经从後赶上,围在船边。他们用腿拼命打着水,激起一条又一条白色的浪花。   尤里奥总算看清那些白影的样子,那些都是小孩子形态的怪物,他们惨白的脸容上有一双瞪起的鲜红眼睛,空洞地瞪着尤里奥,两道血痕滑在泛白的脸颊上,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口裂开来,一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一边发出嘻嘻嘻地笑声。他们伸出白色纤幼的手臂,从旁边用力推着他们的船,想把船弄翻。   船身咔咔一抖,向右翻侧了,尤里奥连忙抓住船边的围栏,免得被甩到船的另一边。   奥塔别克抛下船奬,从口袋掏出装有金色光芒的小瓶子,他把小瓶子的塞子拔掉,把日光倒在配剑上,配剑马上泛起金光。他握着剑冲到尤里奥身旁,用力刺向那些孩子幽灵的手臂,那些幽灵发出凄厉的惨叫,尤里奥看到那幽灵被砍掉的手化成一丝白烟消失了。   奥塔别克接连把幽灵的手臂砍断,尖叫声四起,那些失去手臂的幽灵无力的沉入水底,再也没有浮上来,他们的船也跌回水面,激起一阵浪花,船身左右摇晃了几下,慢慢回复平静。   尤里奥看着奥塔别克把剑插回剑鞘,喘着气问:「那是什麽东西?幽灵吗?」   奥塔别克点点头,说:「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到了月光湖,那儿还有成年的,如果能在早上穿过去就最好不过。披集,我们还有几瓶?」   「一瓶。」披集指了指自己的口袋,说:「再来一次我们就完了。」   「别去碰那些植物。」维克多对勇利说。   勇利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遍布四周的植物,他看了看天色越来越暗,说:「维克多,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天黑了就更找不到路。」   「勇利,如果我把这株连体木冰住会不会好一点?」维克多手心聚了一团寒气,准备随时把这一带急冻起来。   勇利连忙阻止他,但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连体木似是感觉到维克多手中的低温,一时不舒服,又扭动起来,维克多急忙把想要抽向自己的藤蔓冻住,这只让连体木动得更厉害,地面都开始晃动起来。   维克多连忙踏在从地面窜出的树根和灌木,连跑带跳地走到勇利身边,拉起他的手往密林深处跑去。   这时,远方隐约传来一阵阵笛声,勇利拉住胡乱跑动的维克多,随着笛声越来越大,连体木慢慢平静下来,笛声还持续着,勇利拉起维克多的手,跟着笛声走去。   他们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看到了密林的出口,出口那儿还站了位穿着奇异服饰的少女,少女看到维克多和勇利走出连体木,才放下手中木笛。   少女叫阿菲,是附近一条叫怪木村的村巫。她带着维克多和勇利来到座落湖边的村子。   怪木村的房子都很古老,泛黄的米白墙身都顶着黑色的瓦顶,各家各户的屋檐下都挂上了宝蓝色的灯笼。   「今天是村子的祭典。」阿菲带着他们来到湖边的寺庙,那是她的家,维克多和勇利向她道谢後,听着阿菲为他们说起村子的事来:「我们在感谢这株连体木一年来的庇荫,以及祈求新一年的庇佑。   每年的这个日子都会聚到怪木湖的湖边,由村巫表演舞蹈,再上献食物和美酒。今天早上,我看到连体木有动静,本来也没怎麽在意,但到了刚才它的动静越来越大,我才想可能是有人被困住了。」   维克多傻笑着说:「对,我们不小心被困住了。」   阿菲摇摇头说这是常有的事,不用太在意。   勇利注意到她看维克多的时候眼神有点闪缩,小脸也会微微泛红,这让勇利心里堵着堵着的有点难过。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维克多笑眯眯地和亚菲一起步进寺庙,他好奇地望着庙里的连体木金像,还有   放在坛前的坛香和蜡烛。   阿菲见维克多对金像和祭坛很感兴趣,便主动说道:「这是我们供奉的东西,在其他村落的寺庙也能找到。维克多,你是从外地来的吗?」   勇利注意到阿菲只问了维克多,他有些烦躁地望着那些摇摆不定的蜡火,坛香的味道也让他有点窒息。维克多不知阿菲的用意,笑着跟她聊起来,他说他们来自北方,阿菲於是又问了维克多北方的事,维克多都愉快地回答了。   「我也想感受一下北方的暴风雪哩。」亚菲兴致勃勃地说,她还邀请了维克多他们一起参加祭典,维克多愉快地答应了,勇利挤出了笑容,向亚菲道谢。   寺庙後面的村巫大宅也有很多空房间,亚菲让他们住下来,明天一早再离开。维克多感激地向她道谢。   他们走到内宅,阿菲着下人为他们准备两间房子,维克多不解地眨了眨蓝眼睛,说:「我们睡一间房子就好,我习惯了和勇利一起睡。」   阿菲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勇利,见他只是个平凡又随处可见的青年,以为他是维克多的仆人,便说:「没关系,我这里有很多房间,别给我客气。」   维克多坚持他们要一起睡,阿菲只能答应下来,说:「你们的感情真好。」   这时,有位下人走过来和阿菲说了两句,阿菲想到维克多可能对祭典的事感兴趣,便转过头和他说:「我要去仓库拿一下一会儿要用上的道具,维克多要来看看吗?」   维克多好奇地点点头答应了。阿菲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小小的杂物房里,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梯子,她让勇利帮忙把梯子架到阁楼的下面,让维克多帮她扶梯子。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维克多替她在下面扶着,勇利不作声地站在一旁。阿菲从小阁楼找到舞蹈会用到的扇子,看了看等在梯子下面的维克多,她想了想,偷偷呼了口气,转身往下爬的时候,脚下一滑,往维克多的方向倒下去。   维克多被忽然掉下来的阿菲吓了一跳,他害怕阿菲掉下来会压到旁边的勇利,便马上松开扶着梯子的手,转身抱着勇利,护住了他,结果,阿菲重重掉在梯子上,把梯子压断成两半。   维克多和勇利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只见阿菲捂着右足踝,痛得眼泪也掉下来了。勇利替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是扭伤了,便把她背出杂物房,维克多找到了下人,让他把阿菲带回房间。   维克多和勇利站在阿菲的床边,看着赶到到的村医用草药敷上她的脚踝,村医说今晚她是不能跳舞了。阿菲懊恼地低着头,如果祭典不能如期举行,她这个村巫就是失职,不知村里的人会对她多失望。   维克多看到阿菲困恼的样子,想了想,问道:「只要拿着扇子跳舞就可以了吗?」   阿菲疑惑地抬起头,不明白维克多想做什麽,但还是说:「没错,祭典中,村巫只负责跳舞的那部分,其他都是村长来做。」   维克多点点头,他望着勇利,说:「我有一个提议。」    Chapter 4   维克多把勇利的头发梳起,细心地为他披上村巫的披肩。他拿起口红,用笔扫沾了一点。勇利见他把红通通的笔扫伸向他,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连连摇头。   「勇利,把手拿开。」维克多露出他的心心嘴,笑嘻嘻地说。   「不要。」勇利的大眼睛惊恐地瞪着维克多的手,说:「我不要,把它拿开。再说,为什麽我要去代替阿菲跳舞?」   维克多放下笔扫,说:「嗯,说到底,害那孩子摔得这麽重也是我的错,如果不做点什麽,我会过意不去。」   勇利一副怀疑的目光望着维克多,脸皮比雪山的积雪还厚的维克多也会有过意不去的时候吗?   维克多见勇利一脸不信任的表情,笑容垮了一点,他承认了:「好吧,我只是想看看勇利在祭典上跳舞的样子。」   勇利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他转过身望向黄铜镜中的自己和维克多,说:「我跳得不好看。」   维克多从背後抱着他,说:「怎麽可能跳不好?勇利的舞蹈是全世界最捧的,而且,我把这个带来了。」他拉起勇利的手,摸了摸勇利戴在左手姆指上的银戒指,一朵雪花飘了出来,落在维克多手中变成一对冰鞋。   勇利接过维克多以前为他造的冰鞋,说:「你带这种东西出门干吗?」   「如果我闷了的时候就让勇利滑冰给我看啊。」维克多理所当然地说。他们住在雪山上,没事可干闷得发慌的时候,维克多就会排舞给勇利滑着玩,有时候维克多也会和他一起在空无一人的冰堡里翩   翩起舞。   勇利利落地穿上冰鞋,和维克多一起走出房间,阿菲撑着拐杖等着,她看到打扮好的勇利,有些惊讶那个本来平佣的青年居然能变得如此动人,但她只是担心地问道勇利行不行,毕竟这是关於整条村子下一年的命数。   维克多朝她抛了个媚眼,害阿菲一脸羞红,说:「放心,勇利以前也是村巫。」   阿菲惊讶地张大眼睛,勇利拉了拉维克多的衣角,让他别多嘴,他现在有点紧张了,心跳得很快,他一直只在维克多面前跳舞,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麽多人面前跳了。   维克多拉起他的手,和他一起步出寺庙,一聚村民早在外面恭候,几个年青貌美的姑娘走近,她们是村巫的徒弟,一会儿负责伴舞。她们早听说了村巫的家来了个帅气的外地人,一看到牵着勇利的维   克多,都故意靠近,勇利被她们挤开了,他看着那些女孩围着维克多,问他能不能在祭典後和她们跳舞,维克多一脸困惑,但还是客气地拒绝了,女孩都露出相当失望的表情。   勇利转过身,不再看那些女孩和维克多,他知道维克多人类的外表很受女性欢迎,甚至有部份男性(比如勇利自己)也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而勇利现在正感受到他体内属於龙族的那部分,正洋洋洒   洒地泻出独有的强大占有欲,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维克多见勇利头也不回地走开,便慌忙甩掉不停缠着自己的女孩,赶到勇利身边,勇利嗅到他身上沾上了女人的香水味,就更郁闷了。   他们来到湖边,看到湖的正前方放了一个矮小的祭坛,村民坐在祭坛的两侧,村长在坛上念完祖传的贺文,有人上前把祭坛搬开,村长伸出手,邀请勇利到空出来的湖边。   勇利脱下套住鞋刃的套子,他深深吸了口气,向前走过去,那些漂亮的女孩也跟了上去。勇利无视了老村长伸出来的手,直接走到湖水和草地的交界,毫不犹豫地踏在湖水上。   在众人的惊呼下,勇利脚下的湖水结上一层很薄的冰,勇利一滑开,冰块就消失了,又在勇利下一个落点精准地出现。勇利不慌不忙地走到湖的正中,他向乐手点点头,示意他已经准备好。   击鼓的鼓手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敲响了他的大鼓,其他乐器也跟着演奏起来,组成一支节奏高亢的乐曲。   勇利随着乐曲的节奏起舞,一举手一投足也是充满力度,他熟练地在湖上旋转,村巫披肩上的串珠也跟着飞扬,勇利在一段急速的节拍下乘着在冰面上滑行的速度跳起来,在半空转了四圈,才隐隐落在湖面上,落脚的一点刚好结成冰承托住他。   乐曲慢慢从急速的鼓乐转成轻柔的弦乐主导,勇利合拍地放慢了舞步,跟随着旋律摆动身躯,弯腰丶伸展丶轻跳丶滑行,他把双手展开,每一个舞步,每一个动作都把他的观众紧紧吸引住,那些本来要伴在村巫身边起舞的女孩在跳了一节後全都停了下来,她们紧张地看着勇利的身姿,完全把自己的舞蹈忘掉。   直到乐曲最後一个音符响起,勇利向村民行礼致谢,所有人都久久未能从刚才曼妙的舞蹈回过神来。等勇利回到岸边,那些伴舞的女孩和村民马上涌过来,追问着他是怎样做到这麽棒的表演,勇利只是抓抓脑袋,红着脸道谢。   维克多和阿菲站在较远的位置看了勇利的表演,阿菲震惊地说:「天啊,他真棒,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他都和音乐融为一体了。」   维克多收起刚才一直为勇利指挥冰块的手,看着勇利被一大片村民围着,若有所思地笑了。   祭典结束後,维克多带着勇利回到寺庙後的内院,勇利喝了点酒,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维克多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房间,他踢开门,温柔地把勇利放到床上,替他脱下外衣。勇利一伸手,把维克多拉下来,翻身把维克多压在身下,自己就跨坐在他的肚子上。   「维~克~多~」勇利妩媚地一手按着维克多的胸膛,另外一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他含着自己的食指,把手指舔得湿答答,说:「维克多~你看到我跳舞吗?好不好看?」   维克多吞了吞唾液,一对浅蓝的眼睛变成竖瞳,他贪婪地扫视着勇利的腰腹,喃喃说道:「好看,我的勇利最好看。」   勇利好像不满意他的答覆,他抽出自己的手指,伸到维克多唇边,让他继续舔,维克多听话地把勇利的手指含在嘴里,听着勇利的醉话:「维克多说谎,明明和那些小女孩玩得这麽开心,都没有在看我。」   维克多拉开他的手,让他抚上自己的脸说:「我有好好看着勇利,勇利就像百年前一样美丽,一样能吸引我还有其他人。」   勇利认真地看着维克多,他的双颊因为酒精变得通红,眼睛也变得散焕,他伏在维克多身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真的吗,维克多?你只看了我一个,对不对?没有偷偷看其他人,对吧?」   维克多伸出手,紧紧抱着他,说:「当然,勇利是我最重要的宝物啊。」   勇利高兴地吻了吻维克多的耳朵:「我爱你,维恰。」   尤里奥坐在奥塔别克前面,乖乖地帮忙划船,但风势越来越大,他们的船几乎完全没有移动过。披集算了算时间,还有三小时就太阳就会再一次要下山,但天色已经像午夜一般幽暗,这种天气让他们   想再收集多一点日光也不行。   他们已经划了一整天的船,抵达月光湖的入口,比原先预计的时间晚了许多。披集捶了捶发酸的手臂,苦着一张脸望向坐在背後的光虹,发现他的手早就停下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在啄米的小鸡,手中的船奬也快滑到水中。披集连忙把他摇醒,让他赶紧划船,如果他们不能在月亮再次升起前渡过月光湖,他们大概就真得是死定了。   光虹想起那些白色的幽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看奥塔别克和尤里奥,发现他们二人都很冷静,完全不像刚刚才跟那些东西对峙过。   尤里奥划了两下奬,问道:「那些白色的真的是幽灵吗?它们还会追着我们吗?」   奥塔别克说:「月光山脉有很多不同的谣言和传说,但全都不怎麽可信,其中流传最广的,除了幽灵外,也有人说那些是月亮妖精和人类诞下了孩子,但那是没有理智,只知道吃和杀戮,而且不老不死的怪物,於是月亮妖精就把这些孩子丢在没人居住的山脉和湖泊。」   「不老不死?」   「对。它们不会死。用魔法收集回来的日光只能短暂阻止它们。它们憎恨抛弃自己孩子的父母,但又像人类一样离不开他们,那些怪物只能借助远远的月光展露身影,利用月光捕食,它们不能接触月亮以外的光芒,所以不能离开月光山脉,永远也只能在这一带徘徊。」   「那它们的食物就是路过的人?」   奥塔别克想了想,说:「没有人研究过,随了一小部分异常幸运的人外,基本上没有人能活着出来,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传说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也有可能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大自然造出来幻觉。」   「那幽灵呢?」尤里奥问道:「不是还有人说那些是幽灵吗?」   「这世上没有什麽幽灵。」奥塔别克平静地回答:「那些都只是大人胡编出来骗小孩子的。」   「我见过。」尤里奥回过头,不服气地看了奥塔别克一眼:「上次波波维奇那家伙偷偷养了一只,被雅科夫发现了,气得雅科夫差点把他的家拆了。但那只女鬼不是长成那个鬼样子的。」   「是吗?」奥塔别克对幽灵的话题不太感兴趣,却很想知道尤里奥的事。尤里奥好像觉得自己说太多了,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奥塔别克也不好打探别人的私隐,於是两人沉默下来,谁都没说话。   这时,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起雨来,小雨点嘀嘀??地打在船上和他们身上,一阵狂风掠过,把他们的船往反方向吹去。   披集和光虹狼狈地跑上前抓住船舵,大风把他们吹离了原来的航路,正朝着岸边的浅滩撞去,甲板被雨水打湿变得滑溜溜,光虹一不小心就滑倒了,他赶忙站起来,和披集一起抓住还在乱转的船舵。   奥塔别克和尤里奥合力扯着挷紧船帆的绳索,不让那块大帆布掉下来。尤里奥的手都被粗糙的麻绳磨破了皮,他可不像龙族有坚硬的鳞片护身,痛得龇牙咧嘴。一旁的奥塔别克看到了,二话不说抓起他的手,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摆,细心给尤里奥挷了一圈。   尤里奥别开脸来,小声的咕哝了一句谢谢,奥塔别克微微勾起嘴角,重新抓住绳索,把摇摇欲坠的船帆拉住。   等酒瓶号回到原有的航路,船已经在湖的中央,天也完全黑了。风是稍微变弱了点,但原先的毛毛细雨已经变成倾盆大雨,雨帘从天降下彷似一匹银布,尤里奥几乎连只站在身旁不到一米的奥塔别克也看不清。他擦了擦脸上的水,抬起头,又厚又密的云层把圆月掩住了,这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奥塔别克和披集拿着拖把把甲板上的水扫到湖中,光虹则抱着他的弦乐器坐在通住桅顶上的了望台,他咬了口乾巴巴的饼乾补充体力,不安地看了看被雨点扰乱的湖面,他拿着小巾测试了一下风向,向甲板上的同伴喊到:「喂,把帆放下来,风向变了,我们在顺风的位置。」   奥塔别克点点头,和披集一起爬上主桅,把主帆放下,尤里奥在底下接住垂下来的大帆布,用麻绳把它扎稳。晚风把帆布吹得鼓起来,船开始向着月光湖的出口走,比早上只依靠人手和水流时快得多。   「就这样趁着这种坏天气,离开这里吧。」奥塔别克顺着绳子滑下来,说:「一切顺利的话,天亮前就能走出月光山脉的范围。」   「那也要一切顺利才行。」披集面露疲色地坐在湿答答的木板上:「这场雨下不了一整晚,我们得让船走得更快一点。」   正如披集所说,雨还下不到两小时就停下了,本来被乌云笼罩着的天空瞬间放晴,又圆又大的皎月挂在天边,一汪汪银白色的光以月亮在湖面上的倒影为中心扩散开去。    Chapter 5   银光浮在湖面上,一团团银白色光球像萤火虫一样在湖面飞舞。   首先出现在湖面的是数以万计丶瘦骨嶙峋的手,然後是一个个和手臂不合比例的巨大头颅,那些眼窝深陷,没有鼻子只有鼻孔的脸同时转向月光湖中的小船,血红的大眼睛不停地上下转动,那些怪物   的头因为太重而向着一边侧去,它们正愉快地笑着,令人惊悚的嘻嘻笑声充满了整座月光湖,笑声打在包围着湖水的山脉,又变成回音回到湖上,久久不能散去。   尤里奥捂着自己的耳朵,他看到那些怪物四方八面地包围了他们的船。   那些银白色的怪物爬出水面,它们用纤幼的双足支撑着身体站在湖水上,水面上银白色的光消失了,四周又回到黑暗中,只有剩下天上洒落的微弱月光和星光。   奥塔别克拿走披集手中最後一瓶日光,把它倒在船首上,那个天使雕塑马上变得金光闪闪,挡在船前的银色怪物惧惧地躲开他们的船,但很快就从船的两侧重新围上来,它们把手搭在船边,鬼鬼祟祟地用那对像橘子一样大的红眼睛偷瞄着船上的人。   光虹站在了望台上,他轻轻拨弹着他的乐器,柔柔的乐曲响起。一只长了四片翅膀的风妖精被他的乐声吸引住,她扇着苹果绿的半透明翅膀,好奇地停在他脸前。光虹继续弹奏着,他尝试向小小的风   妖精传递自己的话,如果这只小妖精喜欢他,就会加快风速,让他们的船走得更快。   披集让自己的火莲浮在船的四周,火光被晚风得左摇右摆,但总算能把小部分的怪物吓退。他点起两根火把,正打算把其中一支递给尤里奥,让他能保护自己,却看到尤里奥全身被金黄色的雷光包围,雷电霹雳啪喇地在他身边游走,让他看起来像只炸毛的小猫。   奥塔别克也拔出他的剑,上面还残留着之前的涂上的日光,但那光芒显然弱了很多。   他们三人分别站在船的两侧和後头,这时,银色怪物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它们把一只脚跨在船边的围栏上,然後啪的一声把自己摔进甲板上,再狼狈地爬起来,歪歪扭扭地把手伸到前方,意外地快速冲上前,有些甚至趴在甲板上,用四肢爬行。   尤里奥一挥手,几道金雷把眼前最靠近的怪物炸飞,让它们掉回湖中。披集舞动着手中的火把,讨厌火光的怪物连连退避,不再靠前。奥塔别克挥舞着配剑,精准地砍掉怪物的头颅,失去头颅的怪物尖叫着倒在地上,化成银烟消失了。   那些怪物没完没了地从湖中爬到船上,尤里奥他们打倒了前面一波,後面的就马上涌上前,加上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什麽好好休息,他们很快就累了,动作也慢下来,身上多了好几处被弄出血痕,鲜血慢慢渗出来,让那些白色怪物更加兴奋。   奥塔别克剑上的日光变得越来越暗淡,他的剑穿过怪物的身体,却没有做成伤害。那只怪物嘻嘻笑着,伸出鬼爪想要抓住奥塔别克,但被他灵巧地躲过去,几只怪物似是感觉到奥塔别克身边令它们恐惧的光源已经消失,都慢慢靠过去,它们张开血盘大口,露出尖锐的牙齿,想一口啃掉奥塔别克的手臂。   另一边的尤里奥注意到,他想也没想一甩手,数道金雷飞出去击中那些怪物,奥塔别克回过头,向尤里奥竖起姆指表示谢意。   战斗力减弱的奥塔别克让战斗陷入困境,他拿着披集的火把挥着,把怪物赶回水中,但效率比直接斩杀怪物要低很多。尤里奥看了看船上越来越多的银色怪物,他一咬牙,把缠在身上的金雷全部聚集到手中,形成一颗带电的小金球。   尤里奥把小金球向上一抛,小金球飞到天上,招来了数片雷云。他剑指向下一挥,巨大的天雷顿时落下,打在他们的船上。   银色的怪物一瞬间全被炸成银烟,尤里奥及时放出电网包住船上的人,天雷受电网引导没有打中自己人,但奥塔别克他们还是被刚才一击炸得头昏脑胀,一时间眼睛和耳朵都停止运作了。   尤里奥用金色的雷电织成巨大电网包住他们的船,银色怪物看到闪闪发光的金雷不敢再靠近,但没有放弃地紧紧跟在後面。   这时,天上刮起一阵强风,风妖精愉快地在半空跳着转着,让本来温柔的微风变成烈风,酒瓶号被她吹得微微飘离湖面,全速向月光山脉的出口飙去。   当东方的天空露出晨曦,酒瓶号也成功离开月光山脉,船轻轻晃动,继续往南方进发。奥塔别克抱起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的尤里奥,带他到船舱,把他轻轻放在床上,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睡颜。   披集和光虹把锚抛到碧江的河底,他们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二人走进船舱,披集坐在木椅子上,说:「奥塔别克,真的,我不会再信你的了。」   「你上次从月光山脉逃出来的时候也是这麽说的。」光虹一边提醒着他,一边坐到书桌写写画画。   披集摊坐在椅子上,说:「我这次是认真的。」   「算了吧。」光虹笑道。   「你在做什麽?」   「写信啊。雷欧让我一出月光山脉就给他说一下,好知道我们还活着。」他把写好的信对摺了一下,风妖精从他的口袋飞了出来,抱起光虹的信又飞了出去。   光虹简单整理好桌子,转过身跨坐在木椅上,他把下巴枕在椅背上,看着尤里奥说:「我说,你们是从龙族的城堡找到他的?」   奥塔别克抬起头,看着光虹嗯了一声。   光虹拉起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他把那个藏青色的小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上,那是数块鳞片的碎片。   「在我出生的地方有一个关於守护神的传说。」光虹看着那些碎片,出神地说着:「我们相信龙族就是我们的守护神。」   「所以呢?」奥塔别克以前听过光虹家乡的故事,比起龙族,他更想了解老虎的事。   光虹把碎片放回袋子,说:「我想尤里很可能也是守护神之类的存在。」   「会吗?」披集眨眨眼睛,说:「刚才那破坏力可不像守护神。」   「如果守护神要保护些什麽东西,祂会变得相当暴力,看看翠穹的王城,我不是想暗示什麽,但那头龙族会把整座王城冰封住,大概是因为有人对祂要守护的东西动手了吧?尤里也一样,如果他想,   大概能把我们秒杀掉,但他完全没有动手的意图。刚刚面对那些恶灵,他却展现了强大的力量,这都是他身为守护神的本能,他不可能只是只普通的老虎。」   奥塔别克看着光虹的眼睛,问:「所以呢?」   「你不应该问我,奥塔别克。」光虹皱起眉头说:「你把他留在身边,是想让他成为翠穹,或者你自己的守护神吗?」   奥塔别克也皱起眉,他从没想过这种事,当初把只是因为觉得尤里奥不服输的眼神很漂亮,不自觉地就把人带走了。   光虹见奥塔别克没回答,就打了个呵欠,说:「好困,我要睡了,你们要好好看船。」   「啊,太诈了,光虹。我们来抽签啊。」本来差不多睡着了的披集连忙睁开眼说道。   维克多和勇利在第二天一大早告别了怪木村的村民,再次踏上旅程。勇利一想到今早阿菲看到他们露出的表情,就感到有些尴尬,又有些优越感。   他昨晚还没有醉得什麽也记不清,朦胧间还依稀记得维克多拥抱他时,他听到阿菲拿着拐杖来到他们房门前,可能是想问维克多要不要宵夜,於是勇利把自己收缩得更紧,逼着维克多低吼着出来,勇利也被他弄得喘着气,忘情地□□着。   勇利虽然喜欢那些热情又好客的村民,也很感激阿菲在危急时向他们伸出援手,但属於自己的所有物,还是要好好宣示一下主权,任谁也不能偷偷拿走。   他回头看了维克多一眼,说:「那真是条好村子呢。」   「嗯。」维克多笑着回应勇利,但显得有点言不由衷,他想到今早那些村民想要挽留勇利的情形。   维克多看到勇利虽然回绝了村民,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他知道那是勇利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这让维克多心底出现了一线不安。   勇利奇怪维克多的反应,他本以为维克多会更高兴,之前不是总吵着说想到人类的村庄玩的吗?   「怎麽了,维克多?没什麽精神喔。」勇利关心地问道。   维克多摇摇头,说:「没事,就是天气太热了。」   「到底怎麽了?」勇利知道维克多没有在说实话。   「真的没事。」维克多跳皮地眨眨眼睛,说:「就是昨晚为了满足勇利,现在有点累罢了。」   勇利一听,脸一红,别过头不说话,没有看到维克多漂亮的蓝眼睛一瞬变得黯淡了点。 Chapter 6   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孩在了无人烟的雪地翩翩起舞,他踏着轻快地脚步,在白雪上优雅地旋转,他就像漫天飞雪下的一只黑色蝴蝶,展开他漆黑的翅膀在雪地不休地飞舞。   维克多睁开眼,看到勇利坐在火堆的一旁,定睛看着摇曳的火堆发呆,在火堆旁有一小堆没有融化的积雪,维克多可以感觉到积雪下传来魔族的气息,尤里奥的小猫正露出小肚皮,睡得口水也掉下来了。   勇利回过头,看到醒着的维克多,露出抱歉的微笑,说:「我吵醒你了?」   维克多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外衣滑下来,他揉了揉眼睛,说:「我不小心睡着了?」   勇利说没关系。他们离开怪木村已经过了数天,连夜赶路让维克多和勇利也感到吃力,正巧附近没有村子,维克多本来还想趁四下无人,变成冰龙抱着勇利飞上一段路,但勇利阻止了,万一有人看到   怎麽办,而且维克多也累了,得好好休息。   於是,他们就在野外找个小山洞过夜,刚才有蝙蝠怪闯进来,勇利把它们都压在雪堆下。   「早上那个农夫给了你什麽?」维克多靠在山洞的石壁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勇利想了想,从自己的布包取出一小袋乾粮,他把乾粮递给维克多,问道:「怎麽了?」   维克多接过那个小袋子,嗅了嗅袋子里面的饼乾,说:「没什麽,就是奇怪勇利会收下人类给的东西。之前不是说要小心点,不要和人类有太多接触,免得暴露身分吗?」   勇利看到维克多拿了块饼乾放进嘴里,说:「适量的交际也是必须的吧,我们也要问路,买东西之类的,而且,这个国家的人比较好相处,不是吗?」   「嗯。」维克多含糊地答道。   勇利又说:「一开始我还担心太久没有回人类世界,不知怎样融入他们,幸好这比想像中容易,这趟旅程比我想像中要顺利。」   「是吗?」维克多平静地说:「如果让我带着你飞过去,应该会更顺利。」   「维克多,我们早就说好了。」勇利说:「别让我和雅科夫担心。你忘了人类操控妖神的咒法吗?还有,谁知道会不会有另一支多拉格之枪?还是小心点好。」   维克多叹了口气,最近总觉得和勇利的想法有了落差。   勇利见维克多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说:「别摆出这副样子,我们再过两三天就能到达码头所在的城市,那里有不少好东西,我们可以先去逛逛,还有大海,维克多会游泳吗?我还没看过真正的大海,有点期待呢。」   「我是冰龙,勇利小猪。」维克多又啃了块饼乾:「即使不会游,我也能浮在水上。」   维克多看到勇利半垂下眼帘,便把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说:「勇利,去睡一会吧,你也累了。」   勇利嗯了一声,躺在维克多的外衣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维克多看到一直被他们无视的雪堆抖了抖,一根又长又尖的手指露了出来,奋力地刨开压在身上的雪堆,他不动声色地放了两道冰刃,把雪堆和魔族一起冻住了。   维克多非常记得在大雪山遇上勇利的那天,那个被抛弃的青年看到冰龙型态的他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尖叫着逃跑,或者直接昏过去,反而动也不动,着迷地望着他身上银白色的鳞片,维克多到现在还能清晰地回想起勇利那时闪闪发光的棕色大眼睛,之後,维克多想也没想就把人掳走带回自己的冰堀去。   现在的勇利还会用闪亮的眼神看着自己吗?维克多坚信自己在勇利眼中总是充满魅力,勇利总是把维克多放在第一位,或者说勇利的世界就只有维克多,但那是因为百年来,他们也只有彼此,如果他们的生活有其他人出现,勇利还会只看到维克多吗?   维克多从来没有这麽没自信过,他三百年的生命中,大部分时间也过得得意自在,他是雅科夫门下最厉害的守护神,他有世上最令人羡慕的爱人,但此刻,他第一次感到焦躁,还有不安。   第二天一早,勇利醒来第一眼就看到维克多,他满足地笑了,勇利没有告诉过维克多,每次醒来看到维克多的脸是他每天最愉快的一刻。他和维克多一起到附近的小溪梳洗後,又继续他们的旅程,一   路上遇到不少赶着牛车的人,他们正赶着前往南方的港口城市,坐上後天的船到东边的岛国。   勇利截停了一辆牛车,车夫是位乐呵呵的大伯,他很热情地招呼维克多和勇利坐上他的车,载着他们到港口码头。   「精灵岛?」大伯惊讶地问:「没有船夫会载你们到那儿。那些精灵可讨厌我们呢,一看到有人类的船靠近就会放箭,老是有船被他们击沉,到精灵岛的船已经停驶了好久了。现在只有海盗和人口贩子会冒险上岛。」   勇利听到这个消息,显得相当不安,他没有想过没船的情况,雅科夫明明告诉他们只要到达码头就有船直达精灵岛,现正该怎麽办?   维克多躺在牛车後面的禾草上,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天空,他听到了勇利和大伯的话,但一点也不担心,比起坐船慢慢晃到目的地,他更想把勇利放在手心,带他在天空中直接飞过去。   「也不是没有办法啦。」大伯见勇利苦着一张脸,便好心地跟他解释道:「别这麽担心,後天有船会到南国赤佐,到那边再想办法吧,总会找到船到岛上。」勇利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麽办了,真的找不到船,他们就得冒险找个办法让维克多偷偷飞过去。   他们在日落前到了港口城市,勇利拉着他一起和大伯道谢後,便走进眼前热闹的城镇——蛟龙镇。勇利看着城镇围墙上的蛟龙雕刻,问道:「维克多,这是什麽?和你长得好像。」   维克多的眼皮跳了跳,说:「我比它好看。」   勇利笑着骂他自恋,又回头看着墙上的雕刻。维克多有些不耐烦地拉起勇利的手,说:「这条长得像蛇的家伙有什麽好看?勇利不是说想看海的吗?我们走吧。」   「啊,维克多,等一下。」勇利被维克多大拉住,只看收回视线,跟着维克多跑起来。   蛟龙镇的四周总能找到蛟龙的踪影,各家各户的大门前挂上龙腾图案的蓝灯笼,甚至大街的地上也铺上雕着蛟龙的石块。整座城镇的布局也像蛟龙的身躯一样扭曲盘旋,但又井然有序地让人能分别出   哪边是民居,哪边是市中心。   城镇每个角落也能感受到微弱的海风,勇利和维克多找了间旅馆投宿,把身上的行李安顿好,就走到大街上随意逛着,不知不觉走进鱼市场,各式各样的海鲜放在摊挡前的矮桌上,摊挡的老板都在大声叫卖。勇利在吵吵闹闹的鱼市场里,有点佩服地欣赏着大汉拿着大刀俐落地劈开两三米长的海鱼。   维克多看着热闹的人群,隐约能感觉到这座城镇有龙族的气息,但那气息很弱,说不定那是头老龙,或者病得很重快要死的家伙。   他看了看还在看热闹的勇利,维克多是勇利看过唯一一条巨龙,如果他看到其他龙族,会露出什麽表情?会不会想接近祂?那家伙又会不会看上勇利?龙族有时会因为看上同一件宝物而打起来,他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那个很弱的家伙宰掉呢?   这时,勇利回过头,他看到维克多一脸杀气地站在他背後,有点愕然,他拉起维克多的手,问他发生什麽事。维克多皱起眉,那头不知名的龙已经弱得连勇利也察觉不到祂的气息,他稍微松了口气,摇摇头说没事。   勇利不怎麽相信,他一脸怀疑地看着维克多装傻的脸。维克多於是笑眯眯地戳了戳他软软的脸颊,说:「勇利,你喜欢看人家切鱼吗?」   勇利眨眨眼,以为维克多又在吃些无谓的飞醋,要知道维克多总是莫名其妙地对着一本书,或者一张羊皮纸吃醋,理由只会是「勇利只顾看着某某都不看我了」。全世界唯一能幸免不被维克多盯上的可能只有爱犬马卡钦。   勇利轻轻拍下维克多戳得兴起的手,说:「在说什麽?只是好奇罢了,不是说到海边的吗?快走。」   他们穿过鱼市场,走到城镇的另一边,那儿有个小小的海滩,不远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码头。   勇利瞪着像蓝宝石一样的大海,惊讶地睁大眼睛,海风渗着盐的味道迎面吹来,他情不禁地走近海边。这和树林里的小溪,还有宽敞的河川不一样,勇利很惊讶居然有比雪山更令他震撼的自然地貌。   「怎样?」维克多看到勇利惊喜的样子,近来有点郁闷的心情稍稍开朗起来,有什麽比勇利的快乐更重要?   勇利转过身,认真地望着维克多的脸,说:「我本来以为维克多的眼睛像冰堡的冰层,原来是像大海。」   维克多意外地眨了眨他的蓝眼睛,被勇利的话逗笑了,他一把抱住勇利,高兴地在他耳边说道:「那我的眼睛就是属於勇利的大海了。」   勇利笑着抱住他,维克多能回复精神真是太好了,这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真的太热,维克多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跟他说起每天遇到新奇好玩的事,有趣友善的人,还有好吃的料理,维克多也   是兴趣缺缺的,这一点也不像平常的维克多。   这时,不远处传来阵阵琴声,勇利放开维克多,望了望四周,他看到有老婆婆坐在码头上弹着不知名的乐器。   勇利拉着不情不愿的维克多,走到码头那边,老婆婆看到他们,慈祥地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外地来的小夥子,坐下来,我跟你们说说这座城的故事。」 Chapter 7   尤里奥托着腮子,坐在甲板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奥塔别克对着空气挥动他的配剑,他们从月光山脉逃出来後又过了几天,他在之前的战斗消耗太多力量,不支倒地,这实在让尤里奥觉得太没面子,但奥塔别克居然一直照顾昏迷不醒的他,等他醒过来後还跟他道谢,这让尤里奥有一丁点不好意思。   「你在做什麽?这是你说的『修行』吗?」   奥塔别克顿了顿,无言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重复挥剑的动作。   尤里奥闷得快要在地上打滚了,他们的船就停在河边,披集和光虹下了船,到附近的村落补充一下物资,只留下尤里奥和奥塔别克一起看船。   奥塔别克看了看有些坐不住的尤里奥一眼,终於放下剑,拿了个水壶坐在他对面。这时候可以聊些什麽?奥塔别克虽然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但内心一片混乱。奥塔别克不擅长打开话题,尤里奥也不见得比他好,他一看到奥塔别克坐下来,就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奥塔别克放下水壶,犹豫着问道:「尤里呢,尤里的修行又是怎麽样?」   尤里奥想了想,说:「就是跟魔族打架,然後听雅科夫说教??反正就不是挥棍子。」   奥塔别克点点头,没再说话。尤里奥别开面,气氛有点尴尬。   『你??』两人同声开口,他们对望了一眼,尤里奥轻轻笑地来,奥塔别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尤里奥说:「你以前到过那个月光山脉。」   他用的是肯定句,奥塔别克点点头,说:「以前和披集光虹一起到处流浪的时候,总是会走到一些危险的地方。」   「好端端的王子不待在城堡?」   奥塔别克想了想,平静地说:「我们家??我父亲在我还小的时候患了重病,他死的时候我才五岁,母亲见我太难过,总是说父亲的灵魂会偷偷回来看望我们,但那些大臣知道後,就说母亲妖言惑众,是魔族的一份子,他们把我们赶了出城堡。严格来说,我已经不是翠穹的王子。」   尤里奥靠着船的围栏,认真地听着奥塔别克的话,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他问道:「你喜欢那个国家?王城被维??被冰龙冰封住的时候,你很难过。」   「嗯。」奥塔别克喝了口水:「我和母亲在外面无依无靠的时候,就是雷欧和他鬼母亲偷偷接济了我们,到母亲去世後,我就到大陆各地游历,认识了披集他们。」   尤里奥点了点头,奥塔别克望向他,问道:「那你呢?」   「没什麽特别。小时候爷爷丢到雅科夫那儿学习修行。」尤里奥对自己的过去没什麽感触,毕竟他已经活了一百五十多年,对过去的事已经没什麽印象,只记得爷爷做的皮罗什基特别好吃。   「守护神的修行吗?」奥塔别克不动声色地问道。   尤里奥睁大绿眼睛,又紧张又惊剔地瞪着他,为什麽他会发现这件事?他没有忘记雅科夫教过绝不能让人类发现守护神的事。   「他们会把你抓起来,逼你当他们的守护神,以前许多守护神就是这样被困在和人类的契约里,到死也不能逃出来。」雅科夫说这番话时比平时还要认真一百倍,他门下的守护神都是由他亲自分配工作,从来让他们接触人类太多,只有维克多那个笨蛋才会老是擅自跑到人类村庄玩。   即使被发现是妖怪,也不能被发现是守护神,这是守护神最需要遵守的戒条。   奥塔别克定睛看着满脸戒备,准备随时扑上来咬断他脖子的尤里奥,他安抚道:「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你可以放心。」   尤里奥冷哼一声,奥塔别克又继续说:「是光虹发现的。他的故乡就曾经有过守护神。」   「曾经?然後被人类害死了吗?我听说人类有一种能操控我们的术。」尤里奥压着愤怒和恐惧说,他不知道该相信眼前这个奇怪的人类,还是该杀掉他。说实话,尤里奥并不讨厌奥塔别克,他总安静地待在一角,在紧要时刻能带领其他人,而且实力还不错,尤里奥是挺欣赏他的。   「你可以亲自问他,他会很乐意给你说故事。」奥塔别克说:「你不用蹦得这麽紧,我可以用王城里的所有人的性命向你发誓,绝不会用那些阴险的术咒束缚你,只要我能找到解除魔龙诅咒的火种,你随时也可以离开。」   回答他的仍是尤里奥不以为然的冷哼,奥塔别克见他没有逃跑或是发飙,不知为什麽松了口气,他不希望尤里奥离开,大概是他那种倔强的态度其实和自己很相似,他喜欢这样的尤里。   「咦?你们在做什麽?」这时,披集和光虹捧着一袋二袋的麻包袋回来,里全都是补给品。披集看了看船上的同伴,高兴地举起手上沉甸甸的袋子,说:「我们居然找到香辛料,今晚煮咖哩。」   奥塔别克把袋子接过来,搬上船,尤里奥好奇地走近那袋装满香料的袋子。披集和光虹爬上绳梯,他们把落在河床上的锚捞起,扬起帆,继续航行。   「所以你们刚才在做什麽?」披集把麻包袋里的食物拿出来分类时又问了遍。   「尤里想知道光虹家的故事。」奥塔别克说。   正在掌舵的光虹「欵」了声,回过头看了尤里奥一眼,把手中的舵转了一圈,说:「可以喔,我还有诗歌版,你要不要听?」   老婆婆弹了一下手上的琴,然後轻轻说起故事来:「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国家还不是国家的时候,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受到守护神的喜爱,长久以来守护神一直保护这片土地免受战争和天灾的祸害。」   「那个守护神就是那条蛟龙吗?」维克多问道。   老婆婆停下手上弹拨的动作,看了维克多一眼,面无表情慢慢地说:「是的,我们受到龙族的喜爱。」   维克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老婆婆也继续说:「五百年前,人类和精灵,还有世上各种族爆发了一场战争,我们的土地也被波及了。愤怒的守护神为了不让祂最爱的臣民受伤害,奋身为这片大地一战,最後却力竭倒下。悲伤的人类走到守护神身边,神向祂的臣民说:『把我的鳞片拿去,把我的心脏埋在这片土地深处,让我继续守护你们。』於是,即使守护神已经不在,祂的臣民至今,仍然活在祂的庇佑下。」   老婆婆挥手一轮拨弦,结束了她的故事,勇利机械式地拍了拍手掌,维克多就拉起勇利的手,向老婆婆道谢後,转身准备离开。老婆婆又拨了一下弦,静悄悄地说:「我们的守护龙终有一天会回来。」   维克多回头看了老婆婆一眼,说:「这是很有趣的故事,但守护神的能力其实很有限,不是吗?那条可怜的龙最後也死在战争里。」   老婆婆闭上眼,弹起她手中的乐器,现在,维克多可以猜到这座城若隐若现的同族气息是什麽回事了,那很可能就是传说中埋在土地下的龙心,但同为龙族的他不太相信有龙会为人类牺牲到这个份上,当然,如果对方是勇利的话,就不能相提并论。   维克多和勇利一起回到热闹的大街上,勇利偷偷瞄了维克多一眼,看见他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四周的店铺。   老实说,勇利一点也不理解龙族的生态,当初是维克多擅自把他变成半龙,即使到了现在,勇利也不习惯被当成龙族的一份子,他的思维还是更接近人类。   维克多把他变成半龙时,那时候的龙族早在世界上销声匿迹,维克多很可能是硕果仅存的,唯一一头还活着的龙,一心想着强大又暴戾的龙族灭绝可以松一口气的天界,因为勇利的出现而大动肝火,甚至试过趁维克多受伤昏迷後把他抓了起来。   他对龙族和守护神的知识都是维克多教他的,维克多没有说太多关於龙族的历史,只简单告诉他守护神的工作。「勇利只要了解我就足够了。」每次勇利问起,也只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维克多会为其他龙族的遭遇感到难受吗?他有没有其他家人?勇利回想起他们一起的百年,维克多好像也没有提过这些事,勇利本以为这些都不重要,但听到那位老婆婆的故事,总觉得突然对龙族有   点兴趣。   勇利抬起头,看了看黄昏的天空,他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很高的塔。勇利指着那座建筑物道:「维克多,你看,哪是什麽?」   维克多沿着勇利指向的方向望去,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勇利拉起维克多的手,往那座高塔走去。   「勇利,我们回旅馆吧,这边人太多了。」维克多看到连接高塔的石桥上人来人往,皱起眉头,高塔传来一阵阵坛香的味道,但那些坛香比之前怪木村的刺鼻,让嗅觉灵敏的他有点难受。   勇利看着盘缠在高塔顶上的蛟龙雕像,好奇地想进去看看,总觉得里面有些说不清的气息。他看到维克多皱起一团的脸,说:「要不你在外面等着,我去去就回。」   维克多又摇着头,他还能感受到同族的气息,这让维克多身上的领地意识发作起来,他不想让勇利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於是只好陪着勇利走进又热又闷的高塔。   高塔一共七层,中间一条金色的蛟龙盘旋在一根巨型柱子上,四周放了祭坛,上面放上各式祭品和香烛。这是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勇利和维克多走上塔的最顶层,透过那扇小小的圆窗,可以看到蛟龙镇的全貌。勇利走到围篱旁向下望,看到源源不绝的人拿着香烛在金龙前跪拜。   他看着金龙,半是开玩笑地问道:「维克多,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好像有什麽埋在下面。你说会不会就是传说中那颗龙心?」   维克多缩在一角,他警惕地看着勇利,强烈的坛香和人声鼎沸的环境让他头昏脑胀,他听到勇利的话,走近围篱向下看,烟雾弥漫的祭坛只传来令人不愉快的味道和声音,现在的维克多很难辨别出太过微弱的气息,相反,敏感的勇利总能在越是喧闹的环境下,分别到最不引人注意的细节。   「说不定是魔族。」勇利想了想,又说:「那东西好像怨气挺重的,你说呢?」   维克多定下神,从纷乱的气息下找着勇利说的怨气,一瞬间,他脑海突然闪过一双金色的竖瞳,那双眼睛正打量着他。维克多表情凝重,他非常肯定埋在下面的不只是龙心,也不是魔族,他拉起勇利的手,说:「勇利,我累了。回去吧。」 Chapter 8   维克多和勇利直接回到旅馆,回房间之前,维克多到前台问了船期,那位挺着大肚子的大叔说要到後天一大早,才有船到赤佐,而且错过了这班船,就要等上一个多月。   「维克多?」他们回到房间,勇利见维克多按着额头一脸沉重,连忙坐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发生什麽事?你还好吗?」   维克多躺下去,把头枕在勇利的大腿上,说:「勇利,那条龙还没有死。」   「什麽龙?」勇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再想了想,惊讶地睁大眼睛,说:「刚才的故事里??维克多,这是什麽回事?但我完全没注意到。是寺庙那个气息吗?」   维克多刚才和那头龙对峙了一下子,那东西的怨念太重,害他有些头痛地闭上眼,说:「我们要快点离开这座城,那家伙很弱,但我不喜欢这样和另一条该死的老龙待在一起,祂不欢迎我们。」   勇利为难地皱起眉,船要後天才到,他摸着维克多的短发,说:「我们还得待上两天。祂发现了我们吗?」   维克多摇摇头,那条龙大概不能分别出同族了,祂被人类刮走鳞片,挖出心脏,被逼成为这座城的守护神,靠着怨念存活到现在。祂在等,等待报复的机会。维克多不想让勇利知道这事,他私心不想   让勇利在意他以外的龙,更重要的是,那条龙已经不能再叫作守护神,祂只是一只半死不活的恶龙,谁知道发狂的巨龙会做出什麽事来。   「船到以前我们也不要出门。」维克多说:「刚才祂看到我了,虽然那家伙被困在地底做不出什麽事来,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发疯的龙比多拉格之枪还要可怕。」   勇利想起那座被维克多冰封了的王城,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他们在旅馆饭店坐着发呆的时候,那个大肚子老板拿着一封便笺走过来,对维克多说:「喂,你们,是要去赤佐的吗?」   维克多咬着香喷喷的肉包子,点了点头,老板说:「你们的船早了到岸,今天晚上船就会抵达三号码头,记住了。」   勇利谢过老板,随口问了句:「为什麽突然早了回来?」   「海盗啊。」老板说:「他们盘据在墨阳对开的海域,前两天突袭了那儿的码头,船长收到消息,早了一天离开逃过一劫。那些讨厌的海盗,都是他们,现在墨阳的旅人少了很多,害我们的生意也亏了不少啊。」老板不忿地摇着头走开。   勇利回过头看到维克多把一整个包子塞进口里,差点呛着,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说:「别吃这麽急啊。船又不是马上就到。」   他托着下巴,等维克多吃完後,又回到房间,老板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们,要知道蛟龙镇可是青莲的旅游热点,很少有人会一整天躲在房间不出外走走。   「维克多,你说那条龙为什麽怨气这麽重?祂不是自愿守着这座城的吗?」勇利看着窗外的街道,望着楼下的摊贩刚刚把一块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配玉卖了出去。   维克多玩着他之前买下的小维和小勇木偶,他让小勇主动亲了小维一口,又让小勇摆出各种羞耻的姿势,再让小维扑上去。   他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这个嘛,龙宁愿被杀死,也不会想被人刮下闪亮亮的鳞片啊,可能那个小气的家伙在生气人类害自己变成秃子了,变成幽灵回来了。」   勇利转过头,很自然地看了看维克多的头顶,维克多马上很敏感地捂住自己的头顶,说:「没有秃。」   「但我老是在家捡到鳞片。」勇利很无聊,忍不住逗着他玩。   维克多瞪大他的蓝眼睛说:「那是在换鳞片,有长出新的来。」   勇利一脸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维克多马上像受了万点伤害地躺平在床上。勇利忍不住勾起嘴角,他看了看窗外,见到那个摊贩的又卖出三个玉器。勇利离开窗边,走到床前,拿起黑发木偶,让它亲了亲维克多的脸。   维克多别开脸继续躺在床上装死,嘴上念念有词地说着:「勇利说我秃了,勇利不爱我了。」   勇利笑着把木偶收好,在维克多的发旋上轻轻吻了一下,维克多转过身面向勇利,用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勇利红着脸把自己的唇印上去。   维克多抱着熟睡中的勇利,在他布满红印子的颈项上印上更多红印子。他想到那头恶龙,又想起雅科夫以前和他说过关於守护神的历史。   维克多还是一颗蛋的时候,他的父母就不见了,是雅科夫把他捡回去养大的。   这在龙族间很常见,龙族对宝贝很疯狂,但对同族,就只有敌人和会跟自己抢宝贝的感觉,所以他们把自己的蛋随意乱放,让他们自生自灭是很正常的事,有时候维克多会怀疑说不定他的父母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後互相咬死了对方。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麽强大的龙族会灭种了。   有鉴於龙族对宝贝的痴狂,天界的人会请龙族守门或者守住宝物库,但都不怎麽可靠,後来慢慢变成了守护神这个职位。当人类也开始流传守护神的传说後,他们四处寻找可以当作守护神的大妖怪,   勇利以前听说操控妖神的咒术,其实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但後来被天界出手禁止了,才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被抓住的妖怪被迫当上土地的守护神,终生不得离开,强大的龙族是所有人类的目标,但要抓住一头随时随地也会发飙的巨龙谈何容易,那条蛟龙被抓住後,应该受了不少罪才被封在地下。   维克多轻抚着勇利的头发,人类是守护神的天敌,但身为守护神,祂们不能随便攻击人类,只能感受到恶意时才动手,这是守护神的规条。   这些维克多也从没有告诉过勇利(不然勇利根本不会让他踏出雪山半步),他不想勇利担心受怕,而且,勇利有维克多保护,不需要知道这些琐事,他只要待在维克多身边就可以了。   维克多亲昵地把头埋在勇利的颈窝,蹭了蹭,在勇利的气息下睡着了。   尤里奥咬着披集和光虹联手做出来的咖哩包,瞪大他那双翠绿的眼睛,说:「那你们就把那条被挖了心脏的蛟龙活生生封在地底,再编出一个美丽的童话当历史?」   「把水果的皮剥掉拿走,把果肉埋在泥土下,本来想着可以种出更多果实,郄把最重要的种子弄丢了。」光虹咬了口包子,点点头:「这件事也没几个人知道,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龙族是我们的守护   神。我家是负责管理史藉,所以才会找到本来应该全被烧毁的历史。」   他又指了指他戴着的护身符,说:「那条龙的鳞片还在,我们会把它当成传家之宝一代代传下去。」   尤里奥咬了一口包子,光虹身上令人熟悉的气息就是来自那些龙鳞。   他有点不能理解人类这种做法有什麽意义,把发疯的龙族埋进地底只会招来灾厄。   虽然听说过以往守护神和人类的冲突,但这麽直接具体地听到整件事件让他有点不寒而栗,他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角啃包子的奥塔别克,有些担心自己尾巴上的金毛。   「姥姥总是说,那头被封印的蛟龙一定会回来报复,她的家族有预言师的血统,她常说自己梦到愤怒的蛟龙把镇子毁灭。」光虹说道:「所以家里的人让我四出旅行,远离故乡。」   披集把包子一口吃掉,又伸手拿了一个,说:「说不定姥姥看错了,那不是你们的故乡,是翠穹的王城。」   「很难说。」尤里奥吃完包子,托着下巴说:「龙可是报复心很重的生物,如果那头蛟龙没死,不论过了几多万年也会回到那座害祂那麽惨的城镇搞事。」   他还清楚记得以前想让勇利帮他搔搔耳背,结果尾巴的毛全被维克多抽光的惨剧。   光虹叹了口气,说:「真不明白龙在想什麽,明明都过了这麽多年,那些刮祂鳞片的人早就死光了,不是吗?」   「大概是对时间的观念不一样吧。」尤里奥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呵欠。   披集笑着问道:「也对,龙可以活很久嘛。尤里呢?你今年几多岁?」   「一百五十。」尤里奥想都没想说到:「但虎族要到二百岁才算成年。」   一旁一直默默听着的奥塔别克一不小心被包子呛到了。   黄昏,维克多和勇利来到三号码头,他们到一旁的亭子买了船票,便走到队伍後面等着远远看到的大型帆船靠岸。维克多在勇利背後反了一个白眼,他讨厌排队,也讨厌等候。   勇利忙着安抚维克多,说船马上就到,他有些担心等维克多上船後,在船上没事可干,会不会闷得一时发疯把大海冻住。   突然,大地传来一阵巨响,然後猛烈摇晃。   周围一下子充斥着连番尖叫,维克多紧紧抱住勇利,为他挡开那些慌乱走避的人群,勇利东歪西倒地把维克多拉到人比较少的空旷地方,他看到码头的檐篷塌了下来,附近的建筑物墙壁也出现裂缝,   还有石块掉下来。   晃动很快就停下来,但勇利觉得好像过了一世纪,维克多扶起他时,他的腿还在抖。勇利抬头看了看远方的闹市中心,发现好像少了些什麽。   维克多又注意到了,他脸色一白,那座封印蛟龙的高塔不见了。不出一秒钟,高塔本来的位置冒出一缕黑烟,那边再次传来一连串的尖叫声。 Chapter 9   从高塔冒出的黑烟化成黑雾,席卷了整座蛟龙镇,黑色的烟雾夹杂风刃刺向躲避不及的路人,撞上建筑物时,风刃把墙壁切成两半。一时间,本来和平繁华的城镇变得頽桓败瓦,被风刃砍中的人浑身鲜血地躺在地上,无力地□□着。   勇利在黑色风刃碰到他们前架起厚实的雪壁,,雪墙外传来刃撞上来的呼啸声,雪壁的一层被刮掉,那道旋风似乎没有留意自己撞上的是什麽,在雪壁瓦解之前就掠过,转向其他地方。   勇利再三确定外面安全,才把雪壁撤掉,和维克多从雪堆中爬出来。他们看到码头全被毁掉,有人被压在瓦砾下,朝他们伸出手。   勇利连忙走上前,把那人身上的大石推开,但他被维克多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没多久就断气了。附近还有其他等着上船的人,除了维克多和勇利,无人能幸免。勇利踏在血迹斑斑的地上,周围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他抬头看到有什麽东西爬在高塔附近的屋檐上,那是蛟龙的黑影,恶龙正瞪着赤红色的蛇瞳,浑身冒着黑气,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祂弄得一团糟的城镇,大声嘶吼着。   维克多捂住勇利的耳朵,他沉默地散发出属於自己的威吓,想要提醒那头被仇恨冲昏的蛟龙这里还有别的龙族在,但对方完全不理他,一轮咆哮後,黑龙再次化成一道龙卷,直达天际。   这时候,勇利听到小孩子微弱的哭泣声,他慌忙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处的大石下有个小女孩跪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着,勇利想也不想就跑过去了,就在他抱起小女孩的一瞬,原本在小女孩头上的大石就要砸了下来。   维克多站在一旁看得心脏也差点停掉,他冲过去一把抓住勇利,不理会勇利怀中吓哭了的穴孩,把勇利摸了一遍,好认他有没有伤着。   眼见黑龙做出来的龙卷越来越大,一阵琴声在不远处传来。他们回过头,看到一整列穿着深蓝色斗篷的人沿着海边走来,抱着那不知名的乐器,他们的脸上都戴着涂上各种颜色的面具,身边围着一团团金光闪闪的小光球,仔细一看会发现那些光球是一只只手牵手的小妖精。   那些蒙着脸的神秘人动作一致地弹奏着高亢的乐曲,妖精随着音乐在半空飞舞,一边散发耀眼的光辉。她们扇着米白色的双翅,手拉手地组成一道长长的链子,把黑色蛟龙团团围住。   蛟龙感觉到妖精缠在身边,想要把祂拉回去重新封在地底下。愤怒的蛟龙在那些妖精女孩能碰到祂之前,一声怒吼把她们震到地上,被甩下的妖精随着蓝衣人的乐曲,随即扇扇翅膀,重新围了上去,   金色的光球再次组成一道长长的锁链,紧缠着蛟龙做出来的龙卷风。   蛟龙拼命挣扎,黑色龙卷一下子扩大,卷上周围的妖精一路往上空飞去,剩下露出原型的蛟龙在半空痛苦地盘旋,祂被刮下鳞片的修长身躯淌着刺眼的鲜血,心脏位置留下一个可怕的大洞,体内涌出黑气。   勇利看到蛟龙的惨况,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以前他不小心被落下的冰块砸到,自动浮现在皮肤上的黑鳞被强行刮掉一小块,那锥心的剧痛想忘也忘不了(之後那冰块被维克多碎尸万段了),那可不是   维克多说的「换鳞片」这种生理现象,强行拔掉鳞片简直是对龙族最高的酷刑。勇利望着蛟龙光脱脱的身体,不禁头皮发麻。   蛟龙在空中凄厉地嘶叫着,突然往下俯冲,撞上地面前又化成一团黑雾,瞬间消失了。   勇利眨了眨眼睛,他一直抱在手中的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她挣开勇利的手,跳到地上,跑向那些操纵妖精的神秘人,他们正围在蛟龙消失的位置,小声地讨论着,其中一人看到小女孩,便走上前来抱起她。   维克多悄悄抓住勇利的手,那些蓝衣人看起来很可疑,虽说妖精按道理是不会接近心怀恶意的人,但他不喜欢这些怪里怪气的人。   那些人注意到维克多和勇利正突兀地站在一遍狼藉的码头,他们走上前,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又关切地问候了维克多和勇利。这时,勇利他们要上的大帆船也靠岸了,刚才那些蓝衣人已经跟船长确认了港口的情况,他们可以靠岸,让那些经历一波三折的可怜旅客尽快下船。   「真倒楣,先是海盗,接着又是龙卷风。」维克多和勇利踏上帆船甲板时听到船员彼此间的对话:「我们可以在这边补给吗?」   「看也知道不行。」另一个小个子船员说道:「刚才我听到船长说要捱到墨阳才有补给,我还是先偷偷把酒藏起来好了。」   维克多和勇利走进船舱,找到他们获分配的房间,船上的旅客比一开始在码头等候时少了很多,勇利靠在船舱的窗边,看着那些蓝衣人指挥着还能动的人和他们的小妖精帮忙搬运瓦砾,救起被埋着的人。   「那条蛟龙逃了吗?」勇利小声地问道。   维克多轻轻「嗯」了一声,想了想,道:「祂在找祂的心脏。」   「祂快要死了。」勇利想起蛟龙血迹斑斑的身体,说:「那个传说是骗人的,那条蛟龙没有把鳞片分出来。」   维克多又应了声,他突然蹲在地上,他卷起勇利的裤管,看到勇利脚踝上覆满漆黑的鳞片,刚刚救下小女孩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那些坚硬的鳞片正保护着勇利的足踝,让他强大的恢复能力把受伤的   地方快速治好。   「你早就知道?」勇利从维克多手中把自己的腿抽出,这点伤很快就会好,他也完全不在意。   维克多把勇利动来动去的脚踝轻轻抓住,他摸了摸那些黑色的鳞片,说:「可以猜到。」他看了看勇利,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的。   「勇利,你在为那条龙难过?」维克多看着勇利的鳞片退下去,露出足踝,他温柔地给他揉了揉,说:「别管了。不是说要快点把被偷走的宝物找到再带回去吗?现正可不是担心那条龙的时候,反正   祂找不到心脏,不出半年就活不下去了。」   「那是和你一样的龙族,维克多。」勇利看了看窗外的蛟龙镇,远处还不断传来哭喊和尖叫声,虽然那些蓝衣人让维克多和勇利这些外来人尽快离开城镇,但勇利心里却有点难受:「我想我们应该留下来帮忙救人。」   维克多紧皱着眉头,他说:「勇利,你很关心那些人?」   「我只是想我们应该去救他们。」勇利回过头,认真地望着维克多:「那些摊档的老板丶旅馆的胖大叔,还有其他人,我们可以帮手,不是吗?」   「勇利不是说过不要太接近人类吗?」   「我只是说不要暴露维克多不是人类的身分。」   维克多叹了口气,勇利的态度让他越来越不安。这段日子,勇利变得越来越喜欢人类,他会和那些陌生的人说笑,会为他们担忧,每天也会拿着好吃的食物和有趣的小玩意。   那是一种很难说清的不安,维克多害怕勇利不再只重视他,但还有什麽更可怕的黑洞在心底蔓延,他搞不清那是什麽感觉,这令人很难受。   勇利看维克多低着头不再作声,便说:「我只是随口说说,维克多。我想他们也不需要我们帮助,毕竟我们这些外人是帮不上太多的。」   维克多抬起头,看着勇利,挤出微笑,他亲了亲勇利的脚尖,站起来坐到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着窗外。   「不用担心,勇利。人类是很坚强的种族,我很早就知道了。」   奥塔别克看着河岸两边的平原,他看到不远处的密林皱起眉,甲板上,披集和光虹正围着尤里奥,认真严肃地讨论着。   「我看把泥巴糊上去比较好。」光虹说。   披集摇摇头:「乾脆划上一刀就好了。」   「不行,这太浪费了,以後肯定还用得上,别毁掉啊。」光虹说道。   尤里奥被就两个人夹在中间,不忍烦地啧了好几声:「你们到底在说什麽?不会说清楚点吗?」   「说的就是你这张脸。」披集抱胸说道:「长得太漂亮有时候就是麻烦。」   尤里奥瞪大眼睛,他讨厌被人说漂亮,他是威武帅气的老虎,不是漂亮可爱的小猫?为什麽身边的人总爱说他漂亮?   「我的脸该死的怎麽了?」尤里奥语气不佳地问道,这些日子早习惯他心口不一的披集和光虹同时摆手摇头。   光虹指着船头说:「我们快进入花妖之森的范围,那里的小公主可喜欢漂亮美丽的东西,我们就说你的这张脸肯定会惹祸。」   尤里奥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充满疑问的翠绿眼睛望向奥塔别克。奥塔别克轻轻皱起眉,微微点了点头。   「少开玩笑了。」尤里奥大叫起来:「去他的什麽花妖,她们能把我怎麽样?」   「她们会把你抓起来养着,让你穿上可爱的花裙子,每天吃可爱的蛋糕,喝甜甜的花蜜。」披集笑眯眯地答道。   尤里奥一边想像那样的生活,一边打了个寒颤:「她们很强吗?比我还厉害?我才没那麽容易被抓。」   「妖精可是很厉害的。」光虹轻轻拨动他的乐器,说:「她们是大自然的一部分,是比精灵还要古老的种族,世界起始的时候她们就存在了,还有些传说记载世界是由妖精创造的。」   尤里奥有些懵,他真的会被穿花裙子吗?开什麽玩笑?   「只要别让她们发现就可以了。」奥塔别克平静地说道:「花妖精对普通路过的船不感兴趣,你好好待在船舱别出来就没事。」   到了第二天一早,他们的船还没有进入花妖之森,但披集一觉醒来就看到甲板上全是粉色的花瓣,他们的主杆上还挂了好几串蓝色风信子。他爬上了望台,找到昨晚负责守夜,但此刻就睡得很香的光虹。   披集把光虹摇醒,他看来对昨晚发生的事毫无印象。这时,正从船舱钻出来的奥塔别克看到甲板上的粉色灾难,一个转身把跟在後面的尤里奥推回船舱。   「干什麽?」尤里奥恶巴巴地问道。   奥塔别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道:「别吵,回房间待着,我们的船被瞪上了。」 Chapter 10   小型帆船酒瓶号缓缓进入开满各种鲜花的密林里的溪谷,密林里长满高大的花树,两岸轻飘飘地垂着一些杨柳,草地上是粉色小花铺成的,现在正是繁花盛开的季节,花妖之森最美的时候,整座花妖之森像一片粉色的海洋,异常地壮丽。   光虹拿着大扫帚趴在船边的围栏上,欣赏着四周的美景,披集就一边挥动扫帚把甲板上的花瓣扫到一起,一边跟奥塔别克小声说话。   「尤里还在房间里?」   奥塔别克看了看通向船舱的梯子,点了点头,他刚刚把早餐拿给尤里奥,尤里奥已经被关在房间两三天,心情差得很,他把木造的船壁抓得全是刮痕,一直在问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该死的森林。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穿过这里?」奥塔别克问道,他把花瓣扫进大木桶封好,打算等会儿把这些粉色的花瓣扔回森林,那些花妖精每晚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的船上丢花瓣,他们已经储了好几桶。   披集把木桶放在一起,说:「这要看风力,可能要一到两天才能走出森林,但别忘了前面还有花妖的大本营。」他说的大本营是全大陆最大的淡水湖,湖的两岸是开满鲜花的平原,那儿才是花妖精的城堡。   奥塔别克估算着这艘船的木板有很厚,尤里奥可能会把船舱刨穿,他们的後备木材不知够不够。他走向船舱,想着自己好像有几本书还是什麽的可以分散一下尤里奥的焦躁,稍微拯救一下无辜的木帆船,没有注意到脚跟一转,掀起了甲板上一小片不起眼的白色花瓣。   晚上,尤里奥把热汤喝掉,随手把碟子放到吊床旁边的小木柜上,他翻开奥塔别克给他的书,读了一两章後就开始昏昏欲睡,那本书罗罗唆唆地说着尤里奥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人文历史。   奥塔别克走进来想要把尤里奥的餐器收回来时,他看到尤里奥一副深仇大恨地瞪着他的书,一听到他走进来,尤里奥就抬起头,恶巴巴地说:「你说那些花妖精不会看上我们的船。」   「她们改变了想法?」奥塔别克拉过椅子坐到尤里奥的吊床旁边,不确定地说:「上次我们经过这带,完全没看到花妖,不过那时是冬天。」   尤里奥反了个白眼,奥塔别克拿走他放在膝上的书,随意翻动。尤里奥抱怨说这本书太无聊,奥塔别克笑了笑,问他有没有想看的书,他可以去找找。   「那就说说你以前到过的地方。」尤里奥把双手枕在脑後说道:「那本书说几百年前有很多不同种族住在这片大陆,你有见过他们吗?」   奥塔别克想了想,摇摇头说:「最近只见过老虎(尤里奥瞪了他一眼)。巨人族和魔族结盟,在那场种族战争後销声匿迹,精灵族被人类打败,撒出大陆,到了南方的岛屿隐居。像你们这样子的龙族和兽族,比起历史,更像是传说,和神族一样只在游吟诗人的故事里出现。」   他看尤里奥好像对这些事兴趣缺缺,想了想又说:「以前在西方的大漠,好像有看到过巨人的足迹,那时候披集他们可兴奋着,那脚印几乎和这艘船一样大。」   尤里奥眨了眨眼睛,说:「我听雅科夫说巨人族比龙族还要巨大。」   奥塔别克点点头:「那我们看到的应该不是最大的巨人。之後我们跟着那些脚印走出了大漠,那巨人似乎走进了精灵族的遗迹。」   「精灵族?」尤里奥说:「不是说巨人和魔族结盟的吗?和精灵族有什麽关系?」他记得雅科夫说过精灵族痛恨魔族的程度比神族更甚。   「谁知道呢?」奥塔别克说:「那遗迹在精灵族离开後被封印着,不少人试过把封印解开,但也无功而返。」   他看了看尤里奥,把书放在木柜上,拿走尤里奥的碟子:「忍耐多一会儿吧,过了花妖之森,很快就能上岸,找到披集的师傅就能把王城的冰封解除。」   之後就各走各路了。奥塔别克和尤里奥心里都浮现出这句话,只是谁都没说出来。   奥塔别克离开房间後,尤里奥滑下来躺在吊床上,吊床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他一想到这趟旅程完结後,理应可以高高兴兴回家,但要和奥塔别克,还有其他两只道别,不知怎的觉得有点别扭,可能是习惯了和他们一起吃饭,听他们胡言乱语,还有一起打怪物,如果以後只剩下他一个,可能会有一丁点寂寞?   尤里奥闭上眼翻过身,突然感到鼻尖一痒,他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看到一片小小的白色花瓣在半空打了一圈,缓缓飘落之际,花瓣变成一对白色的小翅膀,翅膀打开来,小小的漂亮女孩正好奇地打量着尤里奥,她头上顶着一顶雏菊,身上穿着花瓣编制的小裙子。   花妖精着迷地看着尤里奥,她翅了翅那对白色的花翅膀,围着尤里奥转圈。   「你好漂亮啊。」雏菊妖精突然开口说话,这把尤里奥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妖精能说话,那妖精女孩停在尤里奥面前,又说道:「我想和你做朋友。」   尤里奥还在想怎麽这话听上去这麽耳熟,奥塔别克就拿着水果走进来,他看到那只在半空飞舞的雏菊妖精,忍不住喊到:「尤里,快过来。」   尤里奥回过神来,正想跳下吊床,就发现自己浮在半空中,身边还围着白色的花办,那些花瓣组成螺旋形的漩涡,把尤里奥卷起。   「不行。」雏菊妖精让更多的花瓣从她手心涌现,她说:「我们是好朋友,你不可以走。」   尤里奥尝试拨开花瓣,但那些轻飘飘的东西始终黏着他,奥塔别克回过神来,想要抓住尤里奥,但雏菊妖精只是打了个响指,白色的花瓣冲破了船壁,带着尤里奥冲入河中,奥塔别克伸出手,只碰到   尤里奥的指尖,河水就涌进船舱,把他推开。尤里奥喊了他一声,随即被花瓣淹没,雏菊妖精带着他往密林飞去。   船舱进水让帆船开始倾斜,披集和光虹赶过来一看,连忙找来木板把被花瓣弄穿的地方堵住,他们合力把涌进来的水清理好,等船停止下沉时,奥塔别克马上冲到甲板上,打算跳进河里。   「老天,奥塔别克,你等一下。」披集和光虹大概也猜到发生什麽事,他们连忙拉着奥塔别克说:「你打算怎样把他救出来?花妖之森住了数以万计的花妖精,那些爱美的小女孩不会轻易让你带走她   们的东西。」   奥塔别克急躁地看了看浑身湿透的同伴,说:「我要去救他,你能把那些花妖精烧出来吗?」   「奥塔别克!」披集吃惊地说道:「你疯了吗?清醒一点,我们当然要把尤里救出来,但也用不着把这一带烧了吧,方法还有很多。」   奥塔别克一懵,他垂下头无力地坐到甲板上,尤里奥被抓走害他太激动了,他向披集道歉,这位友人只是拍了拍他的背表示没事。   这时,光虹指了指密林,说:「一物降一物,可以降治花妖精的东西不只是火,只要让她们的注意力从尤里身上移开,就能把他救出来吧。」   奥塔别克和披集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只见光虹信心十足地笑着。   维克多坐在床上,身边放着已经玩厌了的木偶娃娃,他无聊地把从窗子外溅进来的水珠冻住。勇利拿着乾粮回来,看到维克多正用冰珠子串成一连长长的项炼。   勇利随手把乾巴巴的麦包放在一边,维克多把冰链挂到他脖子上,说:「勇利,很漂亮啊。」勇利笑着坐到他身边,他们在船上已经过了数天,维克多偶然会在夜晚和勇利到甲板看星星外,基本上也   不会离开房间。   刚刚离开雪山时兴奋的心情已经消失殆尽,维克多对人类的世界好像已经失去兴趣。勇利为了不被怀疑,时不时会到船上的厨房要食物,顺便和船员聊上几句。二人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时,总有种回到雪山上,全世界只剩下他们的样子。   「我们再过一星期左右就会到墨阳,水手说会在那边停留三数天。听说那边正值樱花盛开的季节,很漂亮。」勇利摸了摸维克多弄的冰珠子说。   「墨阳?」维克多对目的地没什麽兴趣,但熟悉的地名还是引起他的注意,他慢慢地说道:「我记得那好像是勇利的故乡。」   勇利点点头,说:「对,我记得妈妈以前有说过。」他望向船外的大海,胸前的冰链随着阳光反射闪闪发光。维克多突然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不知道是个怎麽样的地方?」勇利静悄悄地说道:「小时候有看过妈妈用樱花做的书签,总觉得有点怀念。」   维克多觉得心里有点苦涩,比起看到勇利和其他人类亲近更让人难受,他堆出笑容,说:「我也想看看勇利的故乡呢,想当初就是为了到那儿才偷偷跑下山。」   勇利有些责备地看了维克多一眼:「这不可笑,维克多,你差点就被抓住了。」   维克多还是一脸笑嘻嘻的,他才不在意那点小事,他说:「不过错有错着,你看,现在我们也能一起到墨阳玩,勇利不高兴吗?」   勇利笑了笑,说:「我们才不是来玩,维克多,别总是忘了工作。」 Chapter 11   「加油,奥塔别克。」披集和光虹看着独自走下船的奥塔别克,挥着手和他打气。奥塔别克跟他们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花林中。   尤里奥被带走的第二天一早,奥塔别克就匆匆下船救人。   披集把布帆拉下,看着船慢慢驶离河岸,有些担忧地说:「奥塔别克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这计划越少人参与越安全。」光虹握着船舵愉快地说:「而且我们先往前走,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奥塔别克走入密林,尤里奥很可能被带到湖边的花海,他先要找到可以吸引花妖精注意的小道具。奥塔别克抬起头,依着光虹所说,在开满桃红色花朵的枝干间寻找着,脚下小心避开长着花蕾的小草。   一路上,奥塔别克没看到平日会在花林间飞舞的花妖精,花林异常地安静,他听光虹说过花妖精大概是全世界最吵闹的妖精,她们喜欢八卦,喜欢吱吱喳喳地和同伴谈论每天的所见所闻,也是众多妖精中,唯一能完美学懂人类语言的妖精。   奥塔别克小心翼翼地穿过花林,听到不远处传来隆隆水声,他随着声音找到一条五六米高的瀑布。奥塔别克看了看四周高大的花树,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便沿着溪流往下游走。   没多久,他看到溪边长了一大片蒲公英田,几只花妖精在花田上飞来飞去,她们顶着轻飘飘的蒲公英,扇着蒲公英翅膀,忙着向田里的吹气,让那些种子飞得更远。蒲公英妖精注意到慢慢走近的奥塔别克,她们停下工作,好奇地看着他。   「你被花湖的那些妖精拿走了什麽吗?」其中一只小妖精大着胆子跟他说起话来,奥塔别克不是很清楚她指的花湖妖精是什麽,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些蒲公英妖精互相看了一眼,她们飞近奥塔别克,掀起了一大束粉白的种子在花田上飘散。   「真可怜呢,你被她们拿走了什麽?宝石?裙子?还是首饰?」花妖精问道。   奥塔别克皱起眉,他想了一会才说道:「我的朋友被她们带走了。」   「朋友?」花妖精瞪大眼睛,说:「那是什麽?很漂亮的吗?」   奥塔别克点了点头,又说:「是很重要的人。」   那些蒲公英妖精似懂非懂地围在他身边,说:「你准备把『朋友』要回去?」   奥塔别克又点了点头,花妖精於是告诉他说:「那你得找一样比『朋友』更漂亮的东西来跟花湖那边的妖精交换。」   「我是在找一样东西,妳们有见过吗?」奥塔别克小心问道,蒲公英妖精听到他要找的东西时,一个个掩着嘴,她们吃吃偷笑着说:「你太坏了。」   奥塔别克等她们笑完,告诉他花林里的某山洞旁可以找到那东西,花妖精又说到:「花湖的妖精和我们不一样,她们都是漂亮的孩子,我们是看不过她们老是拿走人类的宝贝才帮你,但你不要太过欺负她们。」   奥塔别克认真地点点头,蒲公英妖精又把一小袋种子送给他,告诉他被拿走的东西一般会被带到湖边的花海。奥塔别克向她们道谢後,便出发找蒲公英妖精口中的山洞。   尤里奥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捂住头坐起来,想起自己被那只雏菊妖精掳走,他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大片一大片花海。尤里奥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是他原本的服饰,不是花裙子。   好了,现在该怎麽办?尤里奥皱着眉,奥塔别克他们会在什麽地方?得快点先找到他们的船才行。   「哎哟,他醒了。」尤里奥听到他脚边传来女孩的声音,他垂下头,看到几只花妖精正围在他脚边,仰着头看他的脸。   「今天雏菊还带了好东西来。我们应该好好表扬她。」红玫瑰妖精优雅地扇着深红色的花瓣翅膀,飞到尤里奥面前说。   其他花妖精也飞起来,靠近尤里奥的鼻尖,想要把他的脸看得更仔细。   「我们可以给雏菊住进花之湖旁边。」铃兰妖精轻轻摸了摸尤里奥的金发,高兴地说着:「她们总是想住进来。这边养份比花林那边好多了,而且水质也比较好。」   其他花妖精也同意地点着头,她们愉快地拉拉尤里奥顺滑的发丝,又摸了摸他的脸。尤里奥被她们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伸手粗暴地拨开那些花妖精,把她们吓坏了。   「天啊,他好可怕,生气了吗?」百合妖精用她的小翅膀半掩着脸,有些害怕地飞开,说:「是肚子饿了吗?我听说人类肚子饿的时候会变得容易生气。」   红玫瑰妖精点着头,说:「我也这麽听说过。快把花蜜准备好,我们可不能让这麽漂亮的孩子饿着。」   尤里奥刚想大吼他不是肚子饿,他要回到船上,但那些花妖精一下子旋转着飞起来,一阵带着花香的微风吹过,花妖精就只留下一堆花瓣消失了。   尤里奥站起来,他看到花海的尽头有一片闪烁着的湖水,於是便向那边走去。他走到湖边,看到湖水另一头是之前披集他们说过的花林,尤里奥想了想,他见那些花妖精不知跑到哪儿去,便悄悄但快速地往花林的方向跑去。   勇利向船上的厨师要了点水和面包,又向船员打听了航程,得知明天一早就能到达墨阳後,便忧心忡忡地回到他和维克多的房间。   维克多一脸虚弱地躺在木床上,银白色的鳞片爬上他的脸颊,又迅间掉下,然後很快又出现新的鳞片,这过程不停地重复着。勇利一走进房间,迅速关上门锁好,他走近维克多,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好像是退了,但维克多还在掉鳞片。   他扶起醒过来的维克多,喂他喝了点水,把掉在床上的鳞片捡起来收集好,放到他的戒指里。维克多两天前突然发起烧来,他本来还想瞒着勇利不让他发现,在身上铺了层冰膜,结果不但马上被发现,还把勇利气得半死,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地在房间降下雪花为他降温。   「我没有事了。」维克多小声地说。勇利反了个白眼不想理他,维克多又说:「我只是在船上待久了不太舒服,很快就好了。」   勇利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心情很坏的勇利会变得很可怕,维克多想,他乖乖张口吃下勇利喂到口边的麦包,换鳞的时候需要补充营养,进食是最好的方法。   「我们明天就到墨阳。」勇利让维克多躺回床上,他端着一桶冷水,帮维克多擦着身体:「明明半年前才换过鳞」   每七年一次的换鳞都让维克多不太好受,新的鳞片长出来时,会强行把皮肤绽开,不保持皮肤湿润,很容易会流血,而且鳞片突破皮肤的那一下,就像把皮肤表面割开一样难受。   每次换鳞期都要熬上几天到几星期不等,视乎当时的身体状况。以往在冰堡时维克多会把自己泡到冰湖中,偏偏现在他们在船上,维克多这副样子也不能出现於人前,勇利只可以用冷水给维克多擦擦身体,令他好过一点。   「天气太热了,那讨厌的太阳都要把我的鳞片烤熟了。」维克多拉起勇利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说:「勇利,我很快就会好起来,别摆出这副样子好吗?我会很难过的。」   勇利看了维克多一眼,他把毛巾放到一旁,整个人伏在维克多身上,勇利的体温很低,虽然不及维克多,但也能让他舒服一点。维克多抱着他,拍拍他的背。   「我们很快就到墨阳,你要在这之前好起来。」勇利略带呜咽的声音传来。   维克多温和地微笑着说:「嗯,明天一早就会好了。」   到了第二天,维克多的脸又回复得漂漂亮亮的,没有再掉鳞片,勇利扯开他的衣服,确认他全身每个部位也没有不受控地长出鳞片,才放心松口气,而被脱光了的维克多就在一旁捂住胸前说:「勇   利,你好热情,我们还要不要下船?」   勇利听到他的话,马上脸红了,他帮维克多穿回衣服,结结巴巴地叫维克多别胡说八道,维克多就道勇利是气消了。他牵起勇利的手,和他一起步出船舱。   他们来到甲板,远远能看到前方的陆地,那儿开满了粉红的樱花,远望整个岛屿都被粉红色的花朵覆盖。   勇利握紧维克多的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故乡,还是人类的时候,他的父母和姐姐总会提到这地方,小时候的勇利也曾幻想过等自己长大後总有天会到这个国家看看,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百多年。   维克多感受到勇利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的心情,他勾起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手背。   等船一靠岸,勇利就急不及待地拉着维克多跳下船,船上的水手提醒着,他们只会在这边停留三天,补充一下粮水,让那些还要再坐上船到赤佐的人别跑太远。   勇利走下小小的码头,找到座落海边的小渔村,村口种了十多株樱花树,维克多在地上捡起一朵被春风吹下的樱花,把它别到勇利耳後,说:「勇利真漂亮。」   勇利有点害羞地红着脸,他牵着维克多的手,和他一起走进那条小小的渔村。 Chapter 12   小渔村叫樱雨村,小小的在海边就十来幢草茅,岸边放了几只木舟和一大堆鱼网,有几个妇人在收整那些破掉的网子,旁边还有几个竹竿,上面挂着好多小鱼乾。   维克多和勇利走进村子,村子在码头旁,住在这里的人对外来人见怪不怪,他们有些冷淡地看着走过的维克多和勇利,很快又回过头安份地完成手头上的工作。   勇利走近海边,从这里可以看到海湾那边的大帆船,他深深吸了口气,海风拂过他的脸,吹起他的衣摆,勇利本以为自己能踏上故乡的土地,会感伤或者怀念,但他发现自己只是很平静地站在这儿,丝毫没有回到家的感觉。   他有想念早已不存在的家人,这百年来不时也会想起他们,父母丶姐姐丶老师和友人,村外的樱花树也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给他读着故事书的日子。勇利把别在耳後的樱花摘下,放开手,任由   它随风飘走,对现在的勇利来说,这些华丽的樱花还不如雪山的飘雪令人怀念。   维克多一直跟着勇利,紧张兮兮地看着勇利好奇地走近那些渔网,又好奇地看了看挂着的鱼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在紧张,勇利一脸平淡地看着小渔村的一切,这些都让维克多莫名其妙地生起危机意识,本能地想把勇利拖回船上,让他远离眼前的一切。维克多感觉到小腿开始长出鳞片,他在那些鳞片剥落之前,用意志力把它们收回皮肤底下。   勇利回过头,看到维克多定睛看着他,奇怪地拉起他的手,说:「怎麽了?不舒服吗?」他想到维克多之前虚弱的样子,有些担忧他还没有从换鳞期回复过来。   维克多笑着说没事,他半是试探地问道:「勇利喜欢这里吗?」   勇利想了想,点点头说:「还好吧,这村子很安静。」   不知道为什麽,维克多难过起来,勇利他喜欢这地方,勇利本应属於这地方。   这时,有个个子很小的小男孩跑着跑着,一不小心撞上维克多,维克多回过头,只见那小男孩捂着红了的小鼻子,眼睛红红地瞅着维克多,小男孩的母亲连忙赶过来,她扶起小男孩,又向维克多不停地鞠躬道歉。   勇利走近维克多,听到他跟女人连连说了好几声没事,但对方似是很抱歉地又跟他道歉,把维克多弄得有点尴尬,便说道:「没关系,他没事的。」   那位母亲看到走近的勇利,看见他也是长着一头黑发,面容也和本土人接近,才下意识松了口气,那个被母亲藏在背後的小男孩看到勇利,居然还甜甜地冲着勇利暖暖一笑。   勇利跟那位叫樱子的母亲介绍了自己和维克多,樱子的家在村子开了间宿屋,招待那些不想住在船上,但又要短暂停留的人,她的丈夫和其他渔夫出了海,要过几天才回来。勇利问了维克多意见,维克多万分不愿意地同意住进樱子家。   樱子的旅馆小小的两层,她让叫太郎的小男孩自个儿到屋子外玩皮球,自己忙着招待维克多和勇利到旅馆的小饭堂,她在厨房忙了一会,端出两碗热腾腾的猪排盖饭放到他们面前。   「先把午饭吃了吧,我们这条小村子什麽也没有,这猪排盖饭是我们家养的猪做的,算是这旅馆的特产吧,来尝尝。」   勇利笑着夹起猪排咬了口,意外地说:「真好吃。」他从记忆深处找到这份味道,妈妈以前做的猪排盖饭也是这样的。   维克多笨拙地用筷子夹起猪排,机械式地咬下猪排,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樱子见勇利吃得开心,便高兴地回到厨房,她还要为其他客人准备午饭。勇利三扒两拨地把猪排盖饭吃光,见维克多还在小口小口地咀嚼饭粒,便先收舍好自己的位置,把盘子端回厨房,他看到樱子   踮着脚尖想把瓷碗从高处的柜子拿下来,勇利连忙走上前,从後帮她扶住看似快要掉下来的碗碟。   维克多走到厨房想要杯水,正好看到这一幕。   樱子回过头微笑着向勇利道谢,她接过勇利手中的碗碟,这时,太郎走近厨房的窗子,向着他的母亲挥挥手,樱子也转过头温柔地叮嘱他小心别绊倒,勇利也站在一旁淡淡地笑着。   这画面该死的和谐,该死的安祥,彷佛这是世界最美好的事莫过於此。   勇利看到维克多呆站在厨房门外,於是转身走向他,问道:「维克多,怎麽了?」   「啊,不,我??想要点水。」维克多的笑容不太自然。   勇利有些担心地给他倒了杯水,他摸了摸维克多的额头,说:「好像还有点发热,维克多,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维克多想说他心里不舒服,但他只是俯下身,轻轻吻了勇利戴着金环的耳尖,说:「看到勇利小猪就身体发热了,怎麽办?」   勇利红着脸推开他,说:「维克多,我是认真的,你身体怎麽样?鳞片有没有长出来。」   维克多只是笑笑说不用担心,他拿走勇利手中的水杯,心情沈重地走回饭桌继续和那碗猪排饭搏斗,勇利从不准他浪费食物。   尤里奥沿着河边走了好久,他看到天空变成一片艳红,但那座花林依然离他很远。晚风轻轻吹过,河边的花田扬起一道道七色的波浪。   「你是谁?」一把懒洋洋的声音从尤里奥身旁响起,他连忙回过头,看到一只桃红色的花妖精躺在一朵花朵上,一对微微向上挑的眼睛正打量着尤里奥。   尤里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直觉告诉他这只花妖精和之前遇到的不一样,浑身散发危险的气息。那只花妖精见尤里奥不作声,微微歪着漂亮的脑袋,她张开背後桃红色的花瓣翅膀,飞到尤里奥面前。   她围着尤里奥转了一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花湖那些女孩的新玩具,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听到她们吱吱喳喳地谈论你,那些女孩居然让你跑掉?」   花妖精勾起嘴角扬起邪气的笑容,她说:「也罢,我讨厌花湖那边的花妖精,要帮你逃跑也不是不行。」   尤里奥沉默着,花妖精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你想回到原来的船上,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好了。那些人类早就离开了花林,他们没有等你回去。我听到河里的水妖精这麽说。」   尤里奥转身走开,他不想听一只来历不明的妖精胡说八道。   那只花妖精跟着他,一边扇动她的翅膀,一边说:「他们早就丢下你了。人类都这样的。一开始看你漂亮就亲近你,发现你会威胁到他们时又有一大堆理由把你抛弃,你说对不对,小猫咪?」   尤里奥停下脚步,一转身一弹指,幼小的金雷劈向那只花妖精,桃红的妖精轻飘飘地避开,她嗤笑了声,又说:「真粗暴,你可喜欢那些人类,不是吗?」   「闭嘴,妳到底想怎样?」尤里奥咬牙切齿地问道。   花妖精乐了,她笑着在半空转了一圈,说:「帮你啊。你看,我可以把你送到花林里,花湖的那些女孩也不喜欢花林,那些高大的花树把阳光都挡着了,你可以从那里离开。」   「不用!」尤里奥说道,但花妖精似乎不理会他同意与否,她身边已经扬起一大堆桃红色的花瓣,花妖精指挥着那些花瓣排成螺旋形,包围着尤里奥,尤里奥试图从花瓣的旋涡中逃开,但他一碰到那些在半空飞舞的花瓣,身体就发麻了。   花妖精轻轻笑着:「别傻了,小猫咪,我可是夹竹桃,别随便乱碰,会死的喔。」   尤里奥在有毒的花瓣包围下,脑袋昏昏沈沈的他意识到最後一件事,就是自己又被无数的花瓣带到半空中。   「咦?披集,你看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光虹握紧船舵,一脸百思不解地看着围在四周的花树:「河道好像变窄了。刚才果然应该是转右呢。」   披集坐在船首上,手里拿着黄铜望远镜,观察着前方,说:「我不是早说了要转右吗?我来看看??前面好像还能走,反正我们也不能後退了。」   光虹叹了口气,稳住船身让帆船在狭窄的河道航行,他们进入了花妖之森的内部。   突然,披集紧张地调整了他的望远镜,大叫道:「等等,我说,等等,我好像看到尤里刚刚在那边飞过。」   「欸?那奥塔别克呢?」   披集又把望远镜放在眼前,说:「嗯,可能还在花林的某处吧。」   「这和计划不一样,奥塔别克应该先找到尤里,再和他一起追上我们。」光虹摇摇头说:「我们要怎麽办?」   「我怎麽知道?」披集说:「还是先找到走出花林的水道再说吧,尤里奥就交给奥塔别克,他总会有办法找到尤里。」   「你还真有信心,噢,又是分叉口,这次转左还是转右?」   披集把一枚金币抛起接住按在手背上,他看了看上面的图案,说:「左吧。」   於是光虹哼着小曲,转了转船舵,让船头靠向左边。    Chapter 13   奥塔别克找到尤里奥的时候,他半边身子落在水中,身边还围着几只水仙妖精。他连忙上前把尤里奥拉起,发现他嘴色苍白,身上还黏着三数片夹竹桃的花瓣,花瓣上还沾上了树液。   奥塔别克马上用河水把花瓣冲走,又用水洗净了尤里奥沾上的树液。   周围的水仙妖精看了他们一眼,正小声聊着说:「怎麽嘛?他就是花湖那些丑八怪的新玩具?长得没我们漂亮嘛。」   「就是啊,你看看他的头发,乱七八糟的。」   「花湖的笨妖精,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   她们讨论了一会,又回到河边,坐在水中,一脸陶醉地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奥塔别克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尤里奥身上,坐在一旁,天已经黑了起来,花林传来阵阵花香。他有点担心夹竹桃的毒性会不会影响到尤里奥,正打算给尤里奥检查一下脉搏,尤里奥就醒过来了。   他瞪着翠绿的眼睛,好像不太清楚自己在哪儿。   「尤里?」奥塔别克轻声叫着他,尤里奥回过头,意外地眨了眨眼睛,他想起之前那只桃红色妖精说的话,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奥塔别克没有丢下他。   奥塔别克看到尤里奥呆呆地样子,问道:「没事吧?身体还好吗?」   「吓?没事。其他人呢?船呢?」尤里奥说。   「披集和光虹先把船驶到前方的花湖,我打算找到你以後再想办法追上去。」奥塔别克接过尤里奥还给他的外衣,两人站起来,一致打算马上起程赶上本应快要驶出花林的酒瓶号。   奥塔别克带着尤里奥走进花林深处,他还在找蒲公英妖精告诉他的那个山洞。尤里奥奇怪他们为什麽要远离河道,奥塔别克含糊地说要先去找东西,不然一到花湖那边,那些花妖精又会出来把尤里奥抓回去。   「不用担心。」奥塔别克一边拨开挡在前方的枝叶,一边说:「花妖精晚上是不用出来的,她们只喜欢阳光。」   「上次你也是这麽说。」尤里奥反了个白眼,说:「什麽船不会被盯上,没事的?」   奥塔别克笑笑不作声。他们走了一段路,总算找到蒲公英妖精说的山洞,奥塔别克抬起头看着山洞旁的花树,很快找到要找的东西。尤里奥走过去,学着奥塔别克那样抬起头,看到一个很大的蜂巢,   还有十多只蜜蜂围着它嗡嗡飞着。   「你要怎样把它拿下来?」尤里奥疑惑地问道,只见奥塔别克从衣袋掏出一颗红宝石,他擦了擦,红宝石窜出一道小小的火舌,火舌飞上半空,一道火光闪过,奥塔别克手上的红宝石闪了闪,蜂巢不   见了,它被放到那颗红宝石里。   「空间石?」尤里奥惊奇地问道,这种被加工过的石头可以存放东西,因为制造过程有很多限制,是很少见的宝物,维克多就有一只镶了空间石的戒指,最後送了给勇利。   奥塔别克点点头,他把红宝石放回衣袋,说:「这是披集的。」   他们离开山洞,准备回到河边,沿着河道往下游走,就能汇合披集他们。突然,尤里奥好像在山洞附近的一角看到有什麽在动,他好奇地走上前,蹲下身。   那是一朵绽放着昙花,雪白的花妖精正怯怯地躲在花朵的後方,偷偷看着靠近的尤里奥。尤里奥见那只妖精好像没什麽攻击性,便停下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白色花儿。   「这是昙花,我以前在莉莉亚的花园看过。」尤里奥高兴地指着那朵花说,他看了那只小小的妖精一眼,好奇地问奥塔别克:「昙花谢了,花妖精会怎麽样?」   「会消失,然後到下次花期,又会再醒过来。」奥塔别克说。   尤里奥认真地看着那朵昙花,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麽,奥塔别克站在他身旁,安静地问道:「你在可怜她?」   「不是。」尤里奥说。   他的眼睛还是黏在那朵白色的昙花,不知道为什麽,他想起了勇利,还有维克多。那时候维克多是抱着什麽心情把勇利变成半龙?变得不老不死的勇利又是用什麽心情看待维克多,还有人类的家人和朋友?   尤里奥以前好像从没有对这种问题感兴趣过,直到刚才,他想到身为人类的奥塔别克,总有一天会死掉,对尤里奥来说,奥塔别克也是朵昙花,但和花妖精不一样,消失了就不会再回来。   白色的花妖精把自己藏在花後,她的身影变得淡薄,尤里奥站起来,他转过身不再看那朵楚楚可怜的白花,他说:「走吧,得快点回到船上去。」   维克多觉得自己可能是世界上,不,是历史上忍耐力最好的龙,他看着勇利逗着太郎玩,那个小个子人类正哈哈笑着,接住勇利抛出去的皮球。   维克多也忘了这两天自己是怎样捱过去的,勇利看来相当喜欢樱子和她的孩子,她的丈夫还在海上没有回来,勇利会跟樱子学着制作鱼干的步骤,有时兴起还会帮忙修理鱼网,而身为勇利的伴侣,维克多一直待在他身边,除了拼命撒娇装傻增加存在感外,就是全力和自己的生理现象搏斗,他还没有渡过换鳞期,每天也要瞒着勇利把想浮出皮肤的银白色鳞片堵回去,维克多正处於身心都极度疲累的状态,他实在太想马上和勇利回到自己的雪山,泡在冰湖里,顺便让勇利念上几篇人类编写的情诗。   「勇利。」维克多没忍住软软地喊了勇利一声。   勇利马上回过头,维克多这几天黏人黏得很,勇利稍微一离开他视线范围就马上会跑出来找人,一开始时还把宿屋的其他客人吓了一跳。他看到维克多一脸委屈的样子,便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说:   「怎麽了?」   「总觉得这几天我和勇利的角色反了。」维克多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勇利惊讶地抬起眉,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以前都是勇利不让我和其他人走得太近,现在倒是我想把勇利藏起来。」维克多鼓着腮子说:「我讨厌所有接近勇利的人。」   勇利轻轻笑了:「傻瓜维克多。」   维克多低下头,他知道他不是讨厌所有人,只是讨厌勇利看起来和这个家该死地相衬,但他不想告诉勇利,他总觉得说出来会把勇利惹毛,这是龙族对自己宝贝的直觉。   「我们该准备回船上了。」勇利和维克多在宿屋外的空地坐了一会,眺望远方的大海,太郎不小心把皮球到维克多脚边,他紧张兮兮地看着维克多,最後是勇利捡起皮球扔过去。   这时候,几时鸟鸣传来,勇利好奇地回头寻找雀鸟的踪迹,他看到几只红顶白羽的高大鸟儿站在宿屋门外,勇利一瞬间懵了。   「啊,是丹顶鹤,为什麽会在这儿?」樱子拿着大竹箩从外面回来,看到门外漂亮的鸟儿惊喜地说道:「太罕见了,丹顶鹤一般是居住在北边的,很少会出现在墨阳的西面海近,是迷路了吗?」   太郎快步走向他的母亲,小手抓住她的衣摆,一对黑亮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意外客人。   樱子见勇利看呆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补充道:「丹顶鹤可是北方的守护神,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真的丹顶鹤。」   勇利回过神来,他有些尴尬地笑道:「它们很漂亮。」   丹顶鹤展开优雅的羽翼扇了扇,长长的脖子向天一仰,它们一起飞起来,向着北面飞去。   樱子有点可惜地叹了口气,她检起几根像雪一样洁白的羽毛,放了一根在勇利手中,说:「拿着,它会保佑你们旅途平安的。」   勇利向她道谢,把那根羽毛放进口袋。   维克多一看到那些丹顶鹤时,心底就滑过一阵惊慌,他回头看了勇利一眼,果然看到他棕红色的大眼睛反映出复杂的感情,又是难过,又是怀念,到勇利把鸟类的羽毛放进衣袋,维克多可以感觉到他的一部分崩溃了,他只想把眼前的一切扫平,然後把勇利抓在手心,一口气飞回冰堡,他不在意雅科夫会说什麽,也不在意那不见了的垃圾宝物怎麽样,但只用了一秒钟,维克多都快要给自己的控制   能力鼓掌,即使他不在乎全世界,但他在乎勇利,他很清楚勇利会对他失望,会生气,会难过,所以他忍住了,只是握紧拳头,转身往村口走去。   「维克多?」勇利吃惊地望着走远了的维克多,他有些不知所措。   樱子让太郎把他们早已收舍好的行装拿来,她说:「对不起,是我做了多馀的事。」   「欵?」勇利瞪大眼睛说道:「不,不是的,他可能只是有点不舒服。   「他看起来像过吃醋的丈夫。」樱子若有所思地说,太郎拉着两个小布袋走出来,樱子笑着把布袋塞进勇利手中,说:「快点追上去吧,还有,祝你们新婚快乐。」   「欵!?」勇利红着脸,急忙说:「不是这样的,我是说,我们不是新婚,啊,也不是??   「好了好了,你快走吧。有空再来玩。」   勇利涨红了一张脸,再三跟樱子道谢後,才急忙追出去,在通向码头的樱花路上找到维克多,他喊了维克多几声,见他脸色阴沉,一点反应也没有,想起樱子说吃醋的事,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次要花上好一番功夫才能把龙哄回来。   然而,他回到船上的房间,看着一直沉默无言的维克多,才发现事情比想像中还要糟糕。 Chapter 14   当天晚上,大帆船顺利起航,维克多坐在房间的窗边,专注地看着海上的星空。勇利坐在房间的木椅上,维克多一句话也没说过,这绝对不正常。勇利好几次想跟他说话,维克多像尊石像一样,动也不动。   「维克多,我要生气了。」勇利咬咬唇,说道。   维克多回过头,认真地望着勇利,小腿上不断冒出鳞片,他不再抑压它们,有长裤子掩着勇利一时间是发现不了,而且,比起鳞片不断长出来而引起的不适,他有更重要的事问清楚勇利。   「勇利。」维克多幽幽地开口,把勇利说得心底一慌,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事,维克多说着:「勇利,你後悔了吗?」   「後悔?」   维克多垂下头,装作不在意地说:「勇利还是觉得人类的身分比较好,对吧?」   「什麽?」   「娶个美丽的妻子,生下可爱的孩子,然後和爱人一起老去,而不是浪费百多年和我一起被困在冷冰冰的城堡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地过着没完没了的人生。」   「等等,维克多。」勇利紧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我从没这麽想过。」   维克多自嘲地笑了笑:「勇利本来可以有更好的人生,是我把这些剥夺了,是我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勇利不应该待在我身边。」   「够了!」勇利站起来,他走向维克多,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说:「你到底怎麽了?如果你是说那些丹顶鹤的话,我不过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这也很正常,不表示我後悔了。我从不认为待在你身边是浪费或者错过了其他事!」   维克多没有看勇利,他很害怕看到勇利圆圆的大眼睛,害怕它们透露勇利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勇利一直想离开,一直在後悔。现在的自己可能是历史上最没用最担小的龙族,维克多难过地想,他现在   一定是摆着一副很没用的嘴脸。   勇利生气地摇着维克多,喊道:「维克多,你在听吗?」   他晃着维克多的时候,不经意看到维克多的脖子出现一片又一片的银色鳞片,他一手撕开维克多的衣服,瞪眼欲裂地看着维克多,他的声音颤抖着:「维克多,这是什麽?」   维克多轻轻推开了勇利,垂着头不作声。勇利一把把他推到床上,那些银白色的龙鳞像星屑一样洒落,然後新的鳞片又绽开维克多的皮肤长了出来,鳞片间微微渗出血丝。维克多有些痛苦地哼了声,   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维克多!」勇利带着哭腔叫道,他的视线模糊一片,闪闪发亮的鳞片布满木床,他明明是维克多的伴侣,明明一直待在他身边,却完全没有发现最爱的人一直压着不适。   维克多黯淡的蓝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勇利,他忍着身体的不适,轻轻抚上勇利的脸,虽然还在吵架途中,但他舍不得让勇利离过。   「没事的,勇利。别哭。」维克多小声说到:「我休息一下就好,换鳞期很快就结束。」   勇利捂着脸坐到床边,他居然完全没有发现维克多的异状,说起来,之前维克多一直闷闷不乐,可能也是因为身体不适,为什麽他没能发现?   就在勇利还陷入自责时,船身突然一抖。勇利急忙伸手扶着差点掉下床的维克多,房间外传来尖叫,还有水手的大喊,维克多艰难地坐起来,他让勇利到外面看看发生什麽事。   「我不离开你。」勇利坚定地说,他刚才听到门外的船员喊了声「海盗」,看来他们的船被盯上了,刚才是海盗船的炮击。   勇利一边感谢自己优越的五感,一边小心地听着船上的状况,其他乘客好像都涌到甲板上,船长放下了小艇,想让他们逃到海上,但小艇很快就被海盗弄沉,那些海盗向大帆船开了两炮,海盗船靠了过来,海盗放出带勾子的飞索,从自己的船飞身落在大帆船的甲板上,把看到的人抓起来,反抗的杀掉。   被炮弹击中的大帆船往一边倾斜,房间里的物品跟着倾斜的方向滑去。勇利眼见维克多快要撞上船壁,眼明手快地一手抱紧他,掏出小刀插在地上借力,让自己和维克多停止下滑,木床和柜子撞上船舱的窗户,把那儿敲出一个洞,房间的家私穿过去掉进大海。   这时,有人撞开房间的大门,那是个又矮又胖,全身脏兮兮的海盗,他腰间挷着飞索,一脸贼笑地走近勇利和维克多,他看到维克多身上银色的鳞片,眼里闪过惊讶後,很快就会意过来,脸上浮现出近乎疯狂的神色。   海盗一脚踹开勇利的小刀,勇利和维克多便往那个被撞穿的大洞滑去,勇利胡乱地抓住地板。海盗往容地走近,看着他们挣扎,自己就笑嘻嘻地站在一旁。   「勇利,放手。」维克多试图扳开勇利抱着自己的手,勇利一手抓住他,一手奋力抓住木地板,掉进海里是迟早的事,那还不如放下他,腾出一只手来让自己回到安全的地方,也可以把那个海盗打倒。   「闭嘴,你这头蠢龙。」勇利咬紧牙关,吃力地不让维克多松手,他见那个海盗已经失去耐性,抬起腿踏着自己抓住地板的手背,又听到维克多在咆哮。   勇利在心底默默背诵着咒语,魔法阵出现在船舱的天花上,大量雪花飘下来形成厚厚的积雪,把那个大洞堵住,勇利衡量了那堆雪的负载能力,松开抓住地板的手,和维克多一起落在积雪上。勇利让   维克多躺在雪上休息,他回头望向那个海盗,对方一脸杀气腾腾的表情,一对豆子般的眼睛像看到美味的猎物一样。   「魔法使吗?很好,把你抓住卖到马戏班应该赚不少。」海盗贪婪地笑着,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还有你的那位小甜心,嘻嘻嘻。」   「勇利??」维克多不安地低声唤着他的伴侣,他痛恨换鳞期,身上不停长出来的鳞片夺走了他大部分的力量和体力,现在的他只能默默让勇利保护着自己。   勇利毫不畏惧地在晃动中的船中,这该死的海盗贼子,想也别想能碰到维克多一块鳞片。   房间里不断飘下雪花,他身边涌出大大小小的雪人宝宝,他们一蹦一跳地等着勇利一声令下,就会扑上敌人身上把对方埋在雪下。   突然,船身猛烈一晃,勇利和那个海盗也被摔到一边,小雪人都散开化成积雪,本来堵住破洞的白雪也被震到一旁,露出破洞外的海面,维克多在雪堆上翻了一圈,差点掉进海里。   勇利狼狈地爬起来,他看了维克多一眼,又见到那个倒在维克多附近的海盗把腰间的飞索勒紧扣好,贼笑着走向倒下的维克多。   勇利低咒了声,他手忙脚乱地奔向他们,但房间里的杂物和积雪害他不停跘倒,他推开挡在面前的大帆布(天知道为什麽他们的房间会放这种东西),一道闪光吸引了他的视线,勇利定睛一看,那是一开始被海盗踢飞的刀子。   他伸手把刀子抓过来,连跑带爬地扑向那个海盗,在海盗能碰到维克多之前,把他腰间的飞索切断,那个海盗一声尖叫後快速滑下去,撞上东歪西倒的桌子後,滚着穿过破洞,连着一些积雪噗通地落入漆黑的大海。   勇利抓住断索的一端,把手伸向维克多,维克多撑起身子,正想把手伸向勇利之际,船又是突然一晃,维克多再在雪上滚了一圈,在勇利面前落进破洞,滑了出去。   「维克多!   勇利痛苦地叫着,他松开抓住飞索的手,想要追着维克多,但有人抓住了他衣服的後领,把他提了起来。勇利顾不得是谁救了他,他一心只想到维克多身边,於是拼命挣扎起来。   「别动。」   抓住勇利的人冷淡地开口了,他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把勇利抓起拖出船舱的房间,勇利回过头,看到一个长得很帅但面无表情的黑发男子,那人把他推向後面的下属,简单地说了句:「带走。」   於是勇利就被带到甲板上,和其他乘客和船员被五花大绑地丢在舤船的甲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  比較短又灑滿狗血的一章。 還有,維克多他??會不會游泳來着? Chapter 15   「天亮了。」尤里奥说,他跟在奥塔别克後头,一脸受不了的样子:「为什麽还找不到他们?」   奥塔别克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望向河道,他们已经走了一整晚,从花林的深处走到河边,再一直沿着水流前进,但沿路连一艘船的影子也看不见,这太奇怪了,按这两天的风向,披集他们应该已经走出花林,抵达接近花湖的地方,但现在,奥塔别克和尤里奥正站在花林边缘,躺在一棵花树上,却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船。   尤里奥看到远方花湖的妖精好像飞了起来,大为紧张,他紧紧揪着奥塔别克的衣袖,说:「喂,你说那是不是花妖?她们又要来抓我吗?」   奥塔别克眯起眼睛,他看不清那麽远的地方,只能摇摇头,轻声安慰着尤里奥:「没事的,披集和光虹很快会到,那可能只是被风吹起的花瓣。」   「不,那是花妖。」尤里奥坚持地说:「她们正向着这边飞来。不是说她们不喜欢花林的吗?为什麽会往这边飞?」   奥塔别克拉起尤里奥的手,和他一起跳到树下,头也不回地走出花林。   「等等,喂,你等一下,会被发现的。」尤里奥被奥塔别克的行为吓倒了,他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奥塔别克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她们已经发现你在花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走出去,那边的花田比较空旷,方便我们丢蜂窝。」   他们快步走出花林,几乎同一时间,几十只花湖妖精就出现在他们眼前,那些漂亮可爱的女孩重重包围奥塔别克和尤里奥,看起来得生气。   「不要脸的人类贼子。」红玫瑰妖精冷冷地说:「居然敢把我们的宝物偷走。」   奥塔别克没有作声,他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口袋,抓住那颗红宝石。   那些花妖精越发靠近,奥塔别克抓住尤里奥的一手,突然拔足就逃,他伸手拨开前方的花妖精,她们轻飘飘地避开来,奥塔别克趁机会拉着尤里奥冲出花妖的重围。   愤怒的花妖精抬手一挥,七彩缤纷的花瓣卷起漩涡,直扑向逃跑中的奥塔别克和尤里奥,奥塔别克掏出红宝石,用姆指轻轻一擦,小小的火舌冒了出来,燃烧了一下便熄灭,剩下一个载满蜜蜂的蜂窝从半空摔到草地上。   成千上万的蜜蜂一下子涌了出来,它们朝四方八面散去,想要攻击那些伤害它们巢穴的敌人,花瓣形成的龙卷被那些虫子冲散,花妖精看到那些丑陋的虫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逃走,那些热爱花蜜的飞虫是她们的天敌,一旦她们碰到沾在蜜蜂身上的花粉,她们很快就会凋谢。   奥塔别克把尤里奥堆向前方,让自己为他挡开那些虫子追兵,奥塔别克被蜜蜂螫了好几下,伤口又红又肿的,而那些蜜蜂大军看来是没完没了的追着他们,那些烦人的嗡嗡蜂鸣让人毛骨悚然。   尤里奥看到奥塔别克手上和脸上的螯痕,一咬牙,低声吼叫了声,原来纤小的身体拉长,脸上长出金色顺滑的皮毛,他伏在地上,变成一只巨大的金虎。尤里奥轻巧地叼起奥塔别克,飞快地在花田里   奔驰,虎爪轻盈地落在花田上,激起一阵阵轻风,把花瓣吹起。   奥塔别克爬到尤里奥的背上,那些蜜蜂还是狂追不止,於是他对尤里奥说:「对湖里去。」   尤里奥低咽了声,他讨厌水,他的金色虎皮会变得湿答答,黏着身体很难受,但听到那些比轰雷还要吵耳的嗡嗡声逐渐迫近,他只好背着奥塔别克,一头栽进一旁的花湖里。他一进入水中,马上化回原形,和奥塔别克一起闭着气,尽可能在水底停留。   过了一会儿,尤里奥呼吸困难地示意奥塔别克到底可以回水面没有,他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自己。   奥塔别克显然是误解了尤里奥,他看到尤里奥指着自己,以为他的空气不够,於是挨了过去,拉过尤里奥,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住他的唇,把空气渡了过去。   其实奥塔别克真的只是想帮助尤里奥,但尤里奥见过维克多和勇利无数次在他拜访时旁若无人地亲嘴,他想起这个动作背後的含义和接下来要发生的情节时,他打了个寒颤,他不能自控地放出数道金雷,花湖瞬间金光四起,发出啪搭啪搭的响声。   可怜的奥塔别克被尤里奥电晕了後,像条浮尸一样浮在水面,尤里奥连忙踢着腿,揽着他,给他探了一下鼻息,幸好还有气。   尤里奥松了口气,他抱着奥塔别克,踢着腿让他们浮在水面,尤里奥发现水面上全是蜜蜂的尸体(他觉得自己早就应该这麽做了),那些花妖精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他看了昏过去的奥塔别克一眼,一时间拿不出主意到底要回到岸上,还是要怎麽办。   这时,有人在尤里奥背後喊着他和奥塔别克的名字,尤里奥急忙回过头,看到熟悉的大帆船慢慢地驶来,船上的披集和光虹正向他们挥着手。   尤里奥让披集把奥塔别克背起爬上绳索,他跟在後头,光虹转着船舵,回过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噢,尤里奥,看到你还是穿着正常的衣服真是太好了。刚才我们看到花湖被炸得金光闪闪,就知道你们在附近。」   「如果不是你迷路了,我们早就能遇上。」披集无奈地摊开手叹了口气。他把奥塔别克放在甲板上,又说:「幸好这艘船是木制的,不然我们也会变得像奥塔别克一样。」   「那是意外。」尤里奥气呼呼灺吼着:「要不是那个笨蛋??」他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连忙咬着下唇,红着脸转过头,不再看甲皮上的夥伴。   披集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麽似的,於是连忙追问:「什麽什麽?奥塔别克做了什麽?」   「什麽也没有!」尤里奥咬牙切齿地答道,但只换来不信任的目光,於是他反了个白眼,整个人转了身,背向着披集和还昏迷着奥塔别克,躺下,睡觉。   那个黑发的海盗叫李承吉,是这一带水域的大海盗。勇利瞪大眼睛望着海盗船的甲板,呼吸困难地喘着气。他们的船被两艘海盗船夹攻,那个胖海盗是属於另一艘船,他们好像被李承吉击沉了,勇利和大部分乘客一起被带到海盗船上,至於他们的大帆船,早就沉了。   勇利对自己,还有那些哭得呼天抢地的乘客不感兴趣,他只想挣开挷着自己的大麻绳,跳进海里把维克多找回来。   他想起维克多失去自信又不安的样子,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到维克多的这面,勇利心痛得一揪一堵的,那个总是有点自大又自信满满的维克多,不论做什麽也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维克多。   他是把勇利看得太重要才会露出这种样子吗?勇利都不知道该高兴自己发现维克多新的一面,还是生气他居然也会像自己一样胡思乱想。   还有那讨厌的换鳞期,维克多应该很痛,那些新长出来的鳞片还很脆弱,不足以保护他,不知道维克多掉进海里,那些盐水会不会刺激到他的鳞片和皮肤,他可能会痛得昏过去。勇利一想到维克多说   不定会因为鳞片没长齐而沉进海底浮不上来,就担心得喘不过气来。   他该不会再也见不到维克多吧?勇利想,大大的眼睛透露出恐惧,他不要这样,他想要回到维克多身边。   「找个荒岛丢下。」李承吉冷淡地跟手下说,他的哈士奇正紧紧跟在他脚边,有些好奇地嗅着那些新上船的客人。   冷静点,冷静点,勇利不断地和自己说,他偷偷看了看那个大海盗,见他还在和自己的手下说话,便偷偷摸了一下戴在姆指上的戒指,一小片雪花掉到勇利被反绑的手心上,融化成小水珠後落下一块   银白色的龙鳞。   勇利把维克多的鳞片夹在两指间,熟练地反覆割着挷着他手腕的麻绳。锋利的龙鳞几乎三两下就把粗绳割断,勇利不动声色地望向甲板上负责看守的海盗,那个高壮的男人正忙着调戏小妹妹。   勇利於是曲起身子,装着晕倒在地上,他身旁的其他人急忙喊了他好几声,海盗注意到勇利造成的骚动,不耐烦地走了过来,他一手揪起勇利的黑发,勇利突然睁开眼,手中的龙鳞刺向海盗的眼睛。   那个海盗捂住自己的右眼,怒吼着挥起拳头抡下来,勇利灵巧地避过,他的手心散发寒气,漫天飘雪落在海盗船所在的海域上,勇利的雪人军队蜂涌而上,海盗被压在雪人宝宝下动弹不得,体温迅速下降,脸色也死灰。   本来已经步入船舱的承吉察觉到甲板上的骚动,连忙和哈士奇一起折返,他看到甲板的海盗一个个被不知从哪儿来的白雪压着,因为低温症失去知觉,不知还有没有活着,难得地露出迷惑又气愤的表   情,他的哈士奇早就低声吼叫着,露出尖锐的犬牙。   一个特大号的雪球朝承吉的脸飞去,他淡定地弹指,一个水球凭空出现,把勇利过来的雪球包住,浮在半空中,雪球在水中很快就散开融掉。   承吉的脸又回复先前一样毫无表情,他冷着一张好看的脸,问道:「你想死吗?」   勇利冷冷地哼了声,他把大号雪人唤了出来,大雪人立在他身旁,海盗船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往下沉了沉。其他被挷着的人紧张地望向勇利,又偷偷瞄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海盗,他们只希望勇利能打败那些不法之徒,让他们安全回到陆上。   承吉见勇利不说话,又懒得废话,他唤了哈士奇一声,哈士奇化成一把大弯刀,上面还卷缠着水流。承吉二话不说地冲上前,挥下弯刀砍向勇利,勇利的大雪人扑上去一挡,软绵绵的雪人身体化开大部分的攻击,只留一道刀痕在雪人的肚子上。   勇利指挥着甲板上的积雪,让它们长起来变成新的雪人宝宝,小雪人上前包围着承吉,但这位大海盗只是俐落地挥舞着弯刀,随着他的动作,一个又一个西瓜般大小的水球从弯刀上冒出来,水球包住小雪人,让它们在水里融化。   承吉继续砍着那个两三米高的大雪人,又不停变出水球赶走涌上来的小雪人,勇利只能躲在大雪人後面,让飞雪下得更大,长出更多小雪人。   就在此时,巨大雪人终於抵受不住弯刀的攻击,被砍得倒下来,摔到甲板上散开变成积雪,勇利被倒下来的雪中,跌坐在地上,一条冰珠串成的项炼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勇利慌忙抓住那串冰炼,紧紧握在手中,同一时间,本来只下着飞雪的天空好像变得更暗,斗大的冰雹重重落下,在甲板上出好几洞来。 Chapter 16   噗通落水後,耳边全是噗噜噗噜的声音,维克多睁开眼,漆黑的海底有无数的泡沫向着水面漂去,帆船的残骸船上的杂物缓慢地在水上游动,互相碰撞激起更多的泡沫,然後,世界慢慢变得万籁俱寂。   维克多沉进无尽的海底,眼前漆黑一片,残留在眼底的是勇利惊恐又心疼地脸容。海水抚过他因为换鳞而发烫的肌肤,盐分黏附在鳞片和皮肤交接的根部,身体就像被成千上万的蚂蚁叮咬一样疼痛。   勇利 ??   维克多张嘴,吐出几个气泡,他身上掉落的冰鳞向上浮走,在黑暗的水底犹如碎钻一样美丽,他闭着气,任由自己往海底沉去。   好想回到勇利身边??   维克多想,他闭上眼睛,勇利的身影浮现眼前,他想起很多事,想起了和勇利相遇相识,到现在。他没办法面对勇利,勇利不应该留在他身边。   当初维克多是看勇利快死,他舍不得那个眼睛总是闪闪发光的可爱男孩,舍不得他那双温暖的手总是怯生生地碰着他的鳞片,才会一时兴起把他变成半龙,把他拴在身边,维克多从未考虑到这样会毁掉勇利,他坚信勇利同样渴望留在他身边。   即使後来雅科夫偷偷把勇利送回人类的村庄,他也不过是出於自己的所有物被偷走而怒气冲冲冰封了人类的村庄,赶到勇利家门前,看到勇利又惊喜又惶恐的表情,维克多不理解也不在意,他只想把属於自己的东西拿回,以至勇利家的小仆人拿着多拉格之枪捅进他的腹部,他才首次意识到,勇利和他是不同的,他们是不同的生物,有不同的思维模式,根本不能互相了解。   但维克多再次醒来,勇利就在他身边,一看到他醒来,斗大的泪珠就滑下他的脸颊,他说对不起,说不会再离开。   当时的维克多觉得理所当然,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威迫勇利留下来一样。   经过百年的相处,中间也有过不少风风雨雨,但维克多和勇利已经是形影相随,勇利一直和他待在雪山上,从来没有抱怨过无聊沉闷,倒是维克多一直嚷着想着到外面的世界看看,这些时候,勇利就   会安慰他,跟他一起看书,一起滑冰,渡过了沉闷的百年,现在的维克多已经不能想像没有勇利在身边的日子。   有时候看到勇利望着冰堡外的大风雪发呆,维克多知道他在想念还身为人类的日子,但总是他们都下意识回避了这问题。   和勇利一起,看着他再次回到人类世界,和不同的人接触丶来往,维克多才确确实实意识到,没有自己,勇利有更多可能性,他可能比现在快乐。   维克多没有让勇利幸福。   勇利离开维克多会过得更好。   这些念头越发出现在维克多脑海,从一开始只是讨厌有其他人接近勇利,到後来害怕勇利接近其他人,他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勇利拥有他不清楚不理解丶属於人类的那部份。这让维克多意外,也让他想要更用力把勇利栓在身边。   他张开眼,蓝眼睛看不清水中的世界,但闪着决绝的光芒,维克多必须和勇利在一起,勇利也一定要待在维克多身边。   最後一片鳞片从维克多脸上脱落,新长出来的龙鳞重新覆上他的面,然後听从他的指示褪去,漫长又难捱的换鳞期宣告结束,几片薄冰浮现在维克多身边,他一手抓住那些冰块,随着冰块浮到水面上。   海面上全是帆船的残骸,维克多冻住这一带,站到冰面上,大帆船已经沉没,他可以看到远方有另一条船高速驶离,船杆上还挂着黑色的旗帜,那艘船的周围正白雪纷飞。   勇利!   维克多用自己掉落的鳞片把新做出来的冰块削成冰刃安到鞋上,一条冰之路从维克多的脚下蔓延,向着海盗船迈去。维克多跺了跺脚,确定冰刃好好的装在鞋子上,他微微曲下身,周围下起冰雹,小   冰粒敲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一蹬腿,全速向远方的船只滑去。   勇利愕然地看着缠着维克多气息的冰雹从天上落下,他顾不得一旁的承吉,扑到船边向四方环顾,维克多就在附近,他的维克多要来了。   承吉仰头看着天空一眼,这诡异的天气让航海经验丰富的大海盗深感不妙,勇利刚刚还让他折了好几个悍将,这时,他的副手跑着大喊,说船舱撞上结成冰的海面,薄冰把他们的船开了个洞。   哪来的薄冰?承吉保持沉默,他眉头深锁,看着背向敌人的勇利,挥起大弯刀两步冲上前,就在正要砍上勇利背部之际,巨大的冰雹在他面前,承吉被砸得飞出几米外,他的弯刀铿锵一声掉在甲板   上,一道水光闪过,弯刀变成哈士奇,可怜地趴在甲板上呜咽着。   勇利听到背後的骚动,急急回过头,他看到大冰雹化成白烟消散了,突然有人从後抱上他,勇利安心地抚上那双手,他的视线一片模糊,眼眶有泪水在翻滚。   「勇利」维克多把脸埋在勇利的颈窝上,小声说道:「勇利」   勇利红着眼,他想问维克多有没有受伤,身体怎麽样?鳞片还有没有长出来?但他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握紧维克多抱住他的手臂,咬着下唇,不用自己哭出声。   另一边的承吉已经站起来,他心疼地看了看他的哈士奇,那只乖巧的狗狗瞅了主人一眼,低声呜咽像是在道歉。承吉後腰间掏出两把小刀,漆黑的眼睛瞪向旁若无人地调情的敌人,他熟练地让小刀在手上转了圈,微微蹲下身,一个箭步往前冲,锋利的刀刃瞄准勇利纤细的脖子。   维克多眼瞳一绪,放开勇利化成一股寒气,留下一小堆冰渣子,随着寒风被吹到勇利和承吉中间,冰渣子聚在一起,重新组成维克多的轮廓,寒冰退却,维克多本人手执冰剑,迎向承吉的小刀,两把利器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着维克多上船,海盗船的甲板覆上薄薄的冰层,承吉几乎滑倒,船上的生活让他的平衡感不错,但也狼狈地曲腿保持平衡,他单手扶冰让自己不致於一下子倒在冰上。那些一直被挷着,被逼坐在甲板上的大帆船乘客,被突如其来的寒冰冷住屁股,冻得牙咧齿,却不敢说出声。   「维克多!」勇利有些吃惊,看来维克多已经过了换鳞期,力量回复得相当不错。他安心地松了口气,维克多没事了,那些海盗不是他的对手。虽说把海盗打倒然後逃跑是不错的选择,但眼前一片汪洋,他们要到达精灵岛就得让维克多变回龙型飞过去,这就会让维克多暴露身分,但相反,如果能控制住这帮海盗,让他们直接载着他们到精灵岛,未尝不可。   维克多和承吉你来我往地互相过招,穿着冰鞋的维克多占了上风,他灵巧地在冰上转圈驣跃,冰剑俐落地刺向对手的身体,几个来回後,承吉的刀子都被打飞了,他在空中画了下,巨大水球包围着维克多,但维克多打了个响指,包裹着他的水瞬间化成冰块,清脆地碎开来,维克多挥起冰剑,一转身砍向承吉,承吉慌忙弯腰躲开,他在一旁看着的副手紧张地叫了声。   海盗船缓缓向前倾斜,看来进水的位置还没有修好,那些被抓住的人哭喊着,勇利暗叫不妙,他轻轻击掌,一个个雪球浮在半空,勇利十指灵动,雪球就组合起来变成直径差不多六米的大雪球,他的手腕转了一圈,雪球马上飞到打得兴起的承吉头上,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呯的一声往下坠,刚好把他埋在雪堆下。   那个副手和哈士奇大叫一声,急忙上前刨开雪堆,把承吉拉出来。   「你卑鄙。」副手大吼:「居然敢偷袭。」   勇利冷冷一笑,说:「海盗也会骂人卑鄙?一开始不是你先偷袭我们的船吗?」他走上前蹲到承吉面前,这位大海盗浑身发抖,冷得面青唇白,他的哈士奇钻进他怀中给他取暖。维克多紧张地看着勇利,生怕那些海盗突然发起疯来,害勇利有什麽差池,手中的冰剑也变得更加冰冷,散发着寒气。   「我们来做个交易。」勇利说。   尤里奥坐在甲板上,不时偷偷瞄向正在练剑的奥塔别克,披集和光虹就躲在一角,一脸坏笑地看着两人。   「你说他们到底发生什麽事?」披集仍然不死心,每天也缠着尤里奥问他到底奥塔别克对他做了什麽:「我真的忍不住了,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花妖之森,再走一两天就能结束这次航程,不知是不是那些蜜蜂吓坏了花妖,她们居然完全没有追上来,倒是沿路遇上一两只水鬼和魔族,但都被奥塔别克打倒了,小帆船酒瓶号平安   无事地走到航路的最後一段。   披集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打听不到好友潜在的黑历史让他感到很没趣,光虹已经回到船舵前,专心地让船微微转左,避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   奥塔别克练习完毕,拿出布水袋喝了口水,从视线的角落可以看到尤里奥还在瞪着他,他於是放下水袋,回过头,跟尤里奥互相对望起来。   「干……干嘛?」尤里奥试着恶巴巴地问,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奥塔别克不知为什麽,总觉得这样的尤里奥很可爱。   「不,你一直瞪着,我以为你有什麽想跟我说。」奥塔别克温和地说道。   尤里奥大叫着说他才没有瞪着看,但又一下子安静下来,他认真地望着奥塔别克,然後靠了上前,一手揪着奥塔别克的前襟,把他拉下,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尤里奥吻过奥塔别克後,马上放手,他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道:「为什麽那头蠢龙和肥猪一天到晚也在做这种事?是不是感觉特别好?」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一披集下巴都快要砸穿甲板了,然後他难以自控地勾起嘴角,老天,他刚刚看到什麽了?披集觉得自己见证了好友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瞬间。   至於莫名其妙地被亲了的奥塔别克,他看着低下头咕哝着的尤里奥,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虽然不明白为什麽龙和猪会搞在一起,但脸上还是挂上若有所思的微笑。   刚好错过了好戏的光虹看到河道的前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他兴高采烈地回过头,对还没有从刚才小插曲回复过来的同伴说。   「我们到了!」 Chapter 17   「这是什麽?」尤里奥瞪着眼前的生物问道。   「象。」奥塔别克回答道。   「我知道。」尤里奥没好气地说:「我是问你们租只象要干嘛?」   披集笑眯眯地把他们的行装挂到大象的背上,象背上有小小的帐篷,足够让他们四人坐进去,光虹正忙着把酒瓶号卖出去,换了些金币用来买粮水。   披集灵巧地滑下象背,走近奥塔别克和尤里奥,笑嘻嘻地说:「我们骑象才能到达赤佐的王城,中间有个大沼泽,马是过不了的,虽然有点可惜,但这次我们得挤在一起了。」说完,他俏皮地向奥塔别克打了个眼色。   尤里奥望着那头看上去有点凶的大象,说:「这东西能坐的吗?」   「大象是我们家的代步工具啊。」披集眨眨眼睛,说:「虽然有点不舒服,但你可以让奥塔别克抱着你。」   「吓?」尤里奥不知道披集在说什麽,他对大象的象鼻相当感兴趣,身为猫科动物的他,看着那根不停左右摆动的长鼻子,就心痒痒的想去抓。   披集打算去把光虹找回来,他转身离开之际,奥塔别克按住他的肩,说:「那是怎麽意思?」   披集无辜地眨眨眼,说:「就是这麽回事啊。你和尤里,很好啊,我和光虹也会支持你的。」   「所以说,我和尤里怎麽了?」   「噢,奥塔别克,不用害羞,你们很配,真的,虽然尤里是老虎,但也可以变成家猫,不错的,结婚记住邀请我当伴郎。」   奥塔别克还想说这是一场误会,光虹小跑着走过来,他拖着一大袋乾粮和食水,说:「好了,我们走吧。」   赤佐是个炎热的国家,拥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雨林,野生动物也有很多,尤里奥刚刚就看到了一大羣斑马和羚羊在大象面前飞奔而过。他摇摇晃晃地坐在象背上的红色帐篷里,好几次差点被摇得快要掉出帐篷,身旁的奥塔别克看不过眼,一手抓住尤里奥,紧紧搂住他的肩让他坐好。   尤里奥乖乖让奥塔别克扶着自己,听着披集介绍一边赤佐的特产,一边掩着半边嘴偷偷笑着。尤里奥不知道他在笑什麽,但他还是知道了赤佐最为人所知的是他们的炎魔法,还有一大堆辛香料和野兽,这个国家的人都喜欢热闹丶音乐和舞蹈。   「和青莲不一样,赤佐的音乐和舞蹈是宗教仪式,我们和用舞蹈祈求各种东西,比如丰收和雨水,也有人用来传话给天界的神灵。」披集笑呵呵地说。   他们的大象已经走入沼泽区,大象的半根象腿都被埋在泥水中,尤里奥好奇地想要把头伸出帐篷,披集却伸手把他拉回来。   「这里住了不少断头亡魂,以前王城的罪犯被处刑後,尸体会被丢在这儿,头颅则还给家属安葬,那些失去头颅的尸体吸收了沼泽的养分,变成魔族,砍掉路人的头来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披集压着嗓子,装神弄鬼地说到,光虹打了个寒颤,说:「噢,披集,住口,在月光湖还受不够吗?我才不想再听什麽鬼故事。」   尤里奥看看披集,又看看帐篷的帘幕被风轻轻吹开,他打了个抖,很自然地往奥塔别克的方向缩了缩。   「他骗你的。」奥塔别克平静地说:「赤佐没有斩首之刑,所有死囚都是直接烧死的。」   尤里奥眨了眨他的绿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道:「我才不是害怕。」   披集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向奥塔别克反了个白眼。   他们骑着大象走了两三天,终於看到赤佐的王城,那座被称为火炎城的首都位於大陆的最南端,又有一个称号叫「南城」。   王城到处也飘扬着香料的味道,一进城就能看到七彩缤纷的帐篷,商贩都在落力叫卖,还有热情奔放的鼓声和笛声不时从帐篷里传出。街道的两旁都是三层的小石屋,住在里面的人把绳子拉到对面的屋檐上,绳子上挂满了轻纱和地毯。   尤里奥好奇地向四周张望,被眼前热闹的气氛感染到,心情不禁轻松起来。他看到半空中不时有火舌喷出,火舌会变成火鸟和火蝴蝶,飞上高空消失掉。街道上放有很多金色的火把竖起,上面的火种是狼的形状。   「那是守门的火魔。」披集看尤里奥睁大眼睛瞪着那些火把看,於是大吼着压过四周的声音解释道:「算是魔族的一种,只要给它们吃点煤渣,就会乖乖待在那里守门。」   他们穿过热闹的街道,走到一个大广场前,那里有好大的一个冓火,不少人围着它一时跪拜,一时跳舞。广场上还有一个特大帐篷。   披集伸手指着那个帐篷,说:「这边,大巫就在那儿。」   「我们不会到精灵岛的。」   勇利冷眼看着承吉,这位寡言又冷淡的大海盗温柔地拍了拍哈士奇搁在他大腿上的脑袋,言简意赅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恐怕不到你来决定。」勇利坐在船舱会议房的木椅上,手指夹着维克多的龙鳞,说:「我们也不想太过分,加上那些被你们抓住的人,我会付你船费。」   承吉挑起眉,他的哈士奇向站在勇利旁边的维克多轻轻吠了声,维克多瞪了它一眼,哈士奇打了个抖,把脸埋在承吉怀中。   勇利把手中的龙鳞插进木桌子上,锋利的鳞片漂亮地割开光滑的桌面。勇利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我知道这玩意儿很值钱,我可以分一点给你,一小袋。」   承吉还是不为所动,他冷哼一声,别开脸,倒是坐在他旁边的女性把那片银白色的龙鳞□□,她应该是这海盗团的智襄,刚才勇利提出和解,也是她说服承吉的。   「承吉,我觉得这交易不错。」她说:「这可是真正的龙鳞,我可以肯定。是从青莲那边偷出来的吗?」   勇利没有作声,女人也不逼迫他,笑笑道:「承吉?」   「这艘船不到精灵岛。」承吉再次坚定地回答。   女人拍了一下桌子,把勇利吓了一跳,她高声说到:「承吉!不要夹杂你的私人情绪,你要我说多少遍?」   承吉有些不耐烦地啧了声,他冷冷瞪了勇利和维克多一眼,僵硬地点了点头。   勇利走出海盗的会议室,和维克多转身就往船舱的独立房间走去,那位大海盗总算是同意了勇利提出的方案,谁让他们打不过维克多,勇利又拿出优厚的报酬,说到底,除了私人理由外,这场交易对   承吉还是化算的。   他们得先到赤佐,把大帆船的乘客放下,才能再到精灵岛。   承吉不情不愿地让勇利和维克多住进船舱一间空置的小房间,其他人就和海盗待在一起,每天帮忙打扫甲板或者整理船舱。维克多用冰封住海盗船搁上冰块被撞穿的部分,顺便在船身覆上冰膜,让船走得快一些。   承吉分给他们的房间堆满杂物,只有两张吊床挂在里面。勇利坐到吊床上,吊床轻轻晃动了一下。他望着维克多爬上另一张吊床,躺了下来,双眼一直地盯着那天花板。   重逢的喜悦冷却後,他们想起之前的争执,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   「太好了呢,维克多,我们找到船到精灵岛了。」勇利有些试探似地说道。   维克多定睛看着房间的木天花,心不在焉地「噢」了声。   「等打听到宝物的消息,我们就可以早点把它找回来,然後回家。」   「嗯。」   「我很想念马卡钦,你呢?」   「嗯。」   勇利深深吸了口气,说:「维克多,我们需要谈谈。」   「嗯。」   「维克多,我认真的。」   维克多转过头,蓝眼睛幽幽地瞅着勇利,原本像大海一样温和的蓝眼睛顿时有一股暴风雨酝酿其中,他紧紧瞪着勇利,慢慢地开口说道:「我在听。」   勇利被他瞪得有些心寒,本已在舌尖徘徊的话瞬间吞回肚子里,他低下头,有些慌张地望着地板,耳边传来罗罗嗦嗦的声音,维克多的腿出现在眼前,他下了吊床走近勇利。   维克多轻轻按住勇利的肩膀,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维克多看着勇利的棕眼睛说:「我不会放手的。」   勇利瞪大眼睛,等他说下去:「即使勇利後悔了,我也不会让勇利走,即使要做多过分的事,我也会让勇利留下来,绝不让你离开。」   「我不後悔。」勇利握上维克多的手,注视着他的脸,说:「我有想念我的家人,也有想过没有维克多,我的人生会是怎样??,维克多,听我说下去。」   维克多皱起眉头,他痛苦地皱着眉头,别开脸,不愿意听勇利说下去。勇利捧起他的脸,让维克多好好看着自己。百年来,维克多和勇利一直朦胧意识到,但又不约而同地一起忽视,不愿谈起的话题,今天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我想过如果没有维克多,我会在雪山上一直徘徊,然後在冻死之前,维克多就会出现在眼前,又或者,我找到回家的路,然後某天遇上某人,那个人一定会是偷跑下山的维克多。」   勇利微微笑着,声音有些颤抖,有些话,有些想法,他没有想过要说出口,他以为维克多会理解,以为他不会在意,以为玻璃心的只有自己一个。   「得出的结果总是一样,我想像不到没有遇上维克多的人生,不论怎麽假设,怎麽规划,维克多总会出现在我面前,然後像那时候一样,把我放在手心,一起飞到那原本什麽也没有的大雪山上,我们   一起设计冰堡,一起看守放在冰堀的宝物,还会一起滑冰,一起缠着雅科夫让他把外面的书本和各种玩意带过来。」   勇利抱紧维克多,他一片模糊的视线可以隐约看到维克多漂亮的蓝眼睛也泛起泪光。   「现在我很幸福,也想和维克多一直幸福下去。」勇利抖着声音说着,维克多的泪水滑下来化成小小的冰珠:「我不是总跟你说『我爱你』吗?」   「你只会在喝醉的时候才说。我讨厌你喝酒。」   维克多呜咽着抱怨,只换来勇利轻轻一笑。他们两人互相亲吻丶拥抱。   「总觉得我好像又再一次爱上勇利。」维克多搂着勇利,把脸埋在他颈窝间,悄悄地说。   「还有一件事。」拥抱过後,勇利和维克多肩并肩地坐在木板地上,他把脸贴在维克多的胸膛前,还带着一点鼻音:「我居然给了那海盗十块鳞片。」   维克多身体一僵,他很清楚勇利对他的鳞片有多执着。   勇利叹了口气,说:「真不敢相信,十块鳞片,维克多,我们悄悄地把它们偷回来,好不好?」   「噢,亲爱的,我看还是不要了。不就是几块鳞片,等下次换鳞期吧。」   维克多看着勇利失望的脸,顿时发现自己好像多了个叫鳞片的情敌。 Chapter 18   维克多和勇利二次坠入爱河的代价,就是海盗船上的所有人都要不分昼夜被各种骚扰。他们会突然在甲板接吻,会在了望台依偎着看星星,会在别人忙着打扫的时候站在正中调情,但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他们是金主呢?   承吉基本上就是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管他的手下怎麽喊,他和他的哈士奇也绝不离开房间半步,维克多和勇利根本是两颗极亮的灾星,   一天下午,维克多握着勇利的手,尤里奥的小猫趴在甲板上,小心翼翼地瞪着主杆上的海鸟。维克多握着勇利的手,指着海面,说:「勇利,快看,是海豚。   勇利望去,见到两条海豚淘气地在海上互相追逐,便露出微笑。维克多道:「我去把它们抓起来。」   「别闹了,维克多,放过那些海豚吧。」勇利抽出他的手,说:「不是说想要钓鱼吗?我要了鱼饵和钓竿。」   「哇!」维克多高兴地接过鱼竿,让勇利帮他把鱼饵勾上。   放下心头大石的维克多高兴得像头找到一座宝山的龙,他觉得世界充满希望,又变得像以前一样,对所有新奇事物充满好奇和热情。   维克多把竿子挥出,但过了许久鱼竿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正当维克多想要放弃之际,鱼竿动了一下,维克多呆呆地松了手,勇利连忙扑上前抓住,他发现上钓的应该是条大鱼,那东西力气很大,勇利差点被扯下水。   维克多急急抱住他,用力把勇利往後拉,一条鱼怎可能赢得过一点五头龙的力气?被维克多钓到的可怜生物不甘心地被扯出海底。维克多和勇利看到那条被钓上来的巨形墨鱼都吓呆了,巨型墨鱼用它的触手卷住海盗船的船身和主杆,它愤怒地用触手扯着勾住了它头顶的鱼鈎。   「勇利,那是什麽?」维克多望着巨型墨鱼,兴奋地问道。   勇利躲在维克多背後,说:「天啊,是海妖,快冻住他,维克多,快。」   「欵?为什麽?」维克多不同意地摇摇头,说:「我想起来了,它长得好像樱子之前烧给我们吃的鱿鱼,我们也来把它烧来吃吧。」   勇利拉开维克多,和他一起避开被墨鱼扯断的主杆。承吉听到甲板的骚动,和其他人一起赶到甲板上,那些胆子小的人被吓得昏过去。承吉和他的哈士奇气愤地走过去,说:「你们在搞什麽?」   「烧鱿鱼啊。」维克多愉快地说道。   「船要沉了。」承吉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一向不带感情的语调:「而且那是墨鱼,不是鱿鱼。」   勇利苦着一张脸,他拉了拉维克多的衣袖,说:「维克多,别玩了。」   「我想吃烧鱿鱼。」维克多有些失望,之前在墨阳只想着勇利的事,完全没有好好享受好味的猪排饭和烧鱿鱼。   但勇利的话还是要听的。   他把食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吹,冷风扑向巨型墨鱼,冰霜降下,覆在墨鱼的身上,那只深海生物动作变得缓慢起来,它十条触须被冻僵了,结成厚实的冰块。勇利轻巧地踏上维克多伸出的双手,随着   维克多轻轻一托,勇利跃上半空,他掏出昨晚维克多用好不容易哄着勇利交出来的龙鳞制成的匕首,一转身,切开墨鱼卷缠在船上的触须。   失去触须的墨鱼摔回海中,激起一大片浪花。海盗船被波浪弄得剧烈地左摇右晃,勇利落在甲板上,差点就在湿滑的甲板上滑倒了,维克多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   海水把他弄得全身也湿透了,但维克多心情愉悦地笑了出来,他甩了甩银发,水珠被弹起勇利的脸上,勇利笑着说他像马卡钦。   站在一旁同样湿透了的承吉和哈士奇冷淡地看着残破不堪的海盗船,承吉很冷静地暗自叹了口气,再一次肯定眼前这对魔法使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对灾星。   幸好,他们马上就要抵达赤佐,事实上,他们已经能远远看到大陆的南岸,承吉看着只剩下半截的主杆,单纯地希望他的船靠岸时,她还是一艘船的形状。   然而,当承吉的海盗船抵达赤佐王城的码头时,他觉得自己实在太低估了灾星的破坏力,他们根本不用掩饰这艘其实是海盗船,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把几块用麻绳挷起来的烂木叫作船,他的智襄小姐大   概是後悔得肠子也青了吧,那些不幸被他们抓到的搭客大概宁可一开始就被丢到荒岛上吧。   虽则如此,当所有海盗和正常人心惊胆颤地抱着木头瑟缩颤抖之际,那对万恶的根源依然故我地手牵手,兴高采烈地指着岸上的小屋子惊奇地聊着。   想到这几天他们莫名其妙地遇上各种海怪丶暴雪丶海啸和冰山(为什麽南方的海域会出现暴雪和冰山?这件事承吉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承吉好像也变得不会大惊小怪,他打从心底同意维克多到了最後认为「继续修船不过是浪费时间,索性用绳子把看起来还可以挡过小波浪的木板扎起来就算了」的主意。   他一脸从容地看着一只金黄色的小猫从勇利怀中跳出来,勇利慌忙伸手想要抓住它的尾巴时,小奶猫爆发出一道轰天雷,把他们最後的木头炸成碎片。   披集领着尤里奥他们走进帐篷,帐篷里面比看上去还要宽敞,放满了书籍和纸卷,半空浮着一朵朵   白色的火莲,帐篷内有一肌幽雅的香气。   最里面的书桌後坐了个束着马尾的男人,他头也不抬地专注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披集走过去,高声叫道:「CiaoCiao,好久不见了。」   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了披集一眼,目光落在後头的尤里奥身上,奥塔别克反射地把他藏到背後。   男人朝披集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面对好久不见的徒弟,他似乎有点冷淡。   「这位是切莱斯蒂诺,我的师傅,还是这里的大巫。」披集简单地向其他人介绍了自己的师傅,马上回过头,正想把事情说一遍,切莱斯蒂诺举起手,阻止了他。   「我看到了。」他伸手指了指搁在桌子旁边的火盘,那儿烧着一些带香气的叶子,一缕白烟升到半空,变成一个女人的样子,又慢慢化开了。   切莱斯蒂诺皱起眉,他示意披集他们坐到一边的地毯上,静静地说道:「我一直在看。那头冰龙的力量我没办法解除,龙族的魔法和诅咒都带着施法者性格,不好破解。」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火盆里一闪一闪的火种,说:「不过按目前的情况,让翠穹的王城暂时冰封住也不是一件坏事。」   「??什麽意思?」奥塔别克也皱起眉问道。   切莱斯蒂诺翻开桌上的羊皮纸,找到不久前送回来的情报,说:「紫藤上星期越过了碧江,攻进了翠穹的王城,雷欧那小子带着还活着的士兵和骑士避走到玛瑙镇。紫藤好像没有再穷追猛打,已经退回西方,那被冰封住的人打不破又摔不坏,连食物库和金库也被紧紧封住了,大概他们也在王城得不到什麽好处,但也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再打过去。」   奥塔别克先是懵了一下,他听说了紫藤想要侵略东方大陆,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麽快。   披集不安地说道:「紫藤真的和魔族结盟了吗?」   「探子是这麽写的,他说他看到了半兽人和食人妖在他们的军队中。」   「紫藤的新王真是太进取了。」披集说道:「他想引发大战吗?」   「那是位野心十足的大人。」切莱斯蒂诺道:「你不是很清楚这点吗,奥塔别克?你以前在紫藤住过一段时间,和那位新王认识的吧。」   奥塔别克点点头,道:「有说过话。」   尤里奥看着奥塔别克凝重的脸,他不太清楚人类国家的事,但看来奥塔别克的故乡出了点事。敌对国家和魔族联手,说起来,魔界之主好像是维克多是旧识。   「最近是发生了很多事。」切莱斯蒂诺望向一直安静坐着的光虹,说:「青莲的蛟龙镇也出事了。」   光虹睁大眼睛,问道:「出事了?」   他不知怎的突然想到姥姥一直挂在嘴边的预知梦。   「嗯,好像是地震了。」大巫平静地回答:「整座城镇都成了废墟,青莲那边把所有消息都掩盖了,到手的情报不多。」   光虹小小的身子抖了抖,他还想问下去,姥姥的家在蛟龙镇,不知有没有更多消息,但看到切莱斯蒂诺的神色,就知道他也不大清楚蛟龙镇的情况,光虹只能垂下头努力不让自己往坏处想。   蛟龙镇藏着青莲由古至今最大的谎话,光虹绷着脸,青衣众不会让不利青莲的消息流传开去,所以切莱斯蒂诺才会打听不到详细的情报,万一那头蛟龙打破封印逃了出来,在场的人即使躲得过龙族的怒气,大概也跑不过青衣众的灭口。   尤里奥见所有人也沉重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麽,一时间有些尴尬,他偷偷看了身旁的奥塔别克一眼,见他抿着嘴苦苦思考,便悄俏挪了挪身子,靠到他身边,以前勇利露出这种表情时,维克多都是这   样做的。   切莱斯蒂诺看了看年轻的徒弟和客人一眼,视线转向尤里奥,看了他一会,说:「还有一件事,你们得马上和我一起走。」   「怎麽?」披集不解地问到:「我们才刚刚到,还接二连三地收到一大堆坏消息。CiaoCiao,你也该给我们点时间消化一下。」   切莱斯蒂诺摇摇头,他挂在脖子上的珠串随着他的动作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说:「前几天收到翠穹的情报後,女王没多久就宣布和紫藤结盟。」   「怎麽?」披集惊叫了声:「陛下她?紫藤不是和魔族一夥的吗?我们为什麽要和他们做朋友?」   「披集,我们家也不乏用上魔族的法术,魔族也不只有食人妖和怪物,很久以前,龙族和兽族也被认为是魔族的一份子,直到守护神的传说出现,才又被划到神族的那边。」切莱斯蒂诺眼角瞄了尤里奥一下,坐在翠穹王子身边的漂亮男孩有些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他又补充道:「而且,紫藤掌握了最好的操神术,手下有无数的精锐妖怪,翠穹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吞拼。不定下立场,我们也迟早会被侵袭。」   切莱斯蒂诺站起来,奥塔别克安静地说道:「为什麽我们要逃?说到底,现在的我,还有披集他们,都和翠穹没有关系。」   「因为你是翠穹的正统王子。」大巫耐心地解答他们的问题:「紫藤那边还是很顾忌,你可能是目前唯一能用灭龙枪的人。不知为什麽,紫藤因为这个原因想抓住你,他们已经派使者跟我们通报过了。刚刚王宫的密探已经把你们出现的消息汇报给女王。」   「灭龙枪??」尤里奥喃喃说到,他都几乎忘了这件事,那支枪是当年刺伤维克多的那支吗?   奥塔别克站起来,拉起尤里奥,说:「该往哪里走?」   「码头。随便找艘船坐上去再说。」光虹抓起布袋,冷静地说道。   他们正想往帐篷的出口走去,但外面传来一连串齐整的脚步声,那些人停在帐篷外,切莱斯蒂诺大步走上前,披集拉下奥塔别克和尤里奥,招呼着光虹一起躲到大巫的书桌後,小小的桌子要盖过四个   青年基本上是不可能,幸好周围还堆着一大堆书和纸卷,加上帐篷的光线暗淡,勉强能挡住他们的身影。   切莱斯蒂诺迎进站在最前方的人,那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束着短发,左边铲青,身穿黑色的皮衣,女人大步走进帐篷。   「大巫阁下,你知道我的目的吧,那些小鬼头在哪儿?」她说:「别想着隐瞒,我会知道的。」   尤里奥看着披集偷偷看着桌子另一边的情况,他感到有什麽在舔他的手背。尤里奥不耐烦地回过头,看到金黄色的小奶猫亲昵地蹭着他,看到尤里奥看着自己的时候,还高兴地喵的一声叫了出来。 Chapter 19   尤里奥紧张地捏着小奶猫的嘴,看了奥塔别克一眼,小奶猫生气地抓了他一下,跳进奥塔别克的怀裹,蹭了蹭奥塔别克的脸,撒娇似的继续喵喵叫。   「猫?」书桌的另一边,短发女人疑惑地走近书桌。   切莱斯蒂诺连忙挡在书桌前,说:「没有,你听错了。」   奥塔别克骚着小奶猫的耳朵,让它安静下来。披集不动声息地爬到尤里奥身边,他躲在书堆後,偷偷看了外边一眼,又回过头,张开嘴,无声的说起话来。   (那只猫是什麽一回事?)   (问尤里。)奥塔别克困难地在昏暗的书桌下读着披集的唇语。   尤里奥看着他们,皱起眉猜着他们的对话。   (是我的猫。)   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 (借给了别人。)   光虹也挤了过来,学着他们用唇语沟通:(现在怎麽办?她过来了。)   短发女人推开切莱斯蒂诺大步走近书桌,切莱斯蒂诺眼见瞒不下去,慌忙装作不小心推到旁边一个盛着白色火莲的盆子,白莲一碰到搁在一旁的书卷,嘶的一声烧了起来,灼热的空气袭向短发女人,   她大吃一惊,往後一跳,撞倒了後面的一堆书。   女人有些狼狈地躲开往她砸下来的厚书,抽出扎在大腿上伸缩棍子,灵巧地挥动起来,火焰被引导到棍子的两端,她随手一挥,卷缠在棍子上的火种便熄灭了,但帐篷堆满了易燃的纸张,火源烧着更多地方,一时间,高温和浓烟充满了整个帐篷,女人掩住口鼻,只能弯着身子,警惕地瞪着书桌,想找个比较安全的位置跳过去。   火势延烧到尤里奥他们藏身的书桌後,尤里奥感到呼吸困难,他抓住奥塔别克,打了个响指,浑身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和奥塔别克,还有旁边的披集和光虹,瞬间化成一道金光,朝帐篷的出口蛇行而   去,一行人随着闪电,眨眼间就消失在人前。   短发女人意识到她的目标在刚才眩目的一闪间已经逃脱了,她狼狈地跟着切莱斯蒂诺跑出帐篷,帐篷外的部下正忙着从市集的水池找来一盆又一盆的水,浇到帐篷上。   女人冷眼看着切莱斯蒂诺拍熄长袍下?[的火种,问道:「你这是什麽意思?」   「怎麽?」切莱斯蒂诺装傻地反问道:「妳说火灾?我不小心碰到了火盆,帐篷有太多书了,我早就说过要给我一个图书馆。话说妳找我有事吗?」   女人抿了抿嘴,她可没有蠢得相信切莱斯蒂诺的话,只是找不到证据。女人转过头,对恭敬地向她行礼的下属说道:「通报王城的所有士兵,封锁所有港口和城门,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勇利,找到了没?」维克多追着突然跑了出去的勇利,刚才一击害他们全部人掉进水里,维克多急着做出浮冰,一转眼勇利就追着尤里奥的小猫跑了出去,吓得维克多连忙抛下其他人,紧紧跟着他。   勇利跑进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奶猫早就不见了身影,他心急如焚地在人堆中乱转,那只小奶猫是尤里奥给他,是他们通讯用的媒介,一路上发生太多事,到现在也联络不上尤里奥,勇利担心得很,现   在连小猫也弄丢了,如果尤里奥出了什麽事,勇利打了个抖,虽然尤里奥很强,但归根究底也还是只未成年的小老虎。   「维克多。」勇利无助地抓住维克多的手,说:「怎麽办?尤里奥的小猫不见了。」   维克多微微喘着气,他一边慨叹自己是老了,体力大不如前,一边安慰着自己的爱人:「没事儿,那是尤里奥的猫,没那麽容易走丢的,肚子饿自然会回来。」   「但是??」   「比起尤里奥的猫,不觉得街上的气氛有点古怪吗?」   勇利环视了一下四周,市集好像有不少士兵拿着枪剑,小心翼翼地巡视大街,他们手上拿着一小张羊皮纸,不停地比对着街上的路人。   勇利紧张得心脏一缩,他想起维克多一个多月前在翠穹干的好事,难道是暴露了吗?明明一路上也很小心不让其他人发现,除了最近在海盗船上,维克多有些按捺不住,不小心召唤了几座冰山和暴风雪外,也没做过什麽出格的事。那个海盗头子虽然脸无表情,但一对乌黑的眼睛总是怀疑地瞪着他们,每次也被维克多装傻充愣糊弄掉,他们的身份应该没有被发现才对。   这时候,大街的前方传来一下好大的响声,维克多和勇利警惕地同时瞪着那个方向,只见那边突然火光熊熊,一道几米高的火舌冲上半空,大街上的人大呼小叫起来,有些比较镇定的,开始找起器皿装起水来。   维克多一脸厌恶地望向那边,他讨厌所有会发热,温度在零度以上的物件,勇利除外。他拉起勇利的手,说:「走吧,勇利,我们还在赶路,那只猫会自己找路回家,我从没听过会迷路的猫。」   勇利顺着他一起往码头的方向跑起来,他不时回头,希望在混乱中能找到小奶猫的身影。突然,维克多停下脚步,勇利一头撞上他的背,他掐着撞红了的鼻子,抱怨地戳了戳维克多的背,赫然发现一   小队士兵正挡在他们脸前。   「你们是外地人?」为首的那个士兵问道:「从翠穹来的吗?」   维克多把勇利挡住,笑咪咪地反问道:「你是什麽人?有事吗?」   士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维克多皱起眉头,他想起在翠穹王城时被那个摄政王摆了一道的事,他下意识留意这些士兵中,有没有魔法使混在其中。   勇利咬着唇,他见维克多神色凝重,有些害怕他又一言不合,再一次冰封一座王城,他正想开口告诉那些士兵其实他们是从墨阳来之际,耳边好像响起熟悉的声音。   尤里奥带着一行人突破重围,他们随着闪电落在一间石屋的天台,尤里奥跪在地上,有些痛苦地喘着气,一口气带上四个人果然有些吃力。   奥塔别克一脸担忧地轻轻抚过尤里奥的背,递上布水袋,尤里奥接过来啜了口,慢慢回过气来。   披集担忧地望向广场的方向,道:「CiaoCiao他没事吧?待卫长的动作也太快了,我们要怎麽办?」   「那些士兵布满大街。」光虹趴在天台边缘,小心翼翼地往下望:「他们把所有外地人都截住来问话了,你猜他们手上会不会有我们的画像?」   「肯定会有奥塔别克的。」披集道。   「嘿!」奥塔别克突然低叫了声,尤里奥的小猫挣脱了奥塔别克的手,从三楼的天台跳到楼下的檐篷上,再三两下跳到地上,抬起头向屋顶的奥塔别克喵喵叫。   奥塔别克跟着小猫跳下去,他踏上暗红的檐篷上,一手抓住挂在半空的麻绳,轻松滑到一楼,纵身一跃,稳稳落到地面上。小猫又叫了声,转身就跑。   「喂!」尤里奥见奥塔别克跟着小猫跑走了,连忙追着跳了下去,披集和光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摸不着边,但还有跟着他们跳下去。   他们一路追着尤里奥的小猫,看到前面有一大堆士兵,奥塔别克加快脚步,一手捞起毛茸茸的小猫咪,小猫凄厉地叫了一声,生气地抓花了奥塔别克的手背。奥塔别克一转身,带着尤里奥他们躲在一   个卖水果的摊档後,暗地观察那些士兵,只见他们好像拦住了两个人。   尤里奥随着奥塔别克的视线望去。   「维克多!?胜生勇利!?」   披集和光虹蹲在尤里奥身边,披集听到尤里奥叫出熟悉的名字,连忙一看,他没有见过勇利的真面目,但仅凭那身影和衣着就猜到尤里奥口中的「胜生勇利」就是和自己在翠穹的小村庄有过一脸之缘   的「胜生」,也是那个把翠穹王城冰封了的原凶之一。   「哇塞,好巧。」披集惊叹一声,见勇利回过头望向他们藏身的方向,然後露出又吃惊又高兴的表情。   勇利拉住维克多,兴奋地指着朝他们跑过来的尤里奥说:「维克多,看!是尤里奥。」   维克多面前的那些士兵凝重地看着他们,那个带头的士兵问:「你们和奥塔别克·阿尔京阁下有什麽关系吗?」   「阿尔京?」维克多抬起眉,有些困惑地重复了那个好像在什麽地方听到过的姓氏。   尤里奥见到不应该出现在眼前的熟人,一时间顾不上自己连带被通缉的事,一个劲的冲了出去。   奥塔别克追着跑了出去的尤里奥,他看到拉着维克多衣角的勇利,想起翠穹王城的雕像,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尤里奥几乎是扑向他们,他一脚踹在维克多的後背上,不管勇利在一旁抗议道让他不要踹维克多的腰。   「你在这儿干什麽!?」尤里奥大声叫着。   维克多回过头,看到自己的小师弟,愉快地笑起来,说:「尤里奥,好久不见了。」   他望着那些追着尤里奥跑了过来的其他人,惊奇地说道:「你交朋友了?」   「不关你事。」尤里奥脸红红地说道。   这时候,大街上的士兵都注意到他们,纷纷跑着围了过来,其他路人都让出位置,一些靠近维克多他们的店铺都关上了门窗,祈求别被卷进去。   勇利背靠着维克多,他谨慎地打量四周的士兵,发现他们紧密站着,一丁点出路也没有留给他们,勇利心脏呯呯乱跳,但语气却保持平淡地说:「现在可不是聚旧的时候,这些人是什麽回事?尤里奥,你认识他们吗?」   「才不认识。」尤里奥说道。   「阿尔京阁下。」带头的士兵看到自动现身的目标,急忙说道:「请你和你的朋友跟我们到王宫一趟。」   士兵走上前,想要抓住被他们重重包围的一干人等,但他们的手才刚伸出去,一蓝一金的亮光闪过,士兵的手覆上结实的冰块,金雷附在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冰碎上,在士兵面前炸开来,狠狠击中盔   甲包不住的眼睛。   『欵~才不跟你们走哩。/谁要跟你们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士兵惨叫着捂住自己的手,冰蓝色的寒冰和金黄的闪光啪啦霹雳地在他们身边炸开来。 Chapter 20   「你们搞什麽?」勇利望着结成冰霜的地面和窜流在冰上的电流,满头黑线地说道。   维克多抓住一个士兵的後颈,道:「是他们先动手的。他们刚才想要碰勇利,还想把你抓起来,我这是正当防卫。」   尤里奥踹了昏倒在地上的士兵一脚,道:「该死的,从刚才就一直追过来,这些人到底想要怎样?」   勇利叹了口气,虽说是防卫,但也做得太过分了,大街上只剩下他们,和倒在地上的士兵小队,旁边小铺的货品和篮子都掉到地上四散开来,   远处还陆续传来士兵增援的声音。   真是倒楣,刚进城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通缉犯,勇利想,说起罪犯,那个海盗好像不见了,得把他找回来才行,维克多和勇利也不会航船,而且不知道精灵岛的位置。   勇利拉住维克多不停摇晃那个可怜士兵的手,说:「快走吧。」   他们跨过倒地不起的士兵,往海边的方向跑去。   「你们为什麽会在这儿?」尤里奥跟着维克多和勇利,扯着奥塔别克的衣角让他跟着自己,披集和光虹自然跟随在後。   「我才想问尤里奥为什麽没有待在雪山上。」勇利一边跑,一边一脸生气地说道:「我一直想要联络你。」   尤里奥耸了耸肩,啧了声没说话。奥塔别克默默地把尤里奥和眼前这对陌生人的交流看在眼内,微微眯起眼睛。   「我们要去哪儿?」尤里奥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已经走出闹市,可以看到大海和码头。   勇利看了看码头的四周,不出所料那边已经布满防线,大批身穿厚重盔甲的士兵站在码头附近,那些本来要上船的人被押在码头的一角,士兵逐一检查他们的行李,又比对着通缉令上的画像,一些人   烦躁地大呼小叫着要士兵放行,但士兵拔剑指向他们,让他们闭嘴。   维克多一行人躲在通往码头的一条小巷里,用堆起来的废弃木箱挡着身影。   「我们需要一艘船。」勇利小声地向维克多说。   「我可以用冰造出来。」维克多从容地回答道。   勇利看了尤里奥一眼,又偷偷瞄了瞄尤里奥旁边的奥塔别克,道:「尤里奥,你们干了什麽坏事吗?那些士兵想要抓你,还是你的??朋友?」   「他们想抓我。」奥塔别克道:「出了点事,和尤里无关。」   尤里奥瞪了他一眼,道:「这种事不重要,反正我们所有人也被瞪上了。快想办法。」   突然,躲在小巷深处的光虹轻声惊呼了一下,其他人同时望向他,光虹蹲在暗影下,发现阴暗的小巷里原来还藏着一人一狗。   那是大海盗李承吉。他捂住受伤的腹部,鲜红的血液渗满了他的衣服,哈士奇难过地呜咽了声。   维克多看到是熟人,笑眯眯地跟承吉打招呼:「啊,又见面了。」   承吉紧皱着眉,为什麽在这种时候也要碰上这两个衰神,是老天爷想他快点断气吗?   「快??跑??」承吉气若犹丝,他冒着冷汗,脸无血色,披集走上前,想要掏出乾净的布条给他包扎大下,但承吉推开他的手,道:「别管了??那些人要来了??   维克多和勇利对视了一眼,维克多走上前,伸出手,寒气覆上承吉的伤口,让受伤的部位结上冰,说:「应急措施。」   承吉虚弱地动了动嘴唇,维克多挨近他的嘴边,听到承吉说了一句话,就昏过去了。   维克多眨眨眼睛,一旁的披集忍不住问了句:「他??死了吗?」   「没有。」维克多指指承吉上下起伏的胸膛,补充道:「不过也快了。得给他找个医生。」   「先想想怎样逃出去。」尤里奥不耐烦地说道。   「等等。」一直安静站着的奥塔别克抬起头,小巷两旁的建筑物悬挂着一些破旧的绳子,他皱着眉头,刚才好像看到一条黑影在绳子间快速窜过。   维克多疑惑地跟着奥塔别克望向狭小的天空。   然後,电光火石间,有数颗裹着粗麻布的小球从天而降,落在地上,一道闪光一声巨响,整条小巷连带旁边的货仓小屋,瞬间化为灰烬,青蓝色的火舌幽幽地在地方翻滚,然後熄灭,只留下满地的瓦砾。   切莱斯蒂诺披着鲜红色的长袍,怒气冲冲地大步踏进金碧辉煌的王宫,他推开上前阻拦的侍卫兵,一手推开刻上大象图腾的大门。   王宫的大厅尽头,赤佐的女王头带面纱,露出一对黑亮的眼睛,她身边围满了年轻的待婢,一众大臣正席地坐在大厅的两侧。   「现在是晨会时间,大巫你擅自闯进来所为何是?」其中一位大臣大声问道。   切莱斯蒂诺对大臣的问话充耳不闻,径自走到女王的王座前,没有行礼,也没有打招呼。   女王沉默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切莱斯蒂诺,完全没有感到意外,她背後是那位昨天闯进帐篷想要抓奥塔别克他们的短发女人。   「大巫。」年轻的女王安静地说道:「有什麽事吗?」   切莱斯蒂诺冷哼一声,答道:「陛下,我要求一个解释。」   女王叹了口气,说:「你徒弟的死实在令人惋惜,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只是误交损友。」   「为什麽让青莲的人进来?还让他们在我们的王城随便杀戮?!」切莱斯蒂诺气愤地高声嚷道:「他们什麽时候可以在赤佐的王城合法放□□?」   「冷静一点,大巫。」短发女人尖声回应着,她走上前,挡开越发激动的切莱斯蒂诺,道:「我们还不能确定下手的人是不是青莲的青衣众,一切还在调查中。」   「他们的□□都掉在那条小巷里,那些孩子??我只能找到他们的碎片??大巫痛苦地掩着脸,说:「你们居然就这样放过那些杀人犯!」   「切莱斯蒂诺。」女王温柔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现在需要休息。」   女王招了招手,侍婢走到切莱斯蒂诺身边。   「好好休息一下。」女王吩咐道:「我会让侍卫长继续调查这事,披集不会死得不明不白的。」   她看着切莱斯蒂诺被侍婢带走,交给侍卫兵,和短发女人对视後松了口气,但看到素来冷静的切莱斯诺反应如此大,那些孩子怕是真的死透了。虽然不好向紫藤那边解释,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至少他们没有让人从赤佐逃掉。   「可怜的大巫。」女王一脸难过地叹息着:「他一直把披集当成自己的孩子和继承人,这次不幸怕是对他打击太大了。」   短发女人点点头,不发一言地退回到本来的位置。她若有所思地望着切莱斯蒂诺离开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陛下所言甚是。」大臣不卑不亢地附和道。   女王望向短发女人,黑眼睛一闪一闪的,说:「侍卫长,这几天好好看着大巫,别让他因为伤心而做出什麽傻事。」   莱斯蒂诺被赶出王宫後,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临时搭建的帐篷,他坐在书堆上,从口袋掏出一块耀目的红宝石,那是披集成年时他送的礼物。   大巫无奈地叹了口气,稍微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帐篷,腾出一小个空间,躺在那儿动也不动。   「城东的海边?」   「是的,阁下。大巫每天也会到海边散步,大概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散散心。」   短发女人点点头,她按照女王的吩咐,已经监视了切莱斯蒂诺一星期,看起来没什麽特别。女人说道:「不用再跟着他了,你们把人手放到青莲那帮疯子上,居然敢在我们的王城放□□,绝对不能让   他们就这样逃掉。」   侍卫点点头,侍卫长端着热茶喝了口,想了一会,披上披肩大步走出办公室。   夜已深,月牙挂在天空上,安静的大海黑漆漆深不见底,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柔和的声音。   切莱斯蒂诺赤脚走到海滩上,踏在清凉的海水里。他轻轻刮了握在手上的红宝石一下,火舌愉快地窜出,在半空中摇曳了一会,无声无息地落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化成熊熊烈火,在海上燃烧了一瞬间,火炎消失後,一艘冰制的巨型帆船挂着米白色的帆布,有些不伦不类地掉落在水上,漾起一汪涟漪。   切莱斯蒂诺看着逐渐驶远的帆船,一直默默站在海边,直到再也看不到帆船的影子,才平静地说道:「就这样放他们走好吗?」   「天太黑,我什麽也看不到。」   切莱斯蒂诺轻轻笑了笑,道:「女王的想法没有错,优先保护自己的国家是最重要的。」   「但我们和翠穹的先帝有约,这样处理再合适不过。」   「谁知道呢?最近世界都是翻天覆地的改变,年轻的王相继继任,不够稳重,也不够深谋远虑。」切莱斯蒂诺叹了口气:「特别是紫藤的那孩子,真的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女人笑了声,她想起十多年前和切莱斯蒂诺参加那些没用的停战会议,当时还是小孩的紫藤王子总是把大人弄得哭笑不得,而且相当有自己的主见。   「大概是想着能和魔族和平共处才是他风格之类的。」   切莱斯蒂诺笑着摇摇头:「大概吧。本想着披集这次回来,我可以退休了,看来还得再操心一段日子呢。」   他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爆出一下眩目的亮光,一条火龙在黑夜穿梭,拼出「CiaoCiao,谢谢你」几个字,炽热的火炎中还夹杂着雷光和雪花。   「都说了要安静离开。」切莱斯蒂诺摇摇头:「就说他们还差着呢。」 Chapter 21   冰制的大帆船安静地在大海航行,承吉躺在铺上厚毛毯的冰床上,腹部缠满了绷带,望着手中的指南针,不时提醒掌舵的光虹要往右一点。披集在冰甲板上生了火,奥塔别克和尤里奥裹着切莱斯蒂诺给他们一同塞进空间石的毛毡,围在火堆旁。   「这冰船不会融。」奥塔别克好奇地观察火堆下的冰面,那里依旧显得寒冷且乾爽,不见冰块融化的痕迹。   尤里奥不大关心地点了点头,说:「不会。老头子做的冰制品基本上是不会融的,除了雪山上的城堡,那是直接用天然冰块改建成。」   他看了看靠在船边的维克多,他正和勇利一起研究一直跟着帆船的海豚宝宝。   那天爆炸发生的一刻,披集情急下把所有人收进他的红宝石里面,他的师傅切莱斯蒂诺早早摆脱了那些跟着自己的侍卫,一直跟踪他们,爆炸後马上就找到落在地上的空间石,他把空间石藏起来,救走了他们。   空间石里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不同,披集以火花为暗号,和切莱斯蒂诺简单解释了他们的情况,让大巫一星期後把他们放出来,但切莱斯蒂诺把他们放出来的一刻,他们才在空间石里待了大概一小时左右。   时间仅仅足够维克多做出一艘能载人的船来,维克多完全搞不懂船的结构,靠着奥塔别克和光虹粗略地解释,勉勉强强地做出一艘看上去应该不会沉的帆船。他们又在空间石中找到一块帆布,勉强能用来当作主杆上的帆。   披集在空间石里找到止血用的草药,维克多撤走他封住伤口的冰,让披集把磨好的草药覆到伤口上,再用布条勒紧包好。承吉很快就醒过来,意识还有一点迷糊。披集喂了点水给他,让他好好躺着。   勇利跟他们说打算到精灵岛,奥塔别克没有反对,刚好承吉好像知道精灵岛的航路,於是他们就这样子出发了。   尤里奥看着勇利走过来,坐到火堆旁边,维克多自然也跟着过来了。奥塔别克看起来有点紧张,整个人也绷着紧紧的。   「胜生,好久不见了。」披集笑咪咪地和勇利打招呼,看起来像相识已久的好朋友,令人意外的是,勇利居然也笑了笑,小声地和披集寒暄了句。   「勇利,你认识他?」维克多问道。   勇利点点头,说:「嗯,在雪山下的小村庄遇上了。」   「啊啊,真想不到胜生原来是龙族,吓我一吓呢。」披集愉快地说道。   「叫勇利就可以了。」勇利温和地说:「我只是半龙,维克多才是真正的龙族。」   「半龙也很厉害喔。」披集笑眯眯地说:「对了。跟你们介绍吧,尤里旁边的是奥塔别克,掌舵的是光虹。我们以前就一起四处旅行,这次还在途中遇到了尤里。」   勇利望向尤里奥,尤里奥有些不满地啧了声,说:「差不多是这样。他们想要把维克多的杰作解除掉,我才跟着他们。」   大家突然安静下来,一起望向维克多,维克多呆呆地看着他们,气氛有点尴尬。   「可以??吗?」奥塔别克望着维克多,不太确定地问道。   维克多眨着眼睛,把脸转向勇利,一脸疑惑地问道:「勇利,他们在说什麽?」   尤里奥啧了好大一声,勇利一脸尴尬地拉过维克多,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就是你之前冷封了的那座城,快把它恢复原状。」   维克多想了又想,好像记起了什麽,又好像没有。他见奥塔别克皱起眉头,一脸认真地望着他,突然又想起其他事来,於是说道:「你是阿尔京?那个『勇士』的後裔吗?那把多拉格之枪是什麽回事?之前听雅科夫说已经在百   多年前断了才对。」   「那和王城的事没关系吧。」奥塔别克平静地回应道。   「不,绝对有关。」维克多笑着说:「那把枪对我和勇利相当不妙,我可不能让它存在。」   奥塔别克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地说道:「那把枪从来没有断过。我的祖先在杀死恶龙後,家族的守护神要求他交还那把枪。」   勇利咬了咬下唇,有些不安地向维克多靠过去,维克多不动声色地握着他的手,听奥塔别克继续说下去。   「祖先谎称屠龙的枪已经断开,但实际上是他自己藏了起来。之後,他建立了翠穹,那把枪也以新的名字再次出现,成为翠穹的镇国之宝。」   「你的家族有守护神?」尤里奥突然问道:「你之前没有说过。」   「还有勇者是什麽回事?」披集也一脸不解地问道:「奥塔别克是勇士吗?」   奥塔别克耸了耸肩,说:「我不知道这些事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都是小时候听我父亲说的。这些家族秘史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不过既然我也不是翠穹的王子了,说出来也没关系吧。」   维克多和勇利对视了一下,即使他们是故事的主角,所知道的显然也不是全部真实,至少,那把本应被毁掉的多拉格之枪还在,是雅科夫的情报不正确,还是另有内情?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要解开王城的诅咒,还是不要?」奥塔别克一脸严肃地问道。   维克多伸出食指轻按嘴唇,微微一笑,说:「不要。」   「维克多??」勇利轻声唤着,一时间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你把多拉格之枪交出来,我就把冰撤掉。」维克多温文地说出近乎威胁的话来:「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吧,别忘了一开始是你们用枪指向我和勇利。」   奥塔别克低着头,他有些困扰地说道:「我尽力,但不知道公爵会不会答应。」   「他都成了冰砖,怎麽可能不答应?」披集一脸轻松地说道:「问题解决了,可喜可贺。那麽,勇利,你们到精灵岛要做什麽坏事吗?」   勇利无奈一笑,前题是要去做坏事吗?不过仔细想想,龙族给人的感觉大概也是高贵但凶残,有些诗歌还说龙会吃人,而且他们还外带了一位大海盗,也难怪被人说成这样。   「我们去找人。」虽说披集他们是尤里奥的朋友,但勇利还是不想说太多。   尤里奥悄悄地瞥了他一眼,抿嘴什麽也没说。   「精灵岛吗?」披集托着下巴说:「精灵对外族都不怎麽友善,我们也没见过精灵。幸好有承吉在呢,不然也不知道要怎样去。」   他转过头望向躺在船舵旁边的承吉和哈士奇,承吉感觉到他的视线,眼珠一转,无视了他们。披集不在意地轻笑了声,说:「我听说精灵岛离大陆不远,大概走三数天就到。」   勇利点点头,一想到很快就能得知被盗宝贝的线索,不由得松了口气。   冰船走了三天,承吉的伤也慢慢好了起来,他已经可以在甲板随意走动。   勇利有问过承吉施袭者的事,承吉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海盗的线人,大概是来灭口。光虹也提过那是青莲的秘密组织,勇利想起蛟龙镇的那些蓝衣人,他们那时候表现得相当友善,而且还有妖精族的孩子在身边,怎麽想也不像   会杀人灭口。   「那些是操神术控制住的妖精。」光虹细心地向勇利解释道:「所谓操神术,简单来说,就是先夺走属於妖神的东西,越重要越好,名字丶器官,还有其他。被夺去重要物品的妖神只能和施术者签定契约,听命於对方。还有,   青衣众一般不会在本国动手,特别是对付外地人,免得被人坏疑,如果他们的目标只是承吉,那我们大概是被牵连进去。」   勇利想起翠穹的胖公爵想要用维克多的名字来控制他,蛟龙也是被夺走心脏後沦为青莲的守护神。另外,青衣众的目标真的只是承吉吗?当时,承吉很明确地对维克多和勇利说快离开。   「那些妖精??」   光虹打了个抖,说:「她们看不见。被抓到的妖精会被挖走双目。」   勇利皱起眉,没有再问下去。   冰甲板上,维克多百无聊赖地做着勇利的冰雕,他小心地指挥着冰锥子在巨型冰块上敲敲打打,帮冰勇利敲出细致的发丝。   突然,三数支羽箭掠过维克多的鼻尖,狠狠地刺中冰勇利的胸前。维克多愤怒地把箭拔走,转身大手一挥,冰锥子疾速往放箭的方向飞去。   其他人赶到冰甲板上,维克多站在船首,冷眼望着前方的陆地,一列手握木弓的金发精灵蓄势待发地拉紧弓弦,冰锥子正敲进他们背後的树干上。那棵大树旁站着一位褐发紫眼的男精灵,他拔出冰锥,把它扔在地上,碎个粉碎。   男精灵指向逐渐驶近的大冰船,大声说道:「放箭。」   数十根羽箭向冰船飞去,披集懒洋洋地打了个响指,火焰化成蝴蝶,慢悠悠地扑向那些羽箭,羽箭瞬间化成灰烬,落入大海。   承吉走上前,一脸不情不愿地举起一块金色的树叶型胸针,说:「我有精灵公主的许可,放我们进去。」   褐发精灵抬起手,其他精灵垂下弓,静静地等候着指示。   「你的名字?」褐发精灵厉声喝道。   「李承吉。」   对方静默了一会,突然,那位褐发精灵抢走旁边弓箭手的木弓,把羽箭架好,使劲拉弓,羽箭高速射向承吉高举的胸针,被刺中的胸针发出清脆的响声,受过精灵公主加护的护身符应声裂成两半。   「放箭!给我瞄准那艘船!马上放箭!绝不能让他们踏进精灵岛半步!」    Chapter 22   「米奇,快住手。」   清脆的聲音響起,阻止了精靈弓箭手的攻擊。精靈公主黑色的長髮隨風飄動,一對水靈靈的紫眼睛瞪着自己的孿生哥哥:「那是我的客人,米奇你在做什麼?」   「薩拉!」米凱萊大喊道:「妳怎麼跑出來了?這裏很危險,快回森林裏。」   薩拉哼了聲,說:「你才是這裏最危險的人。真是的,快讓他們進來。」   維克多看了看那半塊葉子胸針,笑咪咪地說道:「真好玩呢,精靈真是很有趣的種族。我開始期待接下來的旅程。」   冰船有驚無險地靠近精靈島的北岸淺灘。維克多第一個跳下船,他轉身伸出手讓勇利握着,勇利慢慢步下甲板。其他人相繼走下船,冰船瞬開化成雪白的氣團,在空中消散掉。   「歡迎。」薩拉高興地向他們說道:「剛才米奇這麼失禮真是太抱歉了。」   勇利連忙搖搖頭說沒事:「沒關係,我們又沒人受傷,能讓我們進島,真是萬分感激。」   薩拉温柔地笑了起來,她伸出手,招呼遠道而來的客人:「來,我帶你們到休息的地方。走了這麼多路,你們也累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對了。」薩拉一邊走,一邊和他們聊起來:「你是魔法使嗎?剛才的船是你做的嗎?好厲害啊,我從沒有看到過冰造的船。」   勇利笑着搖頭,說:「那是維克多做的。」   「真厲害。」薩拉感嘆着:「我以前只看到過承吉的水魔法,但冰魔法看起來也不錯。我聽說人類會很多不同的魔法。精靈大都只會木系的法術,大概是這座島的關係吧。」   精靈島大部分的地方也是由銀藍色樹木組成的森林,白天,銀樹和藍樹糾纏在一起,隨着海風微微起伏,到了夜深時,銀樹會發出温和的光輝,藍樹會散發像桂花一樣的清香。   薩拉和米凱萊領着維克多他們走進森林深處,沿路上都是他們從沒見過的植物。勇利看到一對金色的蝴蝶在一群長得和雪花一模一樣的花叢間翩翩起舞,雪花叢上有一縷泛着藍光的垂柳,垂柳隨風擺動,突然開出粉色的小花。   幾隻赤紅的小鳥在他們的頭頂飛過,薩拉停下腳步,指了指前方一株古老的白色杉木,道:「我們快到了,你們在這兒等一下。」   說罷,她輕快地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杉木的枝幹,杉木扭動了一下,往左方一退,後面的植物跟着它往左右兩旁分開,展出一條覆滿鮮花的小路。   「連體木。」勇利驚奇地小聲說道。   「這是精靈島的天然防衛系統。」薩拉說:「如果是精靈以外的人碰到這棵守門杉,連體木就會把入侵者困住。」   他們一行人沿着小路走,過了沒多久,就看到精靈的集落。   聳入雲霄的巨大老樹?立在部落的正中,粗壯的白色樹幹掛了一個個像籃子的小屋,銀色的氣根像瀑布一樣垂下,上面沾上了小水珠,反射着密林裏稀少的陽光,在開滿小花的草地上映出一顆顆像寶石般的光影。   薩拉和米凱爾走到大樹的氣根旁,氣根自動捲成一個小籃子,讓精靈坐上去。維克多好玩地拉起勇利的手,和他一起坐上氣根籃子,勇利摸了摸那些看起來有些粗糙的樹根,卻發現氣根非常柔軟,而且還很温暖,坐在上面很是舒適。   氣根籃子載着他們,慢慢往上升,他們穿過古樹數層樹冠,來到樹梢的位置。樹枝和葉子交織成一個寬大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座漂亮的屋子,那是精靈王族的住處。   「來,我們已經準備好房間,你們好好休息一下吧。」薩拉微笑着說。   「啊,薩拉??小姐?」勇利急急說道:「其實,我們想見見火狐,有點急事,不知道她現在方便嗎?」   薩拉眨了眨她的紫眼睛,偷偷看了米凱爾一眼,有些遲疑地說:「她大概在空間門那邊,你們找她有事?」   勇利點點頭,說:「對,是很重要的事。」   薩拉低吟了一下,道:「我知道了,我帶你們去吧。」   她轉過頭,向自己的哥哥說道:「米奇,你帶承吉他們去休息吧,我待會兒就回來。」   「等等。」一直沉默的尤里奧說道:「我也去。」   他瞄了維克多一眼,維克多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多說話。薩拉點點頭,指向大宅的另一邊,說:「走這邊。」   奧塔別克看着走遠了的尤里奧,怎麼也沒說,安靜地和其他人跟着米凱爾走進大宅。   薩拉和他們一起拐進精靈大宅旁邊的一個暗彎,暗彎後有一條由古樹的枝葉組成的窄巷,盡頭有枝葉堵塞了去路。薩拉撥開那些枝葉,找到一面刻上古文字的牆,她低聲吟唱了一段咒文,牆上的文字發出淺藍的光輝,然後慢慢往後退,空出一小片位置。   薩拉示意維克多他們走進去,小小的空間塞進三人,顯得有點擠迫,薩拉讓他們盡量往裏面走,自己也跨進去,嘴邊唸唸有詞地念着古代精靈的語言,小小的空間白光一閃,維克多他們就消失在空間裏,刻有古文字的牆壁也在同一刻回到原來的位置。   白光閃過以後,維克多拉住沒有站穩的勇利,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尤里奧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幸好他反應還算敏捷,踏前一步穩住身子。   他們已經不在那狹小的空間,而是在一個陰暗的洞窟中,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水氣。   「這裏是精靈族的禁地。本來是不能讓外人進入的,但我們的守護神說過,如果有人說要找她,就讓他們進來。」薩拉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們絕對不要亂碰東西,也不要亂跑,還有,保持安靜。」   她帶着其他人往前走。這是一個奇怪的空間,有點像鐘乳洞,大大小小的鐘乳石分佈在個個角落,那些即將掉落的水滴卻停留在半空中,空洞的空間不時傳來嘀?嘀?的回聲。薩拉走在一條光滑的白色小路上,她謹慎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發出一點聲音。   勇利緊張兮兮地扯着維克多的衣袖,他不喜歡這地方,總有種會被這份死寂吞噬似的感覺。維克多一臉輕鬆地跟在後頭,他挽着勇利的手,意外地發現他在緊張,維克多安撫地勾起勇利的手指,稍稍用力揉着,温柔的力度讓勇利的心安定下來。   尤里奧皺着眉,這裏大概就是精靈族用空間術造成的間縫。龐大的魔力在空中飄簜,也難怪半調子的勇利會感到不適,這些魔力夾雜了很多情緒,有悲傷、憤怒、瘋狂。   『精靈被人類打敗後,就撤出了大陸,到了南方的島嶼隱居。』   尤里奧突然想起奧塔別克跟他說過的歷史課。說起來,精靈族有不亞於神族的法力,和神族一樣幾乎是不老不死的,人類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打敗五百年前最為強大的精靈族,把他們趕離大陸呢?   他們走進鐘乳洞的深處,那邊又是一面刻滿古文字的牆壁,牆壁的前方有人站着,紅色的火焰輕盈的圍着那身影,數隻小小的火狐狸從火焰中跳出來,牠們温柔地舔過周圍的停在空中的小水珠,小水珠抖了抖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水聲。   精靈的王族大宅不像人類的花哨,樸素的木製傢飾,簡單的佈置和隔間有種温馨的氛圍,每個小小的房間放上新鮮採摘回來的花朵,大宅裏還有其他精靈,他們向經過的米凱爾屈膝行禮,然後又各自忙起來。   米凱爾一臉不爽地把妹妹的人類客人帶到休息的房間,幾張木製的吊床從天花垂下來,地板上鋪上了一塊蔴色的地毯。   「喂??」米凱爾按住正打算到吊床上休息的承吉,他眯起紫眼睛,問道:「你和我妹妹是怎樣認識的?」   承吉不動聲色地挪開身子,避開米凱爾撘在肩上的手。他冷淡地說道:「不記得了。」他的哈士奇緊緊跟在承吉的腳邊,亦步亦趨地陪着他躺到床上。   米凱爾露出有點扭曲的笑容,他睜大眼睛,快步走到承吉的床前。   披集好奇又害怕地看着米凱爾轉身走向承吉的床邊,光虹早早躲在吊床上,用綿被包住自己,露出一對大眼睛,緊張地瞪着米凱爾。   奧塔別克拉住想要抓住承吉的米凱爾,米凱爾皺着眉道:「放手,和你沒關係吧。你這人類就乖乖待在一邊去。」   「他受傷了。」奧塔別克平靜地說道:「精靈是專挑弱者欺負的嗎?」   「怎麼?!」米凱爾大喊道:「誰欺負他?我只是了解一下我親愛的妹妹結交了什麼樣的人,不行嗎?」   奧塔別克放開他,說:「那就等他好起來再問。」   米凱爾冷哼了聲,道:「真不知薩拉是怎麼了,居然讓人類到島上。算了,只要不是龍就行了,那些只會破壞的該死龍族,我絕不會讓牠們踏上精靈島半步。賭上薩拉的一切,我一定會把出現在島上的龍族宰掉,然後扔進森林的食人花堆中。」 Chapter 23   红发少女回过头,她看到熟悉的脸孔,露出惊讶的神情。少女快步走向维克多他们,说:「天啊,是你们!」   「亲爱的米拉,好久不见。」维克多和小师妹打了个招呼,尤里奥在旁边啧了声。   米拉望向萨拉,道:「萨拉,谢谢妳把他们带过来。噢,这里不好说话,我们先回去,天啊,维克多,我真没想到会见到你,出了什麽事吗?你和勇利居然一起离开那座雪山,真是太令人意外了,雅科夫老师什麽也没说吗?」   「米拉,妳一下子问这麽多,我都不知道怎麽告诉妳。」维克多温和地说着:「发生了很多事,而我有个相当坏的消息要告诉妳。我还以为雅科夫会先跟妳说一下。」   米拉摇摇头,忧心忡忡地道:「不,维克多。老师现在除了会议外,都不会和我们联络,天界那些人一直在监视我们,你和尤里没惹事吧?」   「我当然没有。」尤里奥狠狠地说:「惹事的是维克多和那只猪。」   米拉瞄了维克多和勇利一眼,又说:「对,你说坏消息。真是太糟糕了,来,这边,我们先回去一趟,这儿不方便说话。   他们回到原来的地方,米拉念出咒文,白光过後,他们又被传送到精灵大宅的那条小小的窄巷。米拉和萨拉熟练地走到小巷,来到大宅的门前,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精灵走上前迎接他们,萨拉吩咐精灵管家给米拉和她的客人准备   一间安静鬼房间。   米拉感激地轻轻拥抱萨拉,说:「妳真是太好了,萨拉。」   萨拉拍了拍好友的背,转身走向大宅,她得跟米凯莱说一下,让厨房准备好今晚的宴会。   米拉和她的同门师兄弟来到大宅的一个会客室,她让会客室里的精灵离开,细心地给大门下了道封印,确保外面的人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小小的会客室放了好几张木椅子,上面铺上软氊和抱枕,中间的木桌上已经准备好热茶和点心。维克多和勇利坐到双人椅上,维克多环着勇利的肩膀,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精灵族的屋子。   米拉也坐到木椅子上,抱起粉蓝色的抱枕,蓝眼睛望向维克多和勇利说道:「好了,你们找我有什麽事?」   「呃??」勇利偷偷看了维克多一眼,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说:「是关於妳寄存在我们的那些宝物。我??我们把其中一个弄丢了。」   「怎麽!?」一旁的尤里奥叫了起来,他不安地咬起自己的指甲,难道是奥塔别克把他带走後,有什麽人溜了进去吗?   勇利看到反应如此大的尤里奥,急忙解释着说:「不见了的宝物只有一个,我们会负责把它找回来。那个,米拉,妳还记得那是什麽东西吗?」   米拉皱起眉,她托着下巴,苦苦思考。她放在雪山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不可能一下子想起来,於是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肯定,可能是一些饰物或者宝石。应该不会是什麽重要的物品,不见了也没关系。」   勇利一脸抱歉地跟米拉道歉,火狐看来真的不太在意遗失的宝物,她轻松一笑,道:「你说的坏消息就只是这个吗?害我吓了一大跳。比起这个,你们打算在这儿待多久?精灵岛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难得出来一趟,我带你们去玩玩吧。」   「奥塔别克可能要回到北方,他的国家要打仗了,他们应该要回去。」尤里奥淡淡地说:「等他们来决定吧。」   维克多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尤里奥还要跟那些人一起行动吗?你又不是他们的守护神,没必要跟他们一直待在一起吧。」   米拉好奇地望着尤里奥,虽然不知道谁是奥塔别克,但尤里奥居然会主动听其他人意见,还会和其他人一起行动,这对守护神来说,特别是还没有守护对象的守护神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尤里交了人类朋友吗?雅科夫老师知道吗?」米拉担忧地问道。   「才不是这样。」尤里奥啧了声,不满地说道:「他们都发现了我是守护神的事,我才要好好监视他们。」   「欵!?」米拉大吃一惊,道:「他们发现了?有没有对你做什麽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这下子换勇利不明白了,守护神不是受人类尊祟的神族吗?奇怪的事到底是指什麽?人类除了祟拜和信奉外,还会做什麽事?   「才没有,老太婆妳好罗唆。」尤里奥不耐烦地回答。   勇利好奇地看着维克多,维克多只是淡然地笑了笑,什麽也没说,他只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米拉跟尤里奥抱怨说她根本没比尤里奥大多少。   「算了,我也管不着你们。宝物的事就别担心了,我不在意这个,就当是我把它提出来的吧。那个令牌几号?我待会儿把它还给你们。」她说道。   勇利报上了一组数字,米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龙?」奥塔别克小心翼翼地问道。   米凯莱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到地毯上,道:「看你们这样子,是不知道精灵族的历史吧?」   奥塔别克摇摇头,他坐到承吉的床边,沉默地等着米凯莱说下去。   「我可没有义务给你们上历史课。」米凯莱眯起眼睛,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他仰头望向木造的天花,说道:「算了,萨拉也没那麽快会回来,给你们说个故事的时间还是有的。」   「五百年前的种族战争爆发,精灵和人类本来是盟友。我们轻易打败了各个种族,直到巨人族和魔族结盟为止。」他说。   战事到了尾声,精灵和人类本以爲稳操胜券,很快就能控制全大陆,但巨人和魔族结盟後,巨人打开了上古时代的封印,恶魔群从魔界蜂拥至大陆,大大小小的恶魔随意地杀戮,一时间,世界也变成地狱一般,每天也血流成河。   「当中最令人战栗的,犯下最多血案的,是龙族。」米凯莱面色阴森地诉说道:「那时候,有一头龙出现在大陆上,它披着黑漆漆的鳞片,任意破坏,所到之处也全都变成颓桓败瓦。那怪物的力量强大,那时候谁也挡不住它。」   光虹不安地躲在被子下,他看了看窗外,又看看米凯莱,他刚才好像有种被监视的错觉。   「但也就只有一头龙是这样吧。」披集说:「不代表所有龙族也是喜欢搞破坏。」他又想起被冰封的王城,於是补充道:「我是说以杀人为乐的那种。」   「我当然知道。」米凯莱气呼呼地说:「但我们一族和龙族的恩怨可不是这麽简单。」   光虹从被子里钻出来,他跳下木床,跑到房间的窗前,刚才有一只小妖精在窗外一闪而过。他望向窗外,见到远方的树林好像在蠕动。   奥塔别克疑惑地走过去,他指着窗外道:「那是连体木的方向,这是正常的吗?」   米凯莱站起来,精灵敏锐的视力让他远远就能看到外面的异状,他低咒了声,高声嚷道:「又是入侵者,今天是什麽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跑了出去。奥塔别克和光虹面面相觑,光虹想了想,决定追上去。奥塔别克望向悠然自得地晃着腿的披集,问道:「要一起去吗?」   披集歪起脑袋,淘气地眨眨眼睛,道:「不,我还有事想问清楚那边那位。」   他朝承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奥塔别克点点头,转过身,和披集一起瞪着闭目养神的承吉看。   「我没事要跟你们说。」承吉冷淡地说道。   披集笑着站起来,手心扬起一团小小的火炎:「别这麽说嘛,我们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跟我们说说你被青莲追杀的理由吗?」   承吉睁开眼睛,火球在面前晃来晃去,威吓地向他吐着舌头。他脸无表情地回答:「业务纠纷。」   奥塔别克挑起眉头,承吉不耐烦地别过脸,不情不愿地答道:「他们让我和另外几个海盗团袭击某艘帆船,出价还相当不错,但我们都失败了,船上的人还是活着抵达赤佐。」   「所以他们就亲自派人来了?」奥塔别克问。   承吉看了他一眼,说:「在赤佐的码头附近,那两个人一离开,青衣众就到了。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沉到海底去。」   「那艘船有什麽秘密吗?」披集好奇地追问下去。   承吉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不知道,那只是艘从蛟龙镇开出的普通客船。」   同一时间发现异常的,还有米拉。身为精灵岛的守护神,她很快注意到有外人碰到了那棵负责守卫的连体木。她马上通报了那些守在门外的精灵,自己也急急赶往骚动的方向,维克多他们也紧随在後。   「该不会是那些叫青衣众的人吧?」勇利皱着眉,说:「还是赤佐那边的人?」   「什麽众?」尤里奥问道。   「就是青莲的那些秘密组织呀,把承吉打伤了的那些人。我们也有在青莲遇到过呢。」勇利一边跟着米拉和维克多,一边跟尤里奥解释道。   「有吗?」默默听着勇利说话的维克多不解地开口问道。   勇利苦笑了一下,维克多总是记不住一些对自己无关痛痒的小事。他说:「你忘了吗?就是在那条龙跑出来之後,不是有些穿蓝衣服的人吗?」   维克多认真地想了想,困惑地点点头,他记得蛟龙的事。   「蛟龙?」尤里奥好奇地追问下去,他想起光虹以前给他说过有关龙的传说:「是那条叫黑炎龙的家伙吗?」   「可能吧。」勇利不太确定地回答道:「祂的鳞片都被拔光了,而且很虚弱,不好说那是什麽龙呢。」   米拉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停了下来,尤里奥差点一头撞上去,正想骂起来之际,看到米拉一脸震惊地看着维克多。   「啊,老天。」她睁大眼睛,捂住嘴巴:「我想起来了。维克多,勇利,你们得马上把那宝物找回来。」   「欵?」   「那个宝物是黑炎龙的心脏。」    Chapter 24      「黑炎龙的心脏?」勇利茫然的问道,他想起了蛟龙镇那条被拔掉鳞片的龙:「被封在青莲塔底的那条蛟龙吗?祂的心脏不是不见了吗?」   米拉皱起眉,道:「绝不能让那颗心脏落到奇怪的人手上。龙心被挖了出来,即使那条龙的本体已经死去也好,那颗心脏还是存有很大的魔力,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拿到手,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   「如果是那条蛟龙的说,那家伙还活着。」维克多说:「它逃了出来。」   米拉脸色一白,她加快脚步往连体木的方向走去:「这不可能,真是太糟了。那条可是曾经把世界弄得翻天覆地的怪物!」   勇利抓住给克多的手,他虽然不太清楚事情的始末,但米拉的反应等如直接告诉了他最坏的结果。雪山上的宝物虽然很多都只是神族的无聊玩意,但偶然还是会有一些足以影响世界的可怕东西,勇利一直希望被盗的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物件,但看来他的期望是落空了。   维克多停下脚步,拍了拍勇利的一手背,轻轻吻了他的额头一下,说:「没事的,那条蛟龙还没有找到它的心脏,我们还有时间。」   「这都怪我。」勇利迈开脚步,说道:「我没有发现魔族藏在冰崛里,也没有抓到它。」   维克多皱起眉头:「这是个意外,要是真的有人要负责,那也只会是我,我才是大雪山的守护神。   「维克多的错就是我的错呀。」勇利难过地说,他握紧拳头,坚定地望向维克多:「谁也不能怪责维克多。」   维克多叹了口气,他摸了摸勇利柔顺的黑发,道:「这是我要说的话。」   他们在途中遇上了萨拉和米凯莱。精灵王族领着几个守卫,和米拉他们急急来到种植连体木的地方,那棵可怜的连体木被砍掉了一部分,枝叶正痛苦地抽搐着。   光虹脸色凝重地捡起地上的浅蓝布碎,看来青衣众也花了点工夫才成功从这里脱身。   「有外人进来了吗?」萨拉有些不安地问着,她难过地摸了摸受伤的树木,手心浮现出像萤火虫一样的光点,被砍开的枝干慢慢愈合了。   「那是从大陆来的刺客。」光虹说:「他们应该很着急,不然不会擅自闯进不熟悉的精灵岛。承吉到底做了什麽让青衣众要做到这份上?」   「那些人类要的不是海盗,可能是我和勇利。」维克多打量着树枝的切口,推测着说道:「那条龙跑出来的时候,我和勇利也在现场,那些穿蓝衣服的人很爽快就让我们上了船,大概是想着一口气利用海盗把所有知情的人解决   掉吧。那些一早在墨阳下了船的人恐怕也被杀掉了。」   光虹瞪大眼睛,道:「等一下,你说龙?」   维克多点点头,说:「对,蛟龙从封印的塔下跑了出来,把城镇弄得翻天覆地,然後就跑掉了。」   一旁的米凯莱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指挥其他精灵到森林寻找那个不明的入侵犯,他听到关於龙的事,连忙回过头来,说:「那条该不会是黑炎龙吧?」   光虹犹豫地点点头不作声,萨拉和米凯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米拉连忙轻轻抱了他们一下,道:「没事的,现在先把躲起来的人类找出来,龙的事我们之後再想办法。」   尤里奥不理解地看着一脸凝重的精灵和光虹,他偷偷看了身旁的勇利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茫然,那条黑炎龙到底做过什麽事,传说中祂不过是人类狩猎守护神时的牺牲品。   勇利望着维克多拿起丢在地上的枝叶把玩,忍不住小声问道:「黑炎龙是什麽?」   尤里奥摇摇头,他知道光虹是害怕黑炎龙向人类报复,但这件事和精灵族又有什麽关系?   维克多突然伸手指了指精灵集落的方向,说:「那些人应该往那边走了。」   勇利望向集落的方向,看到一路上的枝叶隐约都有被斩断的痕迹。米凯莱走上前,仔细检查树枝上那些不起眼的切口。   「那些人类可能怕迷路,所以做了记号。」米拉说。   他们急忙在树林中寻找人为的痕迹,沿着线索走,又回到集落那边。   「该死,都跑到那儿去?」米凯莱低咒一声。   一阵微风吹过,光虹抬起头,指着古树的树梢道:「可能在上面的大宅。刚才我看到青衣众的妖精在窗外飞过。」   精灵大宅内,奥塔别克拔出剑,和披集一起把承吉护住,他看着眼前两个身披蓝色斗篷的人,冷静地说道:「你们有什麽事?」   蓝衣人没有作声,他们看起来像被不知名的野兽袭击过,衣服都破破烂烂,露出来的手臂也布满伤痕。蓝衣人没有理会奥塔别克,让自己的妖精停在手心。   小小的金色妖精用光包围着自己,金色的光不安定地闪烁着,妖精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但缠绕在身边的光却越来越亮,她们的身体微微膨胀。   承吉的哈士奇对着入侵者吠了声,它化成水球扑向青衣众,青衣众一个翻滚躲开了,水球包裹着妖精的身体和她们散发出来的光。一声微响,水球中心出现一小串气泡,妖精小小的身躯无力地净在水中。   这时,几把小银刀刺在青衣众脚边的地板,光虹从窗子爬了进来,他抱出自己的弦乐器,轻轻拨动着弦线,几个温和的音符响起,敲在水球里的妖精身上。   哈士奇化回原型,乖巧地回到主人身边。妖精从半空掉了下来,落在光虹的掌心里。   房间的大门被撞开来,米凯莱带着精灵护卫闯了进来,他指着青衣众,说道:「拿下。」   精灵士兵正想上前之际,入侵者突然掏出小小的麻布球,光虹脸色一白,正想从口袋掏出飞刀时,一个小雪球击中那人的手腕,把那个小小的布球打飞,披集急忙捡起布球,用尽全力往窗外扔。   未几,巨响从窗外传来,爆炸微微震动了精灵大宅。维克多按着勇利,把他护在身下,随着大宅轻轻一晃,木屑从天花落下,掉在众人的身上。   「有人受伤了吗?」萨拉推开米凯莱抱着自己的手,慌忙地向四周张望,看到所有人除了身上多了点灰尘和木屑外,应该都没有受伤,才放心松了口气。   米凯莱再三确认宝贝妹妹没有受伤,才转过头望向房间里的入侵者,那两个青衣众本想趁混乱逃跑,但脚下至膝盖被突然出现的寒冰冻住了。他们尝试打碎那些冰块,但显然是徒劳无功。   青衣众见事败,突然低下头,身体一抖,然後以诡异地姿势向前弯下腰,结成冰块的位置依然支撑着他们无力倒下的上身。   维克多打了个响指,解开了冰封,青衣众就倒在地上。萨拉跑上前,试探地摸了摸那两人的颈侧,然後向米凯莱摇摇头。米凯莱让精灵护卫搬开变成尸体的青衣众,他望向其他人,脸色凝重地说:「我给你们安排别的房间吧。」   过了一会,他们随着米凯莱来到另一间比较小的房间,围成一圈坐下。   「好了,我们来交换一下情报吧。」萨拉严肃地说道:「如果黑炎龙真的复活了,我们精灵族也不能坐视不管。」   光虹点点头,说:「我是不太清楚蛟龙和精灵的过节,我们家的记载是从得到龙的心脏开始,至於那颗龙心是如何落到青莲手上,就不得而知了。」   「五百年前,我们牺牲了大半同胞才打败了黑炎龙,历史记载中,精灵的祖辈几经波折,才成功用多拉格之枪挖出了它的心脏。」萨拉说道:「受到重创的精灵族无办法在还处於战乱的大陆待下去,就带着黑炎龙躲到地底去,   但本来属於同盟的人类也向受困的精灵落井下石,他们偷走了龙心和多拉格之枪,控制住本来被精灵看管的恶龙,恶龙见精灵失势,用尽力气反击,毁掉了精灵的地下王国。於是祖先只好秘密地开出通往孤岛的路,避走到这座   精灵岛。」   米凯莱捶了一下地板,咬牙切齿地道:「龙族和魔族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就是世仇。上一代的精灵王还特别吩咐为免龙族报复,絶不容许任何龙族进岛。」   其他人一致望向维克多和勇利,维克多愉快地笑起来,道:「但这儿就有一点五头龙在啊。」   「欵?!」米凯莱眨了眨他的紫眼睛,然後从愤慨的脸变成不可置信地脸。   「这不是重点。」米拉连忙说道:「龙族和精灵的恩怨我们之後再讨论,重点是,那条本来已经奄奄一息地恶龙,听说後来被人类抓起来当守护神,最後被埋在地底,之後那颗龙心就被丢掉了。大概八十前,我找到黑炎龙的心   脏,把它交给守护神看管。」   「先等一下。」勇利一边闪避米凯莱探究的目光,说:「抓起来当守护神是什麽回事?守护神不是由天界直接委任的吗?」   米拉和尤里奥一同望向维克多,勇利对守护神的知识全都是他教的。维克多清了清嗓子,道:「勇利,这个我之後再跟你说。先说回那颗龙心吧。那东西最近被魔族偷了。」   「魔族?」光虹和米凯莱震惊地喊出来。   「这可怎麽办?」光虹急急问道。   维克多耸了耸肩,说:「把它要回来啊,不然我和勇利才不会被允许离开那座雪山。」   「更麻烦的是,黑炎龙最近破开了封印,不知跑到什麽地方去。」勇利补充说道:「那些穿蓝衣服的人大概就是为了要瞒这件事,才一直追杀当时在场的我和维克多,还有之後被委托的承吉。」   「那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颗心脏正在什麽地方。」奥塔别克冷静地总结道。   维克多同意地点点头,说:「这还不简单吗?勇利最擅长这个了。」 Chapter 25      大家决定等勇利找到龙心的位置再作打算。米凯莱一脸不爽地被萨拉拉着离开房间。   「米奇,你别这样。」萨拉叹了口气道:「他们又不是坏人,而且还是米拉的朋友,让他们待下来有怎麽不好?」   默不作声的米拉跟在两兄妹後面,她知道精灵族和龙族之间的纠纷,也料到米凯莱肯定会反对让他们进岛,所以,最初看到那两人出现在禁地,米拉很惊讶,後来才发现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两人是龙族。   米凯莱不耐地皱起眉,他摇摇头,道:「但祖训说了禁止龙族进岛,而且刚才还让他们进了禁地。」   「如果他们要回大陆,我会打开那道门让他们通过。」萨拉说。   「萨拉!」米凯莱大声叫道:「绝不可以,我反对。」   「别傻了,米奇。现在是非常时期,黑炎龙都从封印跑了出来,心脏又不知所踪,现在可不是该听前辈话,当个乖宝宝的时候。」萨拉坚决地说着,她和米?凯莱来到精灵大宅的大门前,屋子外还有精灵的元老等着他们解释今天   发生的事。   米凯莱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但谁知道那两头不知底细的龙会不会突然发难,变成另一条黑炎龙呢?无论如何,他也不赞成让维克多和勇利留在岛上,更别提重开那道门,让人类通过。   「说到底,门的封印要我们两人一起才能解开,还有那帮老家伙,可不是那麽容易被说服。」米凯莱握住门把,回过头望向萨拉。   萨拉毫不犹豫地迎向他的目光,说:「我会说服你们的。」   维克多和勇利住在大宅另一端的房间,大概是米凯莱特意安排,顺便让人监视好危险的龙族。维克多没有反对,散会後就牵着勇利的手走了。   他们来到一间小巧的房间,那些精灵护卫让他们进去,替他们关上门,就站在门外没有离开。维克多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地哼了声。   勇利坐在软绵绵的床上,看着走到窗边的维克多。刚才一连串的消失还来不及消化,但他有更想知道的事。   「维克多,守护神到底是什麽?以前有发生过什麽事吗?」   维克多回过头,看到勇利紧紧瞪着他不放,心底里叹了口气,他说:「今天的勇利真是充满好奇心呢?你很关心那条蛟龙?」   「不,我担心的是你。」   勇利皱起眉,不安地望向维克多。维克多离开窗子,走到勇利面前,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说:「说起来,勇利到底知道我们那些事?」   「不就是接到上头的指示,到某个地方保护一些东西,在有下一个指示前不能离开?」勇利认真地思考着,简单地概括了自己对守护神的理解。   维克多点了点头,说:「差不多也是这样。但有一点,就是守护神的任命,并不只有天界可以做到,人类透过各种方法,控制住强大的妖神,让祂们为自己工作。」   勇利瞪大眼睛,道:「那条蛟龙」   维克多再次点头:「你也猜得到吧。人类从精灵那儿得到了龙族的心脏,他们让蛟龙保护自己的国家,但後来可能是弄丢了心脏,怕瞒不过蛟龙,於是拔走祂的鳞片,把祂封在地底下。」   「但天界的人都不管的吗?」勇利说。   「才不会管哩。像雅科夫这样的管理人,也是近这三百年才出现。说到底,守护神也只是为了好听才起出来的职衔,我们始终只是天界的低下劳动阶层,要不是後来的守护神越来越不听话,管理人也不会出现。」维克多耸了耸   肩,无所谓地说道。   勇利垂下头,他想到那个什麽操神术的事,还有以前的一些琐事,其实或多或少他也猜到守护神和天界,还有人类的关系。   「等等,那现在呢?人类还在狩猎妖神当守护神吧,所以才还会在用那个操神术吧,而且雅科夫也很着紧这件事。」勇利抬起头,望着维克多,十指不安地纠在一起:「维克多,你明知道一旦暴露了龙的身分,就会被抓住,还   若无其事地下山了。」   维克多别开脸,小声说道:「又不会那麽容易被抓到。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才不好。」勇利激动地捂住脸:「你居然一直没把这些事告诉我,明知道我会担心得要命,还擅自离家出走。」   维克多坐到他身边,轻轻地搂过他,说:「勇利,别多想。先集中精神找到那颗龙心。」   勇利气愤地推开维克多站了起来,大喊道:「对,那条龙。现在你还打算对付那条蛟龙,对不对?」   「勇利」维克多无奈地看着气红了眼的勇利,安慰地说道:「这是万不得已的事,如果可以,我也想避开和同族的纠纷。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给我一点信心,好吗?」   勇利重重坐回床上,托着额头,任由维克多抱着他,他咬紧下唇,就是不说话,维克多只能拍拍他的背。   「一有危险我们就马上离开回到雪山上。」维克多轻声说道:「我绝不会让勇利有危险。」   勇利把脸埋在维克多胸前,红着一双眼睛,点了点头。   尤里奥安静地坐在地板上,听着披集和光虹热烈地讨论刚才听到的故事。奥塔别克也坐在他的身旁,认真地研究着放在地上的地图。承吉还是安静地躺在床上,他的哈士奇乖巧地伏在承吉脚边。   「我想去一趟紫藤。」奥塔别克指着地图的西面说道。   披集和光虹转过头来看他,二人都露出不赞同的样子。   「他们想要你的命,老兄。」披集说:「你这不是去送死吗?还是先回去翠穹比较好,雷欧也在等我们。」   光虹点点头:「没错。如果到最後不得不演变成和黑炎龙的战斗,我们需要灭龙枪和你在一起才行。」   奥塔别克专注地望着地图,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我总觉得紫藤那边有点古怪。那家伙和魔族结盟已经够奇怪了,现在还会打灭龙枪的主意,难道他打算降顺黑炎龙?」   「那家伙?」尤里奥突然问道:「谁?」   奥塔别克看了他一眼,说:「紫藤的国王。以前和他见过面,算是认识的人吧。」   尤里奥噢了声,奥塔别克继续说:「反正也要等占卜的结果,才好决定下一步该怎麽走,但这事和紫藤脱不了关系,说不定那颗龙心已经在紫藤国内。如果是这样,我还是先到紫藤一趟。」   披集叹了口气,道:「随便你吧。真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麽多事,如果能和平一点解决还好,就怕又变成另一次大战。」   「少乌鸦嘴。」光虹拍了他脑袋一下。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披集溜下床走过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刚才的红发少女。米拉向他友好地笑了笑,道:「我有点事想找尤里,现在方便吗?」   尤里奥站了起来,跟着米拉走了出去。披集回过头,看了奥塔别克一眼,见他没什麽反应,便摇摇头,试探着说:「奥塔别克,尤里奥跟那位漂亮的大姐姐走了啊。」   奥塔别克皱起眉,不解地问道:「所以呢?」   披集摊开双手,大声地叹了口气。奥塔别克想了想,又说道:「那是他师姐之类,是精灵族的守护神。」   「欵?」   「我之前问了尤里。」   「欵~」   奥塔别克看了看摆出一副奇怪表情的披集,转过头继续看着他的地图发呆。   尤里奥跟着米拉走到精灵大宅的楼梯底,米拉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住他们这边看,才压着声音说道:「尤里,我给你联络雅科夫老师,你快点回去。」   「怎麽?」尤里奥惊讶地瞪大他的绿眼睛,不可置信地说:「妳说什麽?我不打算走。我要留下来,现在多点人帮忙不是更好吗?」   「一点也不好,你还没有成年,而且也不是守护神,老师不会同意你卷进这件事的。」   「我早就被卷进来了。」尤里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维克多那混蛋私自走下山,勇利那家伙跑去捉龙,我替他们看家。那颗龙心就是在那时弄不见的,我也有责任。」   「但??」   尤里奥啧了声,道:「反正我会跟着他们走,妳别替我操心,又不是我的守护神,老太婆妳先管好那些尖耳朵的,他们不是在生气有龙上岛了吗,刚才从窗子看到那对双胞胎和其他精灵吵起来。」   「尤里也不是那些人的守护神,为什麽这麽在意他们?」米拉望着尤里奥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尤里奥不自在地避开米拉的目光,支支吾吾地答到:「那我和那家伙有约在先,在那座王城解冻以前也要和他们一起行动。」   「你答应当他们的守护神了?」米拉震惊地问道。   「没有!妳都在想什麽?」尤里奥生气地说:「我不是以守护神的身分跟着他们,是??是??   米拉抱着胸等着尤里奥的回答,尤里奥一跺脚,大叫道:「总之妳别管啦,我会小心点的了,老太婆上了年纪就喜欢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他吼完便转身走开,留下米拉一个继续替他担心。   米凯莱和萨拉始终说不过那些元老,当然,他们不会把维克多和勇利的事说出来,只是简单地告诉了那些老顽固关於人类的入侵者和黑炎龙复活的事,至於萨拉想要和他们合作,对付精灵族的仇敌,她还来不及说,那些年长的精灵已经给出了答案。   「把他们赶出去,殿下。」他们说:「我们躲在这座岛安全得很,黑龙不会找到我们的。把外人赶出去,我们不可以参与人类和其他外族的纠纷。」   「我们和人类是盟友。」萨拉高声说道,她握紧双拳:「这座岛也不是百分百安全,今天就有人类闯进来了。」   「那是因为公主妳让人类进岛,才会把那些暗杀者引进来,而且,自从人类从我们手上偷走了龙心和多拉格之枪後,我们就不再是盟友。」老者说道:「明天一早就让他们离开。」   萨拉还想说些什麽,米凯莱按住她的肩,摇了摇头。萨拉站在大宅外,眺望精灵岛远方的景色,北方能隐约看到大陆的影子,她叹了口气,靠着米凯莱的肩膀,说:「我一定要帮他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米凯莱轻轻嗯了声,一对紫眼睛若有所思地跟着萨拉望向北方。 Chapter 26   晚上,维克多和勇利走到精灵大宅前的空地,漫天繁星和银树柔和的银辉互相辉映,勇利走到古树的边缘,勇利伸出手,一片手掌般大小丶晶莹的半透明雪花浮现在他掌心,他闭上眼,细雪从天降下,它们被引到勇利身边,螺旋状地围着勇利飞舞,形成一个球状。   尤里奥和其他人也来到空地,他们好奇地望着包围着勇利的大雪球。维克多看到他们,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让他们别吵着勇利。   雪花带着勇利飞起,浮上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夜风吹拂勇利的头发和身上的身物。勇利闭上眼,展开两手,专注地回想着在蛟龙镇时,那条黑龙的模样,他骤然睁大双眼,双手合十,打碎了一开始时的那块雪花,围在他身   边的细雪往四方八面散开,掠过尤里奥他们身旁时,带来一阵凉快的感觉。   勇利落在地上,碎开的雪花化成粉状往北方的大陆飞去,未几,勇利再次变出一片大雪花,雪花分成两半,浮在半空散发着银白色的光,在勇利面前转动着。   勇利回过头,望向维克多,维克多伸出手,轻轻捞起那两片雪花,一道冰蓝的光闪过,雪花被分开装进两个漂亮的透明瓶子,维克多抓住他弄出来的容器,看了里面的雪花一眼,满意地点点头。   披集接过维克多递给他的瓶子,不解地问道:「这是什麽?」   「这是路标。」勇利回答道:「我想想,嗯,这比较小的那片就是龙心,大的那片就是黑炎龙置。你把瓶子放开来看看。」   披集听话地放开手,原本想着冰造的瓶子会被他碎个粉碎,但瓶子却浮了起来,飘在披集面前三四米的位置,雪花闪着银光,即使在黑夜也能清楚看到。   勇利指着路标,道:「我们只要跟着它走,就能找到龙心和黑炎龙的位置。」   「我们得尽可能避开黑炎龙,把龙心拿到手。」奥塔别克安静地说道:「它们都指大陆的方向。」   「距离太远的话,路标很难很准确地显示到目的地的方向。」勇利有些懊恼地说。   披集乐呵呵地抓住路标,又放开来,看着它们始终往大陆的方向飘着,愉快地说到:「这已经很厉害了。怎麽样?既然有了目的地,我们什麽时候出发?」   「我想回青莲一趟。」光虹突然说道:「我想试着找一找当时把黑炎龙封住的阵,以防万一,找到後我会直接回翠穹等着你们。」   披集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也说道:「也对。我也想回赤佐,有点担心CiaoCiao呢,而且也得让他们知道黑炎龙复活的事,说不定CiaoCiao知道对付黑龙的方法。」   奥塔别克点点头,说:「我要去找龙心,顺便到紫藤走走,总觉得紫藤那边很可疑。」   他偷偷看了尤里奥一眼,尤里奥没有注意到奥塔别克的小动作,他打了个呵欠,望着勇利的路标发呆。   这时,萨拉独自一人从大宅走出来,她看到奥塔别克他们似乎是决定好要怎麽做,便微微一笑,走近他们,道:「我刚才去看了看承吉,他似乎打算留下来疗伤,你们呢?」   「回大陆去。」披集摆摆手,道:「我和光虹先回国,其他人去找龙心,奥塔别克说要到紫藤一趟,说不定他们和黑炎龙有关。」   萨拉点点头,露出优雅的笑容,她眼神晃动地看着远方的密林,又回过头望着认识了不久的朋友,不知为什麽,从一开始看到他们陪上精灵岛,萨拉早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会为这座岛带来改变,不管好坏,而她,还有米凯   莱,也必然会顺从这变化,带着精灵族走上新的历史。   「我会为你们准备船只,把你们送回大陆。」这位精灵公主说道,她的一双紫眼睛直直望进勇利的棕色大眼睛,又转过头看了奥塔别克一眼,又说:「已经很晚了,快点休息吧,你们以後的旅程看来还很长呢。」   半夜,勇利缩在维克多的怀里,瞪大眼睛看着维克多睡得香甜的睡脸。   「怎麽了?」维克多闭着眼睛突然吐出一句话,把勇利吓了一跳。   勇利推开维克多搂住自己的手,坐了起来,维克多不满地咕哝了声,又重新把手放在勇利的腰上,道:「快睡觉,勇利。」   「我睡不着。」勇利简短地回答後,乖乖地躺回床上当起维克多的抱枕来。维克多悄悄睁开眼,露出一条小缝,他见勇利没有半点睡意,便有节奏地拍起他的背,打算哄他睡觉。   谁知,勇利还是推开了他的手,他拍了拍维克多的脸,手心传来的温度让维克多睡不下了,他翻过身覆在勇利身上,手指滑过勇利的脸颊。   「那我们来做点让你能容易入睡的事吧。」维克多俯下头,在勇利的颈窝小小地咬了一下。   勇利摇摇头,拍开维克多一直在他腰间作怪的手,说:「正经点,维克多。」   维克多扁了扁嘴,放开了勇利,道:「那个女精灵跟你说了点什麽?」   「你注意到了?」勇利眨了眨眼睛,见维克多哼了声不说话,便伸手戳了戳他鼓起的腮子,说:「又不高兴了,小气龙?」   维克多又哼了声。   勇利躺在床上,看着那两盏浮在半空的路标,和维克多一起躺在床上等着。   不久,门外传来对话的声音,那些守在他们房门外的精灵守卫好像急忙地跑开了,维克多溜下床,随手抓起挂在小木椅上的外衣,把木门开出一条小缝,毫不意外地看到萨拉披上精灵的白色斗篷,在门外等着。   勇利早早披上斗蓬,把两盏飘着的路标摘下来,推着维克多走出门。萨拉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和他们走到走廊另一端的房间。精灵大宅安静得可怕,好像整个宅子只剩下他们几个一样。   「晚餐的时候,我让其他人吃下加了药的水果。」萨拉紧张地四处张望,她担心突然有人会醒过来,又或者刚才那些守卫会拆返。   勇利伸手敲了敲尤里奥他们的房门,披集睡眼惺忪地把门打开,光虹把一手小布包交给後面的奥塔别克,一手推着披集走出来,尤里奥也打着呵欠走了出来。   「我们走吧。」萨拉小声说道,带着他们往大宅外走。   他们快速又安静地走下楼梯,正想往大门方向走去时,有人在楼梯底的暗角走了出来,那是大宅的士卫,他吃惊地望向萨拉,和跟在後头的外人,正打算问他们的公主大人深夜带着一大群男人外出是什麽回事,後脑突然遭到一   击,昏了过去。   米拉拍了拍沾上灰尘的手,把倒在地上的士卫和旧木桶塞回楼梯底,轻松地向萨拉说道:「我就知道妳会这麽做。」   「米拉」   红发的守护神摆摆手,苦笑了一下,道:「妳要干什麽我可管不着,我是精灵族的守护神,自然会支持妳。」   萨拉松了口气,感激地看着她的好友,米拉摇摇头,道:「别太高兴,妳忘了禁地的空间门需要妳和米凯莱一起才能打开的吗?妳打算怎麽办?」   「只有我一个,大概只能打开一小条夹缝,而且不一定能准确地把他们送到遗迹的中心。」萨拉苦恼地说到:「但如果经精灵族在大陆留下的遗迹走,可以更快抵达大陆的中心。」   米拉点点头,她跟着小队来到大宅门前,看着他们离开。米拉把目光放在尤里奥身上,尤里奥脸色一僵,别开脸跑开了,其他人随着萨拉拐进大宅旁的暗巷时,殿後的维克多突然转过身,他向米拉问道:「那颗龙心,是从哪里来的?」   米拉吓了一跳,她眨着眼睛,想了想,道:「是有人交给我的。这麽久的事我记不清了,大概是其他族系的守护神吧」   维克多点点头,道:「这事别让勇利知道。」   米拉还想追问下去,但勇利见维克多还不跟上来,连忙跑回来了,米拉只好闭上嘴,点点头表示答应了。维克多满意地不动声色笑了笑,挽着勇利的手走进暗巷。   那个狭小的传送点对他们一群人来说是最为头痛的事,萨拉只能分成数次把他们送到禁地那边。   他们站在幽暗的钟乳石洞里,萨拉虽然用心灵感应的方式通知了勇利和奥塔别克,让他们在半夜集合,但详细的事她一点也没有提及,只是简短地说找到捷径把他们送到紫藤附近。   「精灵的遗迹就在紫藤国的南方,这禁地的深处有当年精灵族走过的秘密通道,我会把你们送到遗迹内。」萨拉小声地解释着说道,她看了看石锥发出柔和的灰白光晕,不敢皱起眉,心里暗道不妙,但还是领着其他人走上湿滑   的小道。   奥塔别克看了看那些停在半空中的小水珠,问道:「刚才妳说不能完全打开门,是什麽意思?」   「这条通道被锁上了,必须由指定精灵的王族开启。」有人在他们背後说话,站在最尾的勇利连忙回过头来,维克多一手把他拉到自己的怀中,刚好躲过刺在地上的羽箭。   萨拉震惊地望着突然出的人,嘴唇微微颤抖,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米奇!」    Chapter 27   「米奇……」萨拉轻轻唤了米凯莱一声,但她的双生兄弟对她充耳不闻。   精灵族的王子正高举着木弓,准确地瞄准维克多的眉心。他恶巴巴地质问道:「你打算把我可爱的妹妹拐到哪儿去?」   「米奇,你等一下!」萨拉慌忙走上前,挡开维克多和米凯莱,脸色苍白地瞪着米凯莱手上的弓,道:「你冷静点,是我带他们来的。快把弓放下。」   米凯莱看也不看萨拉,他把羽箭搭上,拉开弓弦,准备随时射穿维克多的眉心,萨拉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脸,她紧张地把维克多和其他人护在背後。   一直被维克多抱着的勇利不安地想要推开他,让维克多远离那把弓的射程,但维克多把勇利死死地按在怀里,嘴角勾出玩味的笑容。他不慌不忙地看着那尖锐的箭头,慢条斯理地说:「妳应该多相信自己的家人,这样对我们大   家也有好处。」   米凯莱脸色一懔,他睁了睁紫眼睛,系在木弓上的弦发出危险的吱呀声,有几条细小的丝线断开来。他把弓往上托了托,警告着眼前的敌人:「我会杀了你们,居然敢对萨拉下手。」   「米奇!」萨拉尖声叫道,她的声音化成回音,在钟乳洞内回响。   米凯莱稳住手,他一咬牙,放开拉弓的手,羽箭迅间化成绿光疾飞出去。同一时间,维克多拉住勇利往一旁闪开,顺手推倒挡在他脸前的萨拉,让她落在抛下木弓的米凯莱怀里。   至於米凯莱射出的羽箭,它变成三数条翠绿的藤蔓,越过奥塔别克他们,向着小道两旁的钟乳石抽打过去。   随着石洞响起了几声惊呼。米凯莱的藤蔓紧紧缠着躲在钟乳石後准备伏击的人,那些刺客被藤蔓勾住四肢,扯到小道上。   萨拉回头一看,她见到倒在地上的精灵士兵,疑惑地望向米凯莱,米凯莱抓住她的上臂,把她护在背後,一对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前方的暗弯,大声说道:「还不打算出来吗?长老大人。」   黑影後有人缓缓地步近,虽然米凯莱喊他长老,但这位精灵长老看起来很年轻,脸上一道皱纹也没有,就是头发有点花白而已。长老微笑从容地走出暗弯,他一脸慈爱地看着米凯莱和萨拉。   「两位殿下这麽晚还带着客人到这种地方,实在是太不合礼节了。」长老说道,他举起食指勾了勾,几个精灵士兵冲了出来,他们站在精灵长老的身旁,背上挂了箭筒,手中握着木弓。   萨拉抿着嘴,她看了看那些士兵,道:「奥达长老,你是要对我和米奇动手吗?我们可是王族,你以为其他人会放过你吗?」   奥达长老轻轻一笑,摇摇头,说:「妳搞错了,殿下,我只是凑巧到禁地散步,错过了晚饭,然後又凑巧遇上了被外族掳走的公主殿下,发现这些人在晚餐下了药,趁机挷走我们敬爱的殿下,而我,为了救回公主,混乱中不小   心伤了萨拉殿下和赶来的米凯莱殿下,大家会理解的。」   「你!」萨拉气结地握紧拳头,她知道精灵族的话事人从来不是米凯莱或者自己,而是那些从五百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长老,当中最为嚣张的就是眼前的奥达。   「真是个完美的计划呢。」披集笑着拍了拍手,道:「只有一点小问题。」   奥达摆出一副请指教的模样,他向披集欠了欠身,嘴边挂着玩味的笑容。披集嘻嘻一笑,张开十指笑咪了眼,他跳皮地说道:「你确定能打得过我们?」   「不行!」萨拉连忙叫道:「不可以在这里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奥达挥下手,精灵士兵放出利箭,披集不慌不忙地架起了一道火墙,刚好烧掉朝他发射的羽箭。火墙一闪而过,只留下一阵焦味,维克多露出不适的表情,他一扬手,那些停留在空中的烟雾通迅间结成一层薄霜,然後发出清脆的响声,化成漂亮的冰晶,跌落在小道上。   「奥达,你疯了吗?萨拉不是让你别在这儿打吗?」米凯莱沉声喝道。   这时,钟乳洞深处传来一阵寒气,勇利大惊地望向漆黑的洞穴,一道银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那是什麽?」勇利抖着声音,不安地问道。他瞪着洞穴的钟孔石,借着围绕在石锥四周的微弱光芒,努力想要看清刚才一闪而过的影子。   同样自到银影的尤里奥睁大眼睛,他张张嘴,什麽也没说,只是偷偷看了奥塔别克一眼,果然发现他也同样紧皱着眉,看来是看到了那东西了。   维克多搂紧勇利,把他的脸按在自己胸前,他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精灵,轻声说道:「你们在这儿养了什麽?」   萨拉捂住嘴摇了摇头,惶恐地瞪大眼睛。同样不安的还有奥达长老,他躲在士兵的後面,一边後退,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银影再次在黑暗中闪过,那东西发出白银色的光,似乎是在钟乳石间来回跑动,而且越来越接近他们。勇利不知道为什麽从心底传来一阵阵恶寒,虽然那东西和维克多一样是银白色的,但给勇利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维克多的   银色是高贵又优雅,但那东西只是莫名其妙地让人感到诡异。   奥塔别克紧张地说道:「我们得快点离开。」   米凯莱点点头,他拉着萨拉,领着其他人,一手拿着羽箭,向前一扔,奥达闪开来,让出一条小路,米凯莱便突破出去,和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奥达正想叫住他们,银影突然飞快地扑了上来,精灵士兵为了保护主子,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撞开奥达,奥达跌在地上,他单手撑起身体,头也不回地向着米凯莱他们的方向连跑带跌地奔去。   刚才救了他的士兵,就被那银白色的怪物咬穿了自己的咽喉,绝望地瞪着嚼食着他血肉的怪物,其他精灵士兵拔出羽箭,射穿了怪物的身体,但羽箭只是穿过了怪物的身体,插进同伴的胸前。   精灵士兵畏缩地退开,他们看到洞穴深处有更多的银影出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於是只能放弃同伴的遗骸,跟着落荒而逃的主子逃跑。   米凯莱和萨拉一路沿着小道狂奔,後头隐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笑声。他们来到小道的尽头,那儿有一道巨型的石门,灰白色的门上刻有古画和文字。米凯莱摸了摸石门,又看了萨拉一眼,说:「来吧,萨拉。快把门打   开。」   「米奇?」萨拉惊讶地睁大眼看,米凯莱明明是不赞成她让外人走过祖先留下来的秘密通道。   米凯莱无奈一笑,说:「只要是妳想要做的事,我也会支持。这和祖先定下来的规矩无关,我只想让妳尽情做想做的事。」   「米奇??」   「等等,殿下。」奥达喘着气,震惊地问道:「你们真的要打开门吗?祖先的话,不能不听。」   「他们都属於过去。」萨拉冷静地说道:「重要的是当下,我已经决定了。」   她转过身,和米凯莱一起面向石门。他们闭上眼,身上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发丝和衣摆在金光下微微飘扬,石门像回应他们一样,上面的雕刻也泄出金光,让那些图像显得活灵活现。   後头的嗤笑声越来越近,奥达恐惧地一边怪叫,一边摔倒在地上。披集和光虹走到小队的後头,看也不看那没用的精灵长老,和那些精灵士兵站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瞪着还是漆黑一片的洞穴。   「你们??」尤里奥看着两人,不解地开口。   披集摇了摇头,他笑着让火莲浮在半空,说道:「我们不顺路,本来就不会和你们一起走。」   「我们会挡住那些怪物。」光虹说道:「你们自己小心一点。」   随着洞穴微微晃动了一下,灰尘和小石块落下,石门缓慢地打开来。银色的怪物终於也追了上来,但因为害怕披集的火光而不敢靠近,只能瞪大它们的红眼睛,露出扭曲的笑容。   米凯莱见石门开出的裂缝足够让人钻进去,便催促着其他人赶紧走。维克多看了门的另一头一眼,那儿还是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见,他握紧了勇利的手,道:「勇利,无论发生什麽事,也绝不能松开我的手,知道吗?」   勇利点点头,回答说:「维克多才是,别又自己一个人跑掉。」   奥塔别克看着维克多和勇利的背影,向尤里奥伸出手,说:「我们也走吧。」   尤里奥看了看他递过来的手,没有半点犹豫,就握了上去,他回过头,看了披集和光虹一眼,又看了看奥塔别克始终坚定的眼神,点点头,和奥塔别克一起走进黑暗中。   米凯莱见他们都走了进去,於是和萨拉一起准备把石门重新封上。   就在石门马上要闭上的一刻,米凯莱感到背上传来一道不重不轻的力量,他往前一摔,越过了石门。他回过神来,看到门外的萨拉微笑,有些放心,又有些不舍。   「我想让米奇到外面的世界看看。」米凯莱听到心爱的妹妹是这样说:「家里的事,我会处理好,不用担心。」   「萨拉!」米奇急急想要跑回去,但门缝已经紧紧闭上,隔绝了最後的一丝微光。   (第二部完)    Chapter 1   白雪纷飞的夜上,年幼的小老虎依偎着自己的爷爷,一对翠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山洞外的暴风雪。它翻过身,把肚皮露了出来,老虎爷爷伸出大爪按了按它的肚皮。   「尤拉奇卡。」爷爷说道:「你要活下去。」   幼虎似懂非懂地打了个呵欠,它咬下爷爷从人类世界带回来的食物,满足地咪起眼睛。   风雪依旧持续,但周围的景色已经不一样,稍微长大了的幼虎顶着风雪,在高耸的杉木间穿梭,它循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师兄,还有紧紧抱着他的人类。幼虎向人类露出尖锐的獠牙,但人类男孩抬起头,幼   虎看到他脸上挂着结成霜的泪珠,鲜红的鲜血像花朵一样淌在他身上。   「救救他。」人类男孩说道:「求求你,你也是守护神吧,拜托你,救救他。」   幼虎还不是真正的守护神,他还是个见习生,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向身为守护神的幼虎求助。   即使在冰天雪地下,小小的老虎还是感觉到有一阵名为「相任」的暖流滑过全身。   「尤里奥,醒一醒,尤里奥。」   尤里奥自不耐烦地挥手,想要拍下那双打扰他睡觉的手,但对方似乎不死心地要他醒过来,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脸。尤里奥啧了声,不情愿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但夜视能力相好的尤里奥眨了眨眼睛,很快就适应了。他   看到自己正躺在布满灰尘的破旧床铺上,黑漆漆的睡房每个角落也有蜘蛛网。   勇利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尤里奥撑起身坐起来,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他和勇利两人。   「其他人呢?」   勇利摇摇头,他见尤里奥总算醒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说:「不知道,回过神来就只找到你了。」   尤里奥看到他不安地搓着手,大眼睛不时瞄向黑漆漆的四周,他知道勇利急着想要回到维克多身边。他们穿过精灵族的空间门,从精灵岛回到大陆,但那个精灵公主也好像说过不一定会成功,他们可能走散了,而尤里奥根本不   知道他们被送到什麽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奥塔别克呢?」尤里奥突然问道。   勇利还是摇摇头,他站起来,压下嗓子道:「我不知道,尤里奥。这里有点奇怪,我们离开精灵岛已经差不多一天,其他人完全不见踪影,我有点担心维克多。」   尤里奥哼了声,勇利根本没必要担心维克多,那头冰龙肯定死不了的,当年连多拉格之枪也杀不死他,他担心的是奥塔别克,那家伙只是个人类,一不留神就可能会挂掉。   他从床上滑下来,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尘。勇利摄手摄脚地走近房间的门,他很小心,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害尤里奥也不由得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勇利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间的门,房门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   尤里奥跟着勇利走出房间,这是一幢很普通屋子,睡房在二楼,地下是厨房和客厅。他们走下楼梯,来到地下的客厅,那里有一张倒在地上的木椅子,椅子还断了一跟脚。   「这是谁的家?」尤里奥看着木椅,有点不太舒服,他走近客厅的窗子,向外边望了一眼,但玻璃上全是污垢,根本看不到什麽。   勇利小心翼翼地把尤里奥从窗子那儿拉开,道:「不知道,但这里应该就是精灵遗迹的内部,我看到另一间房间有古精灵语的书和遗迹的地图。我们一跨过空间门就走散了,好不容易找到睡在外头的你,怎麽喊也不醒,便背着   你到别的地方走走,看看能不能,碰上维克多他们,不知不觉找到这屋子,便进来休息一下。   他望向尤里奥,伸手替他拨下黏在头发上的蜘蛛丝,尤里奥别过头,他走向屋子的大门,有些粗暴地推开它。勇利连忙追赶过去,尤里奥已经踏进街道。   这是一座破落的小镇,尤里奥抬起头,看不见天空,只一根根石锥从高处垂下,一滴滴水珠从石锥滴下来,打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镇子的屋子都有绿色瓦顶,但常年没有打理,不少瓦片都已经剥落。   勇利拉着尤里奥,尤里奥正不耐烦想甩开他的手时,他眼角看到有好几条影子从街角转进来,尤里奥连忙推开勇利,向那边跑去。   「奥塔别克!」他叫道。   勇利急忙追过去,及时拉住尤里奥,和他一起躲进另一间屋子的围篱下。他们蹲下身,勇利一手捂住尤里奥的嘴巴,一边小心地探出头,三只狼头人身的半兽人抱着弓箭走出来,它们一对灰绿的小眼睛贼贼地瞄向四周,黑色的   鼻子用力吸着。   「我嗅到鲜肉的味道。」其中一只半兽人说:「有入侵者。」   另一只裂嘴露出獠牙,口水从口中流出。勇利连忙低下头,躲回去。尤里奥脸色一凛,他注意到那两只半兽人用的是古精灵语。他看了勇利一眼,见他僵硬地点了点头,便深深吸了口气,一翻身,从围篱後跃出,两手纠缠着金   光。   那两只半兽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麽事,只觉背上一麻,便失去知觉地倒在地上。勇利也从围篱後走出来,尤里奥正用脚尖踹着半兽人,让它们翻过身来。   「这附近一直有魔族的气息。」勇利小声地说:「我还以为是禁地的那些白色怪物。」   勇利不安地望向那几只半兽人,道:「我还感觉到其他魔族的气息,尤里奥。他们数量很多,我想这一带很可能是他们的住所,我们得快点离开。」   尤里奥啧了声,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城镇,得快点找到奥塔别克才行。   奥塔别克抱胸看着两个正在对峙的男人,或者再说得准确一点,是一个正自个儿瞪着冰龙的精灵,而被瞪的龙族似乎完全不在意,他正心急如焚地在原地来回走动。   奥塔别克望着他的同伴,不由得皱起眉。   他们穿过空间门,很快就发现尤里奥和勇利不见了,反而多了个精灵王子。他们忙着找人之际,误打误撞地走进一个洞窟。洞窟里睡了个人,那人大概两米高。两米高的人听起来很正常,好像只是个普通的高个子,但事实上,   那个两米高的人还是个婴儿。   巨人族的婴儿似乎被闯进来的人吵醒了,它皱起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几乎把整个洞窟哭得塌下来。奥塔别克一行人连忙捂住耳朵,慌忙地逃了出来。   洞窟外是迂回曲折的狭窄山路,他们跑下山,找到一条又一条的长楼梯,楼梯通向深不见底的深渊。维克多试探地踏了那些已经风化了的石砖,石砖便塌了下去,滚到黑漆漆的深渊里。维克多於是造出冰梯,让他们滑下去。   他们乘着冰梯,不知过了多久,才顺利抵达地面,那儿是一大片荒野,只看到一座座矮小的石山。小石山毫无规律地形成一片天然的迷宫。   「这里真的是精灵的遗迹吗?」维克多问道,他很担心勇利,那些精灵到底把他们送到什麽地方。   米凯莱瞪了他一眼,不太乐意地答道:「这里就是遗迹内部。我们的祖先模仿了大自然的地貌而造出来的国家。这一带应该是石林区,以前应该有村庄在附近。」   「这里有多大?」奥塔别克看着一望无际的石林迷宫,忍不住问道。   「遗迹一共有五层,我们应该被送到第二层,这边全都是山石,往下走会找到城镇。出口在最顶层,虽然现在应该是被封住了。」米凯莱说道。   维克多和奥塔别克沉默下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勇利和尤里奥被丢到那一层,而且这座遗迹居然还住了巨人族,那些粗暴的巨人不会友善对待他们眼中的入侵者。   这时候,马蹄声响起,维克多和奥塔别克警戒着望向来人的方向,只有精灵王子还傻呼呼地呆在一边,骑马的人靠近,喊了声:「米奇!」   米凯莱回头一看,看清来人的脸时,不禁瞪大眼睛,大叫道:「你怎麽会在这儿?」 Chapter 2   勇利和尤里奥沿着城镇的暗巷和小街,一边小心避开传出魔族气息的地方,一边走到北面的城门附近,他们找了个暗角躲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在城门前徘徊的猪脸半兽人。   勇利掏出一直带在身边的路标,他放开手,让它们浮在空中,标示龙心的在北面漂着,而黑炎龙就在东边。他把路标抓回来,然後掏出口袋的地图,那是从一开始那座屋子里偷出来的,虽然有点残旧,但重要的标示还能看见。   尤里奥瞟了他一眼,道:「现在怎麽办?你能找到维克多吗?」   勇利摇摇头,魔族的气息盖过了一切,他试过用占卜来寻找维克多和奥塔别克,但都被阻挡住了。尤里奥哼了声,小心地观察城门的守卫,对手只有一个,强行突破应该很简单。   「尤里奥,你想干什麽?」勇利察觉到蠢蠢欲动的尤里奥,不安地问道。   尤里奥又哼了声,突然一个箭步跑了出去,他让电光纠缠在右手上,化成一把金黄色的利剑。尤里奥挥动着武器,一瞬间跃到猪脸半兽人的背後,狠狠地把雷剑从後捅穿了半兽人的胸口。   就在半兽人倒地的一刻,几百枝羽箭从城门上射向尤里奥,打在地上的羽箭激起一阵沙尘。城门上的半兽人等所有箭都射出後,从容地探头往下看。   沙尘过後,一大堆羽箭刺在雪白的圆顶屋上,半兽人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麽,圆顶屋的白雪突然化成一条白色巨蟒,巨蟒张大嘴巴,向城门上方冲去,它一口咬住半兽人的脑袋,用力把它拽下来,半兽人直直摔了下去,撞上地   面,发出恶心的声音。   其他半兽人急急後退,雪蟒没有放过它们,它轻易地攀过城门上方,用身体卷住那些避无可避的半兽上,死死缠着它们,然後一下子把半兽人全都推下去。   结实的圆顶屋碎开来,被包在里面的尤里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积雪盖过了地面,白茫茫的雪地上,勇利皱着眉半跪在他身边,他少有地抿紧嘴唇,看来相当生气。尤里奥心底打了个抖,他没有看过勇利发怒的样子,只从维克多   口中听说过,但那足以令人   平日安静温顺的东方男子刮目相看。   勇利见尤里奥没有受伤,便站了起来,一手拉起他,往城门方向走去。他们穿过城门,走出了那座不知名的城镇,一路上谁也没说话,短短数分钟,尤里奥感到莫大的压力,他不时瞄向勇利,见他冷着脸不作声的样子,不知怎的   有种「原来这家伙真的是半龙」旳感觉。   「尤里奥,你在想什麽?」勇利知道尤里奥在偷看他,於是放轻声音问道。   尤里奥啧了啧嘴,说:「别学维克多的口吻跟我说话。」他顿了顿,用小得听不见的声音咕哝了声「谢谢」。   听力良好的勇利听到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对尤里奥说教时,背後传来一阵号角的声音。勇利的脸色一沉,看来还是被发现了。   两人急忙跑起来,勇利掏出地图,向着北方跑去。尤里奥跟在後头,他问道:「维克多还有奥塔别克怎麽办?不去找他们吗?」   勇利看了地图一眼,他指向前方,说:「那边应该有一棵长歪了的松树,出口在那边。先找个没有魔族打扰的地方,我才有机会占卜出他们的位置。」   尤里奥点点头,跟着勇利往松树的方向跑去。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角号的声音。一棵四十五度倾斜的松树出现在眼前。勇利大着胆子走近,看到松树立在悬崖边。   「这是出口?」尤里奥也走了过去,他看了看深不可测的山崖,皱着眉道:「是想我们跳下去吗?」   勇利摊开地图看了一会,确定没有走错地方,他走近崖边,看到一条紧贴石壁的楼梯,楼梯只能让一人通过,稍不为意就会失足掉下去。   「没有其他出口吗?」尤里奥问道。   「还有一个,在东边。」勇利掐着地图。   他们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叫在遗迹里回荡,勇利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叫喊让他感到心寒。   尤里奥掩着耳朵,望向黑漆漆的遗迹顶部:「是龙啸,维克多吗?」   勇利白着一张脸,僵硬地摇了摇头。   顶着一头姜黄色短发,束着羊咩须的精灵策马来到米凯莱脸前,他嘻嘻笑地跃下,身旁咖啡色的马匹瞬间化成一堆枯枝,散落在地上。精灵上前用力拍了拍米凯莱的背,大声说道:「米奇!好久不见了,真是好巧呢。」   「巧你个头。」米凯莱没好气地推开他,道:「你在这种地方做什麽,埃米尔?」   叫埃米尔的精灵耸了耸肩,答道:「迷路了啦。上个月不小心晃了进来,却找不到出去的路。」   米凯莱反了个白眼,对自己的好友感到相当无言。埃米尔心情愉快地走近维克多和奥塔别克,他友善地伸出手,问道:「你们是谁?米奇的朋友吗?」   维克多笑咪咪地握着埃米尔的手,说:「差不多吧,我是维克多。」   「谁跟你是朋友?!」米凯莱大叫着说:「谁会和龙族交朋友?少胡说八道。」   埃米尔爽朗地笑了两声,他好奇地看了维克多两眼,忍不住道:「你是龙族?和想像中的不一样呢。我还以为龙族都是长满鳞片,还有角。」   维克多笑了笑不作声,米凯莱一直在旁边不耐烦地啧嘴,埃米尔放开维克多的手,转身和奥塔别克打了招呼。   「这麽说来,怎麽不见萨拉?米奇,你居然会不在萨拉身边,终於从妹控特性毕业了吗?」埃米尔好玩地戳了戳米凯莱的背,精灵王子被戳中了痛处,咬牙切齿地回了句「少管我」便大步走开去。   「等等,米奇,你要去哪儿?」   「去找出口啦。」米凯莱头也不回地答道。   「得先把尤里找回来。」奥塔别克安静地说着。   「还有勇利。」维克多补充道。   米凯莱停下来,回过头,冷冰冰地说:「谁管你们,要找就自己找去。我要回精灵岛。」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持,而且满是□□味。有点追不上状况的埃米尔抓了抓脑袋,他拉住想要离开的米凯莱,说道:「好啦好啦,别吵起来。这一带还有其他大个子居民,把他们吵到了就不好了。」   米凯莱想起山洞里的巨婴,如果现在碰上巨人族,可不是说笑,那些暴戾的蛮横一族可会不由分说用铁棒把不认识的人抡死。他沉默地望向维克多和奥塔别克,维克多笑眯眯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奥塔别克依然是脸无表情。   「好了,来说说发生什麽事,你们还有其他同伴吗?」埃米尔说。   他们,主要是维克多,简单明了地跟埃米尔解释了黑炎龙的事,也说了他们和勇利,还有尤里奥失散的过程。埃米尔点点头,他挑起一边眉,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左脸颊。   「我明白了。也就是现在要先把勇利和尤利找回来,再出发找心脏。」埃米尔闭上眼,思考了一会,说:「但这座遗迹可不是一般的大,我在这边晃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出口。」   米凯莱瞄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是怎样溜进来的?」这座遗迹的出入口都被封死了,只剩下连接精灵岛的那条通道。   埃米尔抬起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米凯莱一眼,说道:「从魔界啊,我在魔界旅行时,发现了他们能自由进出遗迹,我稍稍跟着那些半兽人,找到一条通向遗迹最低层的地道。」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背,道:「那些魔族最近好像在这座遗迹的最低层组织了一队军队。」   「军队?」奥塔别克凝重地重复一遍。   埃米尔嗯了声:「真希望你们的同伴没有往下走。那儿集结了少说十万半兽人,我也是偷偷摸摸地装成他们的样子才逃了出来。」   维克多皱起眉,如果勇利和尤里奥在一起还好,尤里奥的脚程够快,半兽人抓不住他,但如果勇利自己一人不小心闯进了最底层,那可不是说笑。   「那现在该往哪边走?」米凯莱不耐烦地跺了跺脚。   埃米尔抓起地上的树枝,随手画了幅平面图,他指着北边的方向,道:「我是从这边上来的。遗迹每层也有两个出口,单数楼层的北边楼梯连向上层,东边的连向下层,双数楼层就相反。」   「那就向东走啊。」米凯莱说:「他们两个也会猜到要往上走才能走出迷宫吧。」   「那可不一定。」埃米尔一边说,一边掏出三张泛黄的羊皮纸:「这是我在下面民居找到的地图,你们看看,每张都只显示了一层的平面图,上面也只在楼梯的位置简单地写上『出口』,如果他们误信了地图,又不知道整座遗迹   的构造,很可能会往下走。」   米凯莱看了看地图,有些不安地说:「不会这麽巧吧」   埃米尔耸了耸肩。这时,维克多突然抬起头,同一时间,一阵刺耳的龙啸响起,其他人慌忙地捂住耳朵,维克多浅蓝的眼睛凌厉地瞪向东边。   龙啸过後,奥塔别克还感到耳鸣得厉害,他隐约听到维克多说:「我们向北走。」 Chapter 3   「北?」米凯莱疑惑地重复一遍,他一边揉着自己发疼的耳朵,脸色有点苍白:「你刚才没听到这家伙说的话吗?我们要往上走,就应该向东走。」   维克多摇摇头:「向北,我们往下走。外面不安全。」   米凯莱皱起眉,他当然知道刚才的巨响是往北方传来,他看到维克多一副忧愁的脸容,就知道发出那声音的东西不好对付,他回过头,看到同样面露难色的埃米尔。埃米尔和他对视了一眼,马上换上笑脸。   「向北走吧,米奇。那东西好像在遗迹外,我们先往下走。我想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出口。」埃米尔说:「毕竟最底一层是以前精灵王族的城堡,大概会条秘道或是什麽的。   「那到底是什麽东西?」米凯莱压下嗓子问道:「我从没听过这种叫声,是怪物吗?」   「是龙啸。」维克多说:「那头黑炎龙在遗迹外面盘旋,大概是想冲进来吧。」   米凯莱和埃米尔紧张地看着维克多,他们没想过会这麽靠近精灵族的仇敌。埃米尔说道:「这座遗迹被封印住,外面的人不可能进来。」   维克多耸了耸肩,道:「现在是进不来,那家伙没有心脏,非常虚弱,但不代表他打破不了这地方的结界。这遗迹被魔族入侵,从地底打穿了一个洞,大概封印的力量也为之减弱,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埃米尔点点头,他一点也不想和传说中的怪物碰上头:「那快点走吧。现在往下反而比较安全哩,半兽人和龙,我肯定是选半兽人的。   「好好,回去就给你找个半兽人新娘。」米凯莱反着白眼没好气地说。   奥塔别克沉默地看着沙尘滚滚的大地,说:「要走路过去吗?那条楼梯离我们多远?」   埃米尔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他弯下腰,舍起四块小石,口中念念有词地把石子分别往地上扔,石子落在地上的一瞬,突然长起来,化成四匹灰白色的马。   米凯莱啧了声,俐落地爬上马背。奥塔别克和埃米尔也分别选了匹马,他们坐在马背上,有些疑惑地望着动也不动的维克多。   维克多冷淡地看着那匹石头变成的马,缓慢地说:「要骑这东西吗?」   奥塔别克点点头。维克多看了他一眼,说:「我是龙。」   「所以?」埃米尔不太了解眼前的状况,他试着有礼貌地问道。   维克多没有答话,米凯莱突然眼前一亮,道:「你不会骑马?」   「我是龙。」维克多又说了遍,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不去看他的夥伴。   其他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最後由奥塔别克开口说:「那你要变成龙型带我们下去吗?」   「不要。」维克多直接了当地拒绝:「能让我背的就只有勇利。」   米凯莱的眼皮不受控的跳了又跳,他忍不住地叫道:「那你这混蛋想怎样!?」   勇利小心翼翼地扶着石壁,尤里奥做出来的小电球在他脸前不远处飘着,让他能勉强能看到前方的路。勇利一边叫自己别往下望,一边跨出一步,踏在下一个梯级上,小石子和灰尘扬起往深不见底的崖下掉落,狭小的梯级还没有   勇利一个脚掌长,勇利有些站不稳,他的意识晃了晃,差点失平衡,於是他连忙抓住石壁上一个凹陷的位置。   跟在後头的尤里奥虽然脸无表情,他身手就像猫咪一样灵活,但看着勇利一步一惊心地走下,不禁让他有种心脏病发的感觉,要是这家伙一不注意,掉了下去,尤里奥打了个抖,一开始他就应该变成老虎的模样把人背下去才对,   但现在把勇利叫住说不定更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勇利刚想要再往下走时,梯级突然就裂开来,他一个不稳,身体就往外一倾,整个人眼看要跟着掉下去之际,勇利眼前一转,他定一定神,发现自己正趴在毛茸茸的虎背上,眼前金黄色的毛皮光亮柔顺,勇利没   忍住伸手摸了摸,尤里奥後颈的毛马上耸起来,他发出低沈的吼叫,让勇利别作乱摸。   勇利轻轻一笑,他抱住老虎的脖子,尤里奥轻松地用四只爪子,在陡峭的山崖攀爬,轻轻松松地往下跳,平稳地落在石级上。   这山崖不知有多深,但越往下走,勇利和尤里奥越能感觉到下方魔族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勇利捂住脑袋,那些瘴气让他头昏脑胀,尤里奥不愉快地用尾巴拍打着地面,他带着勇利加速往下跃,看来这座遗迹已经完全变成魔族的巢   穴了。   等他们终於来到山崖的尽头,尤里奥踏在水蓝色的草地上,发现勇利几乎要昏过去。他以前有听维克多说过勇利的敏感体质,也知道魔族的瘴气会令一部分人感到极度不适,但勇利这样子都已经是过敏症状了。   勇利努力从尤里奥背上爬下来,他喘着气,望向黑压压的前方,魔族的气息往四方八面涌向他,勇利指了指前方,说:「那边,那边的瘴气没那麽重,我们到那边看看。」   说罢,勇利就往前走,尤里奥咬住他的衣角,微微弯下身,让勇利坐回去,勇利感激地拍了拍尤里奥的脑袋。他趴在尤里奥的背上,指挥着尤里奥往前走。   他们来到一座小山丘前,尤里奥把他的小电球收回去,勇利花了一点时间来适应黑暗。山丘下火光熊熊,有不少帐篷扎在那儿,大群半兽人在帐篷间走动,他们手中拿着火把和利剑,好像在往东边集合,看来之前的龙啸也传到下来。   「那是什麽?」勇利抬起头,望向半兽人集落的中央,他发现半兽人围着灰白色城堡前的护城河扎营。尤里奥也看了那城堡一眼,他无声无息地变回人身。   「精灵族的城堡。」勇利又说,指着城堡的一座高塔,那儿挂了精灵族的旗帜,只是那旗帜破旧得很,中间还被弓箭射穿了。   尤里奥看了那旗帜一眼,道:「那些精灵大概下了护法,让魔族不能靠近城堡。我们潜进去看看吧。」   勇利咬着下唇皱起眉,尤里奥不耐烦地说道:「刚才维克多他们也一定有听到龙啸,黑炎龙就在外面,那家伙不会蠢得走出去,大概和我们一样往北走了,他们会看到记号然後追上来。」   勇利想起之前在崖边留下的记号,於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尤里奥。我们先想办法混进去吧。」   营地的半兽人越来越少,它们成群结队地向东边移动,勇利和尤里奥躲在山丘突出的石块下,等魔族的气息开始消散後,才小心滑下山丘。   半兽人的营地比想像中还要安静,魔族好像都转向东方,营地里少了他们的气息。勇利的脸色好像也好了一点,尤里奥和他一起穿过一列帐篷,四周静悄悄的反而令人不安。他们顺利穿过营地,来到护城河前,混沌的河水有数条   铁链,铁链绑着几只在河中飘浮的小舟。   「要坐那个吗?」尤里奥指了指那条小舟。勇利看了看周围一眼,护城河把城堡围在中间,除了坐上小舟,也没有其他方法渡河。   勇利点点头,和尤里奥一起抓过铁链,用力把小舟扯到岸边。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小舟被拉了过来。勇利和尤里奥放下手中的铁链,铁链就往河底一沉,差点弄翻了船。勇利和尤里奥踏上小舟,解开了小舟连着铁链的锁,让小   舟漂离岸边。等铁链完全沉到河底之际,护城河突然一震,河水泛出,有什麽东西从水底冒了出来。   勇利和尤里奥跌坐在小舟里,他们抓紧船边,身高二十多米的巨人从河底站起来,他右手还拿着一根铁棒,用力往水面一打,巨浪涌起,直扑向载着勇利和尤里奥的小舟,把它掀翻了。   勇利被抛到河中,他奋力划水,抓住翻了的小舟,回过头,找到同样落水的尤里奥。   「巨人族?为什麽在水底?」勇利听到尤里奥愤怒的抗议。   这时,有什麽勾着小舟,有人把船和勇利他们拉回岸边,勇利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拉上岸,肩膀一痛,他被压在地上,尤里奥生气地在旁边大吼大叫。   勇利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三四个长了山羊头的半兽人围着他们,嘴边不断发出咩咩的叫声。 Chapter 4   维克多优雅地翘起脚,托着腮,舒服地坐在冰制的马车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掠过的景像。前方的米凯莱和埃米尔策着马,让马车高速地向北方的楼梯驶去,奥塔别克则在一旁策马赶上。   「为什麽我们要当马夫?」米凯莱怒气冲冲地说道。   埃米尔笑咪咪地安抚着他,他向前一指,那边的地面有多条大小不一的裂缝,裂缝歪歪扭扭地由立在地上的石柱连在一起。「我们到了,往下就是第三层,说不定你们的朋友就在那儿。」   「才不是我的朋友。」米凯莱说。   奥塔别克一马当先地冲到地面的裂缝前,他下了马,半蹲在地上,裂缝间露出陈旧的石级。奥塔别克试着爬进裂缝中,这里刚好可以让一人通过。   冰马车就停在奥塔别克的马旁边,维克多踏下马车,冰车就化成冰屑,随风飘散。米凯莱和埃米尔也跟着走到裂缝边缘,见维克多已经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米凯莱抿了抿嘴,也跟着走下去了。埃米尔看了看留在地面   上的马,随手打了个响指,让马变回石头,又瞥了遥远的东方一眼,转身爬进裂缝间。   狭小的裂缝暗得很,维克多双手扶着两边的石壁,紧紧跟着前方的奥塔别克,忍不住说道:「这遗迹真奇怪,为什麽把上落的途径弄得这麽麻烦?以前的精灵是怎样出入的?」   「这些是紧急用的出入口,本来就没打算让人上上落落地走。」埃米尔答道:「听说以前恶龙就被关在最低层,和精灵王族住在一起,其他人不得靠近。」   「那好歹也把这儿弄得宽一点。」米凯莱抱怨着,他小心跨过一级缺了的石级,又说:「埃米尔,你的那些马是怎麽弄的?以前没看你做过。   埃米尔嗯嗯哼哼了几声,正想说是在旅行途中学到的时,脚滑了一下,差点儿撞到前面的米凯莱。他哈哈地笑着爬起来,道:「危险危险。」   米凯莱回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往下走。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总算看到前面的路变得宽敞起来。奥塔别克快步走过去,找到前方有比较光亮的地方,看来他们正身处洞穴中。   洞穴外是一大片树海,密林间能隐约看到小小的村落散布在不同的地方。   维克多走出山洞,抬起头看了看乌黑的天空,背後的埃米尔翻开一小卷羊皮纸,那是遗迹的地图。他指着地图上的东边,道:「这边,我们得穿过森林。」   米凯莱抓过地图,奇怪地问道:「你怎麽找到的?」   埃米尔耸耸肩,说:「捡来的。」   「这羊皮纸看起来很完整。」一直默不作声的奥塔别克突然说道:「不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   「可能是半兽人的东西吧。」埃米尔没所谓地说道,他收回地图,走向山洞外的一条小路,往森林走去:「快走把,你们不是要找人吗?」   米凯莱跟上去,剩下来的维克多和奥塔别克交换了个眼神,也跟着走进森林中。   勇利睁开眼睛,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尤里奥垂着头睡得很沉,他试着动了动双手,粗糙的触感传了过来,看来自己现在也和尤里奥一样,被挷得死死的。勇利摸了摸平日戴在姆指上的空间戒指,发现那小小的蓝宝石不见了,看来是   被那些半兽人拿掉。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下四周,他们大概被带到某个帐篷里。   勇利转动着手腕,麻绳磨擦着他的手,黑色的鳞片马上长了出来,鳞片间有小小的尖刺,三两下就把绳子割断。勇利甩开缠在身上的绳子,正想要走近尤里奥,就听到外面传来半兽人的声音,他紧张地看了看地上的绳子,连忙抓   起来把它披回身上,双手抓着绳子的两端,装出被挷着的样子。   两只山羊半兽人走进帐篷,勇利低着头,半眯起眼。半兽人坐到一旁的地毯上,它们手中拿着劣质的红酒,观乐地碰着杯。   勇利偷听着它们的谈话。   「看看,我们抓到入侵者,可以升职了吧。」   「做梦吧?老大不是说了要把他们交上去,他们是用来吃的喔,吃的。」   「我们要吃人肉了吗?」山羊半兽人傻呵呵地笑着。   另一只羊把酒洒到地上,说:「傻啊你,是给食人族啦,要拉拢他们。下次的指挥权是我们的了。」   他们哈哈笑了一会,又继续说:「但不是还有那个奇怪的精灵吗?」   其中一只山羊哼了声,说:「谁管那怪东西,说什麽要加入我们,把入侵者抓来给我们?谁不知道尖耳朵最讨厌我们,那东西一定是想趁机会把我们一网打尽,没有人会信他的。」   「那入侵东边的事」   「肯定是落到我们山羊族的头上,我们会成为魔界之王的。」   勇利耐心听着山羊半兽人的话,刚才它们好像说有入侵者,是指维克多他们吗?有精灵想要加入魔族?这是什麽回事?维克多有危险吗?勇利越想越不安,他悄悄睁开眼,看到山羊半兽人就蹲在他脸前,一对横瞳直勾勾地瞪着   他。   勇利差点儿尖叫了出来,一对棕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呀,不是醒着嘛。」山羊懒洋洋地说,它一脚踹在勇利身上,勇利随意披在身上的绳子也散开来。   山羊半兽人一手抽着勇利的短发,用力把他揪起,大声叫道:「想要逃吗?你想逃吗?」   勇利咬紧下唇不作声,山羊把他甩到地上,一脚踏在他背上。勇利的脸贴在脏兮兮的地上,山羊把红酒倒在他身上,又加大了踏在勇利身上的力度,然後咩咩地笑了出来。勇利难受地哼了声,尤里奥被挷着的角落好像有霹雳啪喇   的电流响起。   尤里奥醒了吗?勇利想。   这时,远方再次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厉声,然後整座遗迹一猛然一震。   山羊半兽人放开踏住勇利的腿,它惊慌地抬起头,然後咩咩叫着趴在地上,四脚并用地跑出帐篷。勇利揉了揉被抓痛的头皮,他走向尤里奥,不意外地看到那对漂亮的绿眼睛正凌厉地瞪着自己。   尤里奥哼了声,别过脸。勇利伸手替他解开身上的绳子。   「又是那条龙吗?」尤里奥问道。   勇利嗯了声,说:「对,说不定是想把遗迹推倒?难道心脏就在这里吗?」他掏出指向龙心的路标,把它放到半空中,路标在帐篷转了一圈,飘了出去。   遗迹又是一晃,外面远来几声巨响,好像有什麽地方塌掉似的。   「我们快走。」勇利拉起尤里奥道。   他们走出帐篷,看到半兽人的集落此时正一片狼藉,刚才跑出去的山羊被不知从哪来的石块砸中,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散发着白光的路标正在前方左摇右摆地浮在空中。   勇利蹲在没有气息的半兽人身旁,翻开它的衣袋,找到了他的蓝宝石戒指。勇利把空间戒指戴回姆指上,站起来。半兽人的集落异常地安静,有好几个帐篷被砸下来的大石压住了。   路标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又飘走了。勇利和尤里奥跟着它,穿过一列被刚才震荡弄得东歪西倒的帐篷,再次来到护城河前。路标停在护城河前,之前的那条小舟已经不见了,巨人好像也沉回水底,不见踪影。   尤里奥看了看护城河,道:「要过去吗?奥塔维克多他们会在里面吗?」   勇利摇摇头,他想起刚才偷听到的情报,虽然不知道那奇怪的精灵到底是什麽回事,但维克多他们似乎还在遗迹的某处。   「走吧,城堡里说不定有离开遗迹,或者龙心的线索,我来弄个记号。」勇利说罢,正想摸摸手上的戒指,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骚动。   尤里奥抬起头,眨了眨绿眼睛,没好气地说:「记号就不用了,看上面。」 Chapter 5   白色的蒲公英种子像雪一样从天降下,它们在半空中织成一条滑梯,维克多一行人从滑梯落下,来到勇利和尤里奥面前。   「维克??」勇利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就被维克多紧紧收在怀中。   维克多高兴地抱着他的勇利,道:「勇利,终於找到你了。怎麽全身都是红酒?发生什麽事了?受伤了吗?」维克多推开勇利,双手握着他的肩膀,一对冰蓝色的眼睛瞪住勇利,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我没事。」勇利安抚地摸了摸维克多的脸,道:「维克多呢?这些蒲公英是什麽回事?」   维克多再三确认勇利没有受伤,又高高兴兴地把人抱紧,勇利只能拍拍他的背,对一直冷眼瞪着他们的尤里奥报上歉意的笑容。   奥塔别克安静地拉了拉尤里奥的衣领,尤里奥回过头冲他一笑,他便沉默地放开手。   「喂,这是什麽地方?我好像嗅到半兽人的气息。」米凯莱有点不爽地看了看四周,乱七八糟的帐篷和不停冲击着感官的魔族气息实在令人不愉快。   「关於这点,不是应该问问你那位好友吗?」奥塔别克平静地说,一对乌黑的眼睛望向眼神闪缩的埃米尔,就连维克多也停下揉着勇利黑发的手,脸带微笑,冷静地看着刚认识的精灵。   埃米尔尴尬地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後枕,说:「是误会啦,误会,他们认错人了。」   维克多好玩地「欵」了一声,勇利小声地问了句:「怎麽了?他是谁?」   「他是精灵啊。刚才我们在上头摔下来之前,有点小纠纷。」维克多事不关己地向勇利说道。   勇利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麽似地抬起头,道:「维克多,你有看到我在上面留给你们的记号吗?」   「什麽记号?」维克多眨眨眼睛问。   「就是我挂在树上的那个,我把你的鳞片串起来挂在那儿了。」勇利认真地说:「你有把它带回来吧。」   「嗯??」维克多笑了笑,亲了亲勇利的脸颊,然後突然转过身,走向埃米尔,一脸严肃地说:「刚才的事,果然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吧,那些食人妖,你们认识的吗?」   勇利瞪大眼睛看着维克多强行转开话题,还来不及抗议一声,米凯莱就接着说:「埃米尔说是认错人,精灵和魔族怎麽灵能是一夥?门都没有!」   「但是你之前也说不和龙族走在一起啊。」维克多耸耸肩,说:「被封死的遗迹突然跑出一个人来,还带着遗迹地图,怎麽想也很可疑吧。刚才的食人妖还问他『抓住了吗?』,对吧?」   「食人妖?」尤里奥问道。   奥塔别克点点头,道:「刚才我们在上两层的森林,地面突然裂开,我们掉了下去,幸好是落在一大堆雪上,然後那些食人妖就围了上来。」   「还来不及打起来,地下又塌了。」维克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连续两次从高空坠下,真是吓人。」   勇利抬起眉,看了维克多一眼,吓人?维克多吗?   「那些蒲公英??   尤里奥疑惑地看了看满天满地的白色绒毛。   奥塔别克掏出一枚小布袋,倒出里面的种子,说:「是那些花妖精给我的。米凯莱让它们长起来。」他收好种子,谨慎地望着埃米尔:「你到底是谁?朋友?还是敌人?」   埃米尔垂下头,抓了抓头发,苦笑着抬起头,看着其他人,一字一句地说:「真是的,你们啊,别老是往坏的方向想,也别擅自给人分类。」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已经收起笑容,有些冷漠地说道:「我,只是同意了J.J.的看法罢了。」   「J.J.?」尤里奥皱着眉问,他不知道那是谁,但这名字不知怎的令人不爽。   埃米尔打了个响指,护城河的河水升起来,水底的巨人再一次出现,巨人被清澈的河水包围,他的身体扭曲着,幻化成苖条的女性的身躯,水流绕过她巨大的身体,水妖精眼神空洞,她一看到埃米尔就微微一笑。   「我不打算杀人。」埃米尔平静地说:「我只想带走王子殿下。」他指了指奥塔别克。   尤里奥瞪大一对眼睛,气愤地走上前,把奥塔别克挡在背後,金雷划过地面,在埃米尔脚边炸出一个小洞:「别太得意,你这精灵,真的以为自己能打嬴我吗?」   埃米尔微微一笑,他举起握紧的拳,水妖精向前一倾,洪水涌向他们所站的位置。埃米尔让大地变成阻挡洪水的盾,但想像中的冲击并没有如预期般出现。   「你也太少看我们了。」维克多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都告诉了你我是冰龙,你是故意想要输的吗?」   埃米尔撤走盾牌,水妖精被完全冻结起来,寒气从那砖冰雕冒出。埃米尔叹了口气,高举两手,笑道:「总得试一试。」   「那是操神术吧。   米凯莱有些难以置相地说道:「和你之前把石头变成马的术一样吗?控制妖精,让她们听命於你。」   埃米尔耸耸肩,没作声。   「你!?」   奥塔别克按住想要发作的米凯莱,说:「算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别再管他了。」   维克多早就牵着勇利的手,和他一起踏上结了冰的河道上,勇利把一直藏在身上的两个路标放出来,标示着黑炎龙的那一个发出令人不安闪光,它绕到勇利的头顶,在半空浮着,至於标示心脏的那一个,在勇利眼前飘开,没入前   方精灵城堡的阴影下。   「找到了吗?」维克多悄悄地问道。   「没有。」勇利道:「心脏还远着。黑龙就在上面。」   像是和应着勇利的话,遗迹又是一阵震荡,上方传来倒塌的声音,这次动静比之前的都要大,大概上面的部分已经崩塌了。   浅蓝的路标像是要警告其他人一样,闪烁着刺眼的光,勇利把它抓回来,藏到衣服下。维克多回过头,见尤里奥和奥塔别克走近,米凯莱还是死死瞪住自己的好友。   「你到底要不要走?」尤里奥耐烦地大吼了声,他小声问身旁的奥塔别克:「他怎麽会在这儿?不是说会待在精灵岛上的吗?」   奥塔别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米凯莱看了埃米尔最後一眼,才转身走向维克多他们。「走这边可以吗?不一定有出口呀。」米凯莱故作冷静地説。   「没关系。」维克多望着城门,说:「城堡里一定有关於这座遗迹的情报,而且上面的路也不能走了。」   勇利偷偷看了维克多一眼,什麽也没说,他握紧两手,轻轻吐出一口气。维克多已经兴致勃勃地一拳打坏了本来紧紧锁上的城门,他回过头,向勇利伸出手,说:「走吧。」   勇利不自觉地把手搭在维克多的掌上,他挤出一个笑容,和维克多十指紧扣地走入城堡。   跟在後头把一切看在眼中的尤里奥反了个白眼,奥塔别克微微勾起嘴角,不动声色地抓过尤里奥的手,不等他抗议咒骂,把人拉进城堡去,剩下米凯莱一个人垂着头,一边纠结着刚出发生的事,一边进城。   被单独留下来的埃米尔放下一直举着的手,叉在腰间上,歪着脑袋望向开始融化的水妖精。「好像是搞砸了,不过也没办法,龙族算是意外收获吧。」他喃喃自语道:「先回魔界一趟吧。话说出口在哪边呢?」   精灵城堡上方,食人妖的尸体像被无数的刀刃割开,暗红的鲜血连着内脏散落在雪地上,把白雪染出一滩滩猩红,巨大的黑影伏在地上,啃咬着他们的尸体。   突然,黑影停下动作,从尸体滑行开去。   蛟龙的影子蛇行至悬崖前的松树旁,它靠近老树,绕着它转了一圈,一双血红的眼睛睁开来,瞪着挂在树叉上银白色鳞片。    Chapter 6   精灵的城堡内部弥漫一种令人郁闷的氛围,灰黑的石墙上挂了几盏插上蜡烛的灯,有人靠近时,寄宿在蜡烛上的精怪就会懒洋洋地烧起一小撮火苗,小小的亮光在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显得无力。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画有各种魔族的图案,绘声绘影的肖像加上昏暗的光线,让人有种那些妖怪说不定是真的错觉。   勇利小心踏上一只张大嘴巴的蛆虫上,寒意从脚底涌上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一直牵着他的维克多回过头,露出担心的表情,勇利朝他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走廊间只有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维克多和勇利走在最前,奥塔别克和尤里奥在中间,米凯莱殿後。   尤里奥好奇地望向走廊两则的墙壁,意外地发现墙上画了一连串的图,有点像古老山洞里的壁画。他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聚精会神地瞪着那些简陋的壁画看。走在他身旁的奥塔别克也停了下来,安静地站在一旁,而跟在後面的   米凯莱一不小心,就一头撞上奥塔别克的背上。   「喂!干吗停下来?」他故意压下声音问道。   奥塔别克摇摇头,指了指尤里奥,道:「你先走。」   米凯莱啧了啧嘴,没好气地摇摇头,越过奥塔别克和尤里奥,正想要追上前方的那对龙族时,发现前方的走廊通道空无一人,他吃惊地问道:「喂,他们呢?」   「嗯?」奥塔别克看着昏暗的长廊,脸色凝重。尤里奥也转过头来,他皱着眉,道:「什麽回事?刚刚还在的,那两个笨蛋。」   「有什麽机关吗?」奥塔别克小心地走上前,他摸了摸两则的石墙,又敲了敲地板:「这太奇怪了」   「喂!维克多!肥猪!别躲了!」尤里奥吸了口气,大声喊了出来,他的声音在精灵城堡的走廊回响:「都什麽时候了?在玩什麽啊?那两个蠢蛋!」   「喂,你小声点。」米凯莱急急说:「要是吵醒了什麽怪东西怎麽办?」   「哪来的怪东西?」尤里奥一脸鄙视地看了米凯莱一眼:「你怕了吗?真没用。」   「谁怕了?」米凯莱被挑衅起来,他不自然地拉高了声量:「你以为这是什麽地方?这可是五百多年前的精灵城堡。谁知道有没有养了一些古老怪物在这儿?还有,如果那些精灵神话是真的话,那??   「好了,静一点。」奥塔别克蹲在地上,冷静地说:「来看看这个。」   他指着其中一块大理石地板,灰白色的纹理上有精致的手绘图,上面画了一条活灵活现的黑色蛟龙,它被捆在一株大树上,身上钉满了铁钉和麻绳,蛟龙一对血红的眼睛怨恨地瞪着站在地板上的人,一身黑色的鳞片透着森森的寒   光。   「这就是那头龙吗?」尤里奥也学着奥塔别克蹲到地上,仔细地观察那条不祥的黑龙。   奥塔别克伸手敲了敲那块地板,说:「下面是空的。」   「掉下去了吗?」尤里奥哼了声:「蠢死了。这东西能打开吗?」   「不知道。」奥塔别克咕哝了声,继续尝试敲响附近的地板,又试着去抠地板之间的接缝,但什麽也没发生。   「那肯定是下了咒。」米凯莱不安地跺脚:「没有锁钥就打不开的。」   「锁钥?」尤里奥眯起眼睛问道。   米凯莱耸了耸肩,道:「别看着我,我不知道。」   奥塔别克突然站了起来,他拍拍沾上灰尘的手,道:「现在要怎麽办?留在这儿等?还是继续走?」   「别管他们。」尤里奥说:「又不是小孩子,会自己想办法回来。」   奥塔别克点点头,和另外两人继续往前走。尤里奥好像还是对两边的壁画相当感兴趣,他一边走,一边借着微弱的蜡光打量两则的墙壁,突然,他拉住了奥塔别克,让他停下来。   「又怎麽了?」差点又一头撞上去的米凯莱忍无可忍地叫了出来。   尤里奥没有理会他,他正盯着其中一幅画发呆,奥塔别克也注意到壁画的内容,那是一座连绵的山脉,山脉下是一个大湖,上方是圆圆的月亮。   「这是月光山脉?」尤里奥喃喃地说道:「那,精灵岛的禁地看到的,果然是那怪物」他转过头,往回走了一小段路,然後看到墙上绘画上女性的图案,还有死亡的标示。   「那是精灵族的神话。」米凯莱不明白为什麽他们会这麽惊讶:「那些在禁地的白色影子对我们来说,就像祖灵一样的东西。」   「祖灵?」   「呃??精灵也是会死的,老一辈的人相信善良的精灵死後会化成妖精,成为世界的一部分,而那些怀着怨恨而死的精灵,就会变成白色的影子,由月亮妖精引领到死者的世界。」米凯莱认真地说道:「禁地里的白影是还没来得   及被引导的亡灵。」   尤里奥看着壁画,小心地说:「那如果这神话是真的话,这座城堡,不,这座遗迹,不就充满了五百年前被黑炎龙杀死的怨灵吗?」   米凯莱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出来,说:「你是笨蛋吗?神话不都是骗人的东西吗?如果真的有这麽一回事,埃米尔那家伙不早就变成半兽人了吗?」   「半兽人?」尤里奥瞪大眼睛问道。   「坠落的精灵会变成半兽人。这也是精灵神话的一部分。」米凯莱摊开手道:「但那家伙跟魔族混在一起,也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他长得像山羊。」尤里奥若有所思地说:「说不定已经在变了。」   「那家伙以前就长这样子。」米凯莱反了个白眼,大步往前走:「快走吧,不是说要去找出口的吗?我记得以前有听长老说过,遗迹的城堡有条秘密通道。」   「怎麽?」尤里奥叫道:「那你为什麽不一开始就说?」   「我忘了。」   奥塔别克安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忧心忡忡地望向那些壁画,他记得白影色怪物只会在月光下出现,虽说这座城堡在地底,但为什麽总觉得有种令人不安的感觉呢?   勇利揉了揉被摔痛了的屁股,站了起来,他抬起头,看到几十米高的天花一条裂缝也没有,刚才突然打开的地板已经紧紧闭上,不留半点痕迹,他和维克多落在一间长满植被的宽大房间,幸好有这些植物在,他才没有摔死。挂满   藤蔓的墙壁有好几扇小小的窗子,一缕月光悄然洒落在这绿色的房间中。   「维克多?」勇利拨开身上的叶子和枯枝,茫然看着前方,顶着天花板的大树被无数的藤蔓覆盖着,那些像蛇一样的植物好像捆住了什麽东西,还慢慢地在上面蠕动。   「维克多?」勇利小声喊了一声,屏住呼吸,急步跑近那棵大树,随着他的动作,脚下的草坪骚动起来,变成一道道波浪,试着把勇利推开。   勇利奋力地保持平衡,他手脚兼用地爬过去,好不容易走到大树前,他用力扯开那些藤蔓,看到维克多苍白的脸。勇利呜咽了声,藤蔓像疯了一样往他身上抽打过去,这时候勇利才发现藤上有刺,他的鳞片自然地覆上皮肤,替他   挡开植物的攻击。勇利掏出小刀,三两下把挷着维克多的藤蔓割开,把维克多拉了出来。   维克多一离开大树,周围的植物就动了起来,似乎想要抓住维克多,勇利闭上眼,让大雪落下,原本温热的房间瞬间变得冰冷起来,雪花落在枝叶上,它们抖了抖,有些畏惧地缩起来,慢慢地不再动了。   勇利抱紧维克多,发现大概是那些藤蔓勒得太紧了,维克多只是昏了过去,他拍了拍维克多的脸,维克多哼了声,喃喃说了句什麽「勇利,别抱这麽紧」又睡过去了。勇利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他枕在自己膝上睡觉。   接下来该怎麽办呢?   勇利正这麽想着时,眼前有什麽动了一下,他定神一看,窗子下有白色的人站着,它咬着自己的手指,血色的大眼睛动也不动地瞅着勇利,嘴边传出诡异的嘻嘻声。 Chapter 7   「你好?」勇利疑惑地向那白影问道。   白影看起来像个三四岁的孩子,五官模糊一片,只有一对红眼睛睁得大大的。它手上像是抱着一个玩偶,白影没有理睬勇利的问话,继续站在月光下嘻嘻地笑。勇利心底毛毛的,下意识用手护住还没有醒的维克多。他小心翼翼地   向後挪动,准备一有什麽不对就马上抱起维克多逃跑,这点气力他还是有的。   但白影只是站在月光下,继续嘻嘻地发出没意义的声音。   是幽灵吗?勇利皱起眉,白影好像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但这样子一直站在窗下,身上像是反射月光般发出奶白的光晕,这身影配合精灵古堡的氛围,实在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说起来,地底为什麽会有月光呢,勇利突然想到,他望向白影背向的小窗子,隐约能看到窗外的景像,遗迹被黑炎龙彻底破坏,顶部像是被打穿了一个洞,月光就是从那里透进来的。   勇利摸了摸衣服下的两颗路标,冰冷的触感稍微让勇利平静了一点,那头黑炎龙大概已经进到遗迹深处,居然连精灵长时间封锁住的遗迹也打破,看来黑龙对这座遗迹,或者精灵族的执念真的不浅。   这时,云层飘过挡住了月亮,白影慢慢变淡,然後消失不见。维克多也翻了翻身,迷惑地睁开他的蓝眼睛。   「早安,勇利。」他微笑着说。   「不早了,维克多,你还好吧?刚才被树藤勒得昏过去了。」勇利摸了摸维克多的银髪,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们和尤里奥走散了。」   维克多把脸埋在勇利的肚子上,满足地叹了口气,才恋恋不舍地坐起来,看了看四周被大雪覆盖的房间,那些植物在寒气下不时瑟缩颤抖。   「这是什麽地方?」维克多笑眯眯地问道。   勇利摇摇头,这些被种在房间里的植物似乎不耐寒,毕竟是长期待在温暖地底,勇利造成的暴雪对它们打击很大,说不定已经有部分被冻死了,还有,看刚才的骚动,那些草坪和大树像失控地乱晃,似乎又是一株连体木,会是以   前的精灵把它种在这儿的吗?   「刚才我们一掉进来,那些藤蔓就马上把你卷住了。」勇利指了指那棵大树。   维克多站起来,走近那棵树,勇利急急跳起来跟上去:「别靠太近。」   大树像感应到维克多的气息,突然往左右摆动,抖落了压在树上的厚重积雪,无数的枝桠向维克多袭去。维克多勾起嘴角笑了笑,冰霜覆上枝叶,大树的动作马上停下来,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这东西好像只对我起反应。」维克多愉快地拍了拍变成惨白色的树干,又抠下了一小块树皮,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会,道:「这不是很像精灵岛的那棵连体木吗?」   勇利点点头,道:「对,我想这也是连体木,大概是以前的精灵族种下的。这房间可能是宝库。」   维克多随手把树皮丢到地上,地上马上长上一小株幼苗:「勇利,把路标掏出来看看。」   勇利有些愕然,但还是乖乖拿出路标,把它们放到半空中。大的那个看起来比之前更加闪亮刺眼,而且稳稳停在勇利头顶,动也不动。   「这??」勇利脸色一白,道:「黑龙就在附近,是在城堡上方吗?」   维克多伸手指向另一边,说:「看另一个。」   勇利顺着维克多的手指,转头一看,发现小的那个路标悄然无声地向房间另一端快速飘去。勇利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维克多伸手抓住大的路标,把它塞回勇利的衣袋里,他挽起勇利的手,拉着他向着路标的方向走去。   他们穿过被冰雪封住的连体木,找到一扇坏掉的铁门,原本沉重的铁门中间被破开,一道道铁链长满锈积挂在上面,勇利拈起来比划了一下,每条铁链都比他的手臂粗。   小路标早就穿过铁门飘走了,勇利连忙跟上去,他弯腰避开镇链,跨进铁门,突如其来的昏瘚感向他袭来,他不适地低吟了声,维克多温柔地扶着他,把手放到勇利额上,问道:「勇利,没事吧?」   勇利看了他一眼,发现维克多也是脸色苍白,一脸病恹恹的样子。他安慰地拍了拍维克多按在他肩上的手,道:「维克多,你才没事吧?」   维克多露出淘气的笑容,他抱紧了勇利,道:「没事。这房间还残留了一点封杀龙族的诅咒,但过了这麽久,已经没什麽用了,对我影响不大,最多就是鼻子会有点痒罢了。」   勇利轻轻一笑,他稍稍推开维克多,认真地望着他的脸,说:「好吧,我也没事。继续走?」   维克多点点头,他拉着勇利往前走,走进铁房间的深处。这地方全都是用铁铸造而成,密不透风的,天花和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刑具,铁制的房间布满锈迹,空气中弥漫了一股猩臭味。勇利眯起眼睛,他屏住呼吸,但腥气像是黏附在他身上一样包裹着他,而且仔细分别的话,不难发现,铁锈下居然有真正的血腥味儿。   「维克多??」   勇利难受地低声唤着他的龙,维克多只是用力握紧他的手。   他们来到房间深处,找到一个像是祭坛一样的桌子,桌子同是铁制,而且很长,至少有二十米,刚好顶着房间的两则,祭坛後放了一尊铁像,上面长满锈积,让人看不出它本来的面貌。羽箭和利器插满在祭坛和铁像上,小路标就   停在那铁桌子上方,闪烁着水蓝的亮光。   「那头黑龙大概就这麽长吧。」维克多若有所思地说,他指了指坛上一根特别粗大的木桩,道:「那儿就是心脏的位置。」   勇利脸色发白,他挨近维克多,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祭坛上血迹斑斑,那根木桩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彷佛能听到那头黑炎龙被挖出心脏时的惨叫声。   尤里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长廊,平安无事地来地一个像饭厅的地方。   破旧的巨型水晶灯摇摇欲坠地从天花垂下,珍珠造的装饰链子断了,乳白的珠子滚满一地,水晶灯上头的水晶大都裂开来,蜡烛之间还布满蜘蛛网,但寄宿在上面的火精感受地有人走进饭厅,还是尽责地燃起亮光。   水晶灯底下的长餐桌也是被厚厚的灰尘所覆盖,尤里奥在上面画了个笑哈哈,弹了弹沾在手上的尘埃,回过头向米凯莱问道:「喂,哪儿有出口啊?」   米凯莱抓抓头发,说:「我怎麽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的。」   奥塔别克随意地在饭厅走动,他走近一扇窗子,漫不经心地向外望了一眼,看到城堡外的护城河,还有半兽人的营地。那些半兽人似乎已经撤离,帐篷也东歪西倒地倒在地上,还有一部份被掉下来的大石压住。奥塔别克转过身,   正打算回到尤里奥身边时,一抹黑影快速地在窗前窜过,他还来不及看清影子的真面目,地板就传来一阵晃动,城堡的墙身发出低沈的隆隆巨响。   「怎麽了?」米凯莱急急找住了旁边的椅子,蹲下身,警惕地四处张望。他们头顶的那盏水晶灯发出不祥的咔咔声。   尤里奥把手搭在餐桌上,他看了看饭厅的大门,声音似乎从那边传来。他犹豫着想要走过去把门打开,看一看到底发生什麽事,但躲在椅子下的米凯莱连忙抓住他的衣摆。   「龙??那头黑炎龙来了。」米凯莱的口齿不清地说,一对紫眼睛大大睁开,眼神慌乱:「别乱来,我们得躲起来。」   「躲到哪儿都一样吧。」尤里奥皱着眉说道。   这时,城堡又是一阵摇晃,陪随着刺耳的厉声尖叫,饭厅的窗子突然出现一道道像蜘蛛网的裂痕,然後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一大堆玻璃屑子掉到奥塔别克身上,在他脸上和手背刮下数道血痕。奥塔别克抖了抖身上的玻璃碎,把脸上的血迹拭掉。   尤里奥回过头,看了奥塔别克一眼,发现他也在瞪着饭厅的大门看。外面的动静悄微安静下来,奥塔别克走回尤里奥身边,把手按在配剑的柄上。   「这城堡有封印,那些半兽人不是一直也走不进来吗?黑龙大概也不会那麽容易就闯这城堡来。」米凯莱缓缓站了起来,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一双膝盖还是抖过不停。   像是回应米凯莱的话,城堡外头的黑龙看似闯不进这座五百年前关住自己的城堡,气愤的竭力嘶喊,然後全力撞向城堡。   城堡又是一震,尤里奥还来不及找些什麽东西扶好,背後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他重重地往前一摔,耳边传来可怕的当啷巨响,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珠子滚到尤里奥脸前。他撑起身子,连忙回过头,水晶灯上的蜡烛烧着了饭厅的   地毯,一道火墙隔开了尤里奥的视线。   「喂!」他大声叫喊着,声音比他想像中来得低沉,还有一点儿颤抖:「奥塔别克?精灵混蛋?」 Chapter 8   火炎一直在蔓延,对面也没有传来回音。   尤里奥试着穿过挡在眼前的火墙,但他稍微靠上前,灼热的火炎就把他逼着退开,空气越来越稀疏,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耀目的火光也让人双眼刺痛。尤里奥掩住口鼻,半眯起眼睛,心里焦急得很,但又无计可施,他不擅长对   付火炎。   正当尤里奥被越烧越旺的火势迫得节节後退时,原本呈橘色的火炎出现了一点漆黑。他本来以为是眼睛因为火光而出现的盲症,但随着黑点慢慢扩大,尤里奥清楚看到火炎变成漆黑,变小,火光消失,温度也慢慢退却。   黑炎缩成一团,尤里奥捂住还没有适应黑暗的眼睛,他眨着眨,勉强能从指缝间看到倒在地上的奥塔别克和米凯莱。   「喂!」尤里奥跑过去,蹲在到奥塔别克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奥塔别克只是昏了过去,便稍为放下心。   这时,黑炎中一对血红的眼睛睁开,它紧紧瞪着倒在不远处的米凯莱。尤里奥回过头,看着黑炎拉长了影子,化成蛇型,它吐着舌头,黑气纠缠在身旁。   「黑炎龙。」尤里奥低喃道,黑龙看来还很虚弱,说不定能就这样打倒它,尤里奥这样想着,他安静地伏在地上,金色的毛皮覆上他的身躯,他化作雷虎,翠绿的眼睛紧瞪着那条黑蛇。   黑炎龙感觉到尤里奥的气息变了,它回过头,尤里奥快速跃起,张开口,露出锋利的虎牙,电光绕在他身边,尤里奥瞄准了黑蛇的头部,狠狠地咬下去。   然而,黑蛇在尤里奥能碰到它之前,灵巧地一摆尾巴,窜到昏死过去的米凯莱身旁,黑炎熊熊烧起,冒着黑烟的毒牙瞬间咬向米凯莱的咽喉。   尤里奥一声怒吼,吐出一颗雷球,击中了黑蛇,黑蛇被炸出几米外,它转过头,红眼睛锐利地刺向尤里奥,它发出嘶嘶的声音,身上的黑炎似乎越烧越旺。   「小猫咪??」   尤里奥惊讶地瞪大眼睛,他耳边响起了黑蛇的嘶嘶声。雷虎压下巨大的身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咕噜声。   黑蛇吐着舌头窃笑起来,看起来并不在意尤里奥的威吓,它抬起半身,摇摇晃晃地露出灰白色的腹部,修长的身体一前一後地晃动着。   「可怜的小猫咪」嘶哑的声音再次从蛇口吐出:「你喜欢这些家伙吗?」   「闭嘴!」尤里奥咆哮道:「去死吧!」   黑蛇嘶笑着,它尾巴用力一晃,往奥塔别克弹飞过去。尤里奥想也没想,纵身扑向奥塔别克,把他护在身下。黑蛇的红眼睛微微眯起来,它突然化成一团黑炎,往四周燃烧起来。   铁房间里一片狼藉。铁门被刚才的震荡弄得塌了下来,本来是铁链的东西现在全都散开来,变成一个个断成数段的铁扣。挂在天花上的刑具掉了下来,直直插在突然出现的雪天使身上,铁房间还慢慢地飘着几片雪花。   勇利从四米高的雪天使後走出来,维克多紧跟在後头,他们打量着铁房子,沉重的铁像倒下来,被雪天使一手挡开,夹在白雪和墙壁之间。维克多看了雪天使一眼,回过头不动声色地瞄了勇利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勇利造出   这麽大的雪像,以往顶多是两米的圆滚滚雪人,这雪天使是以前的两倍,而且比以往的雪人都来得精细。   是受了黑炎龙的刺激而让勇利的潜在能力觉醒了吗?   维克多低着头沉思起来,连勇利走近他也不知道。   勇利见维克多低着头,忧心忡忡地走上前,轻轻抚起他的脸。维克多抬起头,对上他充满担忧的目光,耳边响起勇利问候的话语。   「我没事。」维克多笑着说:「勇利,你也没受伤吧?」   勇利摇摇头,他抬头望向天花,说:「刚才是黑炎龙吗?它跑进城堡里了?」   「不知道。」维克多学着勇利望向天花:「它的气息很接近,我可以感受到,它的目标是这间房间吧,可能被残留在这里的气息吸引住,以为自己的心脏还藏在这地方。那家伙,比在青莲时变得强壮了点,是噬吞了魔族还是什麽   东西吗?」   维克多一把抓回小路标,把它递给勇利。勇利接过路标,若有所思地把玩了一会,道:「维克多,我们快点去找尤里奥他们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维克多抬起勇利的下巴,轻轻在他额上印上一吻,淡淡地笑道:「我知道了,但这房间应该没有其他出入口,毕竟是用来囚禁黑炎龙的地方,得想个办法回去。」   勇利皱着眉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他看着维克多的蓝眼睛道:「有一扇窗子。刚才连体木的房间,有一扇窗子,还有一个幽灵站在那儿。」   「幽灵?」   勇利点点头,他拉着维克多,和他一起跑回之前的房间:「那窗子不大,但足够让我们爬出去,绕回城堡的正门。小心避开黑龙的话,应该没问题,我们还有路标呢。」   他们一路往回跑,回到最初的那间种满植物的房间。勇利凭着记忆,东张西望了一会,他踏在厚实的积雪上,落下一个个脚印。终於,勇利找到一开始死死捆住维克多的那棵树,还有附近的那扇窗子。   「看,维克多。」勇利站在被白雪压住的大树下,指了指那窗户:「就在那儿。靠过一点的话,还能看到遗迹外的天空。」   维克多身到勇利身边,他看了看窗子,道:「嗯。那是那头龙弄出来的吗?」   「大概吧。」勇利慢慢靠近窗子,他伸手碰了碰那块玻璃,发现上面覆上了一层污垢,他刚才碰到的位置还留下了一个手印。   勇利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顺便抹了抹玻璃窗上的污积,好看清外面的情况。这时,淡淡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勇利探头一看,看到遗迹上方的破洞外有一轮圆月,温柔的月光穿过被破开的地表,渗进遗迹底层,落到精灵的城堡   上。   维克多看着月下的勇利,一层淡白色的光辉包裹着他,维克多突然涌起一阵不悦的感觉,於是想要走上前,把勇利从窗前拉开之际,他看到月色下有什麽在半空间浮现出来。   「勇利!」维克多急急喊了声,勇利及时回过头来,他蹲下身往前一滚,刚好躲过一袭突如其来的利爪。   勇利回到维克多身边,维克多一手把他拉到背後,挡在勇利和那怪物中间。维克多总算是看清了那些怪物的样子。   惨白的身影和斗大的红眼,不合比例的巨大头颅和诡异的笑声。随着月光洒落他们所在的房间,越来越多白影出现在维克多眼前。勇利背靠着维克多,他抓紧了维克多的衣袖,发现他们被白色怪物重重包围住。   白影不停地发出嘻嘻的笑声,它们从容不迫地晃动着上身,艰巨地跨出步伐,慢慢收窄和猎物之间的距离。维克多被这些怪物弄得浑身不舒服,冰冷的空气在房间的地板丶墙壁和天花结出冰霜,一根根冰锥子长了出来,直直指向白色怪物。   但白影看也不看挡在面前的冰锥,它们就像幽灵一样,尖锐的冰锥碰到它们後,直直穿过怪物的身体,对它们完全没有影响。   维克多吓了一跳,他惊讶地欵了声。道:「什麽东西啊?勇利~我们该什麽办?」   「你问我吗?」勇利用同样震惊的语气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呀。」   眼见怪物的利爪快要碰到自己之际,城堡里响起了一阵痛的哀号。维克多抬起来,危险地眯起蓝眼睛,勇利抓紧自己的手微微一抖,他听到勇利倒抽了口气。   「那是??尤里奥?」   奥塔别克醒过来的时候,花了两秒才想起昏过去之前的事。   他们还在精灵的城堡,刚才黑炎龙的一击害城堡晃了一下,他看见挂在尤里奥头顶的水晶灯快要掉下来,便一手把他推开,然後他就昏过去了,但好像没有被中。奥塔别克捂住头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倒   在地上的尤里奥,还有纠缠在他身上的黑炎。   「尤里?」他急忙爬起来奔到尤里奥身旁,看到他痛苦地抽搐着细小的身体,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奥塔别克伸出颤抖着的手,刚想把他扶起来时,米凯莱的声音便响起来。   「别碰他!」   米凯莱一边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瓶子,一边跑到奥塔别克身旁,他把装在小瓶子里的透明液体全倒在尤里奥身上,黑炎发出嘶的一声,化成一团黑雾,往门口的方向窜走了。   奥塔别克抱住昏死过去的尤里奥,他的身体还在发抖。   「他是怎麽了?」奥塔别克焦急地问道。   米凯莱摇摇头,道:「刚才我也昏过去了,但黑炎肯定是那头龙留下来的,大概是以火为媒介,把自己的一部分送了进来。」   「尤里没事吧?」奥塔别克轻轻拨开垂在尤里奥脸上的金发,尤里奥身上没有烧伤的痕迹,但好像还被剧痛折磨着地发抖。   「不好说,传说里黑炎龙的火炎是带毒的,我刚才给他浇上精灵族的秘药,但不知有没有用。」米凯莱低声说道:「我们得离开这里,那头龙可能还会回来。」   奥塔别克点了点头,他轻轻背起尤里奥,正打算和米凯莱离开饭厅时,脚下一阵震耳的巨响,一只巨大的爪子从饭厅门外的大理石地板破洞而出,它掐着饭厅雕上精细纹理的门框,粗暴把门框弄成碎片。 Chapter 9   「维克多,小心点。」   门後传来勇利的声音,搁在门框上的银白色爪子化成冰晶消失同时,维克多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门框,另一手拉起勇利,把他送到饭厅里,自己接着轻轻一跃,离开了被他轰出来的大洞。   「天啊,你弄得真夸张。」勇利摇摇头,一脸苦恼地看着门外的大洞,说:「再怎麽急也用不着把人家的城堡拆掉吧。」   维克多笑眯眯地搂住勇利,轻松地说:「但这样子比较方便。」他弹了弹食指,薄薄的冰层覆上被维克多横冲直撞时弄坏的地方,然後把各个破洞补上:「这样就没问题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同样待在饭厅里的奥塔别克和米凯莱看着在自娱自乐的龙族夫夫,一时间不知怎样答话让他们注意一下房间还有其他人。   维克多快乐地拉着勇利转过身,愉快地指着他们说:「看,勇利,是尤里奥他们。刚好冲到他们附近,真幸运呢。」   勇利望着奥塔别克他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发现伏在奥塔别克身上,毫无生气的尤里奥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推开黏在身上的维克多,快步跑向奥塔别克,一脸震惊地碰了碰尤里奥苍白的脸颊。   「这是什麽回事?」勇利问道。   奥塔别克轻柔地托了托向下滑的尤里奥,说:「刚才黑龙溜了进来,尤里受伤了。」   勇利皱着眉,担忧地看了看尤里奥,又回头望向维克多,眼眶泛红地说:「维克多,尤里奥是怎麽了?我们该怎麽办?」   维克多收起笑脸,他走近勇利,大概看了尤里奥的状况,道:「现在也说不清,得让雅科夫看看。」   「要回大雪山吗?」勇利小声地问,维克多偏着头哼了声。   这时,米凯莱突然指着饭厅门外的薄冰怪叫了声,维克多他们一样向门外望去,看到饭厅外的走廊扬起黑漆漆的火舌,覆在地板上的冰居然融化了。   勇利凝视着维克多弄出来的薄冰被黑色的火焰逐渐吞噬,脸色变得难看,他咬紧下唇,不自觉地伸手拉住维克多的手,维克多淡淡一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们得离开这儿。」奥塔别克冷静地说,他背着尤里奥走向饭厅另一边的角落,那儿有一道栱门,後面是一条窄长的楼梯:「先到别的房间去,不然会被抓到。」   「勇利,把路标放出来。」维克多提醒道。勇利点点头,听话地把路标放出来,小小的冰制瓶子就慢悠悠地往饭厅门外飞去,勇利勾起手指轻轻在半空一拉,冰瓶子就乖乖待在勇利身旁,里面的雪花闪了闪。   米凯莱迅速跟在奥塔别克後头,他催促着落後了的维克多和勇利,然後踏上楼梯。米凯莱突然想到了应该还待在外头的埃米尔,那家伙有碰上黑炎龙吗?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埃米尔好歹也曾是精灵族的护卫长,总不会这麽容   易挂掉。米凯莱想着想着,猛然地晃了晃脑袋,现在可不是担心那混蛋的时候,有危险的是他们。   维克多把勇利推上楼梯,自己则面向饭厅门外,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些慢慢在地板上爬行的黑炎,虽说现在只是靠着依附在火精身上来移动,但黑龙把城堡放倒似乎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没有心脏的黑龙为什麽能有这麽大的力量,   居然能融开他的冰,维克多伸手推了推勇利的後背,让他跟紧前方的米凯莱。   「维克多。」勇利小声地喊道:「维克多也快点上来,别磨蹭了。」   维克多嗯了声,大步踏上梯间,他举起食指,在半空画了一圈,一道冰墙封住了栱门。   他们一行人沿着楼梯往上跑,来到城堡的谒见间。房间两侧是一列高大的石柱,柱间有精灵的雕像,不少雕像上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痕,还有部分缺了手脚。谒见间的地板铺上了破旧的红地毯,地毯上隐约可以看到精致的刺   绣。   奥塔别克从谒见间深处的王座後钻了出来,他看了看镶有金钻的王座一眼,便把尤里奥放在王座上,尤里奥无力地垂下头,紧闭着双眼,顺滑的金髪半掩着脸。奥塔别克轻轻替他把发丝别到耳後。   「这是什麽地方?」米凯莱也从王座後走出来,维克多和勇利跟在後面。「这里会有离开遗迹的路吗?」米凯莱问出所有人也想知的问题,只是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们以前把黑炎龙关在下面的房间。」勇利一边打量谒见间,一边说。他走下王座的台阶,来到谒见间的中央,抬起头,发现天花正中是用彩绘玻璃拼凑出来,淡蓝色的玻璃窗外,可以朦胧看到黑炎龙破坏遗迹时弄出来的洞。   「那又怎样?」米凯莱不解地问道。   「那代表这座城堡很可能有突发时用的逃生路线。」奥塔别克走到一尊精灵像前,平静地说:「精灵族应该有预想过最坏的情况,就是黑龙发难,然後逃脱。」   「所以一定会有让住在城堡里的人躲避的地方。」米凯莱明白地点点头,他想起以前因为兴趣而读过的书,道:「我记得以前的精灵建筑会用秘密通道把重要的房间连起来。」   「比如这里?」维克多蹲在王座前,伸手指了指上面的手枕,尤里奥的手安静地撘在上面,手枕的暗处好像有个小小的手把。   米凯莱急忙大步走过去,学着维克多那样蹲到尤里奥跟前,可以看到那金色的手把,上面积了点灰尘,还好像有点生锈。   「要拉拉看吗?」维克多笑咪咪地问道。   一直瞪着其中一尊精灵雕像发呆的奥塔别克突然把手按在配剑上,一对乌黑的眼睛警惕地望向谒见间的中央,他慢慢後退,回到大夥身边。米凯莱刚想问他怎麽了时,王座後面突然发热,一道黑色的火苗从楼梯窜出。   勇利的路标一边闪烁着,一边往蓝色的彩绘玻璃飞去。他追过去,但还来不及把路标捉住,一只瘦骨嶙峋的巨大龙爪大力向玻璃一挥,玻璃片像雪花一样散落在谒见间的地板上,渗着血丝的龙爪抓住往它疾飞过去的路标,豪不费   力地把它掐碎了。   黑色的火焰往楼梯口散开,包围着维克多他们,形成一个大圆圈。维克多冲到还呆住的勇利身边,把勇利推离那只还在乱抓的龙爪。他伸出双手,掌手朝天,寒气从地板冒出,随着咯咯声响,透明的冰霜从地板长起,冻结住黑   炎,霜雪继续往上攀爬,黑炎龙看来不怎麽喜欢寒冷,冰霜一碰到利爪,黑炎龙就把爪子缩回去了。   奥塔别克退到尤里奥身旁,他看了米凯莱一眼,道:「拉吧。」   「咦?」米凯莱回过神来,快速拉下手把,王座下的圆形台阶升起一道黑色的铁闸,把王座围了起来,一直伸延到天花,天花自动开出一个洞,让铁闸继续向上升。   勇利他吃惊地看着铁闸里的奥塔别克和米凯莱,还有还在昏睡的尤里奥。   「勇利,把剩下的路标交给他们。」维克多沉着一张脸,严肃地瞪着龙爪消失的位置,头也不回地说道。   「欵?」   「快点。」   勇利一咬牙,狠下心跑到台阶前,在碰到他们以前,台阶就开始缓缓向上升,速度还越来越快。勇利握着指向龙心的路标,使劲地向着奥塔别克一扔,他看了仍然毫无知觉的尤里奥一眼,道:「带他回大雪山,去找雅科夫。」   奥塔别克紧紧接着路标,默默地向勇利点了点头。   米凯莱看着被留在谒见间的维克多和勇利,他吸了口气,大声叫道:「你两个可别死掉!」   勇利惊讶地睁了睁眼睛,又露出温文的微笑,他目送着台阶带着尤里奥他们穿过谒见间的天花。   「就这样一直回到地面吧。」他轻轻地说道。   这时,封住黑炎的冰开始融化,黑炎越烧越旺,它攀过谒见间的石柱和雕像,整个空间的温度越升越高,维克多厌恶地皱起眉,他往刚才站的位置退开,几乎在下一秒,一大滩一大滩的黑血从天花的破洞掉落,黑血冒着泡沫站起   来,慢慢变成蛟龙的模样。   维克多拉过勇利退开,但蔓延在整个谒见间的黑炎让他们无处可逃。维克多冷淡地看着逐渐成形的同族,说道:「真是没有美感的登场呢。」   黑色的蛟龙听到维克多的声音,发出一阵低沉愉悦的笑声。 Chapter 10   黑炎龙从血滩中冒出,祂低下头,让背上一对宽大的黑色蝠翼展开,一对蝠翼差不多十米长,比龙型的维克多还要大上一圈,上面的薄膜可以看到一条条蓝色幼细的血管,黑炎龙的身体大部分地方也没有鳞片保裹,露出脆弱的皮肤,血丝不停地从皮肤下渗出来,传出一阵腥臭。祂胸前的大洞冒着漆黑的烟雾,血水从洞口掉下,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勇利後退了一步,他掩住口鼻,不住地偷偷瞄向站在黑炎龙脸前的维克多。   黑炎龙抬起头,祂睁开通红的双眼看着维克多露出狞笑,长长的尾巴不住敲打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发出呯呯的声音。   「年轻的同族??」   黑炎龙咧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獠牙,嘶哑的声音传出,把勇利吓了一跳,他抬起手,想要把维克多从黑龙脸前拉开,但他的手,乃至全身在黑炎龙的瞪视下,不自控地在瑟缩发抖,明明那条黑色的蛟龙一眼也没看过他,但勇利感   觉到胸前有一股压力,重重压向他的心脏,他只能站在原地,望着维克多与黑龙对峙。   「你的小心脏不在这儿。」维克多淡然地说:「这里也没有你痛恨的精灵。」   黑炎龙发出低沉的笑声,祂抬起蛇形的身躯,露出胸膛心脏的位置,黑雾随着祂的动作散开了一点,血污下有什麽东西在闪烁。勇利看清了黑炎龙胸前,倒抽了口气。   「心脏不是有一个在眼前吗?年轻又健康的心脏。」黑炎龙愉悦地说道,四周的黑炎好像呼应着祂,火舌在半空快乐地舞动:「这些可爱的鳞片,让我回复了一点力量,比起吞噬妖精和魔族要有用得多。」   维克多脸色一沉,冷眼地望着黑炎龙胸前美丽的银白色鳞片。   「不。」勇利捂住嘴,低呼了声。   「我还把它们装饰在心脏附近,会和你的心脏配衬起来。」   勇利痛苦地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该死的,黑炎龙在打他的维克多主意,那东西想要伤害维克多,现在可不是害怕得发抖的时候。   勇利感觉到有什麽从心底直涌上来,他最近一直也是这样,像有温热的泉水从心底源源不绝地涌出,久违了的温度让勇利被自己的力量包围住的感觉。自从知道黑炎龙复活後,这股燥动有增无减,让人按捺不住,而现在,勇利觉   得自己快要被这感觉燃烧起来。   维克多没有注意到勇利的情况,他一心想要找到方法让勇利从黑炎龙脸前逃开。黑炎龙得到了他的鳞片,吸收了他的力量,维克多的冰对祂已经没有作用。   黑炎龙欣赏够维克多表面平静,但实际上只是竭力不让自己慌乱的神情。祂伏在地上,蛇身扭曲着卷起灼人的黑炎:「好了,愉快的聊天时间就到此为止了,我会很快地把你的心脏挖出来,不会痛的。」   黑炎像蛇一般袭向维克多,维克多还来不及放出冰锥防卫,一道雪墙架起挡在他和黑龙之间,高热的黑炎碰到低温的积雪,巨大的温差引起小小的蒸气爆炸,维克多被爆开的风压吹飞,银白色的龙鳞覆上他的皮肤,他倒在後头的   勇利身上,勇利抱着他双双倒地。   另一边的黑炎龙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到,祂卷起身体,用蝠翼挡住没有鳞片保护的身体,蝠翼上的薄膜被烫手的蒸气弄得嘶嘶作响,祂愤怒地嘶叫着。   「维克多!」勇利扶起倒在身上的维克多,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的雪会引起爆炸:「没事吧?」   维克多推开勇利,焦急地说:「我没事,勇利,你先躲起来。」   刚才的爆炸让包围住他们的黑炎减弱了不少,维克多拉起还坐在地上的勇利,正想把他推向通往饭厅的楼梯之际,一道道白色的影子吸引了他的视线,那是之前在幽禁黑炎龙的房间看到的那些白影,它们围在黑炎外则,站在月光   可及的地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时,黑炎龙张开了祂的蝠翼,爆炸引起的热风让祂的翅膀多了几个大洞,祂瞪大一双血红眼睛,死死瞪着维克多想要挡住的勇利。   「你是什麽东西?」黑龙嘶吼道:「人类?」   黑龙的爪子重重踏在地上,祂扇着一对破洞的翅膀,打量着勇利,突然笑起来:「噢??原来如此,是禁术吗?你转化了多久?」   「怎麽?」勇利不解地看着黑龙,围着他们的白色怪物好像已经不耐烦,它们好像忘了对光的恐惧,跨过了黑炎,慢慢地,慢慢地走近,它们的红眼睛始终瞪住黑炎龙。   然而,黑炎龙似乎毫不在意那些白影,祂兴致勃勃地望着勇利,巨大的脑袋歪了歪,挨向勇利脸前,维克多手快地把勇利藏在背後,一对蓝眼睛变成竖瞳,他的手也化成龙爪,一条条长的尾巴从脊椎长出,透明的冰晶化成尾鳍,   反射着月光,闪闪发亮。   「滚!」维克多低声喝道。   黑炎龙哈哈大笑起来,祂摆动着自己的尾巴,好像很高兴能把维克多惹得发火。维克多怒气冲冲地挥动长尾巴,随着他的动作,尾鳍敲在地上,把地板打陷,冰锥从凹下去的地方长出来。勇利拉住维克多的衣袖,他紧张地贴近维   克多,一言不发地回瞪着黑炎龙。   突然,一道白影飞越了维克多和勇利的头,稳稳地攀附在黑炎龙的脖子上,黑炎龙吃了一惊,祂抬起了前爪扭动身体,想要把突然跳上来的怪物甩掉,但白影兴奋地用瘦弱的手臂抓住黑龙,嘴边不住发出嘻嘻嘻的笑声,然後其他   白色怪物也学着跳起来,它们无视掉维克多和勇利,一时间,数十只怪物爬上黑龙头上丶身上,还有尾巴上,它们张开血盘大口,嘴巴的两则裂开,露出像鲨鱼一样的两排尖牙,狠狠地往黑炎龙身上咬去。   怪物的牙齿刺穿了黑炎龙的皮肤,黑龙痛得惨叫起来,黑血从伤口流出,祂胡乱地扭着长长的蛇身,锐利的爪子疯狂地抓着地板,血红的眼睛变得更鲜红。   维克多护着勇利躲避着发了疯的黑龙,谒见间的石柱和地板都是黑龙横冲直撞後留下的痕迹。维克多和勇利退到一尊精灵雕像後,屏息看着越来越多白影攀上黑龙的身体,黑龙卷起的黑炎对它们完全没有作用,那些怪物被黑炎烧   到,身影也只是晃动了一下,又继续噬咬着黑龙的身体。   终於,黑龙对身上的怪物忍无可忍,祂抬起上身,倒吸了口气,然後,一道翻滚着的黑炎从祂口中喷射出来,祂辗转着身体,吐息便随着朝四方八面涌去。   维克多低咒了一下,他转过身,把勇利压在身下,正想着自己的鳞片能不能抵住黑炎的热力之际,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一只涂上淡紫色指甲油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手的主人抓住了维克多的衣领,用力往黑洞一拉,维克多   和勇利就被拉住黑洞里,悄然无声地消失掉。   奥塔别克一手护着王座上的尤里奥,台阶一直带着他们往上升,从铁闸外可以看到遗迹内部各层的风景,他算了算,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遗迹的最顶层,这里像地下洞窟一样,到处也是钟乳石和石灰岩。   「我们快到地面了。」米凯莱说:「他们没事吧?」   奥塔别克摇了摇头,他一脸担忧地望着尤里奥,道:「不要紧,他们会自己想办法的,而且,我还得想办法治好尤里。」   米凯莱看了尤里奥一眼,尤里奥似乎好了一点,脸色虽然苍白,但看上去很平静,似乎是睡着了。奥塔别克握了握尤里奥的手,微微皱起眉头,他脱下身上的披风,把它盖在尤里奥身上。   过了一会,一缕微风拂过,载着奥塔别克他们的台阶轻轻一震,停了下来,铁闸也降下去了。米凯莱踏下台阶,他打量着四周的石壁,他们似乎被带到地面的洞穴,前方不远有微弱的光线透进来。   奥塔别克背起尤里奥,跟在米凯莱後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走向洞口。   洞穴外是一片沙漠,漫天繁星在他们头顶闪烁,一轮圆月沉静地待在星宿中间。米凯莱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夜里的沙漠很冷,他忍不住打了个抖。   奥塔别克反手拉了拉尤里奥身上的披风。   米凯莱走过来,问道:「现在要怎麽办?往哪边走?」   奥塔别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里有勇利交给他的路标。他想了想,说:「我听到冰龙他们说要回到雪山上才能治好尤里。」   米凯莱侧起脑袋,道:「那黑炎龙的心脏呢?」   奥塔别克闭上嘴不说话,米凯莱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们分开行事,你把那个路标给我吧。」   奥塔别克一脸抱歉地把手伸进口袋,在他把路标掏出来以前,有声音从他背後响起。   「哟,又见面了,真没想到你们能逃出来,真不愧是米奇呢~」   奥塔别克回过头,看到埃米尔的笑脸,还有站在他後面的一整列士兵。 Chapter 11   「看来那头龙族没有跟着你们,真好运。」埃米尔笑着说,他走近奥塔别克,亲切地把手撘到他肩上,道:「好啦,跟我走一趟吧,我那边的国王大人快等得不耐烦了。」   「埃米尔,你这混蛋!」米凯莱挥起拳头,往埃米尔的脸揍去。   埃米尔轻轻松松地後退了一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哇,米奇,等一下。别激动。」   米凯莱愤然地继续挥动拳头,埃米尔背後的军队看不过眼,纷纷举起□□,埃米尔一边躲避着米凯盂的攻击,一边向军队摆摆手。   他踏上前,一手抓住米凯莱乱挥的拳头,俐落地把他的手反扣在背後,埃米尔挨近米凯莱耳边,轻轻说道:「好了,王子大人,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们在找黑炎龙的心脏,紫藤和你们的目标一致,不介意合作一下吗?」   「叛徒!」米凯莱大叫着:「凭什麽我得相信你?」   被忽略的奥塔别克悄悄地转身,刚想要悄悄离开时,脚下的土地长出一个和他一样高的土偶,挡住了他的去路。奥塔别克脸无表情地回过头,一对乌黑的眼睛闪了闪,定定地望着埃米尔。   埃米尔放开了米凯莱,他抓了抓头发,一脸无奈地说:「我说,你们别这麽凶,好吗?我也不过是奉命把你们带回去,别让我难做。」   「我跟你走。」奥塔别克突然开口说道:「但你要让我把尤里送回雪山。」   「尤里?」埃米尔看了伏在奥塔别克背上的尤里奥一眼,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大哥,我送他回去没问题,但你真的会跟我们走吗?」   「我保证。」奥塔别克冷冰冰地说,他走向埃米尔。   米凯莱咂了下嘴,也跟了上去,埃米尔打了个响指,军队中有人牵出两匹马,让奥塔别克和米凯莱骑上去。   「那就先回紫藤一趟吧,反正你们要到雪山,也得穿过紫藤的领地。」埃米尔笑眯眯地对奥塔别克说,但奥塔别克只是僵硬地点点头,没有理睬他。   奥塔别克接过缰绳,小心把尤里奥扶上马,然後自己跃上马背把他护在怀里,他扫视了埃米尔带来的军队,发现他们大部分都是人类,只有一两个是脸上长了羽毛或是头上长角的魔族,这些军人的衣领都别有紫藤的纹章。他们在   埃米尔的号令下,开始往北方出发。   米凯莱策马追上奥塔别克,他若无其事地小声向奥塔别克说道:「这些是那个紫藤的军队?」   奥塔别克嗯了声,米凯莱道:「他们真的有魔族混在里面,埃米凯那笨蛋,真的和魔族同流合污了吗?」   「魔族的人数很少。」奥塔别克说道:「大概紫藤还没有完全得到魔界的信任,也可能魔界根本不同意他们的合作。」   「所以紫藤想□□炎龙的主意?」   奥塔别克摇摇头没作声,他偷偷看了埃米尔一眼,那位神秘的精灵朝开朗地笑了笑。奥塔别克收回目光,专心继续策马前进。   这时,他们背後传来一阵巨响,然後一道黑影快速从他们头顶掠过,奥塔别克迅速把尤里奥搂紧,他抬起头,刚好看到一条黑色的蛟龙展开一对巨大的蝠翼,跌跌撞撞地往北方飞去,祂的翅膀不知怎的开了好几个洞,所以飞得不   太稳,左摇右摆的消失在云层间。   军队间窃窃私语,埃米尔清了清嗓子,让士兵安静的赶路,他望向奥塔别克和米凯莱,说道:「那就是黑炎龙?是冰龙把祂打伤的吗?」   奥塔别克没有理睬他,埃米尔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条黑龙,好像不靠心脏也回复得不错呢,之前祂把花之森烧成炭,把住在那儿的花妖精都吃掉了,我到过那边,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整个花之湖都被烧乾了,到处也是黑色的   火炎。」   奥塔别克皱起眉,他还记得那些有点烦人又有点可爱的花妖精。米凯莱打了个抖,他不安地缩了缩肩膀,一想到以後还可能对上那怪物,他就不由得害怕起来,但为了萨拉,他说什麽也得把黑炎龙的心脏毁掉。   「我们全速往紫藤的王城进发也得花上只少一星期。」埃米尔又说道:「你的那位小朋友还好吧?」   奥塔别克看了他一眼,轻轻扶稳了无力倒在他怀中的尤里奥,平静地说道:「他没事。」   淡金的光辉洒落雪白的云层,白色的建筑物也披上一层金衣,这里是天界,空气中有桂花的香味,不时有竖琴的乐声在彩云间响起。   身穿白衣的天界统领坐在判官席上交头接耳,不时瞄向跪在云上,刚刚诞生的半龙身上。   勇利安静地跪在软绵绵的白云上,金色的圆环套在他的脖子和手腕上,他听到那些白衣服的说话,他们想要处决他。   勇利想到还在雪山上的维克多,多拉格之枪造成的伤口还没有好,他已经昏迷了一段时间,勇利也记不清到底维克多睡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雅科夫说的话他还记在心里,现在还不是被杀掉的时候,他不能死,   他要看到维克多醒过来的那天。   因为,他是维克多的??   勇利醒过来,他一个翻身坐起来,看到在自己身旁熟睡的维克多,松了口气,他轻轻抚摸维克多的脸,然後俯身用额头抵着维克多的脑袋,安心地闭上眼,直到感觉到维克多在他耳边悄悄地吹了口气,勇利急急捂住发红的耳朵坐   直,一脸被抓包的样子瞪着维克多。   维克多轻轻笑了声,一手搂过勇利的腰,把脸埋在勇利的颈窝里。   「勇利,做恶梦了?」   勇利含糊地应了声,他闭着眼安心地靠在维克多怀中。   这时,有人清了清嗓子,维克多不舍地放开勇利,他望向声音的源头,然後笑嘻嘻地说道:「哟,好久不见了,格奥尔基,你救了我们一命呢。」   被喊了名字的人朝维克多点点头,他小声地跟维克多打了声招呼,道:「我只是碰巧路过。魔界有部分和精灵遗迹连了起来,我有时候会到那边巡视。」   勇利好奇地打量了那位叫格奥尔基的人,他看上去和维克多差不多高,长了一头黑发,眼睛是比维克多要深一点的蓝,眼盖上还涂上了暗紫色的眼影。勇利抓了抓维克多的衣袖,维克多回过头向他笑了笑。   「对了,勇利,你还是第一次看到格奥尔基吧,这家伙是个有趣的人啊。」   格奥尔基向勇利点点头,道:「你好,胜生勇利。我是魔界的守护神。」   勇利朝他笑了笑,说:「你好,格奥尔基,以前有听维克多和尤里奥尤里说过。这次真的很感谢你,幸好有你救了我们。   格奥尔基摇摇头,道:「不用客气。比起这个,维克多,你们接下来打算怎麽办?要回雪山了吗?」   维克多拍了拍一旁的枕头,道:「我们在什麽地方?」   「魔界的边境,这是我的住处。」格奥尔基拉过一边的椅子,一边坐下,一边给维克多解释道:「我把你们从黑炎龙那边带过来,临时做出来的空间门不太稳定,你们昏睡了一天了。」   「都听说了那头黑龙的事吗?」维克多平淡地说,虽然脸上一副不在意的神情,但勇利总觉得维克多有点小脾气,是因为打不过黑龙而不服气吗? 」   「整个魔界也知道。」格奥尔基说:「魔界的王本来是打算开玩笑的偷走了黑炎龙的心脏,谁知过了不久,黑炎龙就复活了。」   「我就知道是他。」维克多闷着声音说道,勇利看了他一眼,刚想要说什麽又不好意思插嘴,只好静静地听着两位守护神的对话。   格奥尔格托起腮子,说:「黑炎龙拿到心脏後,大概就会先把人类和精灵灭掉,然後一统魔界吧。」   「我可没打算让祂拿回自己的心脏。」维克多说。勇利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格奥尔格说:「你打算杀了黑炎龙?」   「我要毁了祂的心脏。」   格奥尔基挑起一边眉,道:「能行吗?」   「多拉格之枪还在,而且能够使用枪的血脉也在,只龙心被毁掉的话,黑炎龙也会死掉吧。」维克多说道。   「等等。」勇利忍不住开口道:「维克多,你还打算接近黑龙吗?你忘了祂看上了??   维克多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勇利唇上,温柔地笑道:「勇利,别担心过头,只要在祂拿到我的心脏前把黑龙本来的心脏破坏掉就可以了。我们已经知道心脏的所在地,阿尔京的後裔大概也会带着尤里奥回雪山,最後只要拿到多拉格之枪,一切就结束了。」   「说起来简单,你怎麽能肯定魔王会把心脏交出来?」勇利问道。   「这个用不着担心。」格奥尔基没什麽精神地说道:「魔界也不欢迎黑龙复活,而且,维克多,你的方案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噢?」   「紫藤的国王知道魔王拿着龙心後,也说了同样的话,所以现在正谋着还藏在翠穹某处的多拉格之枪和到处乱跑的翠穹前王子。」 Chapter 12   「目标一致?」维克多说。   格奥尔基点点头,他看了看睡房门外,有点犹豫,隔了好一会才说道:「所以??我说,你们也会帮忙的吧?」   「帮忙?」勇利谨慎地问道。   「你知道吧,那条黑炎龙,龙心丶多拉格之枪和勇士後裔,我们缺一不可,在我们把它们放到一起之前,不能让黑炎龙发现,所以??我们??就想??   「想让维克多去对付黑龙。」勇利替格奥尔基说完,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一对棕色的眼睛和平日不同,一点暖意也没有:「你们想让维克多去死。」   「怎麽可能?」格奥尔基连忙摇头摆手解释着:「只是在必要时去把黑炎龙引开罢了,不会太危险的??大概。」   勇利跳了下床,他大步走近格奥尔基,这位魔界的守护神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他喃喃地说道:「我也不想啊,除了维克多以外,还有其他龙族吗?」   勇利站在他脸前,一脸凛然,寒气包裹着他和格奥尔基,格奥尔基打了个抖,一脸无助地望向还坐在床上笑眯眯的维克多。维克多接受了同门师兄弟的讯号,淡定地走过去,他搂着勇利的腰,轻轻地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好了,勇利。别难为格奥尔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不可能是他的计划吧,是天界的指示?雅科夫有跟你联络过吗?」   格奥尔基为难地看了勇利一眼,又瞟了瞟房间的大门。维克多抱住勇利转过身,不意外地看到倚着房门,半透明的雅科夫。雅科夫头痛地捂住脑袋,他向维克多叹了口气。   「维恰??」   「我知道啦。」维克多轻松地说道:「天界不会想错过干掉龙族的机会,这次雪山被盗和黑炎龙复活给了他们完美的藉口。」   雅科夫严肃地皱着眉头,他看着被维克多紧紧包住的勇利,这孩子全身也在发抖,但那是因为生气而不是害怕。「你知道自己的立场,维恰。可以做的,我都做了,你丶你们自己小心点。」   维克多轻松地摆摆手,道:「别担心,雅科夫,我一向谨慎行事。」   「这可不是在说笑,维恰。」老人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低着头不作声的勇利身上:「你好自为之。」   说罢,雅科夫的身影就慢慢淡去,老人语气低沉地留下一句:「记住你们没有拒绝的馀地,做好心理准备吧。还有,维恰,让胜生冷静一下脑袋。」   格奥尔基见雅科夫不在,也急忙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维克多和勇利。   维克多望着被格奥尔基关上的大门,他放开勇利,但勇利始终背向他,握紧了拳头,轻轻地说着,声音还带上了哭腔:「这太不公平。」   「勇利。」维克多同样轻柔地唤声,但勇利没有理睬他,他用双手捂住脸。   「连雅科夫也是这样,尤里奥这麽厉害,也被伤得这麽严重。如果维克多有什麽事??   「我可比尤里奥强得多。」维克多纠正道。   「但之前不是完全打不过吗?如果不是格奥尔基,说不定就被杀了。」勇利吸了吸鼻子,他搓了搓发冷的两掌。   维克多嘟着嘴,有些不满地瞪着勇利的背。勇利因为不安和生气,一直把自己缩起来,纤细的背部看上去比平日更小更美,微微向上缩的双肩让维克多很想一下子抱住他。   「就因为维克多是龙族,就得被天界针对,这太过分了。」勇利自言自语道。   「勇利。」维克多鼓着腮子喊了声,他困难地抬起腿,用力踢及膝的积雪,靠近勇利,伸出手从後拥着他:「勇利,先把雪停下来?再这样下去,积雪都要堆得比我还高了。」   勇利摇摇头不作声,维克多只好继续抱着他,试着让他冷静下来:「勇利,你知道吗?听说龙族在全盛时期,比天界的神族更像这个世界的神。」   维克多用下巴抵着勇利的颈窝,道:「那可能是几千年以前的事。心高气傲的龙族把其他种族视为垃圾,随意破坏杀戮,你看到那条蛟龙,也大概能想像到当时的景像。」   勇利按上维克多放在他腰间的大手,说:「但维克多不一样,维克多不是那样子的龙。」   「龙就是龙。」维克多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有天,勇利又不见了,或者被什麽人带走了的话,我应该会变得比那条蛟龙更可怕。」   勇利低着头不作声,维克多又说:「雅科夫也尽力了,他大概也和天界周旋了很久,才来找我们。本来我应该直接被关起来,或者被下令处死吧。」   勇利身体一僵,落在维克多身上的雪花变得更多,勇利猛然挣开维克多的手,转过身脸向他,一对大眼睛红红的:「为什麽要说这些话?我不想听。」   维克多摸上勇利脸颊,指尖轻轻按在勇利有些红肿的眼皮上:「我不会死的,不是有勇利吗?我还要和勇利在一起,很久很久的,所以,我不会死。而且,责任心什麽,我还是有的,这次把龙心弄丢,我责无旁贷,不做点什麽,   会良心不安。」   勇利看着维克多看似在开玩笑,但实际上相当坚定的眼神,他伸出手,搂住维克多的脖子,在维克多耳边咕哝了一句:「我不会让维克多受伤,绝对不会。」   维克多安慰地拍了拍勇利的背,然後看了看快要堆到肩膊的白雪,笑着说道:「嗯,有勇利在,我就不会有事。所以,勇利,可以把雪收起来了?」   「??」   「勇利?」   「??做不到。」   「欵?」   「从刚才就一直在试,但好像停不下来了。」   旭日初升,奥塔别克眯了眯眼睛,又拉起披在尤里奥身上的披风,把罩帽盖到尤里奥头上。他紧紧跟着一路领队的埃米尔,他们为了尽早回到紫藤,也为了避开不知是不是还在附近徘徊的黑炎龙,通宵地赶路。   「喂!」米凯莱从後喊了声,埃米尔勒住缰绳,掉过马头往回看。米凯莱偏了偏头,军队有不少人落後了。   埃米尔无奈地哼了声,他回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前方不远找到一堆巨石,他向追上来的士兵示意,表示要到那边休息一下,士兵点点头,扯了扯缰绳,到队伍後列传话。   奥塔别克和米凯莱跟着埃米尔策马走到石堆的阴影下,奥塔别克小心翼翼让尤里奥躺到地上,然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   「他怎麽了?被黑炎龙打伤了?」埃米尔喝了口水,走到奥塔别克身旁,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大石上。   奥塔别克嗯了声,没再多说。米凯莱安顿好自己的马,也半蹲到尤里奥身旁,道:「完全醒不过来。我记得资料有说黑龙的属性是毒炎,但效果和治疗的方法就不清楚了。」   「既然是毒,就应该有解毒剂吧。」埃米尔摸了摸下巴道:「米奇,萨拉的药,你有带吗?」   米凯莱扫视了他一眼,说:「早让他喝了,但没有效果。」   这时,士兵陆续跟上来,他们躲到阴影下休息。埃米尔望向东方,道:「我们得快点离开沙漠,到了紫藤,或许能找到治疗的方法。」   米凯莱哼了声,一脸不信任地瞪了他一眼。埃米尔无辜地耸耸肩,没再作声。过了一会,埃米尔见士兵差不多都到达石堆,便大声喊到:「休息十分钟,我们要在明天回到紫藤的领地,给我振作点。」   累了一整晚的士兵打起精神应了声,便各自各给马匹补给,又趁机小歇一会。   米凯莱见埃米尔坐回石块上,忍不住问了句:「你说花之森被烧了?」   埃米尔半靠在石上,眯着眼睛说:「对,差不多半个月之前的事。紫藤的老大想要我到魔界当说客,还有搞定龙心的事,我顺路到花之森看一下,谁知就看到那里已经被烧成灰烬,妖精都不在了,倒是找到几个青莲的人。」   「青莲?」奥塔别克小声问道。   「等一下,你刚刚说龙心?你知道黑炎龙的心脏藏在什麽地方吗?」米凯莱问道。   埃米尔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笑嘻嘻地说:「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JJ为什麽要这麽急把翠穹的王子殿下带回去?等你到了紫藤,他们就会再到翠穹一趟,让他们交出灭龙枪。你到时候只要挥一挥那东西把龙心刺穿就成。」   米凯莱眨了眨眼睛,呆了一会才说道:「你们早计划好了?」   埃米尔笑了笑又闭上眼:「哎哟,米奇,只有你们一直什麽也不知道的在到处乱转,我们可被你们害得工作量倍增呢。」   米凯莱气呼呼地瞪了埃米尔一眼,说:「谁知道呢?等成功消灭黑龙再得瑟吧!」   埃米尔嘻嘻笑了笑。   奥塔别克一边安静地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一边一脸专注地凝视尤里奥的脸,他轻柔地摸了摸尤里奥的脸颊,有些安心地叹了口气。 Chapter 13   维克多抱起勇利,几经波折总算走到房间的门口,这时候的积雪也到了他的脖子,他一边用指挥着冰铲把雪堆到一边,一边拧开大门的门把,那门把摸上去比维克多的皮肤还要冰冷。勇利一脸疑惑地把脸堆在维克多胸前,虽然算不上惊慌失措,但还是有点不安,力量不受控制,似乎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雪花随着维克多的步伐蔓延到屋子的走廊,在他脚下堆起一片又一片的白色。维克多看了看不断在头顶散落的飘雪,安慰似地在勇利耳边印上一吻:「无事的,勇利。只是有点担心过头,待会儿就会好起来。   勇利轻轻应了声,他瞄了瞄薄薄覆在地板上的白雪,叹了口气,现在别说保护维克多,怕是日常生活也要出问题,如果这雪一直不停,那他不就永远不能进屋子里了,不然屋子都会变得像格奥尔基的家一样,全都是雪,这实在令   人沮丧。勇利摇摇头,想要转换心情,他靠在维克多怀中,闷闷地打量着格奥尔基的屋子,发现未被积雪波及的墙上,挂了很多金色相框,上面全都是一位女生的照片。   「这是格奥尔基的恋人?」勇利有点好奇地问。   维克多漫不经心地看了那些照片一眼,道:「不知道,可能吧。我记得那家伙好像有过当跟踪狂的时期,说不定是那时候遗留下来的。」   「欵??」勇利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明明是守护神,却当起跟踪狂来。   他们走出屋子,看到格奥尔基就坐在屋外花园的一角,呆滞地瞪着紫红色的天空看。他回头看到维克多抱着勇利走出来,正想松口气之际,他看到那些挤在门口的白雪。   「那是什麽?」   「雪。」维克多简短地回答,他想了想,还是好心地说明了一下:「勇利身体不太好,好像不能控制降雪,你看。」   维克多踏进花园,示意格奥尔基抬头看了看,围在勇利四周的天空虽然没有云层,但飘雪却不断从天而降,而且越降越多,不消片刻,维克多的脚踝就被白雪压住,他不在意地从雪下抽出脚,皱起眉望向格奥尔基。   「雅科夫呢?我有点事想要问他。」维克多说。   格奥尔基望了望维克多,又望了望自己的屋子,道:「你用雪把我的家埋了?」   维克多点点头,说:「对,埋了。雅科夫呢?」   格奥尔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指了指花园里的小水池,维克多把勇利放下来,急步走到水池边,他半蹲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地说出他和雅科夫用来通讯的密语,这是他和雅科夫秘密的联系方式,连勇利也不知道,所以安   全得很。   没多久,原本平静如镜的水池漾起一阵涟漪,然後安静下来,水面反映出冰堡的一个小房间,雅科夫就站在房间的窗前,一脸凝重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雅科夫。」维克多轻轻喊了声,声音少有地带了点不耐烦,水中的雅科夫哼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勇利的情况有点古怪,力量像是失控了一样,我记得以前好像也有过这种事。」维克多抓了抓银发,坐到草地上。雅科夫还是望着窗外,似乎对这话题不大感兴趣,维克多於是又不耐烦地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勇利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白雪随着他的动作落在花园每个角落,然後又开始积起来,他想要走到维克多身边,但那儿的气氛有点凝重,而且维克多好像心情不太好,让他不好过去,於是,勇利只好转身去找格奥尔基,想要跟他道歉,而这时候的格奥尔基,正欲哭无泪地试着把自己屋子的窗撬开,好让里头已经积到天花的雪排到屋子外,但冰冷的积雪让金属的窗框变形,屋子里的雪也开始融化,格奥尔基悲痛地叹了口气。   「雅科夫,你知道是什麽回事吧。」维克多看着自己的老师,顽固地问道。   雅科夫瞟了镜子里的维克多一眼,道:「我不知道。把胜生变成半龙的是你,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说到底,你当初是怎样知道把人变成龙的方法?」   维克多沉默地注视池面,良久,才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是像本能一样的东西,我第一眼看到雪地上的勇利时,就突然知道了方法,但这和勇利控制不了力量有关吗?你是说勇利现在的状况和这有关吗?」   雅科夫捂住前额,疲惫地回答道:「这只是猜测,但你还是小屁孩时,也确实有过一段失控期,维持了好几年,之後力量就变得安定而且比以往强大。」   维克多皱起眉,突然,他听到勇利小小地惊呼了声,急忙转过头,看到勇利张着嘴仰头望天。   「勇利?」   「噢。」勇利回头看着维克多,指了指天空,道:「停下来了。」   维克多眨了眨眼睛,发现原本一直在下的雪果真如同勇利说的那样停下来。勇利小步跑向维克多笑着说:「刚才被格奥尔基惹笑了,雪就停了下来。」   维克多探头望了勇利背後一眼,发现格奥尔基被埋在雪下动弹不得。   「他才刚撬开二楼阳台的窗,雪就排山倒海地涌出来,把他推回地上,然後埋住了。」勇利尴尬地说道,这样子取笑人好像不太好,但格奥尔基刚刚被雪倒时还怪叫了声,守护神的形象都不知跑哪儿去,那样子真的很有趣。   维克多看了在雪中挣扎的格奥尔基一眼,微微一笑,道:「那就好,勇利,有觉得什麽地方不舒服吗?」   勇利想了想,摇摇头,他望向维克多跟前的小水池,突然想起尤里奥的事,便向水中的雅科夫说道:「雅科夫,尤里奥他受伤了。」   雅科夫摆摆手,道:「我知道。莉莉亚去接他了。」   「莉莉亚?」维克多喃喃地重复一遍。   雅科夫瞟了维克多和勇利一眼,叹了口气说:「尤里的事就交给我们,你俩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接下来要到魔界之王那儿,他们约好了一星期後把龙心转移到紫藤的王城,你们就过去当护卫。」   「黑炎龙。」维克多想起那条蛟龙好像有说过什麽,是问勇利转化成半龙的时间?难道黑龙知道勇利力量失控的原因?   「维克多?」勇利轻轻拍了发呆的维克多一下,维克多回过神,向水中的雅科夫笑了笑,然後大手一挥,小水池的水面抖了抖,雅科夫和冰堡就消失了。   维克多拉着勇利站起来,他走向还在雪中挣扎的格奥尔基,伸手毫不费力地把他从雪堆中拉起来:「格奥尔基,我要到魔界的王宫,你家有马车吗?」   格奥尔基全身都在颤抖,他的嘴唇因为寒冷而变得苍白。他瞟了维克多一眼,举起手指在半空划了个圆圈,紫黑色的点慢慢扩大,变成一个足够让人钻进去的洞穴。   维克多探头打量了一下那个黑洞,满意地笑着拍了拍格奥尔基的肩,道:「谢了。」他回头看了看还呆在一旁的勇利,便喊道:「勇利,我们走吧。要去会一会那家伙,还有那颗小心脏了。」   勇利点点头,他小声跟浑身发抖的格奥尔基道谢,然後跟着维克多一起步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中。   尤里奥没有像奥塔别克想的那样一直昏迷。他的意识被一大片黑炎缠着,但奥塔别克的声音能清楚传达给他,所以尤里奥是知道现在他们那边的情况。然而,知道归知道,尤里奥想要睁开眼睛,但他却走不出黑色的火海,每当靠   近黑炎,疼痛就会折磨着他的脑袋,乃至他全身。   於是,尤里奥只能一直让奥塔别克背着抱着的赶路。   离开精灵遗迹後的第二天,埃米尔领着他们穿过了荒凉的大漠,进入紫藤的国土。紫藤是个山势险要的国家,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山脉,村子和城镇都是倚着山势而建成,彼此之间隔着崎岖的山路,所以这里的人会在前往其他城镇的路上修建驿站。   驿站顶着各种颜色的风车,风车转动时会让挂在中间的火灯亮起,提醒旅人休息的位置,紫藤的王城,也就是埃米尔他们的目的地,就坐落在全国正中,也是唯一的平地,被无数风车包裹的盘地上。   他们一行人沿着一座石山的小径,找到落脚的驿站,那儿应该没有人打理,挂在上面鬼风车已经不会动了,高塔里都是灰尘,还有好几只不怕人的老鼠像飞箭一样在奥塔别克脸前掠过,更不用提那些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幸好,石   塔内还有可以住人的房间和少量的粮水。   埃米尔忙着让手下的士兵把马栓到塔外的马房,奥塔别克背着尤里奥走进塔内,找到一间比较整洁的房间,奥塔别克把自己的披风铺在床上,再让尤里奥躺上去。   跟了过去的米凯莱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了些透明的液体。奥塔别克别过身,让他给尤里奥看一下。米凯莱脸色有点凝重,尤里奥昏睡了这麽久,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偏偏他又不擅长治疗术,只能靠精灵的秘   药,让尤里奥摄取一点营养,和试着逐少逐少地解开黑炎龙的毒。   奥塔别克看到米凯莱摇了摇头,主动接过他手中的瓶子:「我来。」   「这不妙啊。完全搞不懂他是什麽原因醒不过来,黑炎龙到底做了什麽?」米凯莱有些沮丧地垂着头,他头痛地托着额,看着奥塔别克轻巧地扶起尤里奥,让他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奥塔别克把精灵的药含在嘴里,然後当着米凯莱的脸把药喂到尤里奥嘴里,把一旁的米凯莱看得目瞪口呆,脸还有点红。   「喂,你这样不太好吧」他结结巴巴地接回奥塔别克给他的瓶子。   奥塔别克就一脸无所谓地说:「没有其他方法,只能这样才能让他喝下去。」他见米凯莱把瓶子收回去,便问道:「药还有多少?」   「不多了。」米凯莱答道:「还有五瓶左右。」   奥塔别克冷淡地噢了声,让尤里奥躺回床上。他转过身,和米凯莱一起摊开地图,估算着他们还要花多少天才能把尤里奥送回雪山,谁也没发现,紧闭双眼的尤里奥,他的双颊比平日要红上一点。   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唇上,尤里奥似乎还能嗅到奥塔别克的气息。刚才那个看起来木纳的家夥,好像把舌头伸进来了。 Chapter 14   勇利揉了揉棕色的大眼睛,他还没有适应空间转移的那一刻,眼前还残留着格奥尔基的样子。他捂住右眼,抬起头看到维克多正好奇地打量着脸前一片紫色的汪洋。   那是二月兰的花海。   花海间的中央有一座宏伟的城堡,粉色的城墙上点缀金色花哨的雕花,勇利眯起眼睛,龙族绝佳的视力可以看到城堡外的用金雕成裸像。   「不愧是那家伙,这里很有他的风格。」维克多饶有趣味地摸了摸下巴,他和勇利踏进淡紫色的庭园,一群紫色的花妖精飞扬起来,她们展出四片紫色的花翼,慢慢靠近维克多。   维克多挥了挥手,拨开了几只想要坐到他头上的妖精,勇利看他有点粗暴地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由着她们啊。」   「如果是勇利的话,我不会介意。」维克多伸出手指弹了那些烦人的妖精一下,然後恶巴巴地向其中一只花妖说道:「别靠过来,不然把妳们都冻成冰条。」   「维克多。」勇利苦笑着看花妖精一瞬间被吓得逃开来,忍不住向维克多抱怨道:「你就这麽讨厌她们吗?这些孩子很可爱啊。」   维克多哼了声,他拍了拍刚才被花妖精碰到的银发,道:「她们把花粉都洒到我身上。还有,勇利,你是说那些小不点妖精比我还可爱吗?」   「我没有这样说。」勇利反了个白眼:「维克多最捧了。   维克多得意地哼了哼:「这当然,我是勇利最捧的维克多。」   勇利捂住嘴箸起来时,有人突然从後摸了他屁股一下,他吓得身体一僵,连忙回过头,然後笑道:「克里斯,好久不见。」   魔界之王克里斯身穿深紫色的长袍,他站在勇利身边,很自然地伸手环住勇利的腰,拍了拍他的屁股,并且无视一旁维克多略为不满的目光,愉快地说道:「哎哟,勇利,好像瘦了点?一路从那座大雪山过来,累坏了吧?」   勇利摇摇头,他笑道:「你怎麽在这儿?我以为你会在城堡等着。」   克里斯又拍了拍勇利的屁股,说:「等不及就出来接你们。刚才格奥尔基给我传了口讯。」他指了指天空,粉紫色的云层有一处出现了一个小洞,露出云层上暗蓝色的天空。   「克里斯,你别再摸勇利的屁股,那是我专用的。」维克多终於没忍住,开口抱怨道:「勇利也别一直让他摸啊。」   勇利笑眯眯地别过身,避开克里斯的手,溜到维克多背後躲起来。克里斯一脸遗憾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也道:「还是那麽小气,维克多,真受不了你们龙族。」   维克多自满地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好好,说不过你。」克里斯摊开手摇了摇头,长袍上钉上的小珠片在魔界的紫阳下闪闪发光:「你们打算慢慢走到我的城堡吗?再磨蹭下去就要过JJ的讯号。」   克里斯转身打了个响指,一辆南瓜马车驶了过来,高瘦的管家穿着深紫色的燕尾服坐在车上,他让那两匹披着丝绸马鞍的马停下来,自己跳下车,为主人和客人打开马车的门。   「上来吧。」克里斯一边招呼维克多和勇利爬上美丽的马车,一边偷偷地亲了马夫的脸颊一下:「勇利,我得跟你道歉,这孩子把龙心借出来时把你弄伤了。」   「呵~」维克多挑起一边眉,似笑非笑地说:「是偷出来吧。」   「维克多,你可别动歪脑筋,我很喜欢他。」克里斯和他们一起坐上马车,管家先生坐上驾驶席挥动起马鞭,两匹俊马便拉着马车向前跑。克里斯从长袍的口袋掏出一枚银色的鳞片,上面吊了一条金链,他拿着银鳞往维克多脸   前挥了挥,说:「我可是有钥匙的。忘了吧,维克多?上次你和我一起喝酒,醉了之後很慷慨地把你家宝库的门匙交了给我。」   「呵~」这次轮到勇利乾笑一声:「我就想为什麽克里斯能进去,原来如此。」   「嘿,那是五十年前的事吧。那时候勇利也在场。」维克多皱起眉说。   「勇利可是第一个醉倒的人。」克里斯把银鳞收回口袋里,道:「忙着脱剩内裤在冰堡跳舞。这是维克多你赌输了的礼物。」   维克多捂住额头,把银色的浏海往後一拨,道:「我们赌了什麽?」   「勇利的内裤颜色。」   「那我可不可能赌输!」   「等等,你们趁我醉了的时候拿我的内裤来打赌?」勇利瞪大眼睛说。   「你都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克里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半裸着缠住维克多跳舞。内裤什麽的,早就被看光了。」   「我不可能赌输。」维克多坚持地重复道。   「当然不可能。」克里斯微微一笑:「我作弊了,好吗?维克多也醉得一塌糊涂,我便稍为让勇利穿上有兔尾巴的毛茸茸内裤,不行吗?」   「天啊。」维克多倒吸口气:「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没看到。」   「没看到克里斯作弊?」   「不,是没看到勇利的兔尾巴。」维克多难受的捂住脸:「克里斯,再来一次。」   「喂!」   「没问题,但可不能免费吧。」克里斯愉快地笑着说。   「我说等等。」勇利在一旁抗议道。   维克多放下捂住脸的手,道:「我记得上次坑了格奥尔基一整箱酒。」   「不。」勇利捂住自己的脸:「至少等我喝醉了才动手吧。」   克里斯满意地点点头:「成交,白色?还是粉红色?」   「嗯??」当维克多认真地思考时,马车已经停下来,管家先生俐落地手打开车门,伸出手扶着克里斯下车。   「这话题就等麻烦结束後再说吧。」克里斯收起笑脸,他回头看着维克多把勇利抱下车,道:「我们等JJ接收奥塔别克後就把龙心送过去。」   「那多拉格之枪呢?」勇利问道。   「把龙心寄放到紫藤,我会亲自带人到翠穹借。」克多斯领着维克多和勇利走进他的城堡,金碧辉煌的前厅有一整列女仆迎接他们。   「为什麽不把龙心留在魔界?不是比人界更安全吗?」维克多抬起头,欣赏着天花上的画。   克多斯挥手让女仆退下,带着维克多他们走向城堡的地下室:「不,我这边也不是百分百安全。老实说,除了黑炎龙本身,还有其他比较厉害的魔族想得到龙心。我们打算不定时地转换安置地点,这样比较安全。」   「好吧。」维克多耸耸肩,他们跟着克里斯穿过一道道栱门,走下一道楼梯,来到魔界城堡的地下室。   克里斯点起挂在石墙上的油灯,勇利看到地下室的巨大铁门有一道道铁链缠着,中间有一个刻上蝴蝶的锁。   「这里有点像精灵城堡的那间铁房间。」勇利忍不住低声说道。   克里斯听到勇利的话,回头微微一笑:「对,虽然我不认为有什麽特别效果,但说不定能给黑龙一定压力。JJ那边也有间一模一样的房间。」   克里斯伸出手,戴在右手食指上的紫水晶戒指有两只紫蝴蝶飞出来,它们停在克里斯手心,扇了扇翅膀变成一把金色的钥匙。克里斯用金匙打开了门锁,房间的布置和勇利记忆中一几乎一模一样,挂在四壁和天花的各式刑具和长   形的祭坛,除了祭坛後的那尊铁像,克里斯放了龙的雕像。   「我们是根据文献和传闻做出来的。可能不太一样。」克里斯把钥匙放回空间戒指里。维克多走近坛前,看到冰制的匣子就放在上面。   「我没有打开过它。」克里斯说:「你的力量能隔绝黑龙和心脏的连结,所以黑龙到现在也找不到它。」   维克多摇了摇头,他轻轻抚过冰匣,道:「已经没用了,克里斯。那条蛟龙拿了我的鳞片,这冰匣已经没有封印龙心的能力了。」   「没错,这冰匣还真有用,啊,我想你可以送一两个给我你刚刚说了什麽?」克里斯望着维克多的背影问道。   「我的力量对黑龙失效了。」维克多转过身,冷静地重复刚才的话:「你最好不要随便动这颗心脏,或者找其他东西来封印它。」   克里斯一脸不相信地瞪大眼睛,他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不作声的勇利,然後呼了口气道:「你不是在说笑,维克多。你知道我们基本上是靠你来挡住黑炎龙。」   维克多耸了耸肩。   「你是唯一的龙族。」克里斯继续说:「是唯一能制衡黑龙的手段。这事雅科夫知道吗?」   维克多无所谓地勾起嘴角:「大概知道吧。克里斯,别想这麽多,我会想办法应付那条黑龙,而且我们又不一定会直接对上,只要被黑龙抓住前破坏掉心脏就可以了。收起你那副嘴脸吧,你把勇利吓到了。」   克里斯捂住额头,他眼角瞄向脸色有点苍白的勇利,突然说道:「不,勇利又算是半个龙族吧。」   「克里斯。」维克多沉声说道:「别把勇利扯进来。」   「不,维克多。」克里斯放下手握紧拳头,他望着维克多,没有丝毫退缩:「勇利是半龙,他也许能代替你对付黑龙。」   一直听着的勇利望了望克里斯,又看了看维克多,发现维克多的脸色很差,似乎在忍耐着脾气,维克多紧瞪着克里斯,一对蓝眼睛幻化成像蛇类一样的竖瞳,银白色的鳞片覆上了他的脸颊。勇利想要开口说话,但被维克多一个眼   神阻止了。   「克里斯,我不准你打勇利主意,想也不行。你知道我的脾气。」维克多很克制地控制自己不扑上去把克里斯撕成碎片,但克里斯显然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我可答应不来。」克里斯说:「如果你对付不了黑龙,勇利也不会坐视不管吧。你别保护过度。」   勇利见维克多和克里斯像要打起来的样子,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斗大的雪花又开始从天而降,勇利注意到突然飘落的雪花,难过地叹了口气。   维克多也看到了落在脸前的雪,他略过克里斯,走到勇利身边抱住他,安慰着说:「没事,勇利,冷静下来。来,笑一个。」   勇利摇摇头,他安慰地拍了拍维克多的背:「我没事的,维克多。」   「这是什麽回事?」克点斯疑惑地望向天花,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随手抹了一下。   勇利轻轻推开维克多,向克里斯说道:「克里斯,我会和维克多一起对付黑炎龙,让你们能顺利拿到多拉格之枪来破坏龙心。」   维克多无视克里斯的目光,按住勇利的肩膀,若有所思地望向勇利。 Chapter 15   奥塔别克抬头看了看风车的扇叶,他骑着的那匹马脚下好像滑了一下,跄踉了一步,害昏睡着的尤里奥身子一歪,差点儿坠到地上,幸好奥塔别克眼明手快地抱住他。   他们随着埃米尔的队伍走了好几天,应该差不多要到达紫藤的王城,这一带的驿站都比较有范模,一般由好几坐风车组成,而且不时会碰上刚刚到附近卖买的商旅。奥塔别克看了看在前方并行的埃米尔和米凯尔,两位精灵似乎对   即将抵达目的地而感到放松,从昨天起,队伍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就连负责放哨的士兵也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和待在队伍的中列,和同伴闲聊。   这可不是什麽好现象。奥塔别克想。   他们一行人到了通往王城的山谷,再走一到两天就能看到紫藤的首都,两道高厚的灰色石壁围着他们两侧,路上全都是灰白色的石块和石锥,紫藤的人都称这里为「灰骸谷」。   埃米尔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对姜黄色的眼睛看了看山谷上头的风车驿站,虽然肉眼看起来和他们相距不远,但实际上那驿站要绕过灰骸谷,爬上石壁才能进去。看来今晚他们又得露宿了。   被藏在石壁下的谷地很快就天黑了,奥塔别克抬头还能勉强看到一角的晚霞,但天空基本上已经是漫天星宿了。他看了看怀中的尤里奥,见他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便掏出米凯尔交给他的药,纯熟地给尤里奥喂药了。奥塔别克拭   了拭尤里奥的嘴角,稍微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让尤里奥舒服一点。   精灵的药已经没了,现在只能希望紫藤有人能治好尤里奥。奥塔别克把药瓶塞回口袋里,一边盘算着要怎样唤醒尤里奥,按现在的情况,要尤里奥捱着回到雪山似乎不太可能。   这时,一小块石头从石壁滚下落到奥塔别克的马跟前,马踢开石头想要继续往前走,奥塔别克却勒紧了马缰,紧张地抬头张望。   石壁顶端只有零散的野草堆和巨大的风车。   「怎麽了?」米凯莱注意到奥塔别克停下来,便问道。   奥塔别克眯起眼睛,仔细地瞪着那些草堆一会,才摇了摇头,道:「没事。」   米凯莱耸耸肩,又继续往前走。埃米尔看了两人一眼,没有作声,这时,队伍的探子策马回来,他走到埃米尔脸前,报告了一下,埃米尔点点头,探子又跑开了。   奥塔别克上前,埃米尔便说:「前面有休息的空地,我们到那边扎营休息。」   「安全吗?」奥塔别克不确定地问了句。   埃米尔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别担心过度。这里离王城只剩一天左右的路程,没有人会在紫藤大军下捣乱的。」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探子所说的休息地,负责探路的那些士兵已经扎起几个帐篷,埃米尔领着米凯莱和奥塔别克走进其中看上去最大最舒适的那一个。   「特权阶级。」埃米尔半躺在软绵绵的座枕上,伸了个懒腰,他瞟了沉点坐在一角的奥塔别克一眼,又看了看躺在被铺上的尤里奥,道:「他是你的情人?」   奥塔别克皱起眉望向他,没有注意到尤里奥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想了一会,才慢慢回答道:「为什麽这麽说?」   「拜托,这很明显吧。」米凯莱反了个白眼,他对埃米尔说:「除了这个,还可以是什麽呢?如果你被黑炎龙伤到,我肯定不会这样子救你。」   埃米尔苦起一张脸,道:「太无情了,米奇。我们好歹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吧。」   米凯莱哼了声。埃米尔又开始说起陈年往事起抱怨米凯莱冷漠无情。奥塔别克若有所思地望着尤里奥的睡脸,认真地思考起来,突然插嘴道:「还不算。」   「怎麽?」米凯莱问道。   「我和尤里,还不是恋人。」   「还不是。」埃米尔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就是说快是了?」   奥塔别克认真地说道:「未来的事没有人能肯定吧。」   「哎哟,太拘谨了吧,王子大人。喜欢就是喜欢,看看米奇,妹控万岁。」埃米尔愉快地抽出一瓶红酒,爽快地拔掉塞子,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三个酒杯,把酒倒进去,然後酒杯就飞到米凯莱和奥塔别克脸前:「干杯,为即将完成   的任务提早庆祝一下吧。」   尤里奥觉得自己好像刚刚醒来,但又不完全是,他的四周依然漆黑一片,只有零碎的火舌,透着暗淡的光茫在他脸前窜出来,害他的头痛得要命,而且四肢好像被黑炎捆住一样,灼热的感觉让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他讨厌这样   子。   然後在意识介乎清醒和朦胧间,他听到了有人说话,那是奥塔别克的声音,还有精灵的,他们好像在讨论关於自己的话题,但不知为什麽,尤里奥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些什麽。   但他听到了奥塔别克说了一句,他说他们还不是恋人。   尤里奥有些不能理解,奥塔别克当然不是他的恋人,最多是朋友,好吧,是很特别的朋友,尤里奥承认奥塔别克和维克多或者勇利不一样,也和披集光虹那些人类不一样,是特别的。   因为奥塔别克把他从雪山拐了出来?因为他们亲过嘴?   尤里奥疑惑地想,但无论如何,奥塔别克都不是他的恋人,他们不像维克多和勇利那样一整天黏在一起,又或者有事没事也是搂搂抱抱亲亲再爱爱,所以他和奥塔别克不是恋人?女应该是这样没错,反正尤里奥也搞不清楚这些   事。   想着想着,尤里奥又开始感到自己的意识有点迷糊,奥塔别克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耳边响起了一阵阵毒蛇嘶嘶滑行的声音。   奥塔别克晃动着拿在手中的酒杯,米凯莱和埃米尔有点犯醉地窝在帐篷的一角,舒服地眯起眼睛打盹,他有点心绪不宁似的一口酒也没碰。奥塔别克把玻璃杯放在一旁临时撘出来的木桌上,他替尤里奥掖了一下被角,然後坐在一   旁,专注地看着他的睡脸。   尤里奥长得很好看,睡着的样子就像天使一样。奥塔别克突然想到,如果当初没有把他从雪山带走,尤里奥大概也不会受伤昏迷不醒,也不会卷入这次战争中。虽则如此,奥塔别克还是没有後悔,很矛盾地一边担心尤里奥的伤   势,一边高兴和尤里奥结下缘份。   奥塔别克伸手碰了碰尤里奥的脸颊,他的手指一碰到尤里奥的皮肤就马上反射性地缩开,他站了起来,捂住被灼伤的手指,小小的水泡从指尖冒出,尤里奥的皮肤就像岩浆一样炽热,但他本人脸色苍白,好像感受不到那份吓人的   热力一样。   尤里奥身上开始冒出一股薄薄的黑烟,奥塔别克听到约隐约现的嘶嘶声,脚边传来冷冰冰的触感,他低头一看,一条三米长的蟒蛇不知从什麽地方窜了出来,正圈着奥塔别克的脚踝,它注意到奥塔别克的视线,於是抬起头,朝他   吐了吐舌头。   奥塔别克抽出挂在腰间的配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蟒蛇的头部,蟒蛇身体一扭,化成黑烟消失了。奥塔别克扑向尤里奥,他抚上他的脸颊,虽然还有一点烫手,但温度已经降了很多,他拍了拍尤里奥的脸,但得不到丝毫反应,奥塔   别克忧心忡忡地摸摸口袋,想要拿点袐药,但随即又想到最後一瓶药也在刚才被喂掉了。   就在奥塔别克忍不住低咒一声之际,有人闯进了他们的帐篷。奥塔别克握紧利剑,迅速转身冲上前,用剑抵着来人的咽喉。那人呜咽了声,高高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奥塔别克定神一看,发现那是埃米尔的士兵,他脸上长了些鳞片,是个魔族。   魔族士兵喘着气,抖着手指向帐篷外,道:「蛇是蛇好大一群。」   「你们没有洒硫磺吗?」奥塔别克皱起眉问道。   「洒了,但没用。那是魔族的蛇。」士兵镇定下来,但眼神还是透露着恐惧:「是祂??」   「谁?」   「上任魔界之王。」士兵吞了吞唾液,道:「黑炎龙的手下。   奥塔别克还来不及追问下去,就又有人闯进帐篷。   那是探路的哨子,他单膝跪下,惶恐地说道:「不好了,风车城突然受袭,国王和王后被带离王城。听说魔界之王也被袭击,本来打算送到紫藤的龙心不见了。」    Chapter 16   勇利给维克多倒了杯茶,和他一起坐在房间的露台。维克多接过白色的瓷杯,脸无表情地眺望克里斯城堡外的二月兰花田。克里斯就坐在房间里,无聊地把玩着卡牌。   他们已经待在城堡快三天,一直等着紫藤的消息。维克多和克里斯好像忘了之前的纠纷,第二天又回复以前一对损友的模样,整天在城堡喝酒和拿勇利打赌,乐呵呵的相处融洽。勇利不知道克里斯是怎麽想,但维克多显然已经没   有把先前克里斯说要勇利代替维克多的话放在心上,这让勇利松了口气。克里斯是维克多的老朋友,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怎麽认识的,但勇利还是相当喜欢克里斯,没有大吵起来真是太好了。   维克多喝了茶,伸了个懒腰,回头望向在玩牌的克里斯,道:「克里斯,还要等多久?」   「我怎麽知道?」克里斯好脾气地说,他瞄了维克多一眼,又继续专注地把手上的卡牌叠起来:「JJ那家伙,说要等到奥塔别克到了风车城再说,而且那把多拉格之枪还在翠穹,你心急也没用。」   「我想快一点和勇利回雪山。」维克多托着腮子说:「这边天气不适合我。」   「你跟我说也没用。」克里斯一边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边接过管家给他倒的红酒:「要不,你们先到翠穹把枪拿回来?反正我不需要保镖,格奥尔基是担心过头才让你们过来。」   「克里斯,别教唆维克多。」勇利说:「是雅科夫让我们来的,还有,你知道我们不能碰那把枪吧。」   克里斯摊开手,笑了笑:「只是一个建议。你刚才说雅科夫?又是天界那些人吗?」   勇利沉默下来没有作声,维克多就百无聊赖地哼起歌来。克里斯笑了笑站了起来,走到露台仰望魔界深紫色的夜空。他指着天际的一角,那儿有白色的光照射到魔界的土地上。   「那边就是天界。」克里斯说:「我当上魔界之王以前。也曾到在那儿住过。」   「咦?」勇利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克里斯微笑着继续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上一代魔界之王在五百年前销声匿迹後,魔界的领主之位一直被空置,直到最近几年,我才被派到这边来。」   「克里斯是天界的人?」勇利小声问道。   克里斯点点头,道:「那是以前的事了。你可能不记得,当年你被带到天界,我也有出力把你救回来。」   「噢??谢谢。」勇利低下头,他偷偷看了维克多一眼,维克多似乎对这话题不感兴趣,半眯着眼睛打起盹来。   克里斯趁维克多不注意,挨近勇利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勇利说道:「维克多为了你真的是变了许多,我一直看在眼内,所以清楚得很。但你呢?勇利,会为维克多付出什麽吗?你应该清楚得很,让维克多对上黑龙,他一点胜算也没有。维克多??他会死的。」   勇利低着头,一对褐色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张开嘴,正想要说些什麽时,有人急切地敲响了他们房间的门。克里斯的管家转头望向自己的主人,克里里扬起手,让他把门打开,一只小兔子站在门外,诚惶诚恐地用一对後腿立   起来鞠了鞠身,它又小又尖的声音响起来。   「紫藤的信使来了。」兔子说。   克里斯满意地笑道:「太好了。再不来的话,维克多大概要把我的城堡冰封掉了。」   维克多睁开眼睛,好奇地望了那只吱吱叫的兔子一眼,说:「勇利,看,那只兔子说话了。我还没看过会说话的兔子。」   还沉醉在克里斯话中的勇利回过神,挤出笑容,回答道:「维克多,那是魔族的兔子。」   「但兔子不会说话喔。」维克多一对蓝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很喜欢那只会说话的兔子。   「好了,你们两个。」克里斯忍不住打断他们二人的无聊对话:「我们得去会会那位人类信使。维克多,你要是喜欢这孩子,等一切结束後,我把它送给你。」   「哇,谢啦,克里斯。」维克多愉快地道谢,可怜那只小兔子,听到自己要被送到冰龙住所後,吱了一声往後一倒,呯的一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噢,它吓坏了。」维克多摇摇头,怜悯地说:「它可能和小鸟有关系,那些有羽毛的小东西也是胆子很小的。」   「好了,快走吧。别让客人等太久。」克里斯招招手让维克多和勇利跟着他,然後吩咐管家先生把昏过去的兔子先生打包好,晚一点送上大雪山。   紫藤的信使是个长得很高的男人,两米多高,他穿上长长的斗篷,罩帐盖过了他的脸,白色长袍上绣上紫藤的国徽,四扇风车和紫藤花。男人站在城堡的大厅,骤眼看去,有点像在古堡徘徊的幽灵。   克里斯走上前,信使低下头行了个礼,他压着声音跟克里斯说了两句,站在後头的勇利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麽,只有一阵阵令人难受的嘶嘶声在勇利耳边响起,不知为什麽,他就是不太喜欢这位素未谋面的人。勇利转身望向维克   多,维克多有意无意地瞟了那位信使好几眼,他注意到勇利的视线,便俯身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勇利不解地捂住脸睁大眼睛,维克多笑咪咪地说:「勇利的样子像在说想要我吻你。」   「你们,能不能别把握每分每秒地调情。多为旁边的人着想啊。」克里斯没好气地说:「我要带信使先生去检查龙心,你们要跟来吗?」   「当然。」维克多道:「这可是我们的工作。」   於是,他们三人外加紫藤信使一起来到城堡的地下室。克里斯打开了门,领着信使走进去。高大的信使走过勇利身边时,戴在头上的罩帽轻轻掀起,勇利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信使的脸。   克里斯拿起放在祭坛上的冰匣,正想要把它递给信使时,勇利突然说道:「克里斯,你说紫藤的信使是人类?」   克里斯顿了顿,双手护着冰匣,道:「对,怎麽了?」   信使转身脸向勇利,勇利定睛看着他,问道:「那为什麽他脸上有蛇鳞?」   克里斯还来不及反应,信使的身躯就扭曲起来,白色的斗篷被撕开,一条差不多两米长的墨绿色森蚺出现在原本信使站立的位置。蚺蛇一甩尾巴,把站在附近的克里斯拍飞出去。克里斯紧紧抱住冰匣,重重摔在地上。   「克里斯!」勇利叫了声,克里斯没有反应地躺着。   维克多一手把勇利拉到背後,他冷冷地瞪着巨蛇,道:「别管他,勇利。克里斯没有那麽弱,先解决这条蛇吧。」   像是听到维克多的话,森蚺吐了吐舌头,发出渗人的嘶嘶声,似乎在嘲笑还搞不清现状的人。   勇利的头突然一痛,他仰头一看,一大群黑色的毒蛇挂在天花,它们柔软的身体卷着挂在上面的刑具,魔族的瘴气让勇利几乎喘不过气来。   「维克多!」勇利拉了拉维克多的衣角:「天花!   维克多抬起头,数以百计的黑蛇从天而降,勇利几乎在同一时间弄出半圆型的雪屋,挡住了掉在他们头上的毒蛇。维克多把勇利护住,击了一下掌,冰锥从地板长出,直直刺穿了勇利的雪屋,把伏在雪上的黑蛇打飞。   雪屋随着勇利的指挥化成白色的武士,它拔起冰锥住前一扔,墨绿色的森蚺一边吐着舌头,一边闪身躲避。雪武士向巨蛇扑去,然後崩解成雪堆,重重压住森蚺的尾巴。   不诣严寒的爬虫类痛苦地扭动身体,但无法从积雪中逃脱,於是,巨蛇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张口血盆大嘴,露出尖锐的牙齿,奋力一挣,伸出灵敏又修长的蛇身,狠狠咬向勇利。   但在它能中碰到目标以前,透明的冰块覆上它的口腔和利齿,把它牢牢固定着。森蚺张着嘴巴动弹不得,只能凶狠地瞪着维克多和勇利。   这时,本来伏在地上的小蛇又开始动起来,它们把维克多和勇利重重围住,互相咬着对方的尾巴,在地上爬动。黑色的雾气从它们身上冒出,然後纯黑色的火花霹雳啪喇地在黑气中闪过。   维克多举起手,刮起寒冷的白烟,包裹着自己和勇利,他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些毒蛇的动作。突然,有东西朝他们飞过去,勇利反应过来紧紧把它接住。   那是装有龙心的冰匣。   「克里斯?」勇利担心地唤了声。   维克多拉住勇利,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洞。   「克里斯?」维克多往克里斯倒下的方向喊道。   「我没事。」克里斯的声音从黑烟後响起:「你们带龙心先走。我会赶上来的。」   「不??」勇利还没有把话说完,维克多就把他和冰匣推进黑洞,他回过头,看了看不时闪过的火光,道:「克里斯,小心。」   说罢,维克多便走进黑洞中,在黑洞马上关闭之前,维克多感到四周猛然地晃动起来,然後一阵刺眼的亮光闪过,震耳欲聋的巨响随之而来,维克多被气流吹起,在黑洞里横冲直撞地往不知名的方向飞去。他看到前方同样被吹飞   的勇利,便拼命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然後在昏过去之前意识到,刚才地下室大概被炸毁了。    Chapter 17   奥塔别克掀开帐幕的布帘,眼前的军队溃不成军,士兵被无数的毒蛇缠住咬伤,有些人拿起铁剑乱挥,想要赶走身上冷冰冰的蛇,却连番误伤同伴。惨叫声不声响起,奥塔别克看看到有人的脸被毒滴溅到,脸皮开始腐坏,血水不停渗出。   奥塔别克他们所在的帐篷离蛇群较远,暂且未有发现蛇踪,但奥塔别克仔细瞪着那些黑压压的影子,不难发现这些冷血毒蛇是有目的地想要绕过士兵的休息地,直扑向他们的华丽帐篷。   奥塔别克踌躇着的时候,听到埃米尔的声音从背後响起,看来外面的骚动还是让松懈的领队醒过来,奥塔别克转身看了还没完全酒醒的埃米尔一眼,二话不说地回到帐篷,一手抱起尤里奥,一手快速收拾自己少得可怜的行装。   「哇,等等,勇者大人。」埃米尔看到营外的惨况,脑袋一时还转不过来,他跑到奥塔别克身边,吃惊地说道:「你打算落跑吗?我们的约定要怎麽办?现在是什麽回事。」   奥塔别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镇定地说:「我要带尤里走,让开。」   埃米尔挡住帐篷的出入口,捂住额头说道:「奥塔别克老兄,好歹告诉我发生什麽事?」   「你自己去问你的下属去。」奥塔别克背起尤里奥。   埃米尔望向还在帐篷里的探子和士兵,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於是探子又重复一遍先前的话,埃米尔听到後一脸茫然,然後望了望奥塔别克,发现他已经偷偷走出帐篷,便连忙追了上去。   「等等,你就这麽走掉也太不讲道义了吧。」埃米尔看到奥塔别克背着尤里奥走到营地後方,那儿安置了休息的马匹,它们还没有被蛇群波及,但不远处已经断续传来士兵的哀号。   这时,有一条灰黄色的眼镜蛇朝埃米尔飞扑过去,奥塔别克摸出藏在袖口的小刀,轻轻一甩,刺中了眼镜蛇的头部,毒蛇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就不再动了。   「这就扯平了。」奥塔别克扶着尤里奥上马,他小心探了探尤里的前额,之前灼手的热度已经减退,但尤里奥的脸色更加苍白,也没有一丝生气。奥塔别克无视埃米尔的目光,牵了牵马缰策马飞驰而去。   埃米尔抬起挡开扑脸而来的沙土,低咒了声,刚才待在帐篷里的魔族士兵走近,低声问道:「大人,我们该怎麽办?」   「哪些蛇有什麽弱点吗?」埃米尔掏出剑,一边刺死了好几条偷偷摸摸爬到他们帐篷附近的蛇,一边走向混乱的中心,他的士兵开始用火把对付那些该死的爬虫类,爱好温暖的冷血动物开始靠近士兵手中的火把,然後被毫不留情地烧死。   看来这些只是普通的毒蛇。   「去生火。」埃米尔看到这一景象,立刻吩咐身边的人,自己也点起了火,帮忙烧蛇。   用不着多久,那些毒蛇开始离开他们的营地,它们爬上灰骸谷的石壁,往着同一方向蠕动着离开。埃米尔还想着是火术奏效,但他一直瞪着毒蛇离开的方向,倒抽了口气,那不是奥塔别克和尤里奥离开的方向吗?   埃米尔不解地瞪着最後一条被烧成炭条的蛇,心里有个假设,他转向身边的士兵,下令道:「把伤者留下来,医疗队也待在这儿,还能动的人跟我走,我们要追上去。还有,你。」他指着刚才的魔族士兵:「去叫醒米奇。」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向营地的後方,幸好他们把马都安置在较远的一角,毒蛇没有咬到它们。埃米尔吹了下口哨,他的马乖巧地走到他身边,他拍了拍它的鼻子,脸色难看地皱紧眉头。   奥塔别克还没有走远,就听到背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他摸了摸尤里奥的脸颊,发现他的体温又有上升的趋势,果然那些蛇是追着尤里奥而来的,是黑龙的诡计吗?要怎麽办才能让尤里奥回复正常?   载着奥塔别克和尤里奥的马突然嘶叫了声,举起前肢,好像在奋力避开什麽东西,奥塔别克差点被甩下马,他紧紧抱住尤里奥,一手抓住缰绳。马匹不顾一切地疯狂摆动,奥塔别克探头一看,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被毒蛇包围住了。   奥塔别克牵着手中的马缰,让马匹安静下来,那匹黑马虽然不再跳动避开蛇群,但还是不安地踱步。蛇群互相缠绕着彼此,色彩斑斓的蛇鳞堆叠起来,就像一块巨型的地毯。蛇群缓慢地朝奥塔别克蠕动过去。   随着毒蛇越靠越近,黑马又不安地嘶叫起来。奥塔别克裹紧披在尤里奥身上的斗篷,警惕地瞪着那些毒蛇,其中一条长着暗金色鳞片的蛇从蛇堆窜出,它张开口,朝黑马喷出一注透明的液体,黑马躲避不及,前腿沾到毒液,冒出   一丝白烟,它哀呜了声後倒在地上。   奥塔别克在马匹倒下的一瞬看准了没有毒蛇的一小片空间,抱着尤里奥翻滚坠地。四周的毒蛇当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汹涌而上。正当奥塔别克以为死定了之际,一道耀目的白光闪过,雪白的羽毛从天落下,它们落到毒蛇身上,蛇群就嘶嘶叫了几声,然後化成一缕缕黑烟消失掉。   奥塔别克不解地看了看回复平静的四周,有柔和的光线照亮了他的头顶,於是,奥塔别克往上一望,看到一只优雅又巨大的天鹅正立在石壁上,静静地看着自己,和怀中的尤里奥。   天鹅默默看着奥塔别克,奥塔别克也不说话,抱着尤里奥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度。过了好一会,天鹅展开一对像雪一样的羽翼,轻盈地从石壁跃下。奥塔别克这才看清这天鹅比他还要高上一点,一对翅膀展开可以大概也有三到四米   宽,天鹅走近奥塔别克,一道白光过後,天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她一脸严肃,一头黑发束成发髻。   女士半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尤里奥的额头,奥塔别克想要阻止,但又不知为什麽,总觉得眼前的人能救回尤里奥,於是便轻轻把他放到石地上。   尤里奥感觉到一阵令人怀念的气息,尽管以前觉得烦厌,但在关键时刻又是那麽令人安心。刚才他好像被丢进熔岩里,灼热感不断袭向他,明明眼前漆黑一片,他还是清楚意识到自己的皮肤被烧成黑炭,化为灰烬,血管里血液都   化成蒸气,肌肉和内脏都燃烧起来。奥塔别克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他连张口呼叫的气力也没有,正当他的骨头也要被烧掉之际,他感受到有光驱散了包围他的黑炎。   奥塔别克紧张地看着尤里奥和放在他额上的手,他看到白色的光包着尤里奥的身体,有黑气被引出来。尤里奥的眼皮微微颤动,然後,很慢很慢地张开来,久违了的翠绿眼眸让奥塔别克松了口气,也莫名的感动。他轻轻握住尤里   奥的手,试着叫了他的名字,尤里奥的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声音,但奥塔别克知道那是自己的名字。   「我要把尤里带回去。」女人收回放在尤里奥额上的手,说:「感谢你一直照顾这孩子,我和雅科夫会治好他的。」   「雅科夫。」奥塔别克喃喃说道,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又有些谨慎地望着女人,道:「妳是谁?我答应了冰龙会把尤里安全送回雪山上。我不能把他交给妳。」   女人微微一笑,道:「我叫莉莉雅,是尤里的老师,尤里不属於雪山,也不属於你,把他交给我吧,你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在身吗。」   「勇者和龙的故事只是传说。」奥塔别克淡淡地说:「我也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杀死黑龙。   「可以的。」莉莉雅平静地说:「睡吧。尤里就放心交给我。」   奥塔别克感到意识不受控制地渐渐远离,他能做到的,只是抓紧尤里奥的手,看着他有些迷茫的绿眼睛,然後让黑暗袭来。   奥塔别克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摇摇晃晃的木头车上,他撑起身,看到驾着车的米凯莱,还有在前面带路的埃米尔。   「我是怎麽了?」奥塔别克轻声问道。   米凯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小心抽紧了马缰,害木头车猛烈地晃了一下。米凯莱重新掌握节奏,才回话道:「别这样吓人。我们在往上头的驿站走。刚才看到你倒在路边,便顺便把你带上了。那只巨型猫咪呢?」   奥塔别克知道他是指尤里奥,便说:「他的老师来接他了。」   米凯莱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会再见的。」   奥塔别克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他们没过多久就抵达灰骸谷顶上的风车驿站,埃米尔指挥着剩下的几个士兵,安顿了马匹後,和米凯莱他们一起走进驿站。   驿站的入口有人在把守,那位老人不安地搓着手,眼神鬼鬼祟祟地瞟了那些魔族士兵好几眼。埃米尔向他要了几个房间,顺便借下会议室,他们得讨论一下之後的事。   会议室在驿站的顶层,一张木造的大桌子和几张木椅,房间还有扇小窗,窗外可以看到乌云密布的天空和慢慢转动的巨型扇叶。   「奥塔别克,谢谢你。」埃米尔坐到桌子上,道:「你救了我们。那些蛇是追着尤里的吧。」   奥塔别克皱着眉点了点头:「我只是想救尤里。」   埃米尔耸了耸肩:「反正我们欠你一次。」   米凯莱同意地点点头,三人互相看着对方,埃米尔突然又掏出红酒,道:「我们来喝一杯。为了讨伐黑炎龙,来正式结盟吧。」   奥塔别克看着放到脸前的酒杯,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和两位认识不算久的精灵碰了杯,一饮而尽。   「虽说如此,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走下一步了。」埃米尔放下酒杯,头痛地说:「JJ离开了王城,大概是直接去找灭龙枪了,但龙心又不知所踪,紫藤的王城大概也不安全了,我虽然能找个方法和JJ联络上,但这对我们还是不   利。」   「龙心没有不知所踪。」米凯莱突然说道,奥塔别克望向他,眼睛闪了闪。   米凯莱从口袋掏出冰制的小瓶子,装在里面的小雪花还闪闪发亮:「既然有人处理武器,我们就去搞定目标。原则不变,把灭龙枪丶龙心和勇者集合起来。」 Chapter 18   维克多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紧紧抱住勇利躺在雪地上,周围是高大的杉木,而勇利正甜甜地睡着,像位睡美人一样。维克多坐起来,看了看四周,以为自己昨晚又和勇利跑到冰堡外观星不小心睡着了,但过了一会,总算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他轻轻拍了拍勇利的脸,勇利嗯嗯哼哼地翻了个身,似乎不打算起床。维克多只好掐了掐他的鼻子,道:「该起床了,小猪。」   勇利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望向维克多:「让我再睡一会嘛。」   「撒娇也不行。」维克多笑眯眯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寂静的杉木林,道:「这应该不是紫藤的王城。」   「怎麽?」勇利被维克多拉起来,有点失平衡地倒向维克多。   维克多接住他把他扶稳,道:「空间魔法会扭曲时间,使用过去总有点後遗症。勇利,你想一下,我们应该走过克里斯一早准备好的空间洞穴,然後和龙心一起抵达紫藤王城才对。」   「龙心??」   勇利猛然一醒,发现原先抱住的冰匣不见了:「没有了!维克多,冰匣不见了!怎麽办?」   「冷静,勇利。」维克多按住勇利的肩膀,然後从地上捡起冰匣:「刚才掉到地上了,看。」他把冰匣递给勇利。   勇利紧张兮兮地接过来,他小心翼翼把冰匣收到戴在姆指上的空间戒指,道:「对了,这是什麽地方?克里斯呢?他有赶上来吧。」   维克多摇摇头,他让勇利看了看周围的杉木林和雪地,道:「虽然紫藤也是较北的国家,但这种到了春末夏初还能堆成这样的雪量,我只想到一个地方。」   「我们回到雪山上了?」勇利高兴了一秒,很快又发现了什麽似的:「雪山上没有杉木,这里是翠穹北边的冻土,但这雪量还是太夸张了,这季节应该停雪了才对。」   「没错。」维克多意味深长地说:「今年的雪季看来会很长。」   勇利不明白地看着维克多,但维克多只是拉起他的手往前走:「我们到那边看看,我好像嗅到食物的香味。」   维克多是对的。他们走进杉木林,跨过结了冰的小溪,很快就找到一条安静的村落。勇利抬头望向挂在村口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上「雪人村」。维克多和勇利走进村子里,几个老人推着木头车迎面而来,老人打量了他们几   眼,头也不回地走出村子,进入树林。   他们随意在雪人村走了一圈,小小的村子都是民居的小木屋,村子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广场,那儿有一些空置了的摊档。村子的北边只有一座较大的屋子,大概是村子的村公所,但大门锁上了,从窗子望进去也找不到灯光或是人   影。村公所後面好像有条小小的泥路,但维克多和勇利没有绕到後方,所以不太清楚那泥路是通向什麽地方。   他们发现住在这里的全是老弱妇孺。   「这和我听说到的不一样。」他们转回村子里,想要找到下榻的地方,勇利小声地和维克多说:「雪人村好像是寻宝猎人和勇士的故乡,而且这村庄就在雪山附近,我以为会有很多壮丁。」   维克多转头望向旁边一间小木屋,刚巧有老人推门而出,那位穿着略为单薄的老伯拿着铁耙子,他一看到维克多和勇利,一张粗犷的脸通红起来,然後就朝着他们大吼大叫。   老伯的口音太重,勇利一边被维克多拉着跑,一边隐约听到他在吼着什麽国家之耻,好吃懒做的垃圾之类。老伯一边骂,一边挥着耙子追了上来。勇利被他吓了一跳,只能顺势跟着维克多跑起来。   「够了,保罗。把你的耙子收起来。」有人在後头尖声叫到,然後一个红柿子被扔向耙子大叔,鲜红的汁液滑落在大叔乱糟糟的头发里。   那位叫保罗的大叔低声咒骂了几句,然後胡乱地刷了刷脸,狠狠地瞪了维克多和勇利一眼,忿忿地走回自己的屋子里,呯的一声摔上了门。   维克多停下脚步,看到住在保罗大叔旁边的邻居都偷偷躲在窗後偷看他们,见保罗回到屋子後,又纷纷拉上脏兮兮的窗帘,只有一户人家打开了门,一个黑发的女孩手里掐着红柿子,站在屋子前,好奇地看着维克多他们。   「你们没事吧?」女孩看上去十多岁,但长得和勇利差不多高,她看了看勇利,又不太感兴趣地瞟了维克多一眼,道:「你们为什麽在这儿?不用去打仗麽?」   「打仗?」勇利不解地问道:「我们刚从外地回来,不太清楚。村子的人都上战场了?」   女孩一脸奇怪地看了勇利一会,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进屋子去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维克多注意到那些邻居又偷偷掀起窗帘鬼祟看着他们,便向勇利点点头,随着女孩走进小木屋里。   「我叫雪子。」女孩泡了茶,倒给客人,自己就随手拿起一片黑麦包咬了起来:「上星期村子收到召集令,所有年轻力壮的男人都赶到玛瑙城去服役了。」   「玛瑙城?」勇利喝了口茶,道:「不是王城吗?」   雪子笑了笑,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听说王城在大概个多月前就被彻底封锁,谁也没打听到什麽消息。只知道紫藤曾经攻进去了,但又随即撤退,大家都说玫瑰城被诅咒了。不过我们村子的人要到玛瑙城,也得经过王城一趟。   勇利乾笑了几声,眼角偷偷瞄向维克多,发现他正兴高采烈地啃着黑麦包。   「我们的村子因为太偏僻,召集令来得比较晚,几乎一收到,所有人在一夜间就走了,剩下来的都是没有战斗力的妇孺,这阵子不时有魔族入侵村子,弄得大家连家门也不出了。刚才的保罗是个疯子,他以为自己还年青,如果不   是老村长阻止,他大概也会跟着其他人一起到玛瑙城出征。」雪子舐了舐手指,说道。   勇利点点头,道:「是和魔族的战争吗?」   「不,和紫藤。」雪子说:「也可能不是。召集令上面什麽也没说,」   她望向维克多和勇利,问道:「所以,你们不是逃兵?」   勇利张张嘴,考虑了两秒,才小心翼翼地说:「不,我们不是。我们在研究这一带的传说,但好像迷路了。」   雪子眨了眨眼睛,有些兴奋地说道:「噢,我知道了,是那些寻宝猎人!是关於恶龙和勇者的那个吗?」说罢,她又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便尴尬地笑了笑,道:「你们真是太大意了,这村子离大雪山虽说不远,但也要走上一两   天。如果走杉木村的话省下更多时间。   「没关系,我们也在调查大雪山周边一带。」勇利说:「对了,妳知道往雪山的方向吗?或者有没有地图?」   雪子想了想,道:「地图的话,村公所里可能会有,你们等一下。」她说完走到客厅的另一侧,从一个小篮子里翻出一串钥匙,道:「我带你们过去。」   正当勇利想要笑着道谢时,屋子外传来马蹄声,引起一阵骚动。雪子做了个手势让勇利待在屋子里,自己就躲到窗子下偷看。勇利偷偷瞄向窗户,看到两个穿着翠穹军服挺着大肚子的人,逐家逐户地敲门。   「保罗那混蛋,向上面告密了。」雪子生气地说:「你们跟那些人说清楚,应该没问题的。」   「但这太花时间了。」勇利冷静地随口说道:「等他们向上级报告或是什麽,会耽误时间,而且迷路这种事,老实说,不太想让人知道呢。」   雪子「噢」了声,想了想,道:「好吧,你有道理。拿着,这是村公所的钥匙。那些贵族我来对付,你们知道位置吗?」   勇利点点头,接过钥匙。雪子打开屋子後面的窗户,让他们爬出去。   「祝你们好运了。」她说。   「谢谢。」勇利笑着回答。他看着雪子关上窗,然後听到她走到门外朝那些贵族叫了起来,大概是责骂他们之前有魔族出现时怎麽没来得这麽勤之类的。勇利微微一笑,一边和维克多绕路走向村公所,一边施法掩盖他们留在雪上   的脚印。   「她是个好孩子。」勇利有些感慨地说。   维克多认同地点点头,道:「对,她吃东西的样子,还有笑的样子,总觉得和你有点像。」   勇利眨了眨眼睛,没作声。   两人绕过民房的後方,穿过中央广场,来到村公所前。勇利用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村公所内有些暗,只有窗子透进的日光,但这无阻龙族的视力。维克多和勇利走上二楼,随便打开了几道门,那些房间都推满了纸卷和书籍。   勇利随便找个可以休息的房间,关好门,道:「我们该怎麽办?」   「找地图喔?」维克多眨了眨眼睛。   「别傻了,维克多。我们不需要地图,那只是我随口说的。你能联系上克里斯吗?我们人在翠穹,翠穹又准备和紫藤开战,难道他们不打算合作吗?多拉格之枪要怎麽办?我们还得把奥塔别克找回来。还有尤里奥??天啊,这真   是一团糟。」勇利在房间来回踱步,不安地说道。   「冷静点,勇利。」维克多坐在一张靠在窗旁,看上去很舒服的摇椅上,说道:「首先,我找不到克里斯,他的城堡都被炸了。然後,我们手上有龙心,这表示黑炎龙很快会找到我们,所以在勇者大人和多拉格之枪合流以前,我   们最好不要急着和他们汇合。」   「黑炎龙会追来吗?」勇利紧张地问道。   「这是祂取回全部力量的关键。即使祂想要我的心脏,但也不会放弃本来属於自己的东西。龙就是这样的生物。」维克多望向窗外,轻轻说道。   勇利垂下头抿了抿嘴,过了一会才说:「我们真的变成诱饵了。」   「本来就应该如此。」维克多见外面又开始下起雪来,便叹了口气,说:「最後一件事,可能会让你??注意力分散一点?」   勇利抬起头,见维克多指着窗外,那是村公所的後方。维克多微笑着说:「那边的废墟,不觉得很眼熟吗?我想我们一百年前见过。」   勇利走近窗子,向外一看,眼眶顿时红了。 Chapter 19   维克多和勇利离开村公所,踏上泥泞和白雪交织在一起的小路。勇利紧紧握着维克多的手,用力得有点发抖。他们走到小路的尽头,找到了从村公所窗子看到的小废墟。   那里只堆了石头,几道塌了一半的石墙能看出昔日房间的间隔。这曾是只有一层的小石屋,进门的玄关丶右转後的客厅丶後方的小书房,还有伸延到外面的厨房和洗手间,最後是尽头的主人房和两间小巧的睡房。   白雪纷飞,积雪堆在石块上,这地方看起来不常有人到访。   一切都是这麽历历在目。   勇利摸上曾经是堆起成门框的石头,那道木门已经腐化不见了,还有客厅剩下一半的小窗台,上面的原来陶瓷花瓶只剩下一两块碎片。勇利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碎片马上化成粉末飘散。   「勇利,你还好吧?」维克多跟在勇利後头,不安地问道。他相信了勇利不後悔留在他身边,但看到他落寞地站在废墟中,维克多有点难过。   勇利拍了拍手,转身向维克多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是有点吓倒罢了。我没想过还能回到这里来。」   维克多微微皱起眉头,他甩了甩落在头发上的雪屑。勇利笑笑走向他,轻轻按压他的眉心,道:「我真的没事,维克多。这里只是一个废墟,一个遗址。这里没有我的父母丶姊姊丶朋友或者老师,这里不是我的家。」   维克多点点头,说:「我知道。」   勇利满意地笑了,他随意地往前走,来到自己以前的房间。他看到那张破裂成两半的石床,木造的桌子就不见了。他好奇地坐在石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维克多也坐下来。他挨着维克多,定神看着前方的一块小碎石。   「为什麽这地方还在?」勇利突然问道:「都过了一百年,我还以为屋子早就消失不见了。」   「碰巧?」维克多道。   勇利突然站起来,他走向一直瞪着的小碎石,看到石子下有什麽在闪闪发光,勇利蹲下来看了看,发现那是一把生了锈的铁钥匙,上面隐约能中看到一对断了的翅膀。他捡了起来,好像想到什麽似的跑到厨房的位置。石块堆成的   矮小炊头旁有几个封得死死的陶罐。勇利逐个抱起,那些已经相当脆弱的器具便碎开来,然後有个小铁盒滚到勇利脚边。   「勇利,你怎麽了?」维克多忧心忡忡地走过来,看到勇利试着用那条铁钥匙打开盒子。   勇利试了数次,气馁地说:「不行,都生锈变形了。」   「这是什麽?」维克多问。   勇利把铁盒子交给维克多,道:「这是真利姊小时候用来藏秘密的小铁盒。以前做工这麽精细的盒子很贵重,这是真利姊的宝物,她把钥匙丢到我的房间,我想她可能有些什麽想跟我说。」   维克多掐着盒子,那盒子上有点锈积,上面刻上了一对丹顶鹤的花纹,他戳了戳上面的钥匙孔,道:「真的打不开吗?」   「就算能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大概化灰了。」勇利说:「这个带回去当纪念吧。」   勇利正想从维克多手中接回铁盒,一撮黑炎吸引了他的视线。勇利反射动作一把拉开了维克多,自己也跳到一旁,他定睛一看,黑炎从炊头燃起,一块块石头居然开始融化掉。   「来得真快。」维克多低声咕哝着,他把小铁盒收进口袋,身边有一团团薄雾涌出,雾气又化成结晶,形成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锥。   勇利握紧双拳,脑海不禁浮现克里斯说过的话,不经不觉,一直在下的细雪好像下得更大,随着刺骨的寒风,逐渐演变成暴风雪,一束束飞雪打上他和维克多的脸上身上,也落在那撮不祥的黑炎上。   然而,这一切对黑龙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黑炎在暴风雪下化成蛟龙的影子,黑炎龙的笑声从火炎中传出,那声音空荡荡的,有回音陪随。黑炎龙笑了一会,一对血红发光的蛇瞳张开来,直勾勾地望向维克多和勇利。   「又见面了,小鬼头。」黑炎说道:「你准备好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了吗?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呢。」   维克多淡淡一笑,道:「才没有见面喔。你不是躲起来了吗?为什麽只把火焰送过来?我记得勇利好像弄坏了你的翅膀,看来是伤得不轻呢。」   黑炎沉静了一下,然後烧得更旺了。它说:「哼哼,真是乐观。我不亲自来,是因为没这种必要。上次交手我已经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   说罢,黑炎就从炊头扑出,化成一道黑色的火龙卷冲向维克多。维克多指挥着冰锥融合成盾牌,但在一瞬间,就被火龙卷吞噬。眼见维克多快要被黑炎碰到之际,勇利伸出手,让白雪缠绕在黑龙卷外面,洁白的暴雪把黑炎困在其   中。   黑龙於是怒吼了声,火龙卷就展开来,扭成一条条细小的丝带,黑炎在暴风雪下左穿右插地躲过了勇利的雪,它越过了暴雪,变作一根根带刺的火鞭,继续向目标刺去。   冰锥化成利剑,维克多熟练地用剑挡开黑炎的攻击,但随着更多的火焰从勇利的雪牢逃脱,即使是维克多也有点力不从心,他身上开始长出鳞片,架开了黑炎,但黑炎龙的火炎还是在他坚硬的鳞片上留下了伤痕,灼热的火焰碰上   维克多的银鳞,就会发出「嘶」的一声,一丝白烟散去,原先漂亮的鳞片变得暗淡,甚至有点变形。   维克多对自己的伤势完全不在乎,他越发专注在不断抽向自己的火鞭,但站在不远处的勇利把一切看在眼内,他咬着下唇,让暴雪吹得更烈,利用风向试着限制黑炎的方向。   然而,黑炎龙完全不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内。一般能让人马上因极寒而毙命的暴雪,黑炎龙的火炎只是轻轻松松的就能把它烧开,挡在它前面的雪花融化成水珠,再瞬间蒸发掉。勇利只能眼睁睁地让最後的黑炎打破他的雪魔法,   直直刺向维克多的腹部。   勇利惊叫着,看着维克多被黑色的灼热鞭子击飞,他的银鳞被烧得融开,完全挡不住黑炎全力的一击。赤红的鲜血从维克多的小腹渗出,染红了雪地。   勇利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在雪地上,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从脑海中涌出,他瞪大一对眼睛,黑炎想要撕开维克多的胸腹,但勇利眼前一片空白,他无意识地要举起手,想要抓住触手不及的维克多,一瞬间,一直戴在姆指上的蓝色   小戒指突然映入眼中。   维克多捂住淌血的腹部,他侧开身体避过了黑炎的一击。维克多回头想要让勇利快点带着龙心离开,但眼前突然就是一道光,他感到全身轻飘飘的浮了起来,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黑炎鞭子再次化成蛟龙的模样,它的一对红眼睛看了看雪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重新站了起来的勇利。然後发出一阵狞笑。   「有趣有趣。你把他收起来,是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我?」黑炎笑嘻嘻地说。   勇利没有回话,只是紧紧把自己的右手姆指捂住,脸色苍白地瞪着眼前的黑炎。黑炎龙见勇利没有反应,也不在意,祂笑着说道:「你是特别的。」   勇利脸色苍白,不停地抚摸着手上的指环,似乎没在听黑炎龙的说话。   被无视的黑龙不满地低吼了声,一团火球朝勇利的飞去。   就在火球要击中勇利之际,有人用力从後把勇利扑倒。勇利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温暖的橙色火焰在眼前烧起来,隔开了黑炎龙的视线。   「勇利,你还好吧?」熟悉的声音响起,勇利茫然地抬起头,意外地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地方的披集。   「披集?为什麽会在这儿?」他张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   「现在可不是说明的时候,我们得??噢,天啊,这太酷了。」披集话还说到一半就看到自己放出去的火炎被染上黑色。   勇利甩了甩脑袋,他站起来,推开披集。   脑袋昏昏沈沈的,眼前不断闪过维克多浴血的画面,维克多受伤了,他会死的,不能再继续和黑龙纠缠,要找个地方帮维克多止血。勇利的眼眶发热,身体难受得发滚,他喘着气,让自己保持呼吸,本来一片空白的脑子一点一点   的回复思考的能力。   他摘下姆指上的指环,道:「把这个带走,快。」   披集没有理睬勇利,他掏出一把小小的黑色匕首,灵巧地在五指间转动着,一朵朵火莲在披集和勇利身边绽放。黑炎取代了橙色的火光,黑炎龙嘻嘻地笑着,披集也跟着笑起来,然後一甩手,黑色匕首就卷起火莲,朝着那对红眼   睛刺去。   黑炎被捅个正着,发出一阵凌厉的惨叫,愤怒的黑炎龙咆哮道:「你这该死的!该死的贼子!居然敢??   黑炎龙还没有说完,黑色的火焰慢慢淡去,最後消失殆尽,雪地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披集看到黑炎消失,自己也是一脸震惊:「哇~这东西真的有效,早知这就问光虹多要点。」他上前捡回插在雪地上的匕首,回过头正要对勇利说句「又见面了」时,却又被惊讶到了。   他指着勇利的脸,道:「勇利,你的脸怎麽了?!」 Chapter 20   尤里奥睁开眼,一时间搞不清自己在什麽地方,他撑起身子,手底下是柔软的床铺,一阵阵清雅的花香扑鼻而来,他看了看米白色的房间,知道自己被带回莉莉雅的家。   「奥塔别克?」尤里奥小声地叫唤着,他套上放在床边的鞋子,毛毛躁躁地走向房间的大门,粗暴地打开,差点儿和捧着各种玻璃瓶和小药丸的莉莉雅撞个正着。   「尤里!」被吓了一跳的莉莉雅厉声地喝道:「说了多少次注意一下仪态。匆匆忙忙的赶着上哪儿?」   尤里奥不耐烦地退回房间,一屁股坐到床上,道:「奥塔别克呢?」   莉莉雅哼了声,倒了杯水塞进尤里奥手中,她又挑了几颗药丸,道:「把这些吃掉。然後乖乖睡觉去。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   尤里奥把玻璃杯搁在床头的茶几上,问道:「奥塔别克在哪儿?还有那个精灵。有老头子和肥猪的消息吗?我睡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麽事吗?」   莉莉雅叹了口气。她也是尤里奥的老师,看着这孩子长大,知道自己不给他说清楚,尤里奥是不会死心的。於是她坐到一旁的白色木椅上,双手叠在膝盖上,说:「什麽事也没有,尤里。你在这里很安全,你的那些朋友,他们有   事要处理,都不在这儿。至於维克多和胜生,雅科夫会看着他们,你不用担心,乖乖把伤养好就可以了。」   「等一下。」尤里奥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我已经好了。奥塔别克他们现在怎麽样?我得去找他们。」   「不行。」莉莉雅说:「你就待在这儿,黑龙的事已经与你无关,不要再插手了。」   尤里奥站起来,他大声嚷道:「什麽不要插手?我不要一个人待在安全的地方,什麽也做不了!告诉我奥塔别克在哪儿,我要去找他!」   莉莉雅皱起眉,她打了个响指,尤里奥就感到一阵昏厥感袭来,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莉莉雅,倒在床上。   「休息吧,尤利。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尤里奥低咒了几声,最後还是敌不过睡意,慢慢失去了意识。   莉莉雅看着皱紧眉头,睡得不甚安稳的爱徒,叹了口气,细心地给他摆正姿态,又掖好了被子,她知道尤里奥还没有意识到,他太在意那位认识不久的人类,黑炎龙会把火炎种在他身上,不是想要杀掉尤里奥,而是要对付那个会   一直待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奥塔别克。抓住敌人的软肋,是黑龙擅长的事,莉莉雅还记得黑龙还是魔界之王的那个年代,天界也有参与那场种族战争,祂们的敌人就是魔界,当时被黑龙用心计离间,最後叛变的人多不胜数。   黑龙从不会直接对付目标。   那位叫奥塔别克的人类,不知怎的惹上了黑龙,还是这位先代魔王已经发现了那些人类的计谋?莉莉雅突然有点不安,黑龙才刚复活,却总让人觉得祂对现在的局势掌握得太好,即使有还听命於祂的魔族帮忙,黑龙恢复力量和复   原的速度也大大超出天界的预期。   莉莉雅收舍好药丸和水杯,回头看了尤里奥一眼,便安静地退出房间。她还要指挥手下的见习守护神复活花妖之森。   勇利对披集的惊叫没什麽反应,他刚才就感到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然後就是小小的丶像皮肤被刀片割开的刺痛感,勇利吃痛地皱了皱眉,用手抹了抹脸,看到几片黑色的鳞片黏在手心。   「天啊!还在长出来。勇利你还好吧?好像很痛的样子。」披集快步走向勇利,轻轻扶着他,发现勇利的体温异常的高。   「你在发烧。」披集说:「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维克多呢?你快让他出来。」   勇利摇摇头,比起自己的脸,他更担心维克多。黑炎龙随时也可能回来,他还不能让维克多从空间戒指中出来,戒指里有些急救的纱布和草药,维克多刚才还有意识,应该不是伤得很重,他会替自己包紥伤口的,然後休息。   「勇利?」披集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勇利忍着身体的不适,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发痒,连忙拉下衣袖不让黑鳞暴露出来。他向披集笑了笑,说:「没事的,维克多也没事。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披集一脸担忧地看了勇利一会,点点头,他听到有人从村子那边赶过来,大概是被刚才的战斗吸引过来,於是他扶着勇利,和他一起顶着风雪,走向小屋遗址背後,茂密的杉木林。   「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会回赤佐的吗?」勇利靠着披集,捺着身体不断传来的刺痛感,他想到维克多在换鳞期时总是轻描淡写的说没事,但现在他深深明白到这种痛苦,就像全身皮肤也被割破,然後又长回去那样,要不   是披集扶着自己,勇利大概站也站不直。   披集见勇利的脸色苍白,黑色鳞片掉落时还黏着一点血丝,看到也觉痛。披集走得很慢,不时回头,听到雪人村的村民似乎越来越近他们打斗的地方。   他回答道:「噢,对,我刚才还在赤佐吃饭,突然就有个叫格奥尔基的人出现,说让我来找你们。我见他变了个黑洞出来,好像很有趣的就钻了进去,出来时就看到你和黑炎在对恃。话说回来,这是什麽地方?」   「应该是翠穹的北边小村。」勇利猜是雅科夫让格奥尔基来救他们的,只是为什麽会找上披集呢?他有些不解地望着披集一脸惊奇,还一直说道什麽如果自己也会空间魔法,一开始就不用这麽辛苦之类的话。   勇利指了指前方,说:「我记得那边有座结了冰的湖,还有一间废弃了的教堂,去那儿避一下吧。」   披集点点头,跟着勇利指的方向走。他们走了一会就到杉木林的中央,雪越下越大,披集半眯起眼睛,眨了眨甩掉黏在睫毛上的雪花。他找到勇利说的湖。晶莹的湖面是一层厚实的冰块,湖的正中位置有一间破烂的木屋,屋子的   墙壁攀满了枯萎的枝叶,白色的积雪压在快要倒塌的屋顶,看上去有点危险。   披集抬头望了一下漫天飞雪,道:「果然是北方,雪下个不停呢。」   勇利没作声,他伸手抓了抓被鳞片覆上的手臂,几片指甲般大小的鳞片就掉下来。披集看到就抓住他的手,说:「别抓,会留疤的。   勇利忍不住笑了,他说:「没事的。」   披集看到勇利的脸颊和脖子又长出了鳞片,便忍不住问道:「这正常的吗?龙族都会这样子长鳞片的吗?」   勇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身体的状况:「我只是半龙,之前一直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该怎麽办?这是生病了吗?」披集继续问道,他见勇利又摇了摇头,几块鳞片掉下来,然後同一个位置又长出新的鳞片,勇利看上去很不舒服,额头都冒出冷汗来。   他们得想办法越过冰湖,披集想,不然勇利就没办法休息了。   正当他想要问勇利湖面的冰安不安全时,他听到背後传来一阵骚动,於是转过身,见到一个长着大肚子的翠穹贵族手里掐着几块黑鳞,後面站了几个壮汉一脸震惊地瞪着披集藏在背後的勇利。勇利认得那是在雪子家看到过的贵   族,他是保罗叫来抓他们的。   「怪物!」大肚子指着勇利长了黑鳞的脸颊,怪叫了声,他背後的壮汉就走上前,手上还挥着一根粗长的铁棒。   披集还来不及说什麽,一阵狗吠声从火远处传来,把那位贵族先生吓了一跳。然後一头两三米长的贵宾犬从湖的对岸飞奔过来,它轻轻松松地踏过结了冰的湖面,熟练地借着滑溜溜的冰面,滑到湖的另一边,兴奋地扑向勇利。   「马卡钦!」勇利激动地抱着贵宾犬的脑袋,亲昵地亲了亲它的鼻子:「你怎麽在这儿?是雅科夫让你来接我们的吗?」   马卡钦呜咽了声,半眯起眼睛让勇利拍拍它的脑袋。另一边吓得快要尿裤子的贵族先生抖着一只手,伸出一根肥肥的手指,又叫道:「怪物!」   「你真的好烦喏!」披集笑嘻嘻地朝贵族丢了两个火球,贵族先生就口吐白沫地昏过去了。他的两个保镖看了对方一眼,二话不说就合力把他抬走了。   「这些家伙到底跑出来干啥?」披集看着迅速消失在杉木林的人影,忍不住摇摇头说了。   勇利爬上马卡钦的背,想了想,向披集伸出手,说:「上来,马卡钦要带我们回雪山。」   披集眨了眨眼睛,便抓着勇利的手攀上了马卡钦的背。马卡钦吠了声,跳了起来,灵巧地跨过冰湖,在杉木林穿梭,软绵绵的脚掌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脚印。   这就是雪山巨人的真相。披集有点兴奋地想,他转过头,看到同样伏在马卡钦背上的勇利闭起眼睛养神,一块鳞片自他的手背掉了下来,披集看了看那块鳞片,又看了看勇利戴在姆指上的蓝戒指,露出一副「我想到了」的表情。   维克多过了好一会才注意到自己被收进勇利的戒指里。他捂住腹部,让透明的冰块冻住伤口止血。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子受伤,勇利大概吓傻了。   勇利的空间戒像个小小的货仓,收拾得不错,整整齐齐的分类堆在一起,除了一些应急用的粮食和水外,就是救伤用的物品。维克多看到那两个在玛瑙城买回来,被他忘掉的木偶被放在一旁,还有一袋装了银鳞的布袋放在一个木   架上。   那个装了龙心的冰闸子就放在中间的一个小茶几上。   等等,现在不是参观的时候。维克多回过神来,他得想个办法从这里出去,勇利还在和黑龙纠缠,想到这,维克多就不淡定了。   他记得之前披集和他师傅能用火炎传话,不知道勇利会不会。於是他仰起头,喊了几声,但收不到任何反应,他又试着拿起手边的苹果往上扔,然後急急往後退,避开掉回来的果实,他差点就被砸中了。   维克多焦急地在这个空间里转了一圈,他以前是从雅科夫手中得到这枚戒指,但实际上要怎麽用,维克多也是一知半解。现在他就後悔当初怎麽没问清楚。   正当他懊恼地捂住脑袋时,一团小小的浅蓝光球从天而降,维克多伸出手,光球落在他手心上,化成一块美丽的漆黑龙鳞。   维克多把鳞片放在手心,垂下头看了好一会,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Chapter 21   马卡钦虽然块头很大,全身又软呼呼的,但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一样,它大步跨过雪地上的岩石,轻轻松松地来到雪山的山脚。马卡钦摆了摆尾巴,熟练地找到上山的小路,愉快地全速前进。   勇利伏在马卡钦咖啡色的背上,舒服地叹了口气,被马卡钦的动作微微抛起,再落在贵宾狗软软的毛皮里,他把脸埋进去,脸上丶手上和身上的痛楚似乎少了点。勇利不知道自己的换鳞期和维克多有什麽不同,但到现在为止,新   的鳞片似乎长得很慢,除了刚刚开始的那阵子,黑色的鳞片以每分钟约三块的速度掉落,再由新的鳞片取替。   他看了看载在姆指上的指环,维克多就在里面,虽然很想见面,很想和维克多抱抱,但勇利是不会让维克多出来的,黑炎龙既然要打维克多主意,那勇利就有责任把维克多保护好,他早就应该想到这方法,就这样把维克多藏起   来,直到他们解决黑龙为止。   同样伏在马卡钦身上的披集偷偷瞄了勇利的空间戒指一眼,刚才他一手指着天空让勇利去看,另一手偷偷摸摸地把随手捡起的黑鳞塞进戒指里,勇利回过他,一脸不解地望着他,披集就笑嘻嘻地糊弄过去。他少时候常常用这方法   把摸回来的小金币塞到CiaoCiao的戒指里。   披集估计维克多身为正统的龙族,应该知道勇利突然掉鳞片的原因。他已经把勇利的情况暗示给维克多听,但毕竟空间魔法异常地复杂,特别是有时差的问题,披集猜想维克多在戒指里的时间过得比外面要慢上一点,所以大概不   会这麽快有反应,他只希望勇利别这麽倔强,快点把冰龙放出来,好治好掉鳞片的问题。   马卡钦大步大步走着,没多久就找到冰堡的入口。   勇利看着雕上龙纹的巨大冰门,上面一头冰龙活灵活现地盘据着,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像倚在龙尾的位置。勇利轻轻吻了一下戒指上蓝色的宝石,道:「维克多,我们回到家了。」   他上前,敲响了差不多四米高丶紧闭着的大门,轰隆一声,门慢慢向左右两边打开,勇利後退了一步,白色的雾气从冰堡飘散出来,披集打了个抖,不自觉地退开。勇利转过头,抱歉地笑道:「对不起,披集,这里的温度不适合   人类。」   「没事。」披集摇摇头,伸出手掌,变出好几朵火莲:「你不介意?」   勇利也摇了摇头,领着披集走进久违的家。   雅科夫已经在门後等着。他望着勇利和披集走进冰堡的大厅,马卡钦乖巧地跟在後头。   雅科夫看到勇利脸颊上的鳞片,紧紧皱起眉头。他自从听过维克多提起过勇利的情况,就留了心眼,也考验众多可能性,权衡之下,觉得还是找上披集来帮忙。不是他不相信自己爱徒的实力,而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勇利虽   为半龙,但他本人似乎没什麽龙族的自觉,这种时候如果有人类在他身边,说不定比较好,   「维恰呢?」雅科夫点了点头算是跟勇利打了招呼,意外地看不到维克多的身影,便开口问道。   勇利停下走向雅科夫的脚步,他握紧拳头,平静地说:「雅科夫我,不会让维克多出来的。」   雅科夫不解地眨了眨眼,勇利又说:「维克多会死的,我不会让他对付黑龙。我来代替维克多吧。」   雅科夫叹了口气,他大致知道眼前的这个半人半龙做了什麽傻事。他於是说道:「胜生勇利,把维克多交出来。你不可能取代维克多,也打不过黑龙。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你理解我们现在的情况吗?」   勇利後退了几步,摇摇头,本来平复了不少的燥热又回来了,他脸上和手背又开始快速长出鳞片,小腿也传来刺痛。冰堡的大厅毫无预兆下,突然刮起一阵寒风,然後下起细雪来。勇利无视了身体的不适,他坚决地望着雅科夫。   「不行,我要保护好维克多。我会把龙心交出来,也可以代替维克多上战场,但维克多必须留在这里。」   雅科夫眯起眼睛,他理解维克多先前的担忧,胜生勇利,不知为什麽,开始蜕变成真正的龙族。这会牵连很多事,先   说勇利自身能不能再接受自己的转变,更麻烦的是天界的那些神族,祂们肯定会出面,比起黑炎龙,天界更不愿看到新的龙族诞生。   「勇利,冷静一点。」一直保持沉默的披集突然说道:「这不是可以逞强的事,你这样子可打不过黑龙,先把鳞片的问题解决吧?」   勇利回过头,他看到披集一脸担心,不知为什麽,他就是知道披集是真的在为朋友忧心,明明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但披集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然而,勇利苦笑着退开,他抚摸着蓝色的戒指,说:「不可能。我不能再让维克多犯险,我不能再看到他受伤了。」他脑海又闪过维克多躺在血泊中的样子,瞳孔瞬间变成尖细的竖瞳,身上的鳞片掉落得更快。   「勇利!」披集着急地低呼着:「你这样子会担心死维克多的。」   「别说了,披集。」勇利平淡地说道:「我是冰龙维克多的伴侣,也是他的守护神。我是不会让他再对上黑龙。」   雅科夫又叹了口气,他简直为爱徒和爱徒的爱徒兼爱人操碎了心,即使过了百年,他也说不清到底勇利的出现,对维克多是好,还是坏。   正当雅科夫和披集绞尽脑汁想要说服勇利时,待在空间戒指里的维克多也不好过。他掐着带有勇利气息的黑鳞,冰冷的魔力往四方八面奔腾,戒指里的物品瞬间就被薄冰覆盖。   维克多在空间里走来走去,就是找不到离开的路,他记得在赤佐的时候,披集和他的师傅说过只有外面的人才能把空间戒指里的东西拿出来,难道要等勇利主动,他才能离开吗?这可不行。维克多很清楚勇利要是倔起来会有多缠   人,本来勇利就因为黑炎龙而感到不安,再加上自己又在他眼前受伤,勇利肯定受了刺激。这块黑鳞就是最好的证据,龙鳞不会轻易掉落,勇利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维克多越想越烦躁,空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突然,他看到半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缝,可能是维克多不停降低温度而破坏了空间戒指的结构,又或者戒指超戴了,但无论如何,那条小小的裂缝让维克多可以看到听到外面的声音。於是他伸手,碰了碰裂开的地方,突然间天旋地   转地维克多被吸进那条小小的裂缝中。   这时,戴在勇利手上的蓝宝石应声裂开,化成碎片,勇利还来不及惊讶,就落入熟悉的怀抱中。维克多轻轻抱住勇利,他看到勇利脸上的鳞片,脸色一沉,蓝色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勇利的脸。   「维克多?」勇利睁了睁眼睛,心牵着他的伤势,但抬头见维克多一脸不高兴,便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维克多勾起嘴角,道:「勇利,这是什麽回事,居意把我收到戒指里,还突然开始换起鳞来,我可不喜欢这样。」   勇利抿着嘴唇,眨了眨大眼睛,不作声。   维克多弹了弹勇利的鼻子,抬起头,不意外地看到雅科夫,他笑着说:「雅科夫,又见面了。虽然有很多事是报告,但先让我好好处理一下不听说的学生吗?」   他又指了指碎满一地的蓝宝石,道:「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试试把它还原,龙心就藏在里面,你看能不能拿出来?」   维克多说完,就抱起勇利,马卡钦看到自己的主人都回来了,自然是高兴地吠了声,维克多拍了拍它的脑袋,骑到马卡钦的背上,马卡钦摆了摆圆滚滚的尾巴,背着维克多和勇利走出大厅,往藏在冰堡深处的大水池走去。   被留下来的雅科夫看了看地上的宝石碎片,气呼呼地抱怨一声後,还是开始收拾起来。披集好奇地看着维克多和勇利离开的方向,有些按捺不住,他见雅科夫忙着收拾,就静悄悄地溜出大厅,他静静地打开房间透明的门,三朵火   莲在他脑袋附近打着转,门外是宽敞宏伟的冰雪世界,披集兴奋地踏在火冰上转了一圈,不小心滑倒在地上。他笑着爬起来,溜着滑向眼前一道螺旋型楼梯,开始自己的探险之旅。   勇利拍开维克多在身上摸来摸去的手,他扒开维克多腰间的衣物,看到维克多用冰封住的伤口,一对棕色的大眼睛离过地瞪得大大的,他抖着声音问道:「维克多,你怎麽不包扎一下?」   「嗯?」维克多检查了一下勇利的手背,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没事。」   勇利有些生气,他瞪着维克多,道:「你知道自己受伤了吗?」   「你知道自己正在换鳞吗?」维克多也有点不愉快,他抓住勇利的肩膀,道:「换鳞期是龙族最为虚弱的时候,你先管好自己。」   勇利鼓起腮子:「我只是有点发热,身体有点痛,没什麽大不了。」   「你不好好休息,鳞片长歪了,到时候可别後悔。」维克多说完,轻轻抱着他,道:「勇利,听话,好吗?」   勇利把脸埋在维克多的颈窝间,小小地点了点头:「那维克多也要好好处理一下伤口。」   维克多拍了拍他的背。   马卡钦背着两人来到冰堡的露天大水池旁边,维克多抱着勇利滑下来,走近池边。虽然冰堡长年处於零度以下,但这座大水池完全不会结冰,平静得像镜面的水面映着漫天星宿,就像另一片天空一样。水池的正中有一座巨龙的雕   像,池水从龙雕的嘴里不断流出,落入水池中时让池水轻轻晃动。   维克多解下自己和勇利身上的衣物,横抱起勇利,和他一起走进大水池中。这座水池有治疗的功效,也能帮助恢复体力。维克多解开伤口上的冰块,血早已凝结止住,新的皮肉也长出来,几片新长出来的银鳞覆在上面,保护住伤口。   他们走向水池的中央,水纹随着他们的动作展开。勇利拉着维克多,池水慢慢盖过他们。维克多和勇利沉起池底,一串串水泡往水面浮去。   本应刺骨的冰水就是最适合冰龙和雪龙的温度,勇利看了看闭上眼睛的维克多,知道他已经借着池水的力量治疗自己,他笑了笑,也闭上眼睛,被池水温柔地包裹着,勇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速被鳞片覆上,脑海中不知怎的,突   然浮现出和维克多初相遇时的情景。   那又是一个寒冷的晚上?? Chapter 22   奥塔别克他们马不停蹄地跟着勇利留下来的路标走了三日,他们故意绕过受袭的紫藤王城,沿路上打听到不少和魔族有关的情报。   「魔族嘛,大致分了三派,以魔界之王克里斯为首的合作派和以先王魔龙为首的战斗派,剩下来的就是隔岸观火的中间派。」埃米尔说:「这些我也是听JJ说的,他和克里斯一直想摆平人类和魔族之界的纠纷,那就必然要撤底消   灭黑炎龙。那时候躲在精灵遗迹里的魔族就是魔龙派的,我是为了说服他们而潜了进去。」   「哼,好像很有道理似的。」米凯莱咬着麦包道。   埃米尔摇摇头:「黑炎龙复活是个意外,紫藤的智者占卜得出那是青莲想要复活守护神而出的意外,但无论如何,JJ他们的计划本来在得到龙心和灭龙枪就完了。」   「安静点。」一直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奥塔别克突然说,他抬头看了看往着北方飘去的路标:「是翠穹的士兵,我们到了两国的国界了。」   他们和只剩下十来人的紫藤部队躲在一块巨型岩石後,看着一队穿着盔甲的骑士策马走过,盔甲上有代表翠穹的猎鹰纹章。奥塔别克仔细观察那些士兵,发现有熟人在其中。   「雷欧。」他走出岩石後,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雷欧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奥塔别克!你天啊,怎麽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你平安无事就太好了。」   奥塔别克笑了笑,上前和雷欧碰了碰拳:「这是我要说的。我听说你在玛瑙城。」   「发生了很多事情呢。」雷欧笑得有些牵强,他看到站在奥塔砸弓克背後的两位精灵,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他们是?」   「米凯莱和埃米尔。」奥塔别克简短地回答道:「我这边也发生了很多事,玫瑰城的状况如何?我知道紫藤王到了翠穹,你有什麽消息吗?」   雷欧眨了眨眼睛,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骑士夥伴,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走,自己则带着奥塔别克他们来到国界的军营。他招呼他们到自己的帐篷,给客人倒了杯热茶,说:「上星期,玫瑰城的冰封被解开了。」   「怎麽?」奥塔别克吃惊地皱起眉,脑子浮现出维克多最後和黑炎龙打斗的画面。   雷欧也皱起眉,说:「是青莲的青衣众。他们带着黑色火炎来到玫瑰城,不出一小时就把魔龙的冰解开了。父亲感激他们,那些青衣众就说他们是黑炎龙的手下,主人需要一个王城来疗伤。父亲答应了,让他们留下来,然後就有   黑影潜伏在王宫中。我本来留守在玛瑙城,一听到这消息就赶回来。我见到了那黑影,觉得那东西很邪门,又说不过父亲,只好逃到边境来。」   奥塔别克苦恼地托着头,说:「黑炎龙,把翠穹当成了老巢了吗?」   「至於紫藤的国王,我倒是没听说过。」雷欧握了握拳,说:「奥塔别克,你那边又怎麽样?披集没跟你在一起吗?」   奥塔别克摇摇头,他尽可能简洁地把他离开翠穹後的事说了遍,雷欧听後,睁大了眼睛,他突然站起来,扑向自己的行李包,东翻西找地抽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出来。他把那个修长的盒子递给奥塔别克。   「我就知道你迟早得用上它,原本以为是用来对付冰龙,但没想到敌人居然是黑炎龙,不过我是把它带在身边了。」雷欧有点激动,说的话有点乱,但奥塔别克是听明白了。他打开了黑盒子,一直在听故事的米凯莱也忍不住挨上   前看了一眼,一把黑得发亮的□□,毫不起眼地躺在盒子里。   「这这就是灭龙枪?」米凯莱有些动容地低声说道。   奥塔别克嗯了声,把盒子盖好。   「那现在就只剩下龙心了。」埃米尔微微一笑,手中拿着一颗圆圆的东西,他按下上面的按钮,道:「这是传心石,一种可以远距离传达讯息的魔族。」   米凯莱还来不及问他拿着魔族做什麽,一阵马蹄声在帐篷外响起,帐篷里的人除了埃米尔都警戒起来,但他们还来不及行动,有人突然掀起了幕帘,走了进来,那人长得高大,灰蓝色的眼睛烱烱有神。,他精神抖擞地露出笑脸   来。   「JJ!」雷欧大吃一惊,他拔出腰间的剑指竹口突然出现的敌国之王。   「等一下,我不是来打架的。」JJ伸手阻止了雷欧,他指着奥塔别克说:「好久不见了,奥塔别克,还好吧?」   奥塔别克冷淡地噢了声,JJ一副「拿你没办法   的样子,说:「真是的,难得见面就表现得高兴点吧,我可是千辛万苦才从魔族手中逃出来的喔?」   「到底是从什麽地方蹦出来的?」雷欧跑出帐篷,看着围住他们的数百名紫藤士兵,之前和他在一起的翠穹骑士团都被制服住,雷欧一脸   惊地小声地说道。   JJ从容地跟着走出来,伸出手指晃了晃,说:「我可爱的未婚妻可是相当擅长隐身啊,她把我们和这一带的雪地和岩石完全融为一体了,平安无事地在这边境过了三天。。」   其他人面面相觑,跟着JJ来到帐篷前的空地,看到了他带来的部队。   「JJ,现在该怎麽办?克里斯不是□□翻了吗?龙心到哪儿去?」埃米尔问道。   「呀,这个嘛」JJ抱胸低头想了一会,道:「克里斯应该没事的,他放在我这儿的小蝴蝶也没死,大概是不知躲到什麽地方去了。至於怎麽办,我刚刚决定了,就一举入侵玫瑰城吧。黑龙听说受了伤,既然有灭龙枪在,趁这机会   说不定能就这麽干掉祂呢,黑龙说不定还有心脏以外的弱点。」   「有勇无谋!」雷欧说:「谁会让你入侵我国王城,还想干掉黑龙?失败的话,我们可能会死,又或者失去灭龙枪,那不是连最後的机会又没了?」   JJ摆了摆手,道:「怎麽这麽多事?我有预感龙心会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出现,而且我也不会被杀掉。」   「哪来的自信呀?真是的。」傻了眼的雷欧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这还才几千精兵,你知道现在在玫瑰城聚集了多少士兵吗?那些本来应该到玛瑙城服役的人被中途拦截,现在都在王城等着,只凭我们是打不过的。」   「啊,这我知道。」JJ咧嘴一笑,说:「我一共带了三万人来,其他人都在另一边扎营。我可是很有信心能打败黑龙呢。」   他含笑地把两手伸出,竖起姆指和食指,做了个手势,说:「It’s JJ style.」   尤里奥偷偷摸摸地溜出房间,熟练地翻过了围着屋子的一墙壁,只要能翻过去,他就自由了。   正当他如此想着时,一把严厉的声音把他叫住了:「尤里,想到哪儿去?」   「莉莉亚!」尤里奥吓得松开了手,一屁股跌回莉莉亚的花园里,他揉了揉屁股,生气地瞪着自己的老师:「该死的,让我出去!我已经好了,让我去战斗。」   莉莉亚打了个响指,两只漂亮的白天鹅出现在尤里奥的身侧,用力啄了他好几下。尤里奥痛得哇哇大叫,用力挥手把天鹅赶开:「走开,臭鸟!」   「尤里!别让我听到那些不优雅的话。现在马上给我回房间。马上。」莉莉指向屋子,两只天鹅张开羽翼以防尤里奥再逃跑。尤里奥不服气地瞪了天鹅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莉莉亚回到自己的房间。   莉莉亚给尤里奥锁上房门,才向自己的书房走去。她望向书房墙上挂着的镜子,打开了和雅科夫私密的通讯渠道,见到曾经的伴侣正头痛地捂住前额。   「维克多又出了什麽事吗?」莉莉亚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问道。   雅科夫垂下手,道:「不,不是他,是胜生,不过应该没什麽事的,他比维克多老实多??大部分时间也比维恰老实。妳那边怎麽样?尤里又想偷走吗?」   莉莉亚哼了声,说:「每天也是这样,完全不听劝。现在可不是让他耍任性的时候。」她望向手中的文件,上面是她手底下见习守护神在去了花妖之森後的报告:「黑龙果然在人类那边安插了棋子,东方的那些人一直在协助黑炎   龙复活。」   「东方?」   「对。这麽说来,和尤里混中在一起的人类中也有来自东边的孩子。」莉莉亚说:「能找到他吗?」   雅科夫摇摇头,他自从得知黑炎龙复活後,就一直追踪着自己爱徒的踪迹,也试着了解那些和他们接触的人类,所以在勇利出现异变时,他第一时间让格奥尔基把披集带过去,披集曾经帮助过勇利,也很可能是勇利唯一一个认识   和信任的人类。   「完全找不到,最後一次的消息说他回到青莲的家乡,之後就没有消息了。」   「这可令人不安。」莉莉亚轻轻皱起眉头:「翠穹也是,玫瑰城已经被黑龙攻入,成为他们的基地。那个翠穹王子打算回去救亡吗?」   这时,有人敲响了莉莉亚的房门,莉莉亚让他进来,一个长得清秀的守护神学徒端着点心进来,他把点心放到莉莉亚桌上时说:「老师刚才我看到尤里少爷在妳门外跑开了,是又要偷跑吗?要不要我去阻止他?」   莉莉亚拿着文件的手一顿,抬头望了她的学生一眼,又望向雅科夫,只见老人用手扶额,表情更僵硬了。   「我去找他吧。」莉莉亚冷静地说。 Chapter 23   披集卷缩着坐在冰制的房间角落,放出橘色的火炎来暖。他已经在冰堡待了五天,勇利和维克多还没有回来,他由本来兴致勃勃地探险,变成现在冷得快死的样子。那个叫雅科夫的大叔一直沉着脸不作声,连外向如披集也不敢上前撘话,於是只好找了个有暖炉的房间,在那里住下,也幸好雅科夫没忘了他是一个人类。每天也有饭菜准备给他,让他不致於饿死。   披集看着在暖炉里跃动的火舌,打了个冷颤,放出更大的火炎,可是冰堡除了冰外。也只有冰了,没有助燃物,火势很快又变小了。披集叹了口气,打算四处走走,顺便暖暖身体。谁知他把门打开。就看到一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兔子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兔子?」披集眨了眨乌黑地眼睛,突然一笑,追了上去。   另一边厢,平静的大水池突然漾起一阵水纹,然後哗啦一声,有人从水中站起来。赤身裸体的维克多从水池中出来,他回头看了水池一眼,见他的勇利正坐在水池边,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原先光滑的肌肤被一层锋利的鳞片   覆盖着。   「勇利?」   勇利听到维克多的声音,回过头来向他露出微笑。维克多走过去,从背後抱着他,问道:「怎麽了?有哪儿不舒服吗?」   勇利摇了摇头,他举起自己的手,道:「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龙族了?会像维克多那样变成龙吗?」   维克多亲了亲勇利的耳朵,说:「後悔了?」   「怎麽可能?」勇利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只是有点奇怪。」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想像一下它们变成爪子时的模样,但最终还是放弃似地摇摇头。   维克多笑着把他拉起,他抓起之前随手丢在池边的衣物,咔?声让他回过头,维克多定睛一看,暗叫不好。他捡起掉在冰上的铁盒子,仔细检查後看到一道小小的裂缝,大概是刚才被摔出来的。   维克多哭丧着脸,把铁盒子递给勇利:「勇利,怎麽办?摔坏了呢,看看这个。」   勇利把盒子接过来,看了一下,说:「这也没办法啊,东西太旧了??等等,维克多,你不是把它摔坏,是把它摔开了。里面好像有些什麽??打开来看看吧。」   於是两人就裸着身子坐在冰上。勇利检起还之前掉在衣服上的黑色鳞片,三两下把开了一道小口的盒子撬开。铁盒子里面有一封用魔法封上了的信。   勇利的手有点颤抖,他把信拿在手中,嘴里念念有词地说出古老的语言。信上的红印应声裂开,数十张信纸浮在勇利和维克多脸前,上面写满了古老的文字。   「勇利。」维克多轻轻唤了他一声,勇利伸手抓住维克多的手,他什麽也没说,静静地读起信来。维克多也安静地让他靠着,陪着他把信读完。   马利写给弟弟的信,大部分是在汇报家里的事,从勇利决定追随冰龙到父母相继离开的大小事,还有自己也快将离世的事。勇利仔细地把信读完,眼眶从微微泛红到泪水不住地往下掉,维克多也只是在旁握紧他的手。   他倚着维克多,把信看了一片又一片,然後对维克多微微一笑:「我其实很幸福。本来以为马利姐会在信上骂我自私任性,但到头来,她只是把我错过了的事一一补完。」   维克多吻了吻他哭红了的眼睛:「我知道,因为我也是构成你幸福的一部分。」   勇利笑道:「真有自信呢。」   「这当然。」   两人轻轻拥抱亲吻後,勇利说:「得回去了。雅科夫在等我们,黑炎龙的事,得让它落幕了。」   维克多摸了摸他的头,拉着他站起来:「好,我们一起。」   披集拎住兔子的後颈,把可怜的兔子先生提到半突晃了晃。兔子几乎要昏过去,它拼出最後一口气,尖声说道:「你这大??大胆的丶可恶的人类,我??我可是奉伟??伟大的魔??魔界之王命??命令而来??你快放??放开我!   「噢,魔族,那可得除掉呢~」披集故意说到,可怜的兔子先生双眼一反,昏过去了。   披集抓住兔子往回走,这只魔族太有趣了,他决定要养起来,虽然他喜欢仓鼠,但有时候兔子也不错。   这时,有声音从兔子的燕尾服中传出:「好了,你别调戏我的下属,快放开它。」   披集眨了眨眼睛,手一松,兔子就被摔到地上去。一只紫色的蝴蝶飞出来,优雅地停在兔子的耳朵上。   「我是魔界之王克里斯,人类,你在这冷得要死的地方做什麽?」   披集看了蝴蝶一眼,二话不说用火炎造出了一个小小的笼子,啪一声把化成蝴蝶的克里斯关在里面。披集看了笼子裹的蝴蝶一眼,说:「会说话的虫子。」   「我是魔界之王!你这家伙真是失礼!」   披集哈哈笑了几声,提着笼子往雅科夫的房间走。他敲了敲半透明的大门,雅科夫的声音传来让他进去。披集推开门,看到维克多和勇利也在,他高兴地和勇利打了声招呼。   「勇利,你没事了?」   勇利有些腼腆地点点头,道:「我没事了,披集。谢谢你。」   披集呵呵笑了,他把手上的火笼交给雅科夫,说:「这虫子说它是克里斯。」   「克里斯!」勇利惊叫了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是怎样逃出来的?对了,披集,快把笼子打开,克里斯要中暑了。」   披集打了个响指,火笼就消失了。里面的蝴蝶有气无力地停在房间的冰桌上,闷闷不乐地说:「真是个可怕的人类。我可是堂堂魔界之王,被这麽关进笼子里也是第一次。」   「现在是非常时期嘛,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见怪喔。」披集嘻嘻笑地说:「但我还真没想到魔界之王原来是只虫子。」   「我才不是虫子,只是消耗过度暂时变不回来罢了。」   「都别吵了。」雅科夫捂住额,感到现在比平日还要操心:「你们都听好,在维恰和胜生睡过去的五天里,外面差不多变了天。黑炎龙的下落也有了,或者该说祂连躲也不打算躲。总之,阿尔京和精灵,还有紫藤国的王不打算等   到你们把龙心带过去了,他们在翠穹和紫藤的国界起了基地,打算一举进攻玫瑰城。」   「玫瑰城?黑龙在那儿吗?」克里斯问道。   雅科夫点点头:「维恰的冰被祂解开了,玫瑰城的城主也被控制住。」   「那我们得快一点把龙心送过去。」勇利说。   雅科夫看了看放在冰桌上,由他亲自重新封上的冰匣,道:「没错,但还有一点小事你们要注意一下,东方的青莲恐怕早已密谋复活黑龙,青衣众也在玫瑰城,之前花妖之森被黑龙袭击,也是他们把黑龙引过去。那些家伙太过神   秘,而且还掌握了比紫藤更高探的操神术,我怕他们还留了一手。」   「这麽说来,光虹也回了青莲一趟,说要找找有没有封印黑龙的方法。」披集从口袋掏出一把黑色的小刀:「他把这个给了我就走了,不知现在怎麽样。」   「我们找不到他。」雅科夫说道:「从精灵岛离开後,他就一直处於行踪不明的状态,搞不好他也是青衣众的一员。」   披集笑了笑,伸出手,掌心向天,一团小小的火炎闪过,橘红色的火妖精打了个呵欠,坐在披集手中,懒洋洋地看了四周一眼。   「火妖精。光虹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什麽事,就用她来联络。我认识光虹很久了,绝对相信他,而且那家伙或多或少也继承了祖母的预知能力,直觉准得吓人。他常常也是这样子,突然消失不见了,但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雅科夫看了披集一眼,道:「那就好。」   「那我们就快点把龙心送过去,跟黑炎龙说再见吧。」维克多笑眯眯地说道。   勇利同意地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麽似的,向雅科夫问道:「尤里奥,他还好吗?」   「好?」一提起那个令人头痛的徒弟二号,雅科夫的脸气得红起来,怒气冲冲地吼道:「他把莉莉亚的家拆掉逃出来了,我还在找他呢!」   化成老虎的尤里奥轻盈地跃上一块大石上,他看了翠穹的方向一眼,借着夜色在大地奔驰。他听到了莉莉亚和雅科夫的对话就坐不住了。   奥塔别克,还有其他人都在拼命,他不能忍受只有自己能独善其身。更何况,奥塔别克好像要和那条黑龙打起来,他得去帮忙才行,因为他们是朋友   尤里奥不太清楚「朋友」这回事,但他知道这种时候得和奥塔别克并肩作战。   他跨过平原上的小溪,远远看到在夜色中的翠穹王城,城前的护城河反射着城墙的倒影,夜色下整座王城看上去了无生气。尤里奥化回人形,猫科动物般的夜间视力让他能清楚看到不远处有一队骑士团,他们在白雪原上扎了营,   三数个骑士在营地附近走动,似是在看守,他们身上穿戴的盔甲都有玫瑰城的城徽。   尤里奥躲在一撮比他还高的草堆後,一边监视着骑士团,一边想办法混中进去。   这时,有人从营地中走出来,跟看守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走近尤里奥藏身的草堆旁,拉下裤子。   尤里奥眼皮一跳,一道电光无声无息地像小蛇一样窜了出去,狠狠地击中了那位准备小解的骑士。骑士双眼一反,倒地不起。尤里奥摄手摄脚地走过去,一脸厌弃地看了看骑士的衣服,伸手把它们全都扒下来套到自己身上。   尤里奥看看明显大了一号的盔甲,不忿地想总有一天要长得比这个小解男还要高大。他把衣服塞进裤子里,勉勉强强合身。他转身走向骑士的营地,冷静地和看守的人点头示意,悄然混了进去。    Chapter 24   翠穹的王城玫瑰城回复昔日的脸貌,但城内的气氛却明显不太对劲。尤里奥躲在骑士团里,走过通向城中心的大道,沿途上看到的房子都紧闭了门窗,门上挂了一条黑蛇,那些爬虫动物偶然会吐吐舌头,抬起脑袋,眯起眼睛监视着路过的人。   尤里奥本来打算混到城内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後等着奥塔别克他们到来,但现在看来,玫瑰城里的大小街道都被撤底监视了,他要找机会溜走不容易。   骑士团回到自己在城中心的大本营,骑士一路上不多话,一回到大本营就汇报了工作,然後迅速换下装备离开。尤里奥趁着大家忙着时,偷偷溜到大本营一个武器库,武器库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剑,一扇小小的窗子外可以看到不   远处的王宫。   黑炎龙大概就躲在那儿,还有青莲的那些神秘人。   这时,有人扭开武器库的门把,尤里奥一惊,连忙躲到一排长剑後。他听到有人走进来,然後其中一人开始说话了。   「你们有听说紫藤王的动静吗?有报告说在边境地区看到一大群戴着紫藤国徽的人在那儿聚集起来,当中还有不少魔族。」   「魔族?」另外一人说:「我还听说有翠穹的士兵加入他们了,这麽说来,雷欧少爷不是跑到边境的吗?该不会是和紫藤联手对付自己的父亲?」   「有可能,你忘了吗?那天雷欧少爷不是为了黑龙王的事和摄政王斗得不可开交吗?」   声音停下来,尤里奥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头,看到两个骑士正背着他在架子上取下数把宝剑。他们把剑□□,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其中一人又说道:「我也觉得有点可怕呢。」   「紫藤?」   另一人把其中一把剑别在自己的腰间,说:「不,是黑龙王,还有那些穿青衣服的,我总觉得他们怪怪的,我之前到王宫当守卫时看到那些人,他们的眼神总让我觉得自己被当成食物一样。摄政王大人好像把他们当成恩人,但我还是觉得雷欧少爷比较理智,可能离开玫瑰城才是正确的。」   那位骑士一边说,一边把没用的长剑挂回架上,过了一会也听不到同伴的回话,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却发现一直站在身旁的同僚不时什麽时候不见了,正想大声喊一下对方的名字时,脖子突然一痛,炙热的疼感从那儿蔓延至全   身,骑士还来不及惨叫,就笔直地倒在地上,睁大眼睛,鼻子渗出黑红色的血液。   只有躲在对面的尤里奥清楚看到,那个骑士专心摆弄着刀剑时,另一人身体突然拉长,皮肤上浮现出黑色的蛇鳞,他吐出分叉的舌头,偷偷摸摸的躲在骑士的背後,趁对方回过头时,身体不自然地一扭,张口露出毒牙咬破了骑士   的喉咙。那条半人半蛇现在就趴在骑士的尸体上,一口一口咬下骑士的血肉,那些吞咽的声音让尤里奥微微作呕,他捂住口鼻不敢乱动,但进食中的怪物突然抬起头,他吐了吐舌头,嘶声说道:「我可以嗅到你,躲起来也没   用。」   尤里奥心脏一紧,他见怪物扭动着身躯,撞倒了旁边的武器架,他抬起头,一对泥黄色的瞳孔缩了缩,定神望向另一边的架子去,一个年轻的女孩从架子後跑出来,浑身打着罗嗦,她脸上都挂着泪痕,神色惊惶。怪物毫不犹豫地   扑向她,尤里奥见状,放出两道迅雷,打中了怪物,然後拿起身边的剑冲上前,一刀挥下,怪物被他砍成两段,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了。   尤里奥看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女孩一下,见她回不过神来,也不好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他想起黑龙能化成小蛇的□□,说不定黑炎龙已经透过手下发现了他。於是尤里奥把剑抛到女孩脚边,趁她还在发呆时溜出了武器库。   尤里奥想了想,正想换个地方躲起来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警觉地向四方张望,突然一只风妖精出现在他眼前,风妖精扇了扇背上的薄翼,光虹的声音就传到他耳边。   他说:「尤里,听到吗?我是光虹,现在先别说话,我在骑士大本营外的一间酒吧,你快过来,风妖精会给你带路。」   尤里奥疑惑地看着风妖精一眼,看到刚才一幕,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以外的人,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去一趟也无妨,如果是陷阱的话,尤里奥就打算化成虎型逃走。想到这,他点点头,让风妖精给他带路去。   他跟着妖精,偷偷摸摸地离开了骑士大本营,一路上有风妖精帮助,完全没有碰上其他人。他们走到一条小巷,看到尽头有一扇古旧的门,被小巷里堆起来的木箱挡着,不仔细看就会找不着。尤里奥推开木箱,小心地走近暗门,   手还没有碰到门把,门就自动打开了,有人伸手把他扯了进去,然後迅速关上了门。   尤里奥眨了眨眼睛,慢慢适应了突然变暗的环境,就看到光虹紧张地望着他。   小个子人类说:「尤里,没事吧?」   尤里奥看清脸前的人,摇摇头,说:「没事,你怎麽在这儿?」   光虹一边往酒吧内部走,一边解释着说:「我回老家後听说了很多事,便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你先进来吧,有很多事要跟你说,但首先还是说最重要的吧。」   尤里奥随着光虹走到酒吧的大厅,看到有十来个看起来像战士的人围坐在一起。光虹跟其中一个长得最健硕的男人点点头,说:「尤里,他们是翠穹的战士,之前翠穹传召了各地的壮丁准备反击紫藤,但上面还来不及下令,黑龙   就出现了,战令也被取消,被召来的人本来是要去玛瑙城的,但现在大多都聚在王城里,有些人听说过黑龙的事,就集结起来准备反抗,但人数不多,大部分人都选择听从摄政王的话,准备攻下大雪山。」   「雪山?」尤里奥不解地问道。   光虹点点头,又说:「这不是重点,问题是,我翻过家里的史卷,发现了奇怪的事。」   「什麽事?」尤里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他想起在身处大雪山的维克多和勇利,知道黑炎龙的目标是他们时,他眯起翠绿的眼睛,心底涌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光虹说:「对,你想想,当年精灵族手持灭龙枪,又有黑炎龙的心脏,为什麽那时没有马上把黑龙杀死,放任到现在?」   「因为那枪认主吧?不是只有奥塔别克和他家族的人才能用吗?」   光虹摇摇头,说:「奥塔别克家族能操控灭龙枪是一百年前开始的事,那时候听说灭龙枪的前任主人已经没有後裔,他们才能让枪认主。」   尤里奥皱着眉望着灴虹,光虹脸色凝重地说:「我猜,当年是因为灭龙枪杀不死黑炎龙,精灵族才只能把黑龙锁在地底,後来人类坐込了这些东西,灭龙枪又辗转来到北方,事情也变成了历史,直到现在。」   尤里奥睁大眼睛,说:「但我亲眼看到了,维克多被那把□□穿了肚子,流了很多血。」   光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传说也是这麽记载,但我查过了,灭龙枪第一次在历史中出现是在远古的神话中,由一条白色巨龙用自己的鳞片打造,赠与神族的利器,但这把枪在神族和魔族的战争中完全起不了作用,就被神族   当成纪念品转送给精灵了。」   他掏出一个小袋子,本来装在里面的黑色鳞片被交给了披集,光虹拿着空空如也的袋子说:「龙鳞非常坚硬,可以切断一切,但如果把枪用在同样有鳞片的龙族护身,那不是出现了矛盾的情况吗?」   尤里奥望着光虹手上的小布袋,道:「你是说??   「对,我猜,龙的鳞片也有强弱和属性之分,只有强度相接近的龙鳞才能破坏黑炎龙,灭龙枪怕是不行的。」光虹说:「只有用黑龙本身的鳞片打造出来的灭龙枪,我们才有希望。」   奥塔别克已经在翠穹的边境地区待了差不多一星期,米凯莱一直在进攻的路线和JJ意见不合,JJ想要正面进攻,但米凯莱和雷欧也认为这样会打草惊蛇,还不如偷偷带上一小队精兵潜入王城比较实际。   「我们又不是要开战,只要能把黑龙暗杀掉就成。」米凯莱火大地说。   雷欧也点点头,道:「没错,现在玫瑰城除了本身的骑士团外,还聚集了本来要到玛瑙城集合的士兵,王城的兵力现在最多,硬碰硬的话,我们肯定会输。」   「偷偷摸摸的才不是JJ style,我们得正面进攻才行。」   「对喔对喔,正面出击的才是JJ。」坐在JJ旁边的黑发女孩说道。   埃米尔叹了口气,朝安静坐在一旁的奥塔别克耸耸肩。这时,米凯莱忍无可忍地叫道:「谁管你啊?!」   「啊哟,冷静一点,米奇。」埃米尔拉住发火的好友,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分开行动吧。」   「啥?」米凯莱回头瞪了他一眼。   埃米尔微微一笑,道:「米奇丶雷欧和奥塔别克负责潜入王城,我和JJ就领兵到外面引出王城的军队,让你们更好活动。」   「这太危险了。」雷欧一脸担忧地说:「玫瑰城的兵力几乎是我们的十倍,你们撑不了太久,而且,暗杀黑龙的计划本来就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如果暗杀失败,在王城外的你们也没有後着,风险太大了。」   「但这已是现时最好的方法。」奥塔别克说道:「如期无了期地讨论下去,埃米尔的提案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还有,关於攻防战,我想到个好点子,或许能增添一点胜算。」    Chapter 25   奥塔别克带着雷欧和米凯莱绕路来到玫瑰城北边的杉木村,这儿比奥塔别克上次到来时要热闹得多,酒吧之类的地方聚了不少穿上盔甲带着宝剑的士兵。奥塔别克走进住惯了的旅馆,看到肥呼呼的老板娘没了以往的气势,躲在柜台的一角,一对小眼睛鬼鬼祟祟地往着四周瞟,把自己店内的一切都收在眼底。   奥塔别克挤过大白天就喝得酩酊大醉的汉子,和凯尔他们走到老板娘脸前,他掀下盖住脸容的斗篷,老板娘看清来人後,嘴角抖了抖,露出一个有点扭曲的笑容:「欢迎,小少爷,您好,小少爷,来王城打仗吗?我们有房间喔,便宜的房间给你下榻喔。」   「我不要房间。」奥塔别克说:「妳下次到王城送货是什麽时候?」   老板娘晃了晃身子,又说:「房间,房间,有雪的房间喔,雪人的房间喔。」   「喂。」米凯莱拉过奥塔别克的肩,给忚打了个眼色,说:「这女人疯了。」   奥塔别克沉吟了声,他上次见老板娘的时候她还是正常的,不,也不完全是正常,至少他和披集奋力把人从雪堆中扯出来时,她好像也是有点神智不清地傻笑了很久。   「那我们怎麽办?」雷欧有点不安地问道:「没了她,我们要怎样混进王城?我父亲把我赶了出来,我可不能光明正大地带你们回去。」   奥塔别克突然伸手抓起老板娘脏兮兮的裙子,当着米凯莱和雷欧的脸把裙摆掀起,找到了老板娘藏在裙子下,生锈了的钥匙,然後机警的转身捂住了正要放声尖叫的米凯莱的嘴。   「你个变态,无耻之徒!」米凯莱扯下奥塔别克的手,小声的控诉着:「老天爷,你都让我们看到了些什麽了?」   雷欧红着脸低下头,刚才的一瞬,他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觉得自己以後对婌女可能留下了阴影。   奥塔别克神色自若地用手帕抱住钥匙,他除了钥匙外什麽也看不到。他把钥匙藏好,对同伴说道:「王城被护城河包围,正面进攻的话,他们连城都进不了。这女人每月都会偷偷把偷来的东西偷运进城,巴结那些贵族,这条钥匙   能打开接连这条村子和王城的秘通。」   说完,他就领着两人离开了臭哄哄的酒吧,骑上栓在外头的良驹,全速回到JJ他们藏身的杉木林中。奥塔别克离远看了大雪山一眼,想起了尤里奥,不知他现在怎麽样了?伤好了吗?   「老天,我真不敢相信。」米凯莱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埃米尔问他怎麽了,他却涨红了脸,死活不肯说出理由。埃米尔望去同样有些坐立不安的雷欧,好奇心被勾起来,但谁也不肯跟他透露一句。   「好了好了,奥塔别克,事情怎麽样?那位女士怎麽说?」JJ一手搂住自己的王后,一边问着他的探子部队。他一提到「女士」二字,米凯莱和雷欧就眼神飘忽,一个頕天,一个望地。   奥塔别克把钥匙拿出来,放到木桌子上,说:「她疯了,我们得靠自己。秘道就在杉木村南边的一间废弃小屋外,今晚,我们带十来人偷偷进城待机,你们就在外面,等天一亮,就吹响号角,我们会混在玫瑰城的军队中,把城墙   上的下水道炸毁。」   「下水道?」埃米尔问。   奥塔别克点点头,指着桌子上的地图说:「就在这附近,城墙有一个用来疏导护城河河水的地方,只要把这位置炸毁,这部分的墙壁塌下来,堵住了去水的地方,护城河就会涨起,到时候,被你们引出王城的士兵,就会被护城河   淹没。」   JJ低头沉思了一会,说:「好像还可以,最近一直下雪,水位已经涨了不少,如果把去水位置堵住,大概要多久才能把护城河附近一带淹掉?」   「大概不出十分钟内。」埃米尔看着地图说:「你看,下水道附近正好是低漥的地方,应该本来就积了不少水,我看过天象,明天十有八九出太阳,附近的雪会融得更快。」   「很好。」JJ拍了拍木桌,说:「就这麽决定吧。今晚午夜,开始行动。」   当天晚上,奥塔别克穿上纯黑色的披风,领着雷欧和米凯莱,还有十二个紫藤士兵潜到杉木村以南的一间小屋里,里面布满了尘垢和蜘蛛网,他们跟着奥塔别克找到屋子後院的枯井,枯并後有一个连着地底的出入口。   「这儿真的能通到王城里吗?」雷欧疑惑地问道。   奥塔别克点点头,说:「可以,我小时候走过了。秘道能直接通向王宫,还有王宫外的一条小巷,这本来就是王室用来逃亡的秘道。」他掏出从老板娘那儿偷到的钥匙,打开了地洞的锁,一条长长的楼梯出现在他们眼前。   奥塔别克率先爬了进去,他摸黑地爬到楼梯底部,然後说:「没问题,都下来吧。」   等所有人都抵达秘道後,米凯莱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放了一株日光草,小小的植物照亮了秘道。奥塔别克接过了米凯莱给他的瓶子,朝他们点点头,摸索着向着王城的方向走去。   尤里奥看着光虹把十来片被符咒封住的黑鳞,说:「这就是黑龙的鳞片吗?」   「这是我尽了能力收集回来的。我们一族所有流传下来的鳞片都在这儿,但这可不够铸造一把新的灭龙枪。」光虹说。   尤里奥拿起一块龙鳞看了一会,说:「问题不在鳞片够不够,而是我们当中有谁会铸造武器吗?」   光虹叹了口气,说:「精灵可以,我和披集在精灵岛分手前,让精灵公主做了几把匕首给披集,用的就是黑炎龙的鳞片,不知道披集有没有好好保留那些刀子?」   尤里奥摇摇头,单靠匕首的力量怕是伤不了黑龙的,他们必然要弄到一把新的多拉格之枪。光虹数了数吧枱上的黑鳞,说:「传说中说灭龙枪用了二十四片鳞片铸造,加上披集手中的三片,我们还欠上六片。」   「只要是黑色的就行了吗?」尤里奥突然问。   光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本来铸枪的鳞片一定要比龙本身来得高级,但考虑到黑炎龙的鳞片早早被刨光了,力量可能比以前弱了一点,剩下的鳞片,比黑龙弱一点也是可以的。」   尤里奥定睛看着光虹,认真地问道:「被黑炎龙烧成炭,和被冰龙冻成冰条,你选哪一个。」   身处大雪山的勇利打了个喷嚏,维克多扑上去大惊小怪地扑上去问这问那的。勇利说:「维克多,我没事,就打了个喷嚏,别那麽大惊小怪。」   「才不是大惊小怪。勇利,你刚刚完成第一次换鳞期,身体还没有好,要是生病了怎麽办?」维克多气呼呼地说。   「够了,你们两个认真一点好不好?」雅科夫生气地吼道,一旁的披集满头黑线地哄着那只对他不瞅不睬的火妖精。   火妖精似乎对披集一点兴趣也没有,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翻翻身睡着了。披集哀号了声,说:「真是的,光虹的妖精不管用了,我们怎麽办?」   仍然是紫蝴蝶状态的克里斯扑腾了一翻,停在冰桌子的边缘,说:「哪用得着这麽□□?直接杀过去玫瑰城不就好了吗?」   「玫瑰城现在被黑龙占据了,我们能这麽简单杀进去吗?」披集无力地一屁股坐到冷冰冰的地板上说:「我们又没有灭龙枪,还拿着龙心,这样子跑到敌人领地不会被当成活靶子吗?」   克里斯沉思了一会,说:「但我们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而且,外面的家伙也一定有所行动,按JJ的性格,说不定已经领着自己的军队站在翠穹王城外,向黑龙宣战了。」   「他们是打算这麽做。」雅科夫没好气地说:「一星期前他们已经筹备着攻打玫瑰城的方法,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吗?」   「看。」克里斯说:「既然如此,我们得快点和他们合流才行,毕竟龙心在我们手上,得快一点送过去才行。别再和那只妖精玩了。」   火妖精听到克里斯的话突然燃了起来,她怒气冲冲地让火舌窜向紫蝴蝶,克里斯被她吓得连忙扇了扇翅膀,飞得远远的。   「这家伙是什麽回事?」克里斯检查了自己被灼到的翅膀,痛苦地问道。   披集扑向火妖精,说:「她生气了,太好了,光虹,你在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在火舌烧得霹雳啪喇作响时,光虹惊喜的声音你冇拈用地传来:「披集?是你吗?太好了?我刚好有事想问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在冰堡,维克多和勇利也在,还有克里斯呢,我还遇到尤里的老师了。」披集高兴地说道。   这时,尤里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你说老头和猪都在吗?」   「咦?尤里?原来你在光虹那儿,还好吧?」披集惊讶地说。   这时,同样听到尤里奥声音的勇利也关切地问道:「尤里奥,你的伤好了吗?我们很担心你。雅科夫在生气呢。」   尤里奥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他说:「先别管这个,肥猪,快拔六块鳞片出来。」   火妖精还没来得及把勇利问为什麽的话传给在玫瑰城的两人,她惨叫一声,被渗着杀气的寒冰冻成冰条了。 Chapter 26   奥塔别克推开顶在出口的木箱,爬了出来,米凯莱和雷欧,还有那些紫藤精兵跟在後头。他们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尘,抬头一看,看到光虹和尤里奥已经在等着他们。   「尤里。」奥塔别克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他上前看了看安然无恙的尤里,松了口气,他说:「伤都好了吗?   尤里奥点点头,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道:「早没事了。你们呢?现在打算怎麽样?   奥塔别克一边随着他们走进後巷的酒吧,一边把他们的计划说了遍,然後道:「现在只要等JJ他们的讯号就可以了,我打算让他们先到水渠那边准备。   光虹点点头,他问:「你们打算拿黑龙怎麽办?。   雷欧拍了拍背着的灭龙枪,说:「我们把枪带过来了,黑龙就在王宫里吧,趁祂还受着伤,应该能杀掉的。」   光虹和尤里奥对望了一眼,奥塔别克皱起眉,问道:「怎麽了?」   光虹吸了口气,把自己的推测简略地说了遍,米凯莱脸色不好地说道:「等一下,那不就是说即使有了灭龙枪和奥塔别克,我们也拿黑炎龙没办法吗?   「我们如果能再铸造一把黑炎龙专用的枪,那就没问题。」光虹低着头说:「但要等还在雪山上的其他人赶到才行,就不知道紫藤的军队能撑多久。」   众人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奥塔别克才说道:「到了现在,也只能赌一下了,先按原定的计划,米凯莱带上紫藤的士兵混进翠穹的军队去,他们大多都是临时招募的人,多几张新脸孔不奇怪,雷欧和其他人到下水道准备。」   「那你呢?」米凯莱问道。   「我到王宫去,就算杀不死黑炎龙,能伤到祂也不错。尤里和光虹继续等披集他们,顺便找找能铸枪的地方。等他们一到,马上开始铸枪。」奥塔别克平静地说,他伸手阻止了其他人反驳的声音:「没事,我们眼下只能这样,时   间也不多,天也快亮了,动作快点。   马卡钦背着披集在雪地上狂奔,披集看了看又被收在火笼里的克里斯,一路上大雪下过不停,但天空却万里无云,披集抬起头,看到变为龙型的维克多全速往玫瑰城的方向飞去。   一小时前,维克多「不小心」冰掉了火妖精,他们和光虹的联络就断了,也没来得及问清楚玫瑰城,还有奥塔别克他们的情况,但从光虹和尤里奥的语气听来,大概事情有了变化,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要勇利拔鳞片。   生气的雅科夫把他们踹出冰堡,让他们带着龙心马上赶过去和奥塔别克他们汇合,然後再出发去找身处在玫瑰城内的光虹他们。   旭日初升,天空又开始下起细雪来,勇利伏在冰龙身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换鳞期结束後,他的皮肤回复原来光滑的模样,黑色的鳞片已经不褪回去,勇利试着学维克多那样让鳞片按自己的意圦长出来,但都不成功。维克多   一个回旋,差点把他甩下去,他连忙抓紧冰龙的角,稳住了身体。   维克多远远看到了立在白雪原上的翠穹王城,还有隔着护城河,排列在王城外的军队。那支军队人数不多,他们排成几块兵阵,後排还列着三架投石机,紫藤的旗帜在他们当中飘扬。翠穹王城的城墙上,士兵吹响了号角,敲响了   警钟,一排排士兵跑到墙上列队,又有骑士躲在城门後戒备。   「要开始了。」勇利小声地说,他看到城墙上的弓箭手都准备就绪,拉满了弓瞄准了城下的敌人。维克多扇了一下冰晶组成的翅膀,马卡钦他们还没有来到,但战事已经一触即发。   这时,勇利说:「按计划行动吧。」   维克多扇着冰翼飞到紫藤军队的上空,尾巴一甩,玫瑰城的城墙覆上了一层薄冰,数千根羽箭马上朝他们射来,勇利伸出手,一道暴风雪笼罩着维克多的四周,羽箭被吹得七零八落,掉回地面上。   领军的JJ看到维克多,勾起嘴角一笑,他向跟在身边的埃米尔打了个手势,埃米尔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号角,紫藤的士兵气焰高张地吼叫了声,架起木制的投石机,把一块块巨石砸向王城的城墙,把城墙砸出一个又一个洞来。   JJ一边指挥着後列的士兵端出攻城用的木梯,一边问道:「冰龙到哪儿去?祂是来帮忙的吗?」   埃米尔仰起头,精灵族优越的视力让他能清楚看到远方的战况,只见维克多俯身冲向城墙上的士兵,把他们吓得东窜西跑,甚至有人直接跳下了城墙。冰龙所到之处,都被结成冰霜,维克多和勇利在半空开出路来,他们快速地飞   进城内,失去了踪影。   「噢。」埃米尔遗憾地说:「他们跑进去了,是去找奥塔别克他们吧?後面的梯子还没好吗?差不多该把他们引出来了。」   JJ挥着手,木梯被运到前方来,士兵把它搭上发射台,他们合力拉紧了绳子,瞄准,末端连着铁爪的飞索射向城墙,勾住了被大石击陷的大洞,然後士兵转动着发射台的滚轴,飞索一紧,木梯就被快速送到护城河那边,搭上了城墙。   翠穹的士兵自然是扑了出来,想尽办法把勾在城墙上的飞索弄断,飞索比他们想像中要脆片,有士兵用剑砍了两下,绳子就断了,梯子也就轰隆一声掉落到护城河里。他们还来不及高兴,数块大石又被从对岸投过来,打穿了城墙   的一小角。   这样下去,就算紫藤的人过不来,他们只要源源不绝地投石,玫瑰城迟早会被他们打穿。翠穹的指挥官指示弓箭手瞄准投石器上的敌人,但无奈距离太远,羽箭还没有击中投石器就落下了。   指挥官见势色不对,连忙让骑士打开城门冲出去。他们的人数比对方多上好几倍,硬碰硬的话,他们这边占优。   埃米尔看到徐徐打开的城门,微微一笑,再次吹响了号角。   躲在下水道的雷欧听到了约好的讯号,他深深吸了口气,回头望向跟着他的士兵,说:「准备好了,□□给我,引线都接好了吗?」   这时,第三次的号角声响起,雷欧点燃了引线,领着士兵快速逃离现场,十秒过後,强烈的爆风把雷欧吹飞,他护着脑袋,被狠狠摔在闹市的街道上。他顾不上身上的伤,回头一望,连着城墙的下水道被炸开,城墙也崩塌下来,   砖块沉到护城河还,让水位上涨了不少。原本积在下水道後方的洪水找到了出口,马上倾泻而出,一下子冲到狭窄的护城河河道中,河水泛滥,甚至溅出了河道,冲进了玫瑰城内。   城内的人惊慌走避,雷欧和士兵连忙混进人群去,他现在得赶向王宫帮助奥塔别克,他不能忍受自己的朋友独自一人面对危险。   数分钟後,突然蜂拥而至的洪水杀了翠穹骑士个措手不及。他们刚刚打开城门,雄心壮志地打算和想要侵略自己国家的人决一高下,但才刚踏上渡河的木桥,前方的骑士就被洪水弄得溃不成军,他们慌忙後退,却发现後方居然有出现了叛徒。   米凯莱领着紫藤精兵骑着抢来的马,把想要退回城内的骑士逼出去,他们策马前进,吆喝着激起了翠穹骑士的斗志,那些不知外面发生什麽事的人就继续向前冲,结果就和想要退回去的人撞在一起,场面一时间混乱非常。   JJ见洪水稍为退却,便举起手,说:「给我冲。」   紫藤的士兵高呼着应了声,策马向着落下的木桥前进。   突然一道黑炎从天而降,黑炎龙的怒吼震惊了战场上的人,他们抬起头,看到身体冒着黑烟的蛟龙扭着躯体落到城墙上,在祂四周的人一碰到那些黑烟,身体就冒出一个个毒泡,然後抽搐着倒下。   黑炎龙冲着紫藤的军队咆哮了声,黑炎连着黑血从蛟龙身上掉落,落在护城河的水中,河水就燃烧起来。瞬间,一道黑炎形成的火墙就代替了护城河包裹着翠穹王城。   JJ和埃米尔对望了一眼,埃米尔说:「现在该怎麽办了?」   「当然是这样罗。」JJ露出自信的笑容,他拔出了自己的配剑,指向黑龙,大喊着:「恶魔之龙,来和我一战吧!」 Chapter 27   维克多和勇利披着可以挡绝黑龙手下视线的斗篷,他们混进逃亡的人群里,加紧脚步向玫瑰城的王宫走去,但路只走了一半,黑炎龙的剪影就在他们头顶掠过,未几就听到城外传来愤怒的龙啸。勇利紧张地抬头,望了望身边不停往外冲的骑士和士兵,他和维克多身处的人潮就拼命往城的内部涌去。   勇利小声地说:「黑龙跑到外面去了,披集和克里斯他们到了吗?」   维克多摇摇头,他拉着勇利的手,加紧了脚步。两人穿过了民舍的范围,来到玫瑰城最里面的地区,这时,雷欧的父亲—伊格莱西亚公爵和他的护尉团往王宫里策马走出来,他们骑着的俊马踏在王城的主要通道上,赶着避难的百   姓纷纷让出一条通道,在大道的两侧欢呼,祝愿他们旗开得胜。   勇利皱着眉,摄政王的眉宇间隐约透出黑气,身上的气息也让黑炎龙相近,恐怕这人已经被黑炎龙控制住了。他拉了拉维克多的衣袖,维克多朝他点点头,然後两人就继续往王宫的方向走去。   雅科夫告诉他们一进城就往王宫走,王宫里肯定被魔族占据,如果那些魔族汹涌而出,战事就会变得一面倒,他们要削弱对方的兵力,增取时间让披集把龙心送到奥塔别克那儿。   维克多和勇利跑进王宫前的玫瑰园,发现从冰封中回复生气的漂亮庭园居然没人看守,勇利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维克多领着他跑进去,当初玫瑰城用来困住龙族的结界已经消失不眨,相信是黑炎龙让公爵撤走的。两人一路无阻   地来到玫瑰园的中央,原本放在这儿的勇者像被一条巨龙雕像取替,勇利摇了摇头,暗付龙就是龙,无论到了哪儿也要炫耀一下自己。   这时,一颗被布条包裹着的小球滚到勇利脚边,勇利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小球就闪出一道刺眼的光,勇利还没有感觉到爆炸的威力,一道冰盾就替他挡去冲击,被炸碎了的冰屑子落在勇利身上,维克多慢悠悠地替他拍了拍,   一阵扭打声在玫瑰花丛後响起,眩目的闪雷炸开,尤里奥从花丛後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偷袭者的衣领把人拖了出来。   「尤里奥!」勇利惊呼了声,他望着尤里奥把穿着藏青色斗篷的人丢在地上,问道:「为什麽你在这儿?奥塔别克呢?光虹呢?」   维克多伸手按住了勇利,一张美丽的脸有点阴沉地向着自己的师弟,说:「尤里奥,你说要拔掉勇利的鳞片是什麽回事?不好好解释一下不行呢。」   尤里奥看到他们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说:「烦死了,老头,让他拔拔鳞片又不会要了他的命,你没听到光虹的话吗?」   勇利叹了口气,说:「光虹来得及说之前,维克多就毁了那只火妖精,我们还什麽也不知道。」   尤里奥啧了啧嘴,又说了句「麻烦」,从略地把多拉格之枪的事说了一遍,勇利听到後脸色一白,说:「那就是说即使把龙心带过来也没用了?那我们要怎样才能打败黑龙?」   「我怎麽知道?何况奥塔别克他也没在外面,他说要来对付黑龙,一个人跑到王宫来了。」尤里奥气呼呼地说。   勇利和维克多对望了一眼,这下可乱套了,他们本来想着奥塔别克和多拉格之枪都在城外和紫藤的军队在一起,只要等披集带着龙心过去,他们就能快速解决黑龙。   这下该怎麽办了?   「我去对付黑龙。」维克多突然说道:「勇利到酒吧去找光虹,你把在换鳞期时掉落的鳞片交给他,想个办法把枪弄出来,尤里奥去城堡把勇者大人拉出来。」   「不行。」勇利马上说:「我不凖你对上黑龙。」   维克多捧着勇利的脸,道:「没事的,勇利。你来给我下个咒来保护我。」   勇利不解地望着维克多,维克多浅蓝的眼睛温柔地凝视他,道:「操神术。勇利,你来控制我吧,中了操神术的妖神是无法反抗术士的,你已经拿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可以让我绝对听命於你。」   勇利握紧了维克多的手,沉默了一会,才深深吸了口气,棕色的眼睛从迷茫不安,变得坚定起来,他的声音重重落在维克多耳中:「维克多,一定要平安回来。」   埃米尔操纵着土妖精架起一道道土墙,挡住连绵不绝地向他们冲来的黑炎龙卷,JJ挥动着圣剑,把黑炎斩断,但未几,又有数十个紫藤的士兵被黑龙卷卷上半空。黑炎龙一直盘据在玫瑰城的城墙上,欣赏着JJ他们苦苦挣扎的模   样。祂展开薄翼,之前被勇利弄出来的洞口还在,没办法法飞起来的祂只能伏在城上,但这不妨碍祂烧光了护城河,还有城墙上,隶属翠穹的士兵。   伊格莱西亚公爵率兵来到城门前,脸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士兵被烧成炭,灰烬洒满一地。他默默站在那儿,吩咐下属把那些开始想逃跑的人杀死。   躲在一旁的米凯莱看着发狂了的公爵,他调过马头,带着和他同队的士兵静悄悄地离开了城墙附近的战场,JJ他们是打不过黑炎龙的,能勉强活下来已经算好了,他虽然不太会制剑,但只要能给在城内的光虹帮上一把,只要能造   出新的灭龙枪,这场战争才有希望。   埃米尔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经开始枯竭,土妖精弄出来的土墙越来越脆弱,他勉强为JJ挡下一击,但小小的土妖精绝望地哀叫了声,土墙瓦解,黑炎穿过去,直直往JJ的位置抽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洞在黑炎和JJ中间出现,一个个水球撞上了黑龙卷,发出「嘶」的一声,黑炎和水球同时消失掉。   海盗李承吉从黑洞中跳了出来,他的哈士奇紧紧跟在他脚边,跟着他出来的还有格奥尔基。   格奥尔基走近埃米尔,他俩以前在魔界见过脸,格奥尔基向精灵说:「你们家的公主正往玫瑰城走,她说她有预感这边需要她,所以我把他们都带来了。」   承吉扬手,水刃朝着半空中的黑炎龙卷飞去,他回过头,冷淡地看了看跪在地上喘息的紫藤国王,又脸无表情地把头转回去,专注地对付那些不停窜来窜去的黑炎。   黑龙离远已经注意到新加入战场的人,祂冷冷一笑,不过是多了个水术士,这就以为能打倒祂了吗?   黑龙压下长长的蛇身,扭了扭,黑血坠入焚烧中的河沟里,祂正要纵身一搭,一口气烧光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类时,一阵寒意卷席而来,黑龙转过身,见银白色的冰龙优雅地在空中滑翔,薄冰覆上大地,驱走了黑炎带来的灼热。   「来了吗?」黑龙嘻嘻窃笑,祂道:「原来你还活着,真了不起,不过今天好像没有带你的小朋友来,真可惜,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能把他培养成了不起的魔龙。我可是对他相当感兴趣。」   冰龙维克多压着怒气,他扇了扇冰晶蝠翼,冰锥子从天上砸下来,黑炎龙灵活地在城墙上滑动,躲到石壁後,冰锥插进城墙上,黑龙嚣张地笑起来,两道黑龙卷自城墙後扑出来,朝着维克多卷去。   维克多一扇翅膀,黑龙卷迅间结冰,但只过了数秒,黑炎就把冰融化掉,继续肆虐,维克多不停地重复闪避的动作,一路往黑龙藏身的城墙飞去,紧紧追着他的黑炎撞上了满目疮痍的玫块城城墙,又推倒了城墙一角。维克多不知   不觉绕到黑龙背後,伸出利爪,狠狠地往黑炎龙身上伤痕累累的背上一抓,黑龙惨叫了声,尾巴一甩,把维克多打下来,然後纵身扑向他,维克多被打向燃烧着的护城河,他在碰触到黑炎前急忙展翅避开,冰晶翅膀因为黑炎的热   力而融化了一点,维克多降落在白雪原的雪地上,抬头望着伏在城墙上的黑炎龙,两龙互相对恃,狠狠木瞪着对方。   勇利跑了一会,总算跟着尤里奥的指示,在翠穹的骑士大本营找到光虹,他和几个自愿加入他们的翠穹战士在大本营的铸铁锅前等着。   光虹看到勇利,高兴地跑上前,勇利把披集给他的黑龙龙鳞递上去,又交出自己的鳞片。光虹一脸感激,但马上又低下头,道:「素材是齐了,但我们没有人能制剑,米凯莱又没有回来,现在该怎麽办?」   「我去找他。」勇利说:「他在哪儿?」   光虹想了想,说:「如果一切顺利,他现在应该在城墙附近。」   勇利点点头,转身就跑,他回到大街上,大部分人都已经躲到城中心的地洞避难去,整座王城的街上就只有赶向前线的士兵。勇利向着城门的方向跑去时,一根像初雪一样洁白的羽毛飘落,他抬起头,巨大的丹顶鹤轻盈地落在他   脸前,勇利瞳孔一缩,泪水从眼眶中打转。   「美奈子老师」 Chapter 28   严格来说,勇利第一次接触的守护神不是维克多,在他还是人类时,他的家族就有守护神加护,那位守护神教会了勇利魔法,也是把多拉格之枪交给胜生一家的人。勇利自从选择跟随维克多後,就一直没有了这位守护神的消息,只听说过她回到故乡去了。   丹顶鹤看了勇利一会,瞬间化回人形,棕发的年轻女性走近勇利,愉快地道:「勇利,好久不见了,该不会又长肉了吧。」   「美奈子老师,妳为什麽会在这儿?」勇利结结巴巴地问道。   美奈子笑了笑,说:「你跑到墨阳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心血来潮就跑来看看你,谁知道发生了这麽麻烦的事。」   勇利听到她说「麻烦事」,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急事,便说:「对不起,老师,我还有事,等一会再说吧。」   美奈子拦住了他,抬了抬下巴让勇利看看背後。勇利回过头,见萨拉和米拉一起从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里走出来,米拉注意到一旁的勇利,便向他挥了挥手,但她的目光落在美奈子身上时一滞,道:「啊,妳是」   美奈子轻轻一笑,说:「对,那时候把龙心交给妳的人。」   勇利吃惊地望了望美奈子,但他的老师似乎没有说明的打算,而是说:「妳们动作快点,我们时间不多。」   「萨拉!」这时,有人街道的另一端吼了出来,精灵公主回过头,看清来人时又叫道:「米奇!」   双胞胎精灵互相拥抱了一下,米凯莱本来还想质问为什麽他亲爱的妹妹会出现在翠穹,却同样被美奈子打断了。来自东方的守护神把他们推进骑士大本营,然後向勇利说:「勇利,你怎麽还站在这儿?」   「欵?」   「你是冰龙的守护神吧?这种时候不待在他身边可以吗?」   「我   「快走吧,这里有我。」美奈子笑着对勇利说,勇利咬咬唇,猛然向她鞠了躬,然後转身拔腿就往维克多所牍的战场跑去。   美奈子望着勇利跑远的身影,微笑着摇摇头,过了百年,勇利还是勇利。   玫瑰城的王宫里寂静一片,尤里奥除了碰上几个青衣众外,都没有碰上什麽麻烦,虽然这里瘴气很重,但也没有见到魔族的身影。尤里奥不敢放松,他在王宫四处走动,但始终找不到奥塔别克。   他踏上一道楼梯,从梯间的马赛克玻璃窗可以看到王宫前的玫瑰园,尤里奥向外一望,看到在外头徘徊的雷欧。他正想着那家伙怎麽不进来时,有什麽人走近。尤里奥吓了一跳,他连忙顺着楼梯跑上一层,躲在楼梯口的转角位   置。   脚步时渐近,尤里奥掌心爆出迅雷,雷电球啪啦霹雳地作响。人影从最後的梯级出现,尤里奥吸了口气,从暗角扑了出来,一个雷电球马上要拍到对方脸上之际,他看清来人的样子,那人正是他一直苦苦找着的奥塔别克。   奥塔别克被突然飞扑过来的尤里奥吓到,连忙伸手去挡。尤里奥在最後关头收手,雷电球熄灭了,奥塔别克定一定神,说:「尤里奥,你在搞什麽?」   「我才想问你。」尤里奥鼓起腮子说:「我找你很久了。」   奥塔别克抓了抓脑袋,别开脸道:「抱歉,我在找黑龙时不小心迷路了。」   尤里奥眨了眨眼睛,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的奥塔别克身上有种异样的违和感。奥塔一别克见他不作声,就说:「我刚才在王宫的另一边找到了魔族藏身的房间,他们数量太多,我打不过,刚想往回走去找你时,不知不觉就迷路   了。」   他说完就突然拉起尤里奥的手,往长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尤里奥压下心中的疑问,跟着奥塔别克走过长廊,他们往上往下丶向左向右的不知拐了多少弯,穿过多少大门,最後尤里奥忍无可忍地甩掉奥塔别克的手,道:「你到底想   带我到哪儿去?不是说迷路了的吗?」   奥塔别克张了张嘴,说:「尤里奥,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尤里奥皱起眉,说:「你什麽时候开始喊我尤里奥的?」   「奥塔别克」一愣,然後狞笑了声,道:「哎,又搞错了?你们的关系真其怪呢,刚才对付那个人类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看到你们亲吻了,却被说你们不是情侣关系,现在以为你们是朋友,你甚至没有让他喊你的称,我都被   你们搞糊涂了。」   尤里奥眯起眼睛,正想一个闪电砍上眼前不知本体是什麽的冒牌奥塔别克时,突然视野一晃,等他回过神来时,雷欧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尤里奥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原来还身在玫瑰园,他捂住额,想不起自己到底是什麽时候昏过去。   雷欧见尤里奥不说话,犹豫地问道:「你没事吧?」   尤里奥转头瞪向他,想起那个冒牌货的话,道:「我是没事,但奥塔别克,他还在城堡里,刚才那东西大概就是梦魇,奥塔别克可能被抓住了。」   雷欧微微张开嘴,他想了想,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一小株枝叶的小樽,说:「自从上次我在白雪原遇上梦魇,就读了点关於它们的事,这是静梦草,带在身上能抵御梦魇的催眠。」   尤里奥伸手接过植物,雷欧又说:「很抱歉,我只有一株。」   「我去。」尤里奥简短地说道,然後站起来,往王宫大门走去。   奥塔别克望着眼前眼角带着媚态的尤里奥,尤里奥裸着上身伏在床上,奥塔别克不为所动地坐在房间的软椅上。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样跑到这个房间来,只依稀记得自己刚到达玫瑰园,黑龙的身影就从头顶掠过,直飞向城外的战   场,他暗叫不好,正想转身赶过去时,脑子一晕,就把拖到王宫里去,他迷糊间好像和拉着他的人说过话,再之後就不清楚了。   「你还要坐在那儿到什麽时间?快过来。」床上的尤里奥朝奥塔别克勾勾手指,说。   奥塔别克雏了雏眉头,道:「为什麽?」   尤里奥露出一脸难而置信的表情,说:「你是喜欢我的吧?」   奥塔别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认真地瞅着尤里奥漂亮的脸。尤里奥爬起来,坐在床上歪起脑袋,又说:「我也不讨厌你。说成这份上,你还要问为什麽吗?」   奥塔别克仍然沉默着,他喜欢尤里奥,但不只是和性有关的那种喜欢,还有朋友丶战友这些关系包含其中,他从没有意淫过这样子的尤里奥。   床上的尤里奥见奥塔别克迟迟不行动,沉着脸主动走过去,他来到奥塔别克脸前,抓起他的手,让他摸过自己的胸膛。奥塔别克的身体在碰上尤里奥的肌肤时一僵,他想抽回被抓住的手,但尤里奥的力气比他想像中的要大。当他   正想开口让尤里奥放手时,全身被一道猛雷击中。   奥塔别克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他睁开眼,半裸的尤里奥不在,正忙着向放电的尤里奥粗暴地拉起他,吼道:「醒醒!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奥塔别克还没搞清状况,他望向尤里奥攻击的方向,大量的半兽人把他们重重包围,当中还有食人妖。一只灰鼠头人身的梦魇口吐白沫躺在地上,身体不时还有微弱的金雷窜过。   「现在该怎麽办?」尤里奥一边炸开想要靠过来的魔族,一边问道。   奥塔别克摸了摸还背着的灭龙枪,那些魔族似乎忘了要没收它。他说:「黑龙已经不在王宫,我们要到前线增援。」   尤里奥百忙之中回过头,他看了奥塔别克一眼,奥塔别克的眼睛没有丝毫退缩。尤里奥伸出拳,奥塔别克微微一笑,和他碰了碰拳,听到尤里奥说:「走吧,我带你去。」   话一落下,一头金光闪闪的雷虎就出现在奥塔别克脸前,雷虎低下头,尾巴卷了卷奥塔别克的腿,奥塔别克爬上了尤里奥的背,雷虎朝魔族大吼一声,金雷包裹着他和奥塔吚弓克,他纵身一跃,飞越了魔族的包围网,撞破王宫的   玻璃窗,跳了下去。 Chapter 29   马卡钦背着披集来到白雪原时,远远以经可以看到玫瑰城的方向火光闪闪,一道又一道卷缠着黑炎的龙卷风从天而降,包围着王城的四周。披集拍了拍马卡钦的鼻子,道:「狗狗,再跑快一点。」   马卡钦吠了声,摆了摆尾巴,继续全速向玫瑰城奔去。   勇利来到城墙附近,他看到翠穹的士兵大都躺在地上,变成冰冷的尸体,它们身上都有明显的烧伤和毒瘤,有些幸运没被黑龙影响到的人也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黑龙的身影在墙上一闪而过,紧紧追着祂的是一根根从城墙长出来的冰锥。   勇利感觉到自己心脏一紧,眼睛瞪着那些冰锥不放,他的位置看不到城外的维克多,他一咬牙,找到通向城墙顶部的阶梯,於是连忙跑了上去。城墙上有更多的士兵遗体,勇利别开脸不去看它们,他从城墙上看到黑龙在不远的地   方一边指挥黑炎,一边避开维克多不时扑过去的嘶咬,人类的军队早就退开来,没有插手双龙的战争中。勇利见维克多除了被熏黑了几块龙鳞外,似乎没受什麽伤,总算松了口气。   突然一道黑炎龙卷冲着他而来,勇利弹指,雪白的魔法阵挡开黑炎,十多米高的雪天使一手握着黑炎龙卷,一手托着勇利把他送到城外维克多的身边。   战斗中的维克多看到出现在战场上的勇利,瞳孔一紧,收起冰晶翅膀,扑到勇利身边:「勇利!」   勇利快速抱了抱冰龙的脑袋,然後回过头望着还盘据在城墙上的黑炎龙。黑龙甩了甩尾巴,火蛇像炮弹一样射穿了勇利做出来的雪天使,恢复自由的黑炎龙卷再次铺盖至王城四周,但雪天使倒下时,压垮了城墙,黑龙被波及到,   差点被活埋之际,祂夺力张开伤痕累累的薄翼,一跌一撞地飞离塌下的城墙,但马上就摔回地上,维克多见机不可失,看准黑龙倒下的地方弄出冰锥,但黑龙龙爪一挥,毁掉了冰锥,站稳後瞬间窜到维克多和勇利脸前,对着冰龙   的脖子张开了口,维克多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勇利反射性地冲过去挡住了黑龙,一对漆黑的蝠翼从他背上展开,向前一挥,半透明黑鳞覆上了薄膜,蝠翅上的鳞片间长有突刺,突刺割伤了黑炎龙脸。   黑炎龙怒吼了声退开,勇利扇了扇蝠翼,他的双手化成龙爪,半张脸覆上龙鳞,一条粗壮的黑尾甩在雪地上,扬起了一阵雪花。   「进化了吗?」黑炎龙咧嘴说,一对血红眼睛贪婪地瞪着勇利,惹起维克多的不满,冰锥刺穿了黑龙脚下,黑炎龙连忙扭身躲开,然後发出嘻笑。   勇利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他闭上眼,暴风雪瞬间来临,扑面而至的寒冷和窒息感袭向黑龙,黑龙笑得更高兴:「果然新生的混血孩子的力量就是强大。   漫天的白雪纠缠在一起,化成三条巨龙,它们卷上黑炎龙卷,压制着肆虐的火炎。勇利定睛望着伏在雪地上的黑炎龙,握紧了拳。   萨拉让光虹把黑色的龙鳞和铁磈放进融炉,嘴中念念有词,炉里橘色的火炎变色纯白,铁块和黑鳞融在一起,变成一汪反着亮光的液体,萨拉掏出一樽透明的月光,洒进高热的液体中。她向光虹点点头,光虹捣鼓了一下融炉的按   钮,他装上模子,黑色的液体就流了出来,在模中成形。萨拉挥挥手,液体就硬化了,光虹用铗在模子塞到早早准备好的水缸里,白色的蒸气嘶嘶作响,他迅速抽回模子,黑色的弓就从模子上掉了下来,米凯莱一手拿着铁铗,一   手拿着锤子,在刚成形的黑弓上敲敲打打,再放回水中。   没过多久,米凯莱徒手握着黑弓,他右手凭空变出一道强韧的银色树藤,亲手把树藤系上弓上作弦。他伸手拉了拉弦,一枝雪白的光箭凭空出现,他一放手,箭就不见了。   「很好。」萨拉松了口气:「这是把很好的弓,米奇。」   米凯莱垂下头,他紧紧握着黑弓的手微微发抖,说:「真的要让我来吗?不是有奥塔别克在吗?」   萨拉把手放在米凯莱的肩上,道:「没问题的,我相信米奇。」   「都准备好了吗?」一直安静看着他们的美奈子问道。   萨拉向她点点头,道:「拜托了。」   黑炎和白雪一直僵持不下,勇利奋力变出一个又一个的雪球撞上黑炎龙的火球,引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蒸气爆炸,但这些对离他有点远的黑龙一点伤害也没有。   正当勇利开始急躁起来时,金雷砸向黑龙,黑炎龙眯起眼睛让火炎挡过雷电,尤里奥落到黑炎龙的後方,雷鸣响起,闪雷像蛇一样在天空划下,击在尤里奥脚边,电流滑过雪地,在尤里奥身边一直炸向黑龙。黑炎龙往另一边滑行   闪避时,两根冰锥差点儿就刺中了祂,幸好祂反应快,躲过了。黑龙看看左看看右,咧开了嘴。   「别让祂休息。」尤里奥叫道,奥塔别克右手抽出灭龙枪,瞄准黑龙胸前的大洞,狠狠地砸过去。   灭龙枪破风飞驰,插中了黑炎龙失去心脏的地方,黑龙哀号了声,痛苦地扭曲着身体,灭龙枪被祂甩下掉到地上,黑龙一脚踏在枪上,血红的眼睛紧紧瞪着奥塔别克,口中亮着黑光和灰烟。   「龙息要来了。」勇利朝尤里奥大叫,黑龙张嘴,一股热浪把雪地融掉,黑炎从黑龙嘴中喷射出来。尤里奥看准时机,背着奥塔别克开溜,黑炎击中了已经变成废墟的玫瑰城城墙,黑炎炸开来,留下一个大洞。   这时,一行白鸟在上空飞过,勇利抬头一看,低呼了声:「美奈子老师」   美奈子和志米凯莱坐在丹顶鹤的背上,米凯莱握着弓,瞄准了黑炎龙,他拉开了弦,光箭搭在弓上,他一松手,光箭向着黑炎龙的尾巴疾飞过去,刺穿了黑炎龙的尾巴。   黑龙愤怒地向上一看,见到白鸟和精灵,祂咆哮着,想要转身吐出龙息,但祂的尾巴被死死钉在雪地上,让黑龙无法平衡身体放出黑炎,只能指挥着龙卷挣脱暴风雪的束缚,袭向白鸟群。   勇利一边压制龙卷,一边看着东躲西藏的美奈子和米凯莱,担忧地咬了咬下唇:「不行,没有龙心的话,根本不能撤底解决黑龙。」   「别担心。」维克多说:「马卡钦已经到了。」   「欵?」勇利回过头,看到一只紫蝴蝶振翅飞来,它轻轻落在勇利肩上,小声道:「真厉害,勇利。」   「克里斯。」勇利低呼着,蝴蝶扇了扇翅膀,化成一个冰匣子,维克多解开了封印,一颗由钻石组成的心脏躺在匣子里有力地跳动着。这就是黑炎龙的生命。   感应到自己心脏的黑龙回过头瞪着勇利和维克多,祂咆哮着,黑炎龙卷冲向他们,维克多和勇和同时翼动蝠翼,一白一黑的身影躲过黑龙的攻击。   「米凯莱!」勇利朝着白鸟群叫道。   米凯莱站在丹顶鹤的背上,摆好拉弓的姿势,一对紫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远方的冰龙和雪龙。他拉开了弓,神色专注,周边的声音消逝,优越的精灵视力只看到勇利手中的龙心。   勇利举起钻石心脏,奋力向米凯莱的方向一砸,黑龙瞪大了血红的眼睛,脑袋随着心脏在半空划过的半月弧线转动,一枝闪着白光的利箭无声无息地划破了长空,稳稳插在半空的龙心上,白箭穿破了坚硬的钻石层,发出清脆的声   响,裂痕从被刺穿的心脏扩大,整颗龙心瞬间完全粉碎。    终章   大约在三百年前,美奈子在机缘巧合下找到了藏在青莲皊龙心和多拉格之枪,她无意中知道了黑炎龙的传说,也听说了青衣众想要复活黑龙的事,就把两件宝贝偷走,回到了墨阳,遇上了勇利的祖先。   之後美奈子和勇利一家颠沛流离地来到大陆的北方,那时候这片大地还未有名字。再之後身为村巫的勇利因爲饥荒,被当成祭品送上雪山,再次回到村子里时,已经不作是普通人类。发现宝贝不见了的冰龙把村子变成冰川,只有有守护神加护的胜生一家能幸免。美奈子把多拉格之枪给了他,告诉他杀死冰龙的方法,勇利拒绝了,他想要回到冰龙身边,这事被当时住在胜生家的村巫护卫偷听到,护卫偷走了枪,把赶到村子的冰龙刺伤,勇利带着重伤的冰龙回到大雪山上,自此没有再在人类的村庄出现过。   随着伤了冰龙的护卫建立了翠穹王国,美奈子不作担任胜生家的守护神,她遇上到北方修行的年轻火狐,便把龙心交托了给她,让火狐好好保管,自己就回到墨阳隐居,直到一百年後,勇利踏上墨阳的土地,唤醒了她。   勇利盖上笔记,他看了看冰堡窗外的暴风雪,微微一笑。他的手已经回复正常,鳞片和尾巴也不见了,大战过後,他花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学会控制好龙族的力量,但如果一不小心激动过头,又会变成半龙的模样。维克多告诉他要   完全掌控龙力,要花上一段时间,而且这次换鳞,也没有让勇利完全变成龙族,恐怕在将来,他还要再经历一次换鳞期,到那时候,勇利大概就得和人类的身份说再见。   勇利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反正有维克多在,他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勇利现在最关心的,是尤里奥。   黑龙死後,潜伏在玫瑰城的魔族发了狂似地攻击城里的人,JJ和他的军队冲进王城,和还能战斗的翠穹士兵联手,歼灭了在城里的魔族,抓住了匿藏在王宫的青衣众。大战过後,翠穹的王城成了废墟,雷欧的父亲失踪,他继承了   摄政王的位置指挥着重建,JJ和他签定了盟约,就领兵回到自己的国家,克里斯也跟着他回去,和他一起对付仍然占据在风车城的黑龙手下。埃米尔和米凯莱,还有萨拉和米拉由格奥尔基送回到精灵岛,萨拉说会说服精灵长老,   重新和人类交好,开放海路。承吉也找了艘新的海盗船,继续盘据在东方一带的海域。   光虹和披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光虹还在调查青衣众,尝试找出证据指证他们,让青莲永久废除这部门。披集不时会寄上一两封信给身在大雪山的勇利,负责送信的雪妖精每次也要勇利送她好几个小雪球才愿意跑到炎热的南   方当信差。   至於奥塔别克,勇利叹了口气,某天这位已经放弃了王位的前王子突然到冰堡造访,还带着维克多最讨厌的多拉格之枪(黑弓被精灵带回精灵岛,因为勇还不是完整的龙族,黑弓伤不了他,所以维克多就放过了他们)。   「这是聘礼。」奥塔别克把多拉格之枪放到冰桌上说:「请把尤里交给我吧。」   「欵?」勇利发出感叹。   「随便拿去啊。」维克多无所谓地说。勇利连忙抓住他,在他耳边说:「维克多你在胡说什麽?这种事怎麽能由我们决定?」   维克多耸了耸肩,说:「没关系,尤里奥肯定会答应。」   最後,多拉格之枪被永久封在冰崛深处,由维克多封上好几叠冰层,自此不见天日。奥塔别克得到了维克多的首肯,也不问被带回天界的尤里奥实际上身在何处,满意地走了。   勇利有些不安地望着暴风雪,没注意到突从後拥抱他的维克多。勇利回过头,见冰龙大人笑眯眯地吻了吻他的鼻子,道:「勇利,在想什麽?」   勇利挨在维克多的胸膛上,说:「不知奥塔别克找到尤里奥没?」   「你担心他们?」   「如果尤里奥选择了奥塔别克,他们有的也不过是数十年的时间,尤里奥会难过的。」   维克多不在意地笑了笑,道:「谁知道呢?以尤里奥的性格,说不定会放弃守护神的身分,变回一只小猫咪来陪在他身边。」   勇利震惊地睁大眼睛,维克多又说:「不过这都是尤里奥必须自己下决定的事,谁也不能干预他。」   「这是经验之谈吗?」   「对」维克多说:「我根本没有犹豫过,尤里奥也一样,大概早就有了答案。」   勇利低着头,有点难过,维克多就托起他的下巴,吻了他的宝贝雪龙一下。   「别难过,勇利,你还有我在你身边,永永远远。」   勇利「嗯」了声,用前额抵着维克多的额头,微弱的晨光顽强地穿过了暴风雪,透过冰堡的窗子,把维克多和勇利的影子拉得很长丶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  See U Next Level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